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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命中的克星。自己的八字与杨曦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自己对杨曦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可惜,他却是一个有老婆的男人,而且这么多年,他对老婆珍惜、疼爱有加,是一个如此完美的男人。

    不管他以前曾做过什么,但自韩紫竹认识他以后,杨曦所呈现出来的那种外表斯文而内心坚强的气质,正是让韩紫竹所深深折服的。

    “咚,咚……”外面的院子中不知道传来什么声音。

    是陈星辰到了吗?韩紫竹心神恍惚地站起来,出去开门……

    “嘿嘿,”门刚开启,随着一阵女子尖锐的笑声,一把尖利的手术刀搁在韩紫竹的脖子大动脉上。

    “我命休矣。”接着一块手绢蒙在自己鼻子上,韩紫竹觉得头一阵发晕,恍惚间,大门也来不及关上,却被黑衣长发女子拖入屋中。

    女子狰狞的笑容无限恐怖,“你这个多事的神婆,自诩可以救他人性命,难道你不曾想过,多事会让你丧命吗?杨家所有人的性命都是用来偿还血债的,你凭什么放走两个。”

    带着狰狞面具的女人神情有点失常,她忽然扬起手中的刀说:“我不会让你痛快地死去,我要让你为自己的自作聪明承受巨大的痛苦,哈哈哈……”

    刀锋很快,在左手的手臂上飞快地划过,一块蚕豆般大的鲜肉被挑了起来,鲜血直流。韩紫竹痛得眼泪直流,想发出撕心裂肺的狂叫,但她张大的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刀又挥起,韩紫竹看见自己的右手手臂上另一块肉被挑起来,血流如柱,刀锋划过,还带着美丽的弧度。

    疯子,这一定是一个疯子,还是一个疯狂的女鬼?意识离韩紫竹而去……

    是手术刀,异常锋利,切口很干净,女鬼似在给韩紫竹动着完美的手术,她脸上的笑容异常诡异,手又挥起来,这次是往韩紫竹的大腿而去……

    “砰……”一声响亮的子弹声划过耳畔,女鬼受了一惊,狂奔着往门外飞窜。陈星辰的迷药劲儿并未全过,所以刚才的子弹才会有失准头,她见到一个长相奇惨的女鬼向自己冲过来,下意识地一闪身。罗伊锁完车门,神智是清醒的,但他的体力却……

    陈星辰看着女鬼拨腿飞逝而去的背影,懊恼地坐倒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打120,送她去医院。”

    五十 内里乾坤

    “罗伊,杨昊被深度催眠的时候,你确定王老师在拿起针的同一时间,动作刻意地停顿了吗?”警车中的空调吹出一阵阵冷风,陈星辰的心神一震,这时她的神智完全回来了。

    罗伊一边开着车,一边很严肃地连连点头。

    “你给诗琪打个电话,我们迟一点回家,我想起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我必须马上去王木森家,就是那个给杨昊做深度催眠的王老师。”陈星辰一字一句,语气很冷,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罗伊坚定地点点头说:“好,我陪你去。”

    王老师忙完一篇论文,正准备去洗澡,听到门铃响了,他打开门,见是陈星辰和罗伊站在门外。

    “噢,是陈星辰,这么晚,为什么会来找我?”一丝惊讶闪过王木森疲惫的脸容,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呆愣了一会,接着说:“星辰,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我的心正纠结的难受,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我也是。我是一个学心理学的人,做了亏心事,我比谁都了解那种感觉。”

    王老师将陈星辰和罗伊让进客厅中,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说:“你们不用问了,我来告诉你们吧!不管我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我都愿意承受。”

    “我的妻子去年病死了,之前我们的感情很好,而且我们还有一个聪明的孩子。我妻子死后,朋友们帮我介绍了很多女人,但我都没有投入感情。一是我放不下对亡妻的感情;二是我怕找来的女人对儿子不好,让他吃苦。于是我独自带着儿子,辛苦但快乐地生活着。”

    王老师沉默了一会,陈星辰知道,他肯定有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并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坐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王木森叹了一口气说:“但我是一个40岁都不到的男人,我有正常男性的欲望,有正常的生理需求。”王木森说到这里,低下头,一个大男人脸色居然有些绯红。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说:“其实我们都是成年人,而且星辰你也是心理学方面的专家,我也没有什么不好讲的。后来我经过多重考虑后决定,解决自己生理需求最简单的途径就是找小姐。

    “你知道,我首先是学医的,当然会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做好隔离的必需措施;其次,人的生理正常与否会严重地影响心理的正常与否,我这么做并没有违背我的道德观。虽然国家法律明文规定不能嫖妓,但是我觉得两者之间,取其轻而为之,而且我付出金钱,得到想要的宣泄,并没有伤害到别人。”

    陈星辰听着,已经渐渐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但是她只是点点头,很安静地听着。

    “那一晚,我找了一个小姐,她很漂亮,一头长长的头发乌黑发亮,在那一瞬间我很迷惑,因为我的亡妻也有一头很漂亮的长发。那一晚,我们很疯狂,我差点沦陷,但是我还是清楚地记得自己的身份,她只是我用钱买来寻欢的对象,她并不是别的什么人。”

    王木森耸耸肩,笑了笑说:“你们可以指责我,说我卑鄙无耻,但我有自己的价值观、道德观,我觉得我这样做,并没有做错什么!”

    王木森是在为自己辩解吗?虽然他说得冠冕堂皇,但是陈星辰知道,在他的潜意识中,是憎恨自己这样的行为的,这才会造成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陈星辰和罗伊,强调着他所做的并没有什么。

    陈星辰微微地点头,同情地看着王老师,他是谴责自己的这种荒谬行为的。

    “真的是有因就会有果,谁知道这个让我有点动心的欢场女子,居然是有目的地来认识我的。第二天,她竟然找到我的咨询室中,并说她的男朋友将我和她在床上所有疯狂的过程都用针孔摄像机拍摄下来了。”

    王老师拿起一张餐巾纸,擦着额角冒出的汗,虽然屋中的空调温度已经开得很低,但他还是觉得热。

    陈星辰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杯子,起身倒了杯水,递给王木森,王木森感激地点点头,喝了一口水沉默着。

    陈星辰从随身携带的小包中找出一张照片,递给王老师说:“那个女子,是不是她?”

    王老师接过,点点头说:“是的,她说她叫月月,她真的有一对像月亮一样的眼睛,所以我记得很牢。”

    “月月的男朋友要你做的,就是在深度催眠中,让杨昊失控,以让我们在催眠中得不到某些重要的信息,是吗?”陈星辰用很平稳的语气问道。

    王木森点点头说:“其实你们今天不来找我,我也想着哪一天过来找你,因为背负着一些承受不了的秘密,那种痛苦比承担该来的惩罚更为纠结。”

    陈星辰颇有同感地点点头说:“呵,这就是学心理学的人的共通点,无法包容自己不能认同的观点与做法。王老师,你还是一位非常值得尊重的咨询师,不管你曾经做过什么,我依然会尊重你。对了,那个叫月月的有没有提起过她男朋友的事情?”

    王木森的笑容一闪即逝,他仔细地回忆着说:“说起过。那天晚上,月月还告诉过我很多事情。她说她的男朋友是沙市一座医学院的高材生,戴着眼镜,长得很帅,很斯文。而且他们两个是老乡,她一直想跟这个男朋友结婚,但是,她不会跟那个男朋友结婚了。”

    “为什么?”陈星辰知道将心理学研究很透彻的人,一般都有一种非凡的亲和力,月月会和王木森说这些,一定是被王木森的那种咨询师特有的人格魅力所感染,当时所说的一定是真话。

    “因为月月觉得,男朋友并不是真的很爱她,只是一直在利用她。月月说,她为这个男人做了很多事情,但这个男人,一心只想报仇,他并不想跟月月结婚。而月月以后再也不会做小姐了,因为她很快就要跟一个自己不爱却很爱他的有钱男人结婚了。”

    陈星辰明白地点点头,后面这个有钱的男人,肯定就是蒋明铭了。

    “嗯,是这样的。那她有没有提起过男朋友的名字?”陈星辰想起什么,但是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没有,月月并没有说她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五十一 如期而至

    第二天,杨震西的葬礼还是如期举行,天气非常炎热,太阳热辣地炙烤着大地,似乎非要烤出油来才肯罢休。

    杨老太太身体不好又住院了,杨曦在医院里陪着他,李晟增派了人手保护他们。

    而葬礼现场,李晟也布置了重重人手,严密防范着。

    林怡敏的眼睛哭得红肿,她难受地依偎在张奇身上。抬起头却发现江海天眼睛很红,关切地说:“海天,你的眼睛还是这么红,眼角还在发炎,那就别戴隐形眼镜了啊!”

    陈星辰想到什么,但她马上收回了表情,淡淡地说:“江海天,你原先是戴眼镜的吗?”

    江海天不好意思地说:“我眼睛没有发炎。唉,震西没了,我伤心啊!”说着还用手抹了抹眼睛,似乎是在擦拭泪痕。

    他一边转身,一边扬扬手说:“杨大哥说要喝水,我帮他拿瓶矿泉水过去!”

    陈星辰看着江海天的背影,忽然问道:“江海天跟杨丽莎认识吗?”

    “怎么会不认识?江海天跟杨震西是那么要好的兄弟,他也算是杨丽莎的干哥哥啊。”林怡敏奇怪地看看陈星辰。

    张奇也想起什么,说:“江海天不但认识杨丽莎,我还听震西提起过,杨丽莎还暗恋着江海天。但江海天对杨丽莎有没有意思,就不清楚了。”

    陈星辰脸色瞬间即变,她飞快地往江海天远去的方向追去……

    杨震东接过江海天递过的农夫山泉,费力地地启开瓶盖,连喝几口,只见他浑身抽搐,然后口吐白沫地倒在地上……

    “矿泉水是整瓶的,并没有开过,怎么会被下毒呢?”刘清清懊恼地垂打着自己的头,周立武也很郁闷,这是怎么一回事。

    “瓶盖周围一定是涂有氰化钾,当瓶盖旋起的时候,会有吸力,将瓶盖周围的氰化钾吸入水中。”陈星辰大声地问:“江海天呢?”

    “江海天?”刘清清的魂似乎才回来,她像疯了一样朝厕所冲去,冲到门口,才想起那是男厕所,自觉地停住了脚步。周立武在同一时间,已经冲了进去。

    可是厕所空空如也,墙上潦草地写了一行字:“一群笨蛋,现在才明白谁是凶手。晚啦,你们永远也抓不到我的!哈哈哈……”

    厕所后面的窗户大开,看来江海天一定是从这里逃出去,混在了参加葬礼的人群中,可是任他们如何仔细搜索,江海天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星辰,快去医院!刚才江海天打电话给杨老太太,告诉她,他已经将杨震东杀死了。杨老太太听了,心肌梗塞,抢救无效,死了。我担心,他还会跑去杀杨曦,我们赶紧赶过去!”李晟已经没有了一贯的镇定自如,杨震东的死,已经把整个专案组推上了绝路。

    急救室门口,杨曦整个人瘫坐在长廊上,马鸣和另一个新派来的刑警一起陪伴着他。马鸣和这个姓陈的刑警也只能是陪伴着他,连这两个硬汉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能做些什么。

    “我太太死了吗?她也死了吗?天哪,我还活着干什么?我错了,老天,我真的错了!”杨曦忽然浑身抽搐着,昏死过去。医生、护士手忙脚乱地将杨曦抬进急诊室中,开始抢救……

    时间过去很久,杨曦痛苦地睁开眼睛,“我这是在哪里?”他回忆不起来。然后他看着病床中一滴滴注入自己静脉中的盐水瓶,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

    20年钱的一天,杨宗天已经在宁德开了几年的中医诊所。

    南方的秋天虽然还是很炎热,但那一天的天气居然很凉快,天空中还下着毛毛细雨,不用开空调,自然风吹来,让人有说不出的舒适感。

    天已经很黑,时间应该不早了吧,杨宗天在等一个朋友。那个老朋友姓张,叫张石头,他是杨宗天以前在湾坞做赤脚医生时候的好朋友。石头被宁德的大医院确诊为前列腺炎,但他并不相信医院的诊断,他信任的是自己的好友杨宗天。

    石头是湾坞乡张家村的村委会书记,以前杨宗天在湾坞当赤脚医生的时候,他曾经帮过杨宗天很多忙。后来杨宗天和石头成了莫逆之交,但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见面了。所以,当石头得知自己病情还比较严重的时候,他最想找的就是杨宗天。

    杨宗天给他里里外外、彻彻底底地检查后,告诉他病情并不像那家大医院所说得那么严重,并给他配了药,告诉他一些应该注意的事项,让石头不用很担心。

    杨宗天自从来到宁德后,很少跟湾坞的老朋友相聚了。说实在的,他还是很怀念以前在湾坞的时候那风流快活的日子。

    现在他已经有了妻儿,虽然仍然有很多乐趣,但毕竟不能像以前那么疯狂和自由了。

    杨宗天请石头去诊所附近的一家环境优雅的小饭店喝酒。在包厢中,两人谈笑风生,快意酒肉,那种很久没有重温过的爽快之意,让杨宗天整个人飘飘然的。

    但是杨宗天深深地记得,正是那天,他知道了一件惊天大秘密……

    “你还记得樱吧?你在湾坞当赤脚医生时,她可是林家村最漂亮的女子。”酒过三巡,男人总喜欢谈女人,石头记得樱是杨宗天的病人,还是他治好了樱的不孕症。

    杨宗天爽朗地笑了,这个叫樱的女人,他又怎么会不认识,她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自己的第一次就是给了她。他们之间的缠绵恩爱,那种一浪高过一浪的高潮,他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非常刺激。

    杨宗天把一大杯啤酒猛地灌入口中,似乎又回到了年少轻狂的年代。一个多么得意的秘密,那个叫樱的女子,还为他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叫林春花。当然,这陈年往事,石头如果不提起来,杨宗天早就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樱在两年前死了,同一天她的老公,那个木讷而没用的男人也死了。”

    农村的男人很喜欢聊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石头当然也不例外,这是为了显示他也是一个见多识广的男人,能让杨宗天听得津津有味,对自己刮目相看。

    酒精让杨宗天反应迟钝,他似乎正抚摸着樱那黝黑却光滑的皮肤。自己的第一个女人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那么多年后,想起她依然觉得销魂。听到樱死了,杨宗天整个人不由自主地一震,她应该还很年轻呢,比自己还要小几岁呢,这是怎么一回事?

    “樱死了啊!”杨宗天长叹一口气,有些凄然,“为什么两个人同时死的?”

    “出车祸啊,莫名其妙地就死了。而且他的亲家两夫妻也很快死了。”石头唯恐天下不乱地说。

    杨宗天又喝下一大杯冰啤,对于樱的死,他是有点伤心的。“她女儿林春花嫁人啦?”

    “是啊,嫁给了湾坞乡那个‘没用张’的儿子,张岭。”石头往嘴中塞了一大口肉,拼命地咀嚼着,口齿含糊地说:“可惜那个没用的张岭也死了,她老婆也死了。”

    石头说着抬起头,有些得意地看着杨宗天,可他发现杨宗天呆若木鸡,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似乎被吓坏了……

    他非常得意,嘟嘟哝哝着:“那个孩子,真是冤孽啊。一出生,外公、外婆全死了。一周不到,爷爷也死了,没满月奶奶又死了。你说他是不是一个天煞孤星,一个天生的克星?村里的算命先生说,他是一个克父克母,克长克幼的天煞孤星,是一个不应该存在于人世间的孽障。”

    可是不管他怎么说,说些什么,杨宗天都是傻傻的,嘴咧得很大,没有再说一句话。

    石头也有些醉了,他根本不管杨宗天在想些什么,在干些什么,只是滔滔不绝地诉说着。

    杨宗天这时候的震惊是无与伦比的。原来,张岭的亲生父亲——那个无用男,真是个彻彻底底的无用男,虽然能干那事,但杨宗天给他检查后,知道他根本就不会生育。而张岭的母亲,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在知道自己的老公无法生育后,用自己的身子诱惑了杨宗天,然后借了种,怀了张岭。

    其实,当时在湾坞乡有好几个女子怀了杨宗天的孩子,他是知道的。所以后来杨宗天结婚后,就带着妻子跑到宁德开了私人诊所,再没有回过湾坞,因为他知道年轻时候的风流债会给他惹很多麻烦。

    虽然好多次,他在梦中惊醒,会想起自己播种的几个孩子。

    选择性遗忘,他慢慢地把这些事情当作不存在,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他似乎真的遗忘了那些不该发生的丑事。而杨宗天只有和老婆所生的三个孩子。那时候,杨丽莎尚在杨夫人的肚中,还没有产下。

    可是?

    “天哪!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还生了一个孽障,这个孽种一出生还带着如此的不祥!”杨宗天陷入了疯狂中,他呆呆地坐着,头像要裂开一样,内在的他都快崩溃了。“这就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吗?我造的是什么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