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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节

      “让。”

    “让?”

    “让出指挥权,请黄公来主持大局。”沮鹄瞟瞟四周。低声说道:“黄公曾任豫州牧,与颍川世家的关系极好,又与主公交情深厚。由他出现指挥战事,不仅颍川世家会支持他,胜算大增,万一败了,主公也不会责备他。”

    麹义眉梢一挑,眼神有些不善。沮鹄这是让他放弃兵权的意思吗?

    沮鹄轻叹一声:“将军,荀将军有万人,独领一部,匈奴人桀骜不驯,将军已经无法掌控全局,与其勉为其难,何不急流勇退,先求自保?黄公有屯田兵数万,何必夺将军之兵。将军是河北第一名将,不知多少人等着将军受挫,此时奉黄公为主,也是避嫌分谤之策。黄公若有功,岂能不念将军之德?他若为将军进一言,将军在关东扬名,指日可待。”

    麹义眼珠转了转,心中恍然,神色慢慢放松下来。沮鹄所言不错,这的确是一个两全齐美的好办法。如果能因此和黄琬拉上关系,以后还有谁敢说他是西凉蛮夷?

    “伯志,你亲自走一趟吧?”麹义说道:“除了你,我身边的人恐怕没有一个能入黄大名士的青眼。”

    沮鹄正中下怀。“愿为将军效劳。”

    ……

    黄琬负手立于阡陌之间,看着正在收麦的将士,脸色阴沉得要滴水。

    沮鹄拱着手站在一旁,低着头,屏气息声,态度恭谨,甚至有一些谦卑。正是这些谦卑,让原本很生气的黄琬没有责骂他。黄琬恼火的是麹义和荀衍,对沮鹄这样一个年轻人横加指责没有意义,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沮鹄的父亲沮授不快。

    黄琬和沮授有过一面之缘,对那位河北名士非常欣赏。爱屋及乌,他对沮鹄也有一丝爱护之意,尤其是他知道沮鹄不久前在幽州作战时曾经被俘受辱。

    “伯志,对当前的局势,你有何看法?”

    沮鹄沉默片刻。“小子愚昧,不敢妄言。”

    黄琬摆摆手,一个从停在路边的马车上取下几席,摆设好,又放在一壶水,两只陶杯。黄琬邀沮鹄入座,沮鹄推辞不过,只好在黄琬对面坐下,主动提起陶壶,倒了一杯水,双手送到黄琬面前。黄琬点点头,心疼地看着沮鹄,又有点埋怨沮授。他就不应该让沮鹄从军,尤其不应该让他跟着麹义,哪怕是送到洛阳来也好啊,难道我会亏待他的儿子?

    “这儿没有外人,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黄琬说道:“你父亲是河北名士,见识卓绝,你又随军征战这么久,总该有一些想法吧。”

    沮鹄沉吟片刻,给自己倒了一杯,双手端起。“长者有问,小子不敢辞,不揣妄陋,还请黄公指教。”

    黄琬笑笑,用眼神鼓励沮鹄直言无妨。沮鹄心中一暖,紧张的情绪安定了不少。他呷了一口水,润润嘴唇,分析起当前形势。

    正如黄琬所说,沮鹄有一个见识不凡的父亲。即使是在战时,他也隔三岔五的让信使捎上一封家书,与沮授保持联系,探讨当前形势,再加上跟着麹义身边,随时可以接触到最新的消息,他对整个形势有着清晰的了解。

    “幽州未定,黑山未平,青州战事又不利。是以此战宜速胜,不宜持久,久必生变。浚仪坚固难下,欲破此局,唯有从颍川着手。孙策不去浚仪,却率主力驰援颍川,正是为此。”

    黄琬喝着水,不动声色,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沮鹄接着说道:“颍川是豫州门户,与洛阳近在咫尺。孙策有颍川,则可联通荆豫,随时可以合两州之兵,进入洛阳。黄公有颍川,则能隔断荆豫,直抵汝南。豫州不安,孙策不能北顾,浚仪孤城必克。黄公曾任豫州牧,深得豫州士庶之心。荀将军颍川名士,足智多谋。麹将军百战名将,骁勇善战。有此二人襄助,黄公破孙策正在此时。若错过……”

    沮鹄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水杯。黄琬见他不说了,笑骂道:“若错过又如何?年纪不大,习气不少,卖什么关子。”

    沮鹄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欠身致意。“对主公而言,若错过此机,一旦青州落入沈友、太史慈之手,孙策直接威胁冀州,主公将不得不放弃浚仪,数年内可能都无法再渡河一战。对黄公而言,若错过此机,朝廷一道诏书至,黄公恐怕只能解甲,或在长安隐居,或在江夏养老,再无掌兵之时。”

    黄琬眉梢一颤,端着水杯的手抖了一下,几滴水泼了出来,落在胸襟前。他沉默了片刻,一声轻叹。“我本想将你留在身边,现在看来,也许还是让你留在麹义身边更妥当。伯志,依你之见,如何才能击破孙策,夺取颍川?”

    “先取颍阳,再取颍阴,逼孙策决战。屯田在后,除非孙策烧麦而走,否则他只能背水一战。”

    第1344章 进补

    颍阴,高阳里。

    荀悦挥着袖子在堂上来回急走,大声疾呼,声色俱厉,唾沫横飞。仲长统撇着嘴,歪着头,不屑一顾,每当荀悦停顿的时候,他的嘴角就会动一下,迫不及待的想反驳荀悦的论点。

    孙策抱膝而坐,看着仲长统和荀悦辩论,不时的回头和诸葛亮、陆议嘀咕两句。颍阴令高深坐在一旁,神情恭敬,眉眼间却掩饰不住的得意,仔细看,还有一点兴灾乐祸。

    这两天麦收即将结束,前方又没有战事发生,孙策忙里偷闲,来拜访荀悦。荀悦是荀家的读书种子,后来做过汉献帝的伴读,写过一部《汉纪》,算是荀家保皇派的代表。不过孙策主动来拜访荀悦,却是因为荀悦的另外一重身份:荀悦是汉末政治学者的代表之一,他的学术不仅仅是儒家经典,更是对社会现实的反思,代表着儒家学者中的理性成份。

    仲长统也是其中之一。

    荀悦年近五十,从儿时开始读书为学,到现在已经三十多年,再加上颍川荀氏的出身,算得上成名学者。仲长统还年轻,才十六岁,可是面对荀悦,他毫不畏惧,有理有据,逐一反驳。

    孙策开始还听得懂,后来两人越说越复杂,引经据典,尤其是各家注释,他就懵了。他读过一些《左传》,但局限于理解历史事件和主要观点,对各家注解之间的细微差别,他一窍不通,听得云里雾里。陆议听得津津有味,他家学渊源,这些年也一直没有闲着,还经常去平舆向张昭、程秉等人请教,没什么障碍。诸葛亮也听得懂,但他似乎没什么兴趣。

    听到外面有马蹄声和脚步声,诸葛亮主动起身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封军报走到过来,附在孙策耳边说道:“将军,鲁将军的消息。”

    孙策不敢怠慢,向荀悦点头致意。荀悦正说得兴奋,也没在意,挥挥手示意孙策自便。孙策起身告辞,快步出了中庭。郭武、刘虎正在前院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看到孙策出来,他们连忙站起。孙策坐在栏杆上,拆开军报浏览起来。

    原本在鲁阳与黄忠对峙的黄琬正率领主力赶往颍阳,荀衍也放弃了临颍,三军可能会在颍阳会师,总兵力估计在六万上下。但鲁肃并没有求援,他只是汇报了对方的动向。

    孙策却不敢怠慢。颍阳毕竟是县城,城墙不够高大坚固,城防设施也不够完备,麹义、黄琬甚至不需要大城攻城器械,仅用最原始的蚁附战术就可以强行登城。有十几倍的兵力优势,就算鲁肃对挡得住,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别的不说,攻城时双方的箭阵密度就完全不是一个级别,数量上的绝对优势足以弥补质量上的相对劣势。

    “走,回大营。”

    ……

    郭嘉围着沙盘模型来回转着圈,几个军谋散在一旁,轻声议论着。见孙策快步走进来,他们纷纷闭上了嘴巴,挺起了胸膛。

    “奉孝,还有什么消息?”

    “消息不多,而且很不及时。”郭嘉摇摇头,咂了咂嘴,有点郁闷。因为双方骑兵的数量悬殊,斥候的伤亡率居高不下,导致消息的完整性大受影响,他们收到的都是零星的消息,空白处很多,只能靠猜,滞后性也很严重。虽然颍水以东的消息还好说,颍水以西的消息至少要滞后一天。没有及时收到黄琬移师的消息,原因正在于此。

    “鲁肃会被包围吗?”

    “被包围是必然的,关键是他能守住几天,会不会被围歼。”郭嘉揉揉眉心,看起来有点苦恼。“麹义这是想逼将军增援,要和将军决战啊。”

    孙策也这么想。兵力悬殊,骑兵不足,这都是明摆的。他想以守伐攻,以放弃颍水以西为代价,将麹义、荀衍挡住,为屯田收麦争取时间,必要的情况下不惜烧掉已经成熟的麦子。这是他的想法,但麹义、荀衍不会跟着他的希望走,一旦发现分兵攻城不切实际,他们干脆集中兵力,中路突破,逼他决战。

    优势在对手那里,主动权也就在对手那里,这就是现实。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只能躺下来任人蹂躏。论数量,他的确没什么优势,可是论质量,他却有足够的优势。对方能打的只有一个麹义,他手下能打的却有四五个,鲁肃、董袭都是堪和麹义一战的狠人,更何况还有一个正当壮年的黄忠在麹义身后。

    可惜现在消息不畅,不知道黄忠现在在什么位置。不过以他对黄忠的了解,只要有机会,黄忠一定不会放过。能在混乱的战场上斩对方大将首级的,有几个不是捕捉战机的高手。

    孙策心中一动,走到沙盘前,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摩挲着下巴上的短须。这些天没太忙,连修面的时间都没有,胡须有点长了。

    “把双方可能的形势摆出来。”

    “喏。”一个军谋应了一声,将代表各部的兵俑摆到位置。这样一来,双方形势就非常直观了。中间是驻守颍阳的鲁肃,四周围着麹义、黄琬、荀衍,再往外,孙策本人在东,董袭在南,全柔在北,黄忠在西,从四面将麹义三人围住。

    “这是瓫中捉鳖之势啊。”孙策笑道:“秋天还没到就要进补,是不是太急了点?”

    军谋们忍俊不禁,轰堂大笑,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从形势上看,如果不考虑双方的兵力差距,这的确是一个对己方更有利的局面。

    陈群咳嗽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是啊,好大一只鳖,如果能抓住是够补一补的。只是要小心,被它咬住可是要丢一块肉的。”他指了指被围在中央的鲁肃部。“首先要丢的就是充当诱饵的这块肉。”

    郭嘉笑了笑,同样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道:“长文,你看错了。这不是一块肉,这是一块骨头,而且是一块硬骨头。麹义想咬这块骨头,还要看他的牙口够不够好。”

    陈群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郭嘉也不理他,来回走了两步,手指在沙盘案边轻轻叩击着,眼珠转来转去,思索半晌,突然说道:“将军,春田夏苗,秋蒐冬狩,我们也别分那么清楚了,干脆春夏秋冬一起上,来一场群殴吧。至于最后是春花袭人,还是秋风刺骨,那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孙策心领神会,连连点头。“有意思,我觉得不错。你们觉得呢?”

    军谋们也恍然大悟,纷纷点头附和。

    “我看行。”

    “这个法子好。”

    “没错,这个很切题。”

    陈群莫名其妙,看看孙策,又看看郭嘉,见在场的人似乎都懂,只有他一个人不懂,不免有些尴尬。

    第1345章 患得患失

    孙策回到大帐,让人叫来了庞山民。

    在营里住了几天,庞山民情绪一直不高。他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的帐里读书,修订《盐铁论考释》,偶尔出来散散步,也只在大帐周围走走,绝不出中军大营。孙策找他很方便,诸葛亮刚出去一会儿,庞山民就来了,手里拿着一卷书,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将军。”庞山民拱拱手,静静地着了孙策面前。

    孙策很惊讶。他仔细打量了庞山民两眼,又站了起来,走到庞山民身边,歪着头,仔细打量着他,关切地问道:“病了?”

    “哦,没什么。”庞山民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颓废,让孙策误会了,连忙挺起胸膛,大声说道:“将军放心,我什么病也没有,只是……”他有些尴尬。“突然闲下来,有点不太适应,而且军营里事务多,睡得不太好。”

    孙策恍然大悟,庞山民是有病,不过不是身体有病,是心理有病,四个字:患得患失。庞家的人似乎都有这毛病,即使是号称隐士的庞德公也不例外。他鄙视地瞅了庞山民一眼。“你还没娶妻生子,就虚成这样?不是说要带兵征战吗,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去实践一番。”

    庞山民红了脸。“是我一时糊涂,书生意气。”

    “你可别这么说,书生能带兵的不在少数。”孙策忍不住刺了他一句,庞山民微红的脸顿时没了血色,刚刚抬起的头又低了下来,就像被人抽去了脊梁骨。孙策更加失望,本想再臭他几句,可是一看旁边的诸葛亮,再想到远在青州的庞统,又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算了吧,庞山民不是宰相之才,只是机缘凑巧做到了颍川太守,对他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当初无人可用,庞山民还算出类拔萃,现在人才多了,庞山民就不起眼了。

    孙策摆摆手。“你收拾一下,准备回阳翟。”

    庞山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随即又很惊讶,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孙策。孙策很无语,却不想和他计较。大战将起,全柔没有时间处理阳翟的政务,他需要庞山民回去分担责任,守住阳翟城,让全柔一心一意的执行战斗任务。

    “回去之后,配合全柔,如果有人想征战立功,让他们到我营中报到。郡兵交给全柔,由他统一调度,你安心处理政务。麦收基本结束了,父城、昆阳诸县有不少人响应黄琬、麹义的,你把名字记下来,等战事结束,我再和他们一个个的算帐。阳翟、颍阳、临颍、颍阴诸县交战,会有损失,你也记下,届时找枣祗划拨粮食救济……”

    孙策要需要庞山民做的事一一交待,庞山民认真地听着,不时的点点头。孙策最后又关照了几句,让他有什么不清楚的去问诸葛亮。诸葛亮有过人的记忆力,他几乎记得孙策说过的每一句话。

    庞山民唯唯喏喏,跟着诸葛亮出了大帐。出了大帐,他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觉得很丢脸,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诸葛亮说话。诸葛亮倒是很平静,陪着庞山民走回他的大帐,帮着庞山民收拾东西,等庞山民情绪稳定下来,他才慢吞吞地说道:“山民兄,我刚到平舆的时候,曾由严曼才引荐,随徐公河大师学过几天算学。”

    庞山民默默地点点头。他听说过这件事。

    “可是我后来放弃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庞山民这才意识到诸葛亮不是说闲话,打起精神,思索片刻,若有所思。他重新抬起头,打量着诸葛亮,眼神有些复杂。他沉默了好久,点点头,欲言又止。

    诸葛亮笑笑,指指摆在一旁的《盐铁论考释》。“弱冠而位登颍川太守,未而立而著此书,几乎人手一册,山民兄仕途得意,学林有声,足以青史留名,又何必非要在军功上证明自己?”

    庞山民苦笑,又有一些释然。“孔明,多谢。”

    ……

    黄琬赶到颍阳,比预期的日期迟了两天。

    荀衍接到消息,已经提前赶到,与麹义一起出营三十里迎接。韩繇随行,他双腿不良于行,只能坐着轮椅。这轮椅是从南阳传来,据说是南阳本草堂病人专用,后来便流传到颍川来了。

    黄琬看着韩繇,很是感慨。他和韩馥也算是上旧相识,谁会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和韩繇寒喧了几句,聊了些当年事,默契地避开了韩馥之死。

    客套话说完,黄琬便与麹义、荀衍商量起攻打颍阳的事。他告诉麹义、荀衍一个消息:黄忠已经离开了鲁阳,正尾随在他后面,但离得比较远,大概有百里左右。

    麹义和荀衍不解,异口同声的问了一句:“他想干什么?”

    黄琬一声苦笑,透着说不尽的无奈。“别看黄忠只有万人,他却是孙策最信任的将领之一,早在襄阳之战时,他便阵斩过曹操部下的夏侯渊,此后一直坐镇南阳。”他看看荀衍,又扫了一眼麹义,伸手点点自己的太阳穴。“这样的人跟我后面还能干什么?取老夫的项上人头耳。”

    “不会吧。”荀衍倒吸一口凉气,头皮有些发麻。他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黄琬会迟到两天,而且脸色这么不好了。被一个这样的人盯着,绝不是一个轻松的事情。他对此深有体会,董袭是江东人,以勇猛著称,他一直担心董袭会来踹营,每天睡觉都不敢睡死,随时准备应变。几天下来,人就像霜打了似的,浑身乏力。黄琬虽说有带兵经验,毕竟年过半百,精力日渐不济,如果再睡不好,这是很熬人的。

    荀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袁绍今年也五十了,他面对的孙坚可比董袭、黄忠还要勇猛,他的压力岂不是更大?他的身体坚持得住吗?就算他这次战胜了孙坚,下次面对孙策呢?让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和二三十岁的青壮拼体力,不用看也知道孰胜孰负啊。

    见荀衍出神,黄琬咳嗽了一声:“麹将军,休若,我想设计伏击黄忠,先解后顾之忧,你们意下如何?”

    荀衍不假思索。“一切全凭黄公吩咐。”

    黄琬看向麹义,麹义不紧不慢地说道:“黄公所言,自是至理,只是黄忠谨慎,离我军百里,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远遁,想伏击他怕是没那么容易。如果伏击不成,又耽误了时间,那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