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太太想来进京时匆忙，衣裳等随身物件难免不够！”许姨娘也不示弱，她身后站着的巧织适时的地上了一个包袱，“里面有两件衣裳，都是新的，都是往日夫人赏下来的。舅太太若是不嫌弃……”

    李瑞家的也忙喜道“不嫌弃！不嫌弃！如此便多谢姨娘了！”

    萧瑾虽然面上羞赧，但心中叫好，李瑞两口子真不是白给的！这样贪财的印象留给陈、许二人，才能让她们放心！

    “我们便不打扰了！”许姨娘起身，扶了巧织，笑道“想来舅爷、舅太太和二小姐有许多话要说，我先走一步！”

    陈姨娘见状，也不好意再留，也扶了丫鬟走了。

    二人笑盈盈的走到分岔路，陈姨娘立马变了脸色狠狠的剜了许姨娘一眼，便扬长而去。

    许姨娘脸上笑意不减，款款的往自己院子中走去。

    浣月和紫苏把花厅中伺候的几个小丫鬟都带了出去，在院子中远远的候着，只留了卢妈妈伺候。

    “小姐！”李瑞两口子给萧瑾行礼，脸上的轻浮之色褪去，“今日多有得罪……还请小姐您多多担待！”

    “舅舅、舅母做得很好！”萧瑾笑着摇了摇头，“我竟不知道如何才能做得更好！你们今后打算如何做？”

    李瑞沉稳道“我准备寻个机会进入学士府的产业中，慢慢先接触着。假以时日，我有信心把这些都变成小姐的！”

    “我也可以接近许姨娘、陈姨娘……”李瑞家的也在一旁道“总能打探到一些消息！”

    萧瑾点了点头。

    她看着不远处同小丫鬟们谈笑的浣月、紫苏，眼前忠心聪明的李瑞夫妇，时时对她关怀备至的卢妈妈……

    海棠花在微风中舒展。

    她微微笑了起来。

    ☆、第27章 真相

    李瑞以罗氏表兄的身份正式在京城安顿下来。

    陈姨娘、许姨娘各自送了贺仪不提，学士府又拿出一份礼来，帮助李瑞安家。

    不知到底是哪个姨娘说动了萧霁，萧霁竟也去贺了乔迁之喜！而且对李瑞两口子的身份并没有太追究。

    罗氏占了正妻的名分，李瑞两口子便也是学士府正经亲戚。

    萧瑾不止一次在心中感叹，她穿过来等于接手了一把烂牌，唯一的好处就是她仍占着名分！而名分这件事，在古代很重要！

    而且古代的关系很玄妙，一表万里的亲戚关系真是太爽了！

    两个姨娘心中各自打得是什么算盘萧瑾很清楚，她只管安心享受这一切，顺带让李瑞两口子不用客气，能多占便宜就多占便宜，反正不要白不要。

    李瑞两口子果然不负她所望。

    李瑞顺利的在萧家的古玩铺子谋了个缺，这个铺子是萧霁进了翰林院后置办起来的，上面压着萧家大概三分之一的家底。而且李瑞并没有安于现状，还时常在许姨娘、陈姨娘各自的铺子中出没。

    看起来他是不安分的各处捞好处，打秋风，实际上他留心观察着各个铺子中的情况，等着合适的时机，一点点培养起他的势力。

    而李瑞家的经常入府同陈姨娘、许姨娘闲话家常，在府中人缘很好。

    对萧瑾最现实的好处就是她有了光明正大出府的理由，去舅舅家，名正言顺。

    当然在出府之前，萧瑾首先打消了陈姨娘对她变化的怀疑。若是在她和李瑞两口子频繁联系之后，陈姨娘一定以为是李瑞挑唆的！这可就不妙了……

    萧瑾只说是她梦中醒悟，得人点化，把说给卢妈妈的话又变了变样，中心不变，说她不会再懦弱被欺负！

    古人素来信鬼神，尤其是后宅妇人。而陈姨娘，果然打消了对萧瑾的疑虑。

    她想的和卢妈妈相差无几，只以为是罗氏死不瞑目，特来点醒萧瑾。她想想自己曾对罗氏所为，心中有些不安。

    “我娘说了，您是刀子嘴，豆腐心！”萧瑾自然要拉近和陈姨娘的距离，便开始睁着眼编瞎话“许姨娘可比不上您！她嘴甜心苦，两面三刀！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

    “您是正经人家的小姐，读过书，又是极明理，善良斯文。许姨娘的出身就矮了您不止一截！又在那样的地方待过，更是和您有着云泥之别！”

    “她若是被父亲扶正，我和烨儿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陈姨娘自然听得心花怒放，这话简直就说到她心坎儿里去了。

    “我是支持您的！可是……”萧瑾又吞吞吐吐的道“许姨娘的为人您知道！若是她知道我和我娘都情愿支持您，还不定使出什么手段来害您、害我呢！所以……”

    “我还会怕她不成！”陈姨娘虽然说得强硬，终究是有些底气不足。这些年来，她吃了许姨娘不少暗亏。

    萧瑾柔顺道“您是不怕！您行得正，可是璎娘、炘哥还小，许姨娘的手段……您不得不防！防人之心不可无！”

    陈姨娘好歹是对萧瑾放了心。

    璎娘待萧瑾比以往更亲热，连带着瑶娘的精神再一次紧张起来，直到璎娘对萧瑾放心后，才稍微好些。

    府中的一切暂时料理清楚，萧瑾便开始往李瑞家走动。

    许姨娘、陈姨娘相互牵制的后果就是，萧瑾只带着自己的人往李瑞家去。

    萧瑾倒不是很在意，无论是不是有人跟着她，她自然也有办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瑾娘！”李瑞家的笑容满面的迎上来。自从上次后，萧瑾纠正了她和李瑞对自己的称呼，只能称呼她的名字，不许再叫小姐。

    “舅母！”萧瑾笑盈盈的敛衽行礼，把她真正当做亲戚来对待。

    今日萧瑾来，倒不是为别的，只因为李瑞家的托人传话来请她过去，若不是为此，她还没有这么急。

    “瑾娘，今日来时有个人要见你！他说你托他办的事，已经办好了！”李瑞家的把萧瑾迎了进去。

    李瑞买了一间两进的小院子，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已实属不易。

    萧瑾在正房的椅子上坐了，心中已经隐约想到来人是谁。还真没想到，他竟能找到这里来！看来，他倒是时时关注着学士府的动向……

    “舅母，把他带过来吧！”

    李瑞家的笑着应是，转身出去厢房找人。两个未留头的小丫鬟端了热茶上来，“表小姐请用茶！”便拘谨的站到了一边候着。

    萧瑾把两个伺候的小丫鬟打发出去，让卢妈妈、紫苏浣月自去歇息或是去院子中转转，她一个人在房中等着来人。

    听到房门再一次被打开的声音，萧瑾仍是不紧不慢的宽着茶。

    谭朗首先看到的是袅袅升腾的热气后面，一张清丽的脸。

    “小姐！”谭朗不卑不亢的抱拳道“您交代的事情，现在都已经查证清楚！”

    萧瑾并不急切，她从容的站起来，道“辛苦了！”

    谭朗本想着萧瑾一定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结果，而他查到的事实也确实令人震惊，但现在萧瑾却这样淡定！

    “小姐，您想先听哪一件？”萧瑾的态度有些打击谭朗，他开始觉得有些捉摸不透眼前这个十二岁的女孩。

    萧瑾微微挑眉，她看了谭朗一眼，“以你的聪明，自然知道最重要的事是什么……如今反问我，难道是怕我拎不清？还是掂量着我到底有几分人情？”

    “不敢！”谭朗心中一跳，他半垂下眼睑，掩去其中锐利的目光，他沉声道“小姐一定是想问那几本书的来由……”

    萧瑾只是微笑的看着他，并不说话。

    谭朗只得继续道“那三本书，倒并不是什么淫-秽之书，相反，是文雅的话本！而写书的人，正是大爷！”

    原本一直维持着一副云淡风轻表情的萧瑾，终于变了脸色。

    怎么可能，萧炜写这样的书！他可是要走科举道路的！不可能，她不相信！

    这对古代学子来说，是太不入流的行为！

    “你查清楚了！”萧瑾眼中骤然闪过凌厉之色，她恶狠狠的瞪着谭朗，“谁许你这样败坏我大哥名声！”

    谭朗却稍稍松了口气，这才像个十二岁孩子该有的表现！

    “想必小姐很清楚，夫人在府中的日子过得艰难。”谭朗不疾不徐道“而大爷的孝顺，最清楚不过的就是小姐您！夫人的日子不好过，大爷不愿意为夫人再添烦恼……”

    萧瑾听完，心中陡然一惊，有个想法隐隐成形，却是不想承认。

    “小姐长在闺阁中，对外面这些事不熟悉也是有的。”谭朗尽量把话说到委婉，而萧瑾并不在乎，她用眼神无声的催促着谭朗。

    “只说和同窗结交，便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萧瑾听完，心一寸寸凉了下来。萧炜竟然是这样的隐忍，默默的付出和挣扎！

    “所以大爷便学着写一些这样的话本，去卖钱。”谭朗也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萧炜有些好感。他为了母亲和弟弟妹妹，艰难的承担起一切，却不想反而被人抓住把柄！

    “接着说！”萧瑾眼中泛着泪花，她紧紧咬住下唇，不让眼中的泪落下。

    谭朗缓和了语气，不想太刺激萧瑾。“大爷一次从书铺出来，被许姨娘铺子的管事发现了。您知道，许姨娘是时刻要拿大爷的错处，所以就发现了大爷写的书！”

    “所幸她们只是以为大爷是偷偷看这样不正经的书。后来陈姨娘也搀和到这件事中，她们用这件事来威胁大爷。”为了不让萧瑾太难堪，谭朗轻描淡写道“她们派人把大爷引到了春香楼中，找了一个本就得了花柳病的歌女来伺候大爷……”

    “后来的事，就是您所知道的……大爷暴毙，就是这个缘由……”

    谭朗的话音未落，萧瑾的眼圈早就红了。她的指甲早就深深抠进手掌中，留下一个个半月型的血痕。

    萧炜竟然是这样不明不白的丧了命！许姨娘、陈姨娘平日搓磨萧炜也就罢了，竟然使出这等毒计来害死他！

    她们的心……都是淬了毒的吗！

    过了许久，萧瑾长长出了口气，双膝一软，坐到了椅子上。

    “你做得很好。”萧瑾决口不提刚才的事，伸手从袖子中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递了过去。“这是我说过的六百两银子，你拿去把债还清，就来帮我吧！”

    谭朗愕然。他没有想到，萧瑾竟然能这么快的平静下来，冷静的拉拢他。

    她仍旧红着眼圈，平静的声音下还能听出其中的哀恸，可是她已经坦然的看着他。

    面对触手可及的银子，谭朗却没有动。

    ☆、第28章 布置

    萧瑾犹自泛着水光的双眸中透出一丝疑惑。

    “我若接了小姐的银子……”谭朗轻轻把荷包推回萧瑾的身前，他语气虽轻却坚定的道“是不是就要写了卖身契给小姐？”

    萧瑾恍然，原来谭朗担心的是这个。他自然不愿意被束缚。

    “自然不用，我顶多只算是雇你帮我做事！”萧瑾也不知道要怎样把ceo的职责用古代的方式说给谭朗，只能尽量解释道“你帮我经营产业，我分成给你！我的产业交由你管，盈利后二八分，分你两成如何？”

    这次轮到谭朗诧异了。萧瑾就这么信任他？

    “小姐敢把产业交给我？”谭朗不是太相信。

    谁知萧瑾竟然痛快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