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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书名:伴君记

    作者:绿意生凉

    ☆、第1章 一朝选在君王侧

    弘昌三年这一年的春天,整个帝京最关心的一件大事莫过于弘昌帝终于广纳众意,下旨采选天下美女以充实后宫,广衍子嗣。

    尽管各王公大臣,皇亲国戚早不知呈上多少折子请弘昌帝广纳后宫,好为皇家开枝散叶,毕竟弘昌帝今年都已经二十三岁了,已经登基三年,却还膝下犹虚,别说皇子,连个公主都没有。

    这位皇帝乃是中宗皇帝的第九位皇子,没继位之前,是个不得宠的皇子,早早的给他行了冠礼,丢到千里之外的闽地封他做了个闲散王爷,于是谁也没把他放在心上。等到几年之后中宗皇帝殡天,新皇即位,大家伙更是想不起来去操心这位远在天边的闲散王爷的婚姻大事。

    可没想到新皇即位不过两年,就驾崩了,少帝去的时候只有十三岁,一个皇子也没留下来,所有的皇亲国戚、世族权臣们关起门来合计了半天,发现中宗皇帝的十二个儿子里,最后活下来只有这位闽王年岁最为居长,余下的两个皇子,一个十二岁,身有残疾,不良于行,肯定是不能荣登大宝的,另一位只有六岁,成日里病病歪歪的,据太医说身有暗疾,活不到而立之年。于是,这大周皇朝的龙椅就落到原先谁也不看好的闽王杨桢头上。

    等到闽王登基为帝之后,大家伙这才发现,已经二十岁的新皇居然连个正妻都没有,于是赶紧诚惶诚恐地上请罪折子,接着又恭请皇帝从各名门世家中择一位德容言功俱佳的贤良淑女为后,以正中宫,再采选天下美女以实后宫。

    大臣们在金殿下说的口干舌燥,却被高坐龙椅之上的弘昌帝轻飘飘的两句话给挡了回去,“朕为先考中宗皇帝守孝,三年之期未到。又值少帝新崩,不宜大肆选美,至于立后,宫妃有诞皇长子者自当为中宫。”

    万众瞩目的皇后虽然没立成,不过一年后,等守孝期满,弘昌帝到底也纳了几个大臣之女,太后和一干皇亲又给他送了好几个美人,两年里这十几个嫔妃倒也传出过几次喜脉,可惜却始终没有一位龙子凤女降生到这世上。

    弘昌帝倒是不急,却是急坏了一干皇亲朝臣,难得这次皇帝陛下终于松了金口,要广选美人以充实后宫,广衍子嗣,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啊,要是自家的女儿被选入宫中,诞下皇长子,得了帝宠,这后位还跑得的了吗?

    自从采选的旨意一下,整个帝京的王公贵族,文武大员们整日琢磨的就是自家要不要挑个女儿送入宫中?选哪个女儿入宫?别人家又会选哪个女儿进宫?特别是,裴家会送哪个女儿入宫?

    河东裴氏,乃是本朝八大豪门世族之一,本朝开国时,共有八大门阀望族,乃是陇西李氏、琅琊王氏、陈郡谢氏、清河崔氏、荥阳郑氏、范阳卢氏、太原温氏、河东裴氏。

    到如今,陇西李氏和琅琊王氏早已一蹶不振,趋于没落,而开国之初原本排在八大世家最末的裴氏一族反而一跃成为最炙手可热的士族勋贵,原因无他,只因为裴家出了一位中宗皇后,在少帝即位后,被尊为皇太后。少帝虽非这位皇后亲生,但是打一出生就由这位皇后抚养长大,生恩不及养恩,因此母子之间甚是情深。

    少帝甫一登基,便封太后的两位兄弟一位做了齐国公,由正三品的礼部侍郎升任正二品的吏部尚书,一位做了卫国公,由正四品的工部郎中升为正三品的户部侍郎,又纳了卫国公裴元济的嫡长女裴婉为四妃之首的贵妃。

    一时之间,裴家声势之隆无人能及,若不是少帝只在位两年便驾崩归天,只怕裴家又要再出一位皇后娘娘,其余几个门阀世家便要唯裴家马首是瞻了。

    只可惜少帝早早的去了,裴家的贵妃因一无所岀按祖制被送入报恩寺,削发为尼,从此长伴青灯古佛,为早逝的少帝诵经祈福。

    如今弘昌帝的后宫中亦有一位裴家的女儿,乃是齐国公裴元庆的嫡女裴婧,虽然位列九嫔之首的正二品昭仪,圣宠却是平常,倒是范阳卢家的女儿最得圣心,短短两年时间就从一个正五品的才人升至四妃之一的贤妃,暂代皇后执掌六宫,可见圣眷之隆。

    弘昌帝同裴太后的所谓母子之情又甚是淡薄,因此,裴家势必要再送一位女儿入宫,只是不知是两位国公中哪一位的嫡女。

    等到五月里,采选的名册一岀来,让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是,裴家竟然选了一个庶女送入宫中。

    永安宫,含章殿。

    弘昌帝着一件青白色的翻领长衫,发束玉冠,随意地倚在榻上,对着烛光轻晃着手中的琉璃杯,似在端详杯中的琥珀色的美酒,良久,才轻啜了一口那琥珀色的液体,开口道:“清弟,给我说说这个裴家的庶女。”

    一个清朗的声音急忙应道:“是,九哥。”他拿起案上一摞册子中最上面一本,翻了几页,开始念道:“裴嫊,卫国公裴元济第四女,侧室所岀。其生母姚氏乃江南余姚县令之女,有绝色而见容于正室。女不足月而诞,素体弱,十二岁时不慎落水,为生母救之,二人大病月余,女愈而姚氏丧。无宠于父母,于京城贵女中品貌才名不显,泯然众人。”

    “看来只是个不起眼的丫头,永寿宫中的那位怎么就挑了这么个棋子?”

    弘昌帝轻轻敲着扶手,片刻后问道:“长喜,朕记得上个月十五,裴家有人进了永寿宫去拜见那一位,恩!”

    他的贴身宦官赵长喜忙回道:”主上好记性,那天裴家的两位国公夫人带着几位千金去给太后请安。”

    “当时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

    “小奴只打听到卫国公的庶女裴嫊在永寿宫里不小心跌了一跤,将发髻都跌散了,只好重新整理妆容,最后一个去给太后请安。”

    “就这些?”

    长喜迟疑了一下道:“小奴当日打探到的就这些,只是,这两日,倒是从永寿宫传出消息说当日来给太后请安的裴家众女之中,卫国公家的裴四娘子生的最是美貌,雪肤花颜,光华满室,姿容殊丽,绝异众人。其丽色之美,便是连在京中素有美名的其妹裴嬿都比了下去。”

    “是吗?”弘昌帝依旧轻敲着扶手,闭目沉吟了片刻,问道:“清弟,上已节那天这位裴嫊可曾去了姑母设在曲江芙蓉园的游园会?”

    容清道:“当日裴夫人带了两位女儿赴会,其中一位想必便是她了。”

    “是吗?那朕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容清笑道:“只怕陛下只记得那天的那位碧衣美人了!”

    弘昌帝也笑道:“裴家那位一身红衣的小姑娘倒也是个小美人。”

    “那位穿红衣的是裴昭仪的从妹裴嬿。”

    弘昌帝竭力回想当日的情景,除了那个一身天水碧色衣裙,温婉浅笑的女子,裴家众女中他唯一还算有印象的便是那个一身红衣的裴家小女儿。

    三月的天气乍暖还寒,应邀前来游园的名门仕女们大多着广袖高腰襦裙外罩一件质地轻扬的大袖衫,倒是这个小丫头不怕冷的穿一身桃心领的袒领襦裙,明艳艳的石榴红色,金丝银线绣成的大朵的团花,一身明艳,在姹紫嫣红的各色美人中极是惹眼。

    弘昌帝想了半天,隐约记起在那个红衣女子身边似乎确是总跟着一个女子,不怕热的穿着一身稍嫌厚重的交领三重衣,只是神情寡淡,面目模糊,柳绿色的衣裙非但不能显出她的花样青春,倒是被她穿得死气沉沉,反衬得她身边的红衣少女越发鲜活明艳,娇憨动人。

    “长喜,把她的画像拿来给朕瞧瞧。”

    长喜急忙从案上找出一个卷轴,打开来呈给弘昌。

    画中人鹅黄色上襦,月白色下裙,芙面柳眉,杏眼桃腮,单看画中的容颜,也是个极为出众的美人。

    弘昌帝横看竖看也无法把这样一个如花美人和那日游园会上那一抹淡薄的影子联系在一起。

    “九哥,我听说月前卫国公曾有意将她许给曾城候做继室,户部尚书的庶子也曾去卫国公府求亲。却不想不过进宫给裴太后请了一次安,便脱颖而出,飞上枝头了。”

    “哼,裴家的女人,个个都是一肚子心计!”

    “做曾城候那个糟老头子的续弦候夫人,自然及不上得伴君王侧了!”

    弘昌帝嗤笑道,“这个皇宫,有什么好?放着明媚正娶的正妻不当,却上赶着来当朕的小妾!后宫这池子水,从来都深着哪!朕倒要看看,那个裴嫊能在这池子浑水里扑腾多久。”

    ☆、第3章 蒙召初入甘露殿

    裴嫊跟着长喜公公岀了永寿宫,坐上弘昌帝特赐的肩與,一径往弘昌帝所居的永安宫行去。

    裴嫊初入皇宫,尚不熟悉宫中道路,只觉得七拐八绕的,在东苑转了一大圈才终于岀了东苑的永定门。裴嫊想想刚才路过的各个宫殿,心中哀叹,这下可好,只怕此时宫中已经传遍了她裴嫊坐着特赐的肩與,大摇大摆的去陪皇帝陛下共进晚膳了。

    她是想过争宠,但可没想过一进宫就被皇帝陛下这么青眼有加,入宫第一天就被召去侍寑不说,还能尝尝皇帝陛下小厨房的手艺。女无不美,入宫见妒,太过岀风头,总会被人惦记上的,她可不想成为众矢之地。

    眼见离永安宫越来越近,裴嫊的心也一点点揪紧了起来,从她决定入宫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可是却没想过会这么快。入宫之前,她也想过一旦这一天真的来了,她该如何应对。可是,真到了身临其境,危机迫在眉睫时,她才发现她之前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她看看自已身上的衣饰,她本想回扶兰院再换一身的,可惜长喜怕误了时辰不肯松口,若是早知今晚就会被钦点,她应该穿一身更艳丽的衣裙才是,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了。她摸了摸袖中的荷包,幸好,她的药她总是随身带着两粒的。

    裴嫊到了甘露殿,里面却没有皇帝的身影,一个内侍上前道:“见过婕妤娘娘,圣上还在勤政殿批阅奏折,说等批完了折子,便过来和娘娘用膳,还请娘娘稍待片刻。”

    哪知这片刻一等就从申时等到了亥时,快三个时辰过去了,还是连皇帝陛下的影子都没见着。

    裴嫊就这样饿着肚子,枯坐在榻上干等着,长喜和方才那个内侍早离了这里往勤政殿去侍候弘昌帝了,如今这正殿内只有她一个人,连个宫女都找不着。

    她看看光秃秃的桌几,别说点心,连盏茶水都没有,她又不敢四处走动。裴嫊甚至怀疑弘昌帝是故意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给饭吃,不给水喝,就这样挫磨她。

    她本就怀疑弘昌帝怎么会第一个就选中她来侍寑,她本以为应该是那位郑才人才对,毕竟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裴嫊正想得入神,完全没留意到这殿中又多了一个人。

    弘昌帝隐在帘幕后看着那个坐在榻上的女人,她今天的打扮和那幅画像上倒是有几分相似,鹅黄色轻纱大袖衫,月白色的诃子上绣着一双雨燕,下系一条天青色芙蓉花百褶裙,肩上搭一条白纱金团花披帛,一头乌发在一侧鬓边堆成高耸的随云髻,别着一朵粉色的牡丹花,只在一侧另插了三支珍珠簪子,再无别的发饰,白玉般的耳垂下一对翡翠玉环微微晃动。她斜倚在榻上的小几上,一手支颐,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前的女子仿似从画上走下来般,却远比那幅画像更为美丽,活色生香,丽色逼人,只是明明如此艳丽的容貌,在这灯下远远瞧去,却偏生给他一种人淡如菊的感觉,许是她那件素雅的黄衫吧,弘昌帝这样想道。许是她的生母是江南女子的缘故吧,故而她的身形才这么窈窕纤细,风致楚楚,瞧着倒和那些健美丰腴的裴家嫡女们有些不同,不过,她到底姓裴,她始终还是裴家的女儿。

    裴嫊终于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似乎有一道目光在暗中审视着她,她抬起头,迎着那道视线望过去。

    恰在此时,一阵风起,扬起重重帘幕,一个身穿白衣的挺拔身影落入她的眼中,而她的目光则落入一个如墨般深沉的眸子里。

    她呆呆地看着那个男人,全身僵硬。

    她就坐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的身影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紧抿的薄唇忽然绽开一丝笑意,“怎么,爱妃是被朕的美色迷住了吗?”

    只是一句玩笑话,裴嫊却从里面听出了一种说不出的冷意和嘲讽,她不由打了一个冷颤,急忙低头跪下道:“臣妾参见陛下,还请圣上宽恕妾失礼之过。”

    白色的衣摆又朝她逼近,一双乌皮*靴停在她的膝旁,白色的衣袖动了动,裴嫊急忙闭上眼睛,极力克制住自已想要颤抖的身体。

    一丝冰凉抵在她的下颌上,她原本低垂的头被迫向上抬起,那冰冷的触感完全不像是手指的感觉,她大着胆子睁开眼睛,暗中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一柄竹制折扇。

    弘昌帝没有收回他的折扇,依旧用它托着裴嫊那小巧光洁的下颌。方才远观的美人此时在灯下细细看来,别有一番风致,特别那一双眼睛,尤其生得美。

    只可惜,妆末免太浓艳了些,眼神也太过闪烁。弘昌帝在心中冷冷的想。唇边却弯出一个更深的笑容,“爱妃果如传闻所说,是个国色天香的绝色美人。”

    折扇凉凉的竹柄顺着裴嫊的脖子缓缓下滑,带着一丝挑逗的探入她的诃子里,不知轻重的刮擦着她胸口的皮肤。

    就在裴嫊快要忍耐不住胸口处传来的刺痛感时,那柄该死的折扇终于离开了她的身体。

    这一次,裴嫊好半天才敢再睁开双眼,弘昌帝已经斜倚在榻上,一脸玩味的打量着她。

    裴嫊忽然觉得她面对的不是高高在上,九五之尊的皇帝,而是一只残忍的狸猫,而她则是这只狸猫爪下正在玩弄的一只小耗子。

    “是朕的不是,让爱妃久等了,*苦短,不如——”弘昌帝拖长了最后两个字的尾音,懒洋洋的说道,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这一切怎么会发生的这么快,裴嫊强忍住一阵眩晕,颤声道:“那,那臣妾来为圣上,更,更衣,可好!”

    “不如爱妃先自行更衣如何!”虽是问句,却明显不容拒绝。

    裴嫊脑中嗡的一声,弘昌帝他这是要,要……

    见跪在地上的女人迟迟没有动作,弘昌帝不耐烦道:“朕让你脱,你耳朵聋了吗?”

    裴嫊终于颤抖着手,缓缓褪去罩着的薄纱衫衣,再解开天青色的裙子……

    弘昌帝眼中的颜色暗了暗,把玩着折扇,沉声道:“继续,一件都不许留。”

    裴嫊深吸一口气,“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她在心里默念着,强自镇定的解开诃子的系带,再将身上仅剩的亵裤也缓缓褪去。赤身*地陷在她刚刚脱下的一堆衣服里,这让她多少还觉得有一点安慰。

    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又下了一道金旨玉言,“起来,躺到那边那张春凳上去。”

    裴嫊不知道自已是怎么站起来,又是怎么走到那张春凳前,木然的躺上去。恍惚中,她看见斜对面似乎也有一个女子正一丝不挂地躺在一张春凳上,春凳边上立着一盏宫灯,灯光映的那女子的肌肤越发白晃晃的刺眼。

    裴嫊第三次闭上眼睛,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即使她在裴家也没有。这个男人,竟然这样侮辱她,让她脱光了在他面前玉体横陈就罢了,最最可恶的是,居然还在她面前摆一面镜子,让她自已也清清楚楚的看到她受辱的模样。

    裴嫊的指甲紧紧的掐着身下的春凳,心中又燃起那种无能为力的愤怒,然而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顺从的躺在春凳上,玉体横陈,任人欺辱,被他放肆的目光一寸寸凌迟。

    “灯下看美人,爱妃这一身冰肌雪肤可真真是欺霜赛雪啊!”弘昌帝仍旧倚在榻上,玩味地看着裴嫊光洁如美玉的曼妙*,把玩着手里的折扇,漫不轻心的说道。

    裴嫊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难道宫里这些女人都死了吗?她今天在翠华宫那样挑衅卢贤妃,她不可能什么也不做的,不是都说她最是小*吃醋的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

    心跳的越来越快,越来越慌,即使半个时辰之前她为了以防万一,已经把那两颗药全吞了下去,她还是觉得也许她撑不了多久就会崩溃了。

    就在她已经不抱希望,甚至希望弘昌帝干脆直接扑到她身上,给她另一种解脱时。她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