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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我撞伤了一头小野鹿,然后把它委托给了一户维族人家,接着继续赶路……在旅途中,我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很正常。但是,两天之后我听到了另一件事,马上,一切都变得不对头了——

    我的另一个旅伴,就是那个当过汽车修理工的魏早,他驾驶着越野车,在同一天,跟我走的是同一条公路,他也是奔哈密。我们聊起来才知道,我和他一前一后,相距不过半个钟头的车程。当我拉着受伤的小野鹿,返回那家小餐厅的时候,应该跟他擦肩而过,不过我没有印象了。

    最怪的是:他在我撞到小野鹿的那个地段,也遇到了同样的事——

    他风忙火急地赶路,突然,车灯照到一个活物,它从公路旁的黑暗中跑出来,横穿公路,奔向另一侧的黑暗。

    他赶紧刹车,已经晚了,他把那个活物撞着了。

    他下车看了看,竟然是一头小野鹿,正在汩汩流血。

    他和我一样,为小野鹿做了简单的包扎,然后,他把它放在了车上,不过,他没有朝回走,而是慢慢朝前开,终于找到了一个人口稀少的小镇,叫乌托乡,那里有个兽医站。

    当时,人们都睡了。

    他费尽周折,找到了兽医的家,把他从床上揪起来,然后把小野鹿交到了他的手上。折腾到半夜,他只能在乡里的一家私人小旅馆住下来……

    于是,他也被耽搁了一天。

    我是个悬疑小说家,通俗地说,就是一个编故事的,因此我对别人的嘴巴极不信任。

    不过,令我无语的是,撞鹿这件事是魏早先说的,这一点很重要——不是我,是魏早先说的!

    大家见面之后,纷纷讲述迟到一天的原因,魏早就眉飞色舞地讲起了那头小野鹿。

    他讲完之后,我立刻问他:“你在哪儿撞到那头小野鹿的?”

    他说:“离哈密300多里的地方吧。”(他说的300多里是口语,应该是300多公里。)

    我也差不多是在那个地段撞到那头小野鹿的!

    我:“它长什么样?”

    他说:“淡黄色的,看起来不大。”

    我:“眼睛和嘴巴四周,还有肚子下面,是不是纯白色的?”

    他说:“是是是!”

    我:“它有角吗?”

    他想了想说:“没有。”

    我:“它哪里受伤了?”

    他:“腿。”

    我:“哪条腿?”

    他再次想了想,说:“右后腿。”

    我越来越惊异了:他撞的那头小野鹿,和我撞的那头小野鹿,长相完全一致!

    我只能这么想:在新疆的戈壁滩地带,只有一种马鹿,它们的长相当然很像。可是,为什么它们都是右后腿被撞伤?

    它们从公路左侧冲向右侧,右腿受伤,这是对的。它们的速度很快,我们都采取了急刹车,它们的前半身躲过了车头,后腿受伤,这也是对的……

    都是对的吗?

    戈壁滩上,野鹿极其稀少,为什么那么巧,我们都遇到了?并且,都撞到了?

    我没说我也撞到了小野鹿,我不想在大家的心里留下阴影。

    我只说,我的车出故障了,在张掖多停了一天,修了修。

    阴影只留在了我的心里。

    我怀疑……

    我怀疑……

    我怀疑——我和魏早撞到的是同一个东西。是的,“东西”。

    第6章 其他人迟到的原因

    倒回来说。

    4月20日下午3点多,我到达了库尔勒政府宾馆。

    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女孩,她穿着一件黑色立领对襟褂子,胸前绣着一朵大红花,头上高高盘着髻,长着一张精致的娃娃脸。她给我第一印象是那双眼睛亮晶晶的,黑的更黑,白的更白。

    我停好车,拎着行李走向宾馆。

    她一直在阳光下亮晶晶地看着我,我猜测她可能是我的队友之一。

    果然,我走到她身旁的时候,她站起来:“真慢,就等你了。”

    我说:“你是……”

    她说:“浆汁儿,岳阳的浆汁儿。怎么,长的不如你想的好看?”

    初次见面,我就觉得这个女孩刺刺的,总爱扎人。

    我说:“不不不。你好浆汁儿,你怎么认出我的?”

    她说:“都到了,就差你一个了啊。”

    接着,她带着我走进了宽阔的会议室,我见到了另外的队友。

    我满身尘土,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周老大,不过你们现在见到的,并不是我最好看的时候——三天没刮胡子了。”

    大家热情地鼓掌。

    一个女孩站起来拥抱了我,我闻到了浓郁的香气。她说:“我是孟小帅。周老大,你长的一点都不像老大啊,哈哈。”

    孟小帅是模特,长相漂亮就是社交能力,她搞定了宾馆经理,为我们提供了会议室,免费的。我相信,任何男人见到孟小帅的第一眼,最吸引他们眼球的,不是她的俊美脸蛋,而是她的完美大胸,绝对e罩杯(猥琐了)。

    我笑笑说:“刮完胡子再看看。”

    接着,我坐下来,浆汁儿在我旁边坐下来。

    我环顾大家:“抱歉抱歉,我迟到了。”

    孟小帅说:“你不用抱歉,我们都是今天到的。”

    我一愣:“哦?”

    孟小帅说:“一会儿让大家自己说吧。”

    我说:“那么,让我猜猜,你们都是谁。之前我见过孟小帅的照片,刚才浆汁儿自我介绍了,她俩除外。”

    坐在我对面的男子,身体高大,穿着蓝色白条纹运动衫,鼓起结实的疙瘩肉。光头。

    我说:“你是黄夕?”

    他惊讶地瞪大眼睛,使劲点头:“周老大好眼力啊!”接着,他做了个健美动作,大臂肌肉鼓得更高了。

    我说:“说说你为什么迟到了一天?”

    他说:“我家里出了点事儿……”

    原来,黄夕的弟弟也练散打,不过,那家伙好勇斗狠,总惹事儿。黄夕出发那天,他跟人在酒吧发生群殴,被派出所抓了。幸好后果不是很严重,黄夕把他保释出来,天已经快黑了,只好推迟一天再走。

    ……

    坐在黄夕旁边的人,30多岁,平头,戴着粗大的金链子,名牌夹克的袖口,露出一点青色文身,好像是海盗图案。

    我说:“你是白欣欣。”

    他有些傲慢地点了点头。

    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儿?”

    他说:“死人了。”

    我说:“谁死了?”

    他说:“我认识的一个小妹妹。”

    接着他就讲起来。

    听得出,白欣欣是个风流哥,身边美女多多。

    他出发前一天,带几个小妹妹去公园划船。有个女孩叫蒋梦溪,超级热爱生活,划船那天,她不知怎么搞的掉进了水里。

    大家赶紧营救,却怎么都找不到人。

    那是一个人工湖,很小,很浅,地形一点都不复杂。

    时间无情地流逝,如果她还在水中,肯定早淹死了,可是,大家并没有看到尸体。

    由于一直没看到她浮出水面,有人甚至怀疑她在逗大家玩儿,说不定偷偷回家了。

    直到工作人员把水抽干之后,大家才找到她——蒋梦溪被挂在了他们乘坐的那条脚踏船的动力装置上。

    不知道当时她有没有敲船求救,当时大家都很慌乱,不停地呼喊,可能忽略和掩盖了生命的信号。

    奇怪的是,她明明就被挂在船下,那条船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搜救的时候,那条船也参与了,在湖上来来回回地寻找……

    白欣欣帮忙操持丧事,推迟了一天。

    ……

    白欣欣讲完之后,气氛有点压抑。

    我看了看他旁边的那个中年女子,她皮肤黝黑,穿着一身迷彩服,短发,一看就常年旅行。她肯定是布布了。

    我说:“你是布布。”

    她说:“我是布布。”

    我说:“你说说你迟到的原因。”

    她说:“我是因为孩子。”

    布布唯一的爱好就是旅行,只要有假期,她肯定驾车出去玩儿。她给我的感觉很沉静,很热心。

    布布的女儿叫布丁丁,今年14岁。

    布丁丁在一家私立中学寄读,由于布布管得少,她的生活能力极强。正当布布准备旅行物品的时候,接到那家私立中学的电话,布丁丁发烧了。

    她立即赶到学校,把女儿带出来,去了医院。

    第三天,女儿才退烧。

    她说:“妈妈,你走吧,我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