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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

      果然,如烟见她昏了过去,便没了折磨的兴趣。

    之后的之后她便出现在了自己的院门口,而那个壮汉,如烟刚才则给了他银两,离开长安城,还有那个叫草包的壮汉。

    蒲柳睁开眼,轻轻动了下身子,下体处揪心的刺痛感便立马传来,她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银针在往里面移动时那一点点缓慢而又剧痛的速度。

    她咬紧牙关,伸出手使劲全身的力气猛推着大门,只听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响,露出一条缝来。

    还好秋蝉没有上门栓,否则今天想必是要冻死在外面了。秋蝉庆幸道,庆幸的同时对于秋蝉今天一整晚的没有出现心底里引起了深深的怀疑。

    难道,如烟说的是真的。秋蝉是飘红的心腹,那今晚的事情……

    蒲柳想到这里心里寒意又多了几分,她手颤抖的扶着墙,一点点的站了起来。每挪动下腰部腿部,蒲柳就觉得浑身疼痛不已。大腿内侧的银针仿佛是活了一般,不断的在移动 ,而下体的疼痛已是用语言难以形容。

    只这么一个简单动作,蒲柳仿佛用了一个世纪的时间那么久,她靠在墙上轻轻的呼出一口气,身上出了一层冷汗,与这寒夜里的雨水夹杂在一起,衣服早已湿透。

    她扶着门,抬脚欲要进去,忽然下体一阵剧痛传来,此刻她早已没了力气,心中一揪,整个身子一软对着门直直的摔了进去。此刻蒲柳终因体力不支真的昏了过去。

    正在酣睡的秋蝉忽觉心头一窒,蓦地她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捂着自己突然狂起的心跳,眼睛不由望向窗外。

    “刚才还是小雨,怎么一觉睡醒竟下的如此凶急。”秋蝉喃喃自语,身子挪了挪,忽然觉得身边有人,不由一低头一看原来是莆秀。

    这才想起,莆秀晚间说要做双鞋给蒲柳,让自己一块参谋下花样。两人中间喝了点小酒,没想到自己竟醉了。身边的莆秀呼吸均匀,看来正睡的香。

    “光顾着自己,也不知道蒲柳晚饭可吃了。”秋蝉自言自语道,抬头再次望了一眼窗外,此刻天色微微有了亮色。

    想了想,心里不知是哪里来的担心。还是蹑手蹑脚的起了床,穿好衣服便出了下人房。

    第一百四十一章 后计下(四)

    床上的莆秀忽然睁开了眼,抬眼望了一下窗外,随即再度闭上了眼。

    就在离蒲柳房间几米远处,秋蝉抬眼无意的看了一下不远处的院门,那里正躺着一位素白色长裙的女子,因是背对着秋蝉,她也不知是谁。那女子也不知是躺了多久,大雨溅起的泥土将她的衣服混的脏乱不堪。

    秋蝉心头有些紧张甚至不安起来,她犹豫了下走了过去,慢慢的转到了女子的面前,下一瞬秋蝉的眼睛陡然变大,脸上满是惊恐:

    “蒲柳,蒲柳。快醒醒,快醒醒……快来人啊,小姐昏倒了。快来人……”秋蝉拼命摇着蒲柳,扯起的嗓子带着凌乱的哭腔。

    不一会儿,下人房的灯尽数亮了起来。

    最先跑出来的两个下人见是自家小姐昏倒在外,一时也慌了神。还是哭老半天的秋蝉,命令他们赶紧将蒲柳抬进房里,而其余的人则去烧水,熬汤,离春院里一时乱个不停。

    唯有一人,静静的看着其他人没头苍蝇的乱忙,她一人躲在门后,房间的灯也是暗着的。

    没过一会儿院子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她四处张望了一下,趁着昏暗的清晨偷偷的溜出了离春院。

    蒲柳只觉耳边嘈杂的很,一会是低低的呼唤声,一会是呜呜的抽泣声,中间还夹杂着别的声音,没过一会儿,感觉自己的头被人小心的抬起,嘴巴处一股烫烫的液体被灌了进来,蒲柳僵透的身体忽然有了丝暖意,她吃力的张开了眼睛。

    抬眼便对上一张哭得不成人样的脸,见到自己醒来时那眼里迸发的惊喜令蒲柳的混沌的脑袋清醒了许多。

    她手不自觉的摸下了身下的床褥,舒适暖和,心立马安定了下来。看来她昏倒在院子里被人发现抬回了自己的房间。

    “蒲柳,你终于醒了。吓死秋蝉了。呜呜呜……”秋蝉见蒲柳不说话,心里不觉又有些担心,说话间又哭了起来:

    “都是我不好。昨晚和莆秀贪吃了几杯酒,结果就醉了。若我没喝那酒,守着你,定不会让你无缘无故的昏倒在院外……”

    若是换在平日,蒲柳的心早就被哭成了一躺暖水,说不定还要倒过来安慰秋蝉。可如今,有了昨夜如烟的一席话,她的心里只有烦躁。

    “死不了。”蒲柳冷声说道,抬眼望着已经大亮的窗外,不愿看一眼秋蝉。

    秋蝉不想蒲柳态度如此转变,一时竟有些怔愣,那挂在眼角的泪水还在流淌,心忽的空了。

    “小姐,奴婢们已经备好了浴桶。对于驱除体内寒气有益……”秋蝉嗫嚅道。蒲柳这样冷冰冰的态度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了。如今,忽然又对自己这样,她心里莫名有些害怕。

    “不用了。你出去吧。”蒲柳淡漠道,她哪里还能洗的了澡,这一动下体的疼痛就会蔓延全身。该找谁拔出这里的银针呢……

    想到这里蒲柳心中更加烦躁,她抬眼望着正欲转身离开的秋蝉,那一脸的落寞与担忧,真真切切。

    蒲柳的心不觉烦躁更甚,她开口叫住了秋蝉。

    “你可认识些女大夫?”

    秋蝉见蒲柳忽然问自己,神色也不似之前冷厉,心中不觉一暖,眼泪又扑簌簌的流了下来,脑子里却在认真的搜索着可能认识的女大夫。

    半晌,就在蒲柳即将失望的时候,秋蝉忽然低声说道:“青妈妈会医术。”

    “青妈妈?”蒲柳有些惊讶。这事还是不让她知道的好,蒲柳眉头紧皱,不由在脑海里也开始搜索起来。

    “嗯。小姐你可是伤到了哪里?奴婢刚才看了下未见到什么伤痕啊。”秋蝉忍不住再次关心道。

    “去请百草堂的茯苓来。跟欧阳大夫说,春雀有请。”蒲柳说道,临了又加了一句:“不要盯着茯苓看,也不要和欧阳大夫说我在这里。”

    第一百四十二章 茯苓(一)

    秋蝉这次没敢再问什么,领了吩咐就急急走了出去。

    蒲柳等秋蝉走后,转头望了望浴桶里冒出的水汽氤氲,慢慢的直起了身,忍着银针所带带来的刺痛,慢慢的撩开裙子,用手摸了过去。如烟下针手法极其诡异,银针尽数插入大腿内侧下方皮层附近,有两根针甚至可以透过肉眼清晰可见。

    如此也好,古代医学技术这么落后,估计茯苓来也只能用刀。这样浅显的位置,自己也能少受点苦楚。这般想着蒲柳再次躺回了床上,疲惫的闭上了眼,昏昏的睡了过去。

    心里有着心事,睡觉也极为清浅,所以当门被推开的时候,蒲柳就睁开了眼。那眼里泛着的红血丝,令秋蝉看了,心里更是自责不已。

    蒲柳抬头出门回来的秋蝉额头上红肿了一片。心下正疑惑间目光不由落到了她身旁背着药箱的纤瘦女子,丝帕遮面脸庞,留海将额头遮了个严严实实,见蒲柳醒了便靠近了床边。

    “茯苓,是你吗?“蒲柳问道,更像是问候语。自她与茯苓第一次见面到如今已有数月,如今她几乎将整张脸都遮掩了起来,怕的是她那张毁容的脸吓到了世人。

    出这趟门,应是动了多大的决心。蒲柳心里不免有些感动,自己仅仅与她有一面之缘,倒比这天天跟在身边的人反而要真情的多。

    “是的姐姐。姐姐可伤着哪里了?”茯苓轻声说道,呼出的热气吹佛着脸上的白纱颤颤拂动。

    “我饿了。”蒲柳不答茯苓,转头对着秋蝉说道;”还有今天不是楼里比赛吗,让院里的下人都去吧。“

    秋蝉闻言一愣,随即胡乱的擦了擦眼泪,露出了点笑容转身下去忙准备饭菜不提。

    待秋蝉走后,茯苓就关上门了。再转身时,脸上的纱布已经拿下,露出骇人的面容来。

    “姐姐怎么知道我会医术的?”茯苓走上前好奇问道。

    “我猜的。我想你常年跟在欧阳大夫身边,应该会耳濡目染些。”蒲柳回道,其实那日见过茯苓之时,她曾向彧问过一些茯苓的事情。除了知道她的娘亲无故失踪外,更是得知茯苓在欧阳大夫身边,学得了一手精湛的医术。只是因为容貌太过悚人的缘故,世人不得为知罢了。

    茯苓唯有一只水灵的眼睛露出笑意,随后问道:“姐姐支开秋蝉,是否有难言之隐?”

    蒲柳不想茯苓心思如此聪慧,点了点头,脸色犹豫了下随后抬手撩开污脏的白裙,两条还沾着血迹的长腿伸了出来。

    “姐姐你这是?”茯苓倏的睁大双眼,走了过去。

    蒲柳简单的将腿内五根银针大概位置与茯苓说了一下,见茯苓脸色越发的沉重,心一横再度说道:“不瞒你说,最痛的一根在这里。”说完指了指自己的私密处,脸上满是尴尬。

    茯苓脸上有着怔愣,这让蒲柳忽然有点后悔找她。毕竟她只是未经世事的闺中女子,自己这番模样如今展现在她面前,多少有些怪异。

    茯苓在短暂的怔愣之下便恢复了一贯的安静,她思考了会说道:

    “姐姐要取出腿内的针,会有些疼。”却没问这银针是如何**进体内,蒲柳心里不禁更对茯苓多了几分感激。

    蒲柳点了点头,心里一下子坦然,她将长裙尽数撩起,眼神坚定的看着茯苓。

    茯苓也不多说废话,她点上蜡烛,边打开药箱边说道:“秋蝉姐姐来此之时并未说明姐姐是何症状,故而茯苓只带了些常用的药材。麻沸散也没有带来,待会只能让姐姐忍着痛了。”

    说完手里拿着一把小刀,放到投射到屋内的阳光中,边口照耀出刺眼的光芒。茯苓满意的点了下头,随后将刀放在蜡烛上细细的消起了毒。

    蒲柳见状,头皮不由发麻,她这意思是要用刀划开皮肉,生生取出那几根针?可现下似乎也只能这么办了……

    茯苓消毒完手术刀,抬眼望着蒲柳,四目相对,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紧张。

    “来吧,姐姐信你。”蒲柳冲茯苓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随即将枕头一角塞到嘴里,冲着茯苓点了点头。

    第一百四十三章 茯苓(二)

    茯苓倒是很快就镇静了下来,她放了些药管里捣烂好的草药在身边后,又拿了一块白布铺在蒲柳双腿之间,随后拿起湿布将银针位置周围的血迹轻轻擦去。

    细细的看了会后抬眼冲蒲柳一笑,就在蒲柳回以一笑互慰的时候,茯苓手起刀落对着其中一根银针的位置迅速的划了下去,一阵冰凉的刺痛涌上蒲柳心头的同时,只觉伤口处一凉,血液流出但却有一股舒适的感觉传来。

    蒲柳睁开眼低头一看,茯苓空着的另一只手正在她腿上轻轻抹着草药。腿间的白布上正放着一根沾满血的银针。

    就在蒲柳震惊茯苓手法娴熟的同时,在蒲柳右腿上的三根银针尽数被她快速取出。这一划一取一抹甚至是连喝一杯茶的时间都没到,快准狠,三字在这里用在茯苓身上,极其精准。

    茯苓抽完三根,未有停歇,她伸手指了指蒲柳的左腿内侧,眼神示意位置。其实如烟扎针的位置很好找,刺痛的位置与私密处仅相差一寸左右。

    蒲柳点了点头,茯苓见状认真的看了下位置,重复刚才的擦拭动作。房间里除了不时噼啪作响的蜡烛火苗声,安静无比。就连去张罗饭的秋蝉这么久也没回来。

    此时两人额头上均沁出了细细的汗珠,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远处回春楼正传来悦耳的丝竹声,不时传来或高亢或清嘹的歌声……传到房间里便剩下了几许呜咽,嘈杂噪音。

    几个眨眼间,白布上便有了第五根银针,沾满血的银针随意躺放,交叉处一副诡异的画面,似乎在无声诉说着昨夜这大腿主人的惨景。

    这几根银针一处,蒲柳和茯苓两人尽皆呼出了一口气。随后茯苓难为情的看了一眼蒲柳道:“姐姐……这里……“

    蒲柳心知茯苓这话的意思,她原本只想着找一个女大夫取出银针,只是想来想去也只有茯苓,她自己对着一个未经世事的姑娘何尝不是羞情的很。可一想到这根银针待在身体里,她的心里就泛起了一层恐慌,不由问道:

    “茯苓,是不是觉得太难为情?你可有认识的别的女大夫?”

    茯苓摇了摇头,说道:“难为情是有,而且这里我取不出来。”

    “为什么?”蒲柳惊讶道,刚才茯苓那熟练的手法早已令自己信服,怎么私密处里的银针会取不出来呢?

    “姐姐,我这取针的手法是爷爷私下传授,且只是针对外侧皮肤。至于这里面的,我没试过,也无法得知银针所在位置,所以……”茯苓说道这里脸上泛起了一丝抱歉,水灵般的眼睛上泛起了一层氤氲。

    “茯苓不哭。你帮我取出其他银针,我浑身痛楚已减轻大半。今日你做的极好,我没找错人。”蒲柳见茯苓要哭,摁下心底的失望急忙开口柔声安慰道。

    “可是,这针在那里面,动一下便刺痛全身。以后姐姐可怎么办啊?我将那五根针取出又有何用,都抵不上那一根针的厉害。”茯苓说到这里依然哭了起来,一脸自责。羸弱的身体趴在床边瑟瑟抖着,与刚才冷静干练的模样完全两样。

    蒲柳听到这里,眼睛不由泛起了红,她伸手轻抚着茯苓的后背,好言安慰道。明明自己才是那个最想哭的人啊,可看茯苓这么自责难过她心里温暖无比。

    正当两人对于体内银针茫然无措的时候,就听外面秋蝉的声音响起:

    “妈妈什么时候来了,小姐正在里面午睡……哎,妈妈……”

    随后就听什么倒在地上的声音,随即门被推了开来。

    蒲柳和茯苓两人均一愣,抬头往门外看去。门口涌进来大片的阳光,一个身影缓缓的走了进来。

    “你那里面的针,妈妈我会取。”青妈妈走进来,对蒲柳说道,眼睛却望着茯苓,颤亮的双眸里一种莫名的情绪翻潮暗涌。

    第一百四十四章 茯苓(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