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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

      “吕公公,她是……”阿雾道。

    “回王妃,她叫做圆春,是王爷吩咐叫来伺候王妃的,具体的,奴才也不清楚,只知道是王爷从外头带回来的。”

    阿雾点点头,“那你去吧。”

    阿雾看着圆春,“你叫圆春?”

    “正是。”圆春笑着上前一步,看着阿雾道:“王妃,你长得可真美。”

    阿雾被圆春直愣愣的一声赞美给弄得愣了愣,她还没碰到过这样的丫头,“你打哪儿来,殿下叫你来伺候我,可跟你说过什么?”

    “我从至经山来,王爷只叫我保护王妃。”圆春回答得言简意赅。

    不过阿雾却听明白了,“哦,这么说你武艺应该很不错咯?”阿雾不知道楚懋怎么忽然想起给自己安排这么个丫头过来,但想来也是一番好心。她观圆春,双眼明亮,质朴纯真,还像是个大孩子。

    “这个可不敢说。”圆春笑了笑,她很爱笑,笑起来唇角两个酒窝。

    “我这儿也有个丫头,略会些武功,你们不妨切磋切磋可好?”赤锦可是阿雾好不容易寻来的懂武的丫头,若是圆春打不过她,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不管如何,阿雾并不想在身边留楚懋的人。

    圆春虽然质朴,却是个机灵性子,听阿雾这般一说,就知道她的意思,爽快地点头道:“好啊。”

    阿雾十分看重赤锦,她一个人,两、三个男子都不是她对手,就这样的人,偏偏在圆春的手底下,连一招都没走过。

    在场的谁也没想到赤锦会输给看起来小小一个的圆春,倒是赤锦自己心宽,反过来求着要拜圆春为师。

    阿雾虽然不懂武功,可也看出来,圆春的武功是十分出色的。她越发看不懂楚懋的举动了。

    到初七那日,阿雾去了晋王府,一进和春堂,殷雪霞就笑着起身相迎,“四嫂来了,快请坐。”五皇子妃殷雪霞是个贤德女子,容貌虽只能算做普通,但仪态大方从容,阿雾同她接触不多,却颇喜欢她,只可惜嫁给了五皇子那样一个人。

    阿雾一进门,就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那些在宫内朝贺时见过阿雾的贵妇人,还略微好些,别的人都眼愣愣地看着她,好半晌才回过神,在一旁窃窃私语,眼睛时常在她身上打转。

    “祈王妃一来,将咱们可都衬成了老树杆子了。”此话一出,简直替阿雾招了不少仇恨。

    阿雾往说话之人看去,正是五皇子的侧妃,两淮盐政曾家的女儿曾秀芝,人长得秀丽婉柔,可说话就不怎么中听了。

    曾秀芝见阿雾看她,直了直脖子,看了回去,眼里颇具挑衅。阿雾只觉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哪里惹到这位曾侧妃了。

    殷雪霞瞪了曾秀芝一眼,赶紧出来打圆场,“曾侧妃年幼不会说话,四嫂可别介意。”

    阿雾自然不介意,介意的该是那些老树杆子。

    “曾侧妃说得哪里有错,也只有四嫂嫂这样的美人,才能让四皇子这样上心,连何姐姐都打发了。”一旁的六皇子妃和蕊冷笑道。

    虽然何佩真的祖母,镇国公夫人这会儿并不在和春堂,而去了戏台那边,但何佩真的母亲镇国公世子夫人却是在座,闻言朝阿雾看来,眼里厉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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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侧妃是身子不适,庄子那边气候好些,殿下才送她过去住一段时日的,前两日殿下还说,若是何夫人有空,去庄子上陪一陪何侧妃,指不定她的病也能好得快些。”阿雾没理会和蕊,转头向镇国公世子夫人道。

    至于何佩真去庄子上的真实因由,其实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但面子上总不能过不去,阿雾既然递了梯子过去,何夫人也就顺着梯子下了,“过两日我也正想去看看她。”

    等着看笑话的一群人见并没有激出什么事儿来,笑一笑也就过了。

    不过阿雾对和蕊恨之颇深,上辈子就是摊上了和蕊这么个不着调儿的,她二哥顾廷易才郁郁了一生,便是和蕊不来惹阿雾,阿雾有机会也是要招惹她的。

    “六弟妹,今儿怎么没见我五姐姐来,她身子也没太显,正该多出来走走才好。”阿雾年前才派人去魏王府看过荣琬。

    一说起这个,和蕊脸色就十分不好看,她素性善妒,并不讨六皇子的欢心,倒是荣琬,手段颇为了得,将个六皇子笼络得只偏心她一人。便是荣琬有了身孕,他也时常去荣琬的院子住,气得和蕊十分够呛。

    偏偏,荣琬不仅得六皇子的欢心,连宫里的向贵妃也颇喜欢她。

    和蕊看着阿雾的脸几乎有些扭曲,这姐妹两个都生就一张狐媚子脸,她恨不能拿指甲把她们的脸都划花了。

    “荣侧妃来了的,适才她身子有些不适,六皇子陪她去前头园子里散步去了。”有人替和蕊开口道,但听起来同和蕊也是是敌非友。阿雾侧头看了看,却是胡雅和。

    胡雅和嫁给了华亭伯向家的嫡长孙,也是向贵妃一系,本该和和蕊一条战线,这会儿去胳膊肘外拐,阿雾实在不得不佩服和蕊得罪人的本事。

    “雅和姐姐。”阿雾高兴地同胡雅和寒暄道,以前两人本是好友,只是如今嫁了人,受夫家身份的制约,便不大来往了。

    阿雾正同胡雅和说得开心,听到人说建宁侯夫人并世子夫人到了,侧头一看,便见这位老太太的娘家嫂嫂带着儿媳妇和两个孙儿媳妇进来,那次孙媳妇正是阿雾的四堂姐,荣四。

    荣四满头珠翠,将建宁侯世子的长媳都给压了过去。不过她面色红润,看着过得还不错。

    荣四的目光也落在了阿雾的身上。见她穿了袭浅紫地百蝶穿花织金锦宫裙,系着一枚和田玉双鱼佩。荣四如今见识广多了,不再是受二太太欺压的庶女,只一眼就瞧出了那双鱼佩的罕见来,雕工精良必是出自名家且不提,光是那玉质,通透灵秀,瞧着便是十分罕见的佳品。光是那一枚玉佩,就压过了她一身的珠翠。

    “四姐姐。”阿雾唤道。

    荣四心头有潮水在翻涌,她本以为自己嫁给了建宁侯府的嫡次孙已是高嫁,可万万没想到这个从小被她就压了一头的六姑娘,如今居然成了四皇子妃。

    荣四目不转睛地盯着阿雾头上的金累丝嵌红宝石五凤朝阳挂珠钗,这是她不能戴的。

    “四姐姐。”阿雾又唤了一声。

    荣四这才回过神来,福身道:“见过祈王妃。”

    对于荣四的不冷不热,阿雾也不介意,她也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总不能成了王妃,便不认亲戚了。

    建宁侯夫人前脚来,后头安国公夫人,也就是阿雾的祖母便到了。这一档子人,阿雾想了想,她还真是许久没见过了。

    老夫人瞧着精神十分矍铄,看到阿雾的瞬间,抬了抬下巴,冷哼了一声,就调过了头去,自恃是阿雾的祖母,便是无礼些,她也不敢怎样。

    倒是阿雾,像是丝毫也不介意似的,上前甜甜道了一声,“老太太安好。”

    这时候,安国公夫人便是再不乐意搭理阿雾,也“嗯”了一声道:“你也嫁给四皇子小半年了,怎么还不见有动静儿?”

    哪家的祖母会在这种场合当着众人的面揭自己孙女的短,也只有老太太做得出。阿雾害羞地娇嗔道:“老太太。”

    这一声“老太太”叫在别的祖母耳里,只怕心瞬时就软了,偏安国公夫人继续道:“这家里头子嗣为大,你嫁给四皇子也不知帮他解忧,偏偏还拈酸吃醋。”老太太别有深意地往何夫人看去,又继续道:“你母亲就是这样教你的?”

    阿雾是个好面子的人,同老太太应酬也不过是装样,偏老太太是个拎不清的,当众就这样说教,可她偏偏又说在了点子上,四皇子膝下的确无子,而何侧妃又刚好去了庄子上,当下阿雾还真有些怨怪楚懋了,他怎么就没个儿子呢?

    前头老太太说阿雾,阿雾脸色还能自如,但是老太太牵扯上了崔氏,阿雾立时就沉下脸来道:“老太太此话差矣,难道只有先生出庶长子来,这做主母的才叫不拈酸吃醋?亦或是,要像祖父一般,到老来身边一个姨娘没有,才显得出老太太不拈酸吃醋的贤惠来?”

    老太太脸一沉,眼睛恨恨瞪着阿雾,简直恨不能吃了她似的。

    阿雾本就不是那忍气吞声的贤惠主儿,她打小受长公主宠着没学过隐忍,到这辈子虽然前头的日子受了些磋磨,可后来也是一言万顶的主,哪里受得了老太太这样说话。她也算是看清楚了,要同老太太这样的人讲理,那真是自讨苦吃,她也就懒怠赚那个贤惠名声了,免得到时候还得为贤惠所累。

    阿雾说完,旁边就有人笑出声来。她也懒怠再理会老太太,身份高也有身份高的好处,自同别人说起话来。

    老太太那边也有建宁侯夫人马氏劝走了,也不知那马氏说了什么,让老太太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到用了午饭,阿雾本要告辞,偏偏那殷雪霞留得殷勤,说是今日请到了昆玉班的梅长生来唱戏。听见梅长生的名字,阿雾心头一动,想起了当初在梅长生的住处看到楚懋的情景。

    何况,阿雾身边的圆春,一听梅长生的名字,眼睛都亮了。

    晋王府的戏台搭在花园的北角,阿雾不爱听戏,但也不得不承认,梅长生唱腔婉转华丽,一出《长生殿》,他一个人独白就扛起了整出戏,将那明皇的悔、羞、苍凉、自责演绎得淋漓尽致,阿雾都看入了戏。

    “呀。”阿雾正看得入迷,忽然腿上一热,是旁边倒茶水的小丫头也听入了迷,茶杯满了也忘记停手。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那小丫头见闯了祸,诚惶诚恐地跪地求饶。

    “还不把她拖出去。”曾秀芝厉声道,“祈王妃见谅,若是不嫌弃,请先去前头换件衣裳。”

    阿雾点了点头,她们出门,都有丫头拿着衣包,就是以防万一出个纰漏的。主人家也会准备客房给贵客做更衣之用。

    按说小丫头听梅长生唱曲入迷一时失手也情有可原,但阿雾见曾秀芝出声,就忍不住想多了一层,先时她讥讽于自己,这会儿倒第一时间出声,实在是有些可疑。

    阿雾看了看圆春和赤锦,安下几分心来,便忍不住好奇后头究竟有何事等着她。只低头小声在两个丫头耳边吩咐了一句,叫她们留心。

    曾秀芝在前头领路,绕过戏台,领了阿雾往东南方的那一处院落去。

    阿雾甫一进院子,就听得背后门响,有上闩之声,幸亏圆春和赤锦先得了阿雾的话,一路警惕,看着关门,一个闪身就跃了进去。

    “好嫂嫂,你可真叫弟弟我好等。”

    阿雾一回头,就见五皇子楚懃(qin)一脸痴迷地向自己抱来,饶是阿雾再有心理准备,也没想过楚懃居然无耻大胆到了这个地步。

    那楚懃虽然愚顽不堪,但也知道肖想自己的嫂嫂定然不对,但偏偏他从第一眼见到阿雾起,就入了魔怔,日思夜想,难以成寐,可又苦于没有法子亲近,今日这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当然也多亏他的枕边人曾秀芝给他出的这个主意。曾秀芝早就察觉到五皇子对阿雾的痴念,心下愤恨,便想着若是叫他得了手,也好省了五皇子的痴念,又叫阿雾有把柄落到她手头,今后还不得受她摆布。

    两个人私下一合计,狼狈为奸,当即就定下此计。为了一定能成事,楚懃身边还特地带了四个粗使婆子。

    阿雾见楚懃扑来,想也不想地往后一躲,圆春往她跟前一挡,将个被酒色掏空了的楚懃推出好远。

    楚懃脸色一沉,对几个婆子使了使眼色,她们就上前拉扯圆春,还不得近身,就被圆春打了个落花流水。

    便是这样,楚懃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喊道:“好嫂嫂,好嫂嫂,你就顺了弟弟我这次吧,我那哥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否则也不会让你独守空闺这许久。还是叫弟弟我来疼你吧。”

    阿雾听了心中大惊,她如今还是女儿身的事情,便是崔氏也不知道。都说妇人同姑娘家看走路就能看出来,但那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眼力劲儿的。况且,谁也不曾怀疑过阿雾这样的美色当前,四皇子居然能做得了柳下惠。

    可眼前这五皇子御女无数,早对各种女人知之甚细,他一见阿雾就知道她还是完璧一块,怎不叫他心痒难耐,宁可犯下如此大错,也要将她弄上手。

    “叫他闭嘴。”阿雾又惊又怒,旋即转过身,看着被赤锦捉住的曾秀芝和她的丫头道:“还有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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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春的手脚干净利落,在五皇子脖子上劈了一个手刀,他就彻底安静了。

    至于倒在地上的四个粗使婆子,这会儿也正安安静静地晕着。

    赤锦依葫芦画瓢地对付了曾秀芝和她的丫头,

    阿雾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说要冷静,要冷静,她记起自己来这院子是做什么的了,叫圆春去开了门,放了正在外头急得跳脚的紫扇和紫宜进来。

    “伺候我换衣裳。”阿雾冷冷地道。

    紫扇和紫宜看着脚下躺着的人,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口地随阿雾进了屋,伺候她更衣。

    阿雾皱着眉头想着外头的那两个人,这口气要叫她就这样忍下来,她是如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今日若非是圆春在,叫他二人得手,阿雾气得牙齿咬得直哆嗦,她只要想一想,就想吐。

    阿雾将圆春唤道身边,低声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叫五皇子一辈子当个公公?”

    太监,阿雾是知道的,没有根的男人,就可以进宫伺候女主子,尽管阿雾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没根的,但只要达到目的就可以了。

    圆春抬头看了看阿雾,没想到这位主子人瞧着貌若天仙,下手可真是狠,不过她丝毫也不同情五皇子就是了,圆春最瞧不得这种欺负女人的男人。

    阿雾见圆春点了点头,便吩咐她去做。倒是紫扇在一旁迟疑道:“王妃,这样做行不行啊,他毕竟是五皇子。”

    阿雾打心底就没把五皇子放在眼里过,别说他在隆庆帝手下就没好果子吃,今后到了楚懋的手底下,那就更没好果子吃了。今日如是不下狠手,阿雾的名声可就保不住了。就算两人什么也没发生过,但若是五皇子出去一嚷嚷,阿雾这辈子就毁了。

    阿雾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法子既可以出气,又能叫五皇子忍气吞声。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阿雾冷冷地道。

    “那曾氏怎么办?”紫宜问道。

    阿雾漂亮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戾气,咬牙切齿地道:“她不是想坏我的清白么,那也叫她自己尝尝滋味。叫圆春把她脱光了送去外院男宾休息的地方,这么爱替主子分忧,叫她去替主子伺候宾客,好好分一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