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与不战，如今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一个是为了像孟悠竹这样无辜的女子，一个为了维护自身师门的荣誉。
    说到底，没有好人与坏人的区别，但是涉及到的东西比善恶更要深层次。
    这一点叶辰清楚，孟悠竹也清楚，所以她没有打算劝他。
    “内劲境界和外劲九品的区别有多大？”孟悠竹还是忍不住问道。
    叶辰平静的看向她，眸子里那淡然的情绪似乎大大缓解了孟悠竹的紧张情绪。
    说来也怪，孟悠竹这几天十分紧张，越是大战临近就越是紧张，连带做菜的时候都放错了一味调料。但是一和叶辰说话，这种紧张的情绪莫名的就消失不见了，所以她现在其实十分想说话，和叶辰说话。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能安慰叶辰也就平复自己心中的愧疚，毕竟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很大。”叶辰难得的认真道，“就像成人和小孩子之间的差距。”
    孟悠竹眼神里闪过一丝欣慰，“那就好，那就好。其实，我不希望你输，但也不希望你赢。”
    叶辰颇感兴趣道：“为什么？”
    “输了，你会受伤，可能会受到人们的诽谤和嘲讽，你还年轻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挫折，而且你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孟悠竹道，“赢了，你会成为众矢之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江湖不大，但水很深，你既然能击败柳随风，自然会一战成名，而你也会成为他人借机上位最好的垫脚石。”
    叶辰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站起身，走向门口，看着空无一人的小院道：“今天怎么没人？”
    “今明后三天全部歇业。”孟悠竹安静的坐在地上缓缓道。
    叶辰知道这个女人是在为自己担心，着实有些犯傻。
    外劲九品的境界如何撼动内劲四品的自己？就像刚刚所说的那般，三四岁的孩童如何打得过二十岁的成年人？
    “还是连累你了。”叶辰叹了一口气道。
    孟悠竹淡然道：“这话似乎是我说才合适吧？”
    叶辰笑了。
    孟悠竹也笑了。
    两人对视而笑，默契至极。
    “我走了。”叶辰道。
    孟悠竹没有起身送他的意思，“明天我和爷爷一起去现场，为你加油。”
    叶辰转身走人，没有说话。
    阳光变得逐渐刺眼起来，那道身影不高不低，不胖不瘦，就那样走在光芒之中。如霞光万道，又如佛陀现身，看的孟悠竹一阵失神。
    良久，那道身影走出了小院，孟悠竹也收回了视线。
    她没有起身，眸子里全是叶辰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尽管他极力掩饰，却依旧没有逃过心细如发的她的双眼。
    ………
    逸轩堂。
    男男女女二十多人齐聚一堂，男的暴怒如虎，女的横眉如鹰。
    “师父，一个无名小辈而已，哪里用的着你出手，就让我出手替你收拾他吧。”
    “师父，大师兄说的是，您岁数大了，哪里还能去打擂台，这一战就让徒儿们替您出站吧。”
    “就是师父，你辛辛苦苦教了我们这么多年，不能如今出事了，还让我们袖手旁观，那无名小子不过就是个招摇撞骗之辈，想要借着和您打擂台的机会扬名立万，就算败了以后也有了吹嘘的资本，最起码也能混的不愁吃穿了。”
    ………
    一众男女气愤填膺，纷纷指责叶辰的无耻，还有几名身手着实不错的弟子主动请缨要代师父出战。
    春秋椅上，柳随风半躺着双目微眯，似阖似睁，听着诸多的亲近弟子们表忠心，老怀安慰。
    半晌后，他伸手示意所有人安静，然后猛然坐直了身子，双目圆睁，两道精光从其目中直射而出，令人心悸不已。
    这是外劲达到巅峰的表现，劲气内敛化神，距离境内境界只差半步而已，亦可以称之为半步内劲境界。
    “恭喜师父，踏足内劲境界指日可待啊！”
    “恭喜师父！武学上又迈进了一大步，我自然门马上就要有内劲高手了。”
    “恭喜师父！”
    ………
    所有弟子不禁喜上眉梢，关键时刻师父的境界再度突破，简直就是福人天相啊。
    柳随风微微沉吟道：“武道一途，达者为先。虽然我如今我迈入了半步内劲境界，你们也不可骄傲自负。须知道，江湖不大，但却水深得很。内劲高手虽然不常见，但绝非没有。你们还是需要尽快提升自身修为，争取为自然门的发扬光大做出贡献啊。”
    “谨记师父教诲！”
    一众男女无不心服口服的拜首道。
    柳随风心情大好，不禁哈哈大笑道：“一个黄口小儿而已，算的了什么大事？你们竟然还都来了，师父的修为你们还不清楚吗？”
    大师兄魏春雷率先站了出来道：“师父就是我们的父亲，不论大事小事，弟子服其劳，我们要不来，还怎么配做您的弟子？”
    二师兄赵前程紧随其后：“师父，就算身在天边，您老有事弟子也会及时飞回。我就是要看看是哪个无耻小辈敢挑衅您老！擂台上您教训他，擂台下我教训他，一定要让他知道我们自然门的厉害！”
    三师姐牛满玉也开口道：“师父放心，我已经通知了咱们燕南省所有老前辈，保证明天全部会来，到时候让他们也都知道知道师父的实力，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自然门的实力。”
    柳随风满意的点头笑道：“好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没枉费老夫对你们的培养。满玉，最近修行可有什么问题？”
    牛满玉笑道：“能有什么问题？除了进展慢一些，其他都好。”
    柳随风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自然门不能败，自己破了师门传承，收了女弟子而有隐患的事也不能曝光，自己的掌门之位更不容许有些许的动摇。
    所有的一切都源自那个叫王洲的年轻人。只要他死了，这个秘密就不会流传出去，自然门和自己掌门的位子都会高枕无忧。
    想到这里，柳随风那双饱经沧桑的老眼中闪过无穷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