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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第163节

      “可你现在人在横滨,没有继续留在东京寻找女儿。才十几天就放弃,真不像你的作风。”顾铁评论道。

    “我不是白痴,中国人。”浅田抬起眼皮冷冷地瞧了他一眼,“我做了一切能做的事情,如果在三天之内发现不了任何线索,那说明这件事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外,而我在千代田的大街小巷像寻血猎犬一样足足嗅探了七天。一百六十八个小时,没有片刻休息,我找到了什么?”

    “什么?”

    “什么也没有!”

    这段对话之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儿,抓起啤酒瓶喝下温热难喝的麒麟牌啤酒。

    “该吃晚饭了,我来招待你,你可以看看电视。”浅田雄山站了起来,拖着步子慢腾腾走向厨房,叮叮当当地折腾起来。顾铁望着这个疲惫的父亲的背影,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感受,谁能想到纵横世界、令gtc闻风丧胆的“水蜘蛛”浅田,这个高傲的琉球王室后裔,居然有这样绝望消沉的时刻。

    他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球赛,二十四寸电视因为海边的湿气而老化严重,屏幕里的篮球赛看起来只是一堆五颜六色的色块在移动。好在没过多久,晚餐就端了上来。这栋房子无论内外都很破败,唯有餐厅收拾得整整齐齐,榻榻米上摆着四人矮桌,浅田正把晚餐一道道端上来。

    顾铁本来对独身老男人的厨艺没抱多大指望,可看到餐桌上的菜肴之后小小地吃了一惊。盐烤竹荚鱼干、虾天妇罗、柴鱼海葡萄豆腐味噌汤、腌渍小黄瓜、小茄子和白萝卜、姜烧黑山猪五花肉,加上热气腾腾的白饭。

    “令人印象深刻啊,老浅。”顾铁拈起一块天妇罗丢进嘴巴,竖起大拇指。

    “别用那种古怪的称呼叫我。”浅田坐在餐桌对面,将筷子合在双掌间触动额头行礼,“人生就是修行,食是重要修行的一种。吃饭要记得感恩。”

    “是是。”顾铁抄起筷子开始扒饭,“哎哎,这个米好吃。是越光米吧。”

    “不错,新潟产的一级品,用炭火炉灶蒸煮的。”浅田淡然道。

    “咦,这个肉好吃,吃不出什么肉,是鳗鱼吗?”顾铁夹起味噌汤里的一截不明物体,看起来有点像鸡脖子的形状,吃起来口感柔滑、味道清爽,有着来自海洋的天然美味。

    “海蛇。海蛇料理是琉球料理的精髓。”浅田抿着嘴答道。

    “……蛇吗?”虽然自称为中国人,不过顾铁还没接触过这种异类食材,吃着有点心肝发颤。一只小碟子里乘着粘稠的酱色物体,闻起来有种奇怪的诱人味道,顾铁挖了一筷子放在白饭上吃下去,“喔喔!这个味道好浓郁,下饭正合适……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腌渍海胆内脏。将海胆的精巢和卵巢取出,撒上精盐腌制八个小时就变为糊状,是佐饭的佳肴。”浅田答道。

    “……真是文化冲击呢。”中国人咂咂味道,由衷地感叹道。他用筷子尖敲一敲盛菜用的小陶碟,疑惑道:“这种陶器的色彩这么复杂,不像是上釉以后烧制的,是二次烧制吗?”

    琉球人摇头道:“碟、鱼盘、饭碗、汤碗、凉菜碗、天妇罗碗,全部都是备前烧。备前陶使用稻田中的泥土烧制,不上釉,也不用彩绘,依靠天然的稻草火炎与稻田陶土的力量自然形成多种多样的纹理与色泽,是日本陶器中很重要的一个流派。今天因为煮了越光米,所以使用的是新潟县‘人类文化国宝’陶艺大师金重陶山烧制的备前陶,同一块水田中的泥土、稻草与稻米以这种形式重新相聚,是件令人感动的事情吧。”

    顾铁呆呆地瞅着他,重新认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一亿玉碎”敢死队长。“也就是说,你家里收藏了很多陶器,用来搭配不同的料理?”

    “当然。这是食之道中重要的组成部分。”浅田理所当然地达到。

    “我敢问一句,这么一件陶器值多少钱?”顾铁指着一件造型别致的陶器问,这是一个呈现不规则四边形的小碗,碗壁很高,在上部裂成四瓣,呈现深红到浅黄的瑰丽渐变色。

    “以价格衡量陶器是很低俗的。”老男人鄙夷道,“不过这件‘破栗’是模仿栗子自然裂开的形状做成的,在金重陶山的备前烧中也算精品,市场上卖到500万日元应当问题不大。”

    听到这话,顾铁立刻轻轻地把小碗放下,充满敬意地扫视这价值上亿日元的豪华晚餐。“你过得那么邋遢,唯有对食物如此在意,用最好的食材和最好的餐具,难道你那个嫌贫爱富的老婆就没看出来你其实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暴发户?”他不解地问。

    “不许你侮辱恭子。她是个好女人,只是眼睛被金钱蒙蔽,看不出生活的真义。”浅田轻轻将碗中最后一粒米饭松紧嘴巴,合什行礼,离开了餐桌,“吃完饭的话,过来谈谈正事吧。”

    顾铁心疼地把菜肴一扫而空,对着昂贵的餐具们行了个礼。两个人回到电视机前,坐在沙发里继续喝没味道的啤酒,“既然连浅田雄山都找不到端倪,那么我去到现场也是白搭,但我认为出问题的地方在于监控录像。你一定把监控探头的视频带回来了,给我看看吧。”中国人想了想,说。

    老男人手指一转,五寸屏幕的便携电脑出现在掌中,“拿去。我请技术专家分析了,视频没有被动过手脚。”

    “真正的技术专家坐在你面前,老浅。”顾铁接过那台电脑,“你屋里有量子网络接入点吗?”

    “没有,为了安全起见,只有通过海事卫星联通的ipv6网络。”主人摇了摇头。

    “切,还得花我自己的话费。”顾铁嗤了一声,先将电脑上的视频上传网络,接着从自己的旅行包里掏出一台“黄海”牌便携卫星接收器来,这是临行前在北京采购的道具之一,这种能够顺利带上飞机不惹麻烦的小玩意儿让他伤了不少脑筋,也花了不少钞票,好在北京是自己的地盘儿,只要打个响指就有歪门邪道的兄弟们嗅着钞票的味道聚集而来,把各种合法的不合法的东西拿来献宝。

    这台接收器据说是黄海厂为了国安部特别订制的型号的尾单流出品,外形伪装成刮胡刀,信号强劲,附带无线wifi功能,价格实惠,方便携带。顾铁没找国安部的小唐验证真伪,国内的山寨货多了去了,反正功能够用就行。此刻他摁下按钮,三瓣薄薄的天线伸了出来,缓缓保持旋转,“五分钟之内不要打扰我。”他对浅田说。黑瘦的老男人面无表情地瞧了他一眼。

    世上还有哪个伙伴比利害关系一致的“水蜘蛛”更值得信赖呢?顾铁安心地闭上眼睛。净土的雷云在头顶舒卷,无尽黑色大地散发着泥土的芳香,风温柔地包裹着净土的主人,欢迎这个世界创造者的回归。自从上次与阿斯蒙蒂斯的正面交锋之后,顾铁就将净土的对外联系减少到最低限度,现在的净土是悬挂在量子网络蛛网结构中的一片幽灵之地,只有在必要的时刻才会伸出线程的触角请求“创世纪”的资源,上万个僵尸终端组成的谜云漩涡将核心隐藏起来,如同航行在量子海洋里、环绕着迷雾的幽灵船。

    “上次应该没被对方切实掌握到终端码,因此暂时还算是安全的吧……”自言自语着,顾铁一一检查净土的安全设置,一个又一个流动着代码的窗口在眼前划过,“没问题,没问题,没问题。呼,没问题。”他拍拍手,围绕四周的代码窗口消散于空气中。

    顾铁放松地坐下来,抬手打开量子网络与传统ip网络的接口,取回浅田雄山的那段视频,接着抹去路径上的所有痕迹,中断了净土的对外联系。中国人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将视频丢上天空,翻滚的雷云顺从地排列成一面光滑的黑色镜子,布满天幕的二维视频开始播放。

    视频只有一段,是由东京千代田区霞关2丁目11号的日本东京警视厅大楼外侧广角监控探头拍摄的,以早上7时30分浅田奈绪美从东京地铁霞关站方向走入警视厅大楼开始,至晚间19时11分她走出警视厅大楼向地铁站方向走去为止,视频显示她从人行道横穿街道,在日本法务省旧址方向折向西南,本来向东京高等裁判所方向直行就可以到达地铁站,但浅田奈绪美看似习惯穿过一条l形小巷,从高等裁判所与中央合同厅舍的夹缝中穿过,这样可以避开主干道上拥挤的人流。这条小路上并没有监控探头,从视频上来看,从那里通行的人也非常少,浅田奈绪美上班时穿着白色系带风衣、黑色长裤与半高跟皮鞋,背着一个红色的皮包,下班时仍然穿着这身衣服,脸上的表情也非常平静。

    “果然有问题。”顾铁点点头。

    第27章 奈绪美谜团(下)

    浅田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望着对面闭目不语的中国男人。他的心情有些惴惴不安,可古井不波的脸上依然毫无表情,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信赖这个久未谋面的异国人,就连“一亿玉碎”的诸多高层干部也都不晓得他在日本的居所究竟在何处,但在巴西分别时,他唯独将家宅住址留给了顾铁。那时顾铁还是个年轻气盛的新兵,而他也还是个与老婆、孩子幸福地生活在一处的丈夫和父亲,而回首现在,顾铁已经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具有领袖气质的优秀男人,自己呢,只是个孤零零坐在空寂的屋里、为了离去的妻子和失踪的女儿黯然神伤的老男人。

    如果愿意的话,他可以轻易找到妻子的行踪,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女人的心一旦改变,就再没有复原的机会,再说自己连心爱的女儿都弄丢了,还有什么面目面对那个曾经深爱的女人?

    想到这里,琉球人的眉头深深皱起,抓起啤酒瓶将瓶中酒一饮而尽。这是今天的第十瓶啤酒,酒精没能让他的心情好转,反而放大了深深的无力感。在战场上他是生杀予夺的君王,生命在他手中就像稻草杆一样脆弱易折,而现在的他除了喝酒之外,想不到任何一件可以做的事情,他已经做出一切尝试,乱局下也无法调动“一亿玉碎”的资源,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放在了对面这个神秘的中国男人身上。浅田雄山知道这个人身上埋藏着许多秘密,可那许多秘密中的某一个,会不会与自己心爱的女儿有关?

    “视频是假的!”正在这时,顾铁猛地睁开眼睛,带着“理应如此”的灿烂神采叫道。

    “你说什么?”希望之火在浅田心中燃起,这位父亲双腿一弹站了起来,头顶差点撞到天花板的吊灯,“可我找东京大学电影学院的专家看过了,他们都说没有修改的痕迹……”

    “切,专家。”中国人鄙夷地哼了一声,拿起便携电脑,开始播放那段视频:“看着,老浅。中间是没用的,我只放几个片段。早上7时30分,奈绪美从东京高等裁判所与中央合同厅舍夹缝的小巷中出现,穿过马路走近警视厅大楼,她身上穿着白色系带风衣、黑色长裤与半高跟皮鞋,背着一个红色的皮包,这段没有问题。”

    浅田凑到他身边,紧张地盯着小小的屏幕:“是的,没有问题。”

    “然后,早上8时15分左右,奈绪美与几位西装革履的官员出现在警视厅一层大厅中,我通过面部匹配找出这几人的身份,秃顶的那个是内阁情报调查室室长一寸木忠诚,矮胖的那个是电脑资料部部长七部良,看起来他们在等待什么大人物到来。这时奈绪美换上了与这两人同色系的深蓝色套装,扎着红色领带。这段也没有问题。”顾铁拖动播放进度条,向身边的老男人解释着。

    “我知道这两个人。陪同迎接官员是奈绪美的工作内容之一,这点她向我说明过的。”浅田点点头。

    “早上9时整,三辆黑色丰田皇冠轿车出现在警视厅大楼门口,轿车挂的是都厅拍照,但里面坐的应该是国会议员级别的人物。注意,一分钟后,当汽车开启车门的时候,摄像头遭到了强烈的电磁干扰,画面出现了雪花点,伺候三分钟内一直无法显示清晰图像。”顾铁指点着屏幕。

    浅田雄山道:“当时东大的专家说这是正常现象,对于这种型号的超广角监控摄像头来说,比较容易受到强电磁讯号的干扰,甚至太阳黑子的剧烈活动也会影响到画面成像。鉴于与奈绪美的行踪关系不大,我就没有深究。”

    “老浅啊老浅,你是不是最近没打仗,警惕性下降了啊。”中国人叹口气,“这明显不是正常现象,而是一种反侦察措施,就连我也时刻注意着无所不在的监控设备,一位来自兄弟会的大人物怎么可能大摇大摆走进监控范围?如果没猜错的话,现在走下车的就是跟我曾经交手一回合的赤枭兄弟会圣殿荆棘十字团的厉害人物,厉害到不像人类的那个家伙,最新调制的‘神之子’,六年前的幽灵右手波兰支部支队长安杰伊·瓦兹诺沙华。”

    琉球人当然没听懂这段话,但没有开口询问,他非常明白现在的重点不在这里,顾铁既然开口提起这些秘事,一定会找机会向他说明。“请继续。你说视频作假,指的是这里吗?”

    “不。”顾铁用食指拖动进度条,一直拉到最后面:“有问题的是最后这一段。我问你,视频是从警视厅大楼的监控室搞出来的是吗?”

    “是的,动用了一些关系。”浅田回答道。

    “但是只搞出来这一天的,没有前一天或再前一天的资料对吧。”中国人说道。

    “是啊。”浅田雄山显得有点疑惑。

    “看吧,出问题的是这里。”顾铁眯起眼睛,“我们刚才看到7时30分上班的时候,奈绪美脸上的妆容比平常上班族女性常画的淡妆要浓郁不少,你这个老男人不懂得这些事情,但我明白对日本女性来说,分寸感是非常重要的,这不是日常上班的化妆方法,一定是为了重要场合准备的。后面我们可以知道,是为了迎接黑色皇冠轿车上的大人物,所以这是合理的。但是晚间19时11分,奈绪美结束工作走出警视厅大楼的时候,脸上换成了得体的淡妆,这就是不合理的地方。”

    浅田迷惑道:“有什么不合理?”

    “哎呀老浅,你偶尔也关注一下女性的心理吧。”顾铁叹道,“化妆是女性的装甲外壳,从踏出房门的时刻到回归自己房间,这段时间就是顶着装甲的惨烈战斗,如果你花了一个小时涂上隔离霜、粉底、粉底液、遮瑕霜、定妆水,画好眉毛、眼影、眼线、眼睫毛,抹上睫毛膏、唇膏、腮红,使出浑身解数画好妆,你会在下班时把这些全部洗掉然后再花一个小时重新画上淡妆吗?无论对谁来说,这都是神经病般的举动吧?”

    “……是这样吗?”浅田望着屏幕中的女儿,神态有点不自然,唯有在观看女儿留下的影像时,这个威风八面的男人才显得苍老无助。

    “没错。从这一点就可以判断,最后一段视频是从以前的视频片段中截取信息拼接而成的,或许前一天奈绪美穿着同样的服装上下班,所以被用作素材。之所以你的那些专家没看出破绽来,是因为不同于普通的视频剪辑技术,动手脚的地方是调动大量的‘创世纪’配时采取逐像素修正的方法重新生成的,每秒钟三十帧高清画面的每一个像素点都经过重新排列,可以说他们‘制造’了这段子虚乌有的画面,能找到出修剪痕迹才是有鬼咧。”顾铁戳一戳屏幕,得出了结论,“我没办法还原这种改头换面的视频,但修改下班时的影像就是为了欺骗你或警视厅的调查员,我可以肯定,奈绪美并没有走出那栋警视厅大楼,——也就是说,她现在可能还在那所大楼之内!”

    浅田瞪大眼睛,嘴角两道深深的法令纹浮现出来,显示他在咬紧牙关:“……奈绪美一直在警视厅大楼内?我去过那里多少次,都是与她擦身而过?”

    “不要报太高希望,老浅。”顾铁拉着身体僵硬的老男人坐下来,同情道:“统计数据表明,失踪案件的黄金搜救期只有四十八个小时,超过这个期限,失踪者的死亡率会升高到接近百分之九十,她可能已经……”

    话没说完,习武者的天然警觉让顾铁忽然双脚一瞪侧翻出去,滚到沙发后面,满脸冷汗地穿着粗气。坐在那儿的浅田雄山一动没动,但不详的杀气笼罩了老男人的身体,就连灯光都像变暗了,空气中充满针尖般锐利的威慑气息。这时只要有任何刺激,琉球人就会像受到挑衅的眼镜蛇一样发动致命攻击,愤怒和绝望已经让他失去了身为人类的本心。老赵曾经说过,习武是修身养性,让人不大容易急血攻心丧失理智,但反过来说,习武的人一旦暴怒,很容易走火入魔酿出大祸。“老浅,老浅!”试着叫了两声,顾铁明白现在这个痛苦的父亲根本听不进别人说话,他左右看看,抓起一个空啤酒瓶用力丢了过去:“看着!”

    浅田的眼皮都没抬,但双臂自然举起,画出浑然天成的两个半圆,“锵!”坚硬的啤酒瓶被他的一双臂膀绞成粉碎,碎玻璃哗啦啦坠地,本部御殿手最强的方面就是防御,这种武术的出发点就是徒手面对众多持械敌人的进攻,区区啤酒瓶自然不在话下。不过这一击让浅田暂时清醒了,他低下头,瞧着自己手臂上的玻璃残渣,“……我没事,你说说吧,究竟是谁掳走了我的女儿?”

    “赤枭兄弟会。这是一个非常庞大而隐秘的组织,日本内阁情报调查室已经被它控制,成为兄弟会内部以网络攻防和实验项目为出发点的七大部门之一,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老浅,我要找的女人也深陷警视厅大楼地下,或许,遭遇了同奈绪美一样的命运。我们要面对的不是普通的敌人。”顾铁慢慢站起身来说道。

    “20世纪初,以太田朝敷、伊波普猷为首的琉球人打起归顺日本的投降大旗,其名言是‘连打喷嚏的样子也要学日本人’。”浅田雄山忽然说出毫不相干的言语,接着站了起来,向着天空昂起头颅:“这些蠢货如果如今还活着就能发现,谁才是我琉球人的敌人!”

    “喀嚓”一声锐响,名剑北谷菜切哗然出鞘,“杀!”

    第28章 世界发动机(上)

    日本细雨霏霏的冬季,是澳大利亚阳光明媚的夏季,在澳大利亚最南端、越过240公里宽的巴斯海峡,坐落着除南极洲之外世界最南端的人类聚集区,号称“世界尽头”的塔斯马尼亚岛。这座与世隔绝的岛屿以秀丽的自然风光与高品质的农牧产品闻名澳洲。在荷兰探险者阿布·塔斯曼于1642年11月24日驾驶着帆船发现这座岛屿、并以其赞助者的名称、荷属东印度公司的“安东尼·范·迪门”命名此岛之后,独居世外的小岛一直没有走入世界的视野。直至1777年,詹姆斯·库克船长的第三次远征途径塔斯马尼亚岛,才让世人了解到这座被塔斯马尼亚土著人占据的、风光独特的世外桃源。

    20世纪初,塔斯马尼亚成为澳洲联邦的一份子,由此进入文明世界,但直至今天,这座过于偏远的岛屿还是没有成为全球旅游热点之一,依然以百年不变的朴素风貌迎接着太平洋日夜不息的暖风。平静的生活让岛上居民对新科技进入持谨慎态度,2020年澳大利亚pxx集团试图在塔斯马尼亚开展石油精炼项目,被州议会投票彻底否决。“军舰鸟”酒吧的老板唐·汤普森当年就是德文港选区的议员,他的酒吧墙壁上高高悬挂着拒绝炼油项目的老照片,不厌其烦地向客人复述着自己说服十九个选区的参议员将工业托拉斯逐出州门的辉煌故事。

    但这一天,有位来自美国或者加拿大的单身游客问了个非常讨厌的问题。这个三十来岁、满脸胡茬子、穿着不合时宜的夏威夷衫的家伙问道:“唐,我来了德文港三天,你就给我讲了三天跟高科技战斗的故事,——那我问你,窗户外面、远方山顶上的那个大家伙是做什么的?千万别用‘电视天线’之类的鬼话来搪塞我。”

    “呃……”唐立刻语塞了,恼羞成怒地夺回游客手里的波旁威士忌酒杯:“你喝得太多了,本酒吧不招待你了!”

    “不要生气嘛,随便问问。”游客耸耸肩,“还有,山顶上有个动物的雕像,那又是什么?”

    唐干脆转身检查藏酒,不再理会这个恼人的客人。柜台另一边有位酒客笑道:“那是塔斯马尼亚虎,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袋狼’。山那头的建筑物据说是印度还是中国的生物科技公司,建筑物的主体在山体里面,听说大得跟米诺斯迷宫一样。那些亚洲佬似乎在搞什么已灭绝生物的重建之类的事情,几年前州议会内部吵得很厉害,不过投票还是通过了,虽然我们早就有炼铁厂、服装厂、橡胶厂和造纸厂,但这是塔斯马尼亚史上建立的第一家高科技企业呢。”

    “呸!我卸任之后,议会就装满一帮没骨气的软蛋!”唐怒气冲冲地转过身,伸手指着窗外隐隐约约的白色建筑,“总有一天,这些高科技的毒药会流出来污染我们的海水、杀死我们的植物、毒害我们的孩子,你们瞧着吧!”

    “是这样吗?”游客咂咂嘴巴,拿起柜台上的渔夫帽扣在头上,丢出两枚硬币:“我出去溜达溜达,谢谢你的酒,唐。”

    “谢个屁,除了你们美国人之外,谁还喝波旁威士忌这种破酒啊。”酒吧老板嘟嘟囔囔地目送这个烦人的家伙出门。

    游客步伐懒散地走出酒吧,在明媚的阳光中眯起眼睛,“啊啊,小妞会花大价钱买这种阳光呢,毕竟比紫外线仪强多了。”他从上衣兜里掏出深绿色墨镜架在耳朵上,从右边裤兜摸出烟盒,想了想,又塞了回去,从左裤兜拿出一支棒棒糖剥去包装丢进嘴里。

    “萨姆,今天去哪里?”码头上有人伸手冲他打招呼。

    “还是那样,随便转转,有什么收获吗?”好脾气的美国人挥挥手回应道,把帽子下露出的几缕碍事的金发塞了进去,吧咂着嘴里的糖果。

    “没别的,只有一只螃蟹而已,中午请你东西,千万要来啊。”这人笑呵呵地说。

    “又是帝王蟹?这种东西最近越来越多了是吧。两个人吃不掉的,老兄,叫几个小妞来吧。”萨姆摆摆手,“肚子一饿我就来!”

    他沿着小路绕过码头区,一路上跟七八个人打了招呼,来到德文港不过两三天,他已经跟小镇居民完全打成一片。太阳很耀眼,但气温并不算高,塔斯马尼亚的夏季平均气温只有二十二度,可以说是全世界气候最适宜的岛屿了。

    原名萨姆·威廉斯的美国人看似漫无目的地走出镇子,沿着山势开始向上攀登。这座山并没有利于行走的道路,所以几乎没什么人来游览,萨姆一个人在杂草中慢悠悠前进,捡了根树枝做拐杖,不时拨打草丛以惊走蛇类。花了四十分钟攀上一个山头,他停下来喘几口气,摘下腰间的水壶灌了几口啤酒,水壶的隔热效果良好,早上灌的博格牌本地啤酒到现在还冰冰凉凉,美国人打了个嗝,舒服地眯上眼睛。

    透着绿色雷朋太阳镜,可以居高临下俯瞰整座德文港小镇,碧绿的海面上漂浮着点点白帆,远方的货运码头附近聚集着来自澳大利亚本土的滚装货船,一架客机贴着海面飞来,缓缓降落在不远处的德文港民用机场。由于地理位置关系,这里的游客大多来自日本和中国,蓬勃发展的东亚经济给小岛带来了不菲的收入,而适中的游客数量又能保持塔斯马尼亚独特的自然环境,这是个非常理想的平衡。

    摘下帽子扇着风,萨姆·威廉斯继续前进。那栋纯白色的建筑就在另一座山峰后面,露出山头的是一个巨大的矩形天线,只看一眼,美国人就知道那是最新型号的相控阵卫星天线,每一个15*15厘米模块的造价在四十万美元左右,而整个天线差不多使用了四百个标准模块,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一具通讯卫星能够用到这么夸张的传输信道,只能说这个神秘的机构为应对突发情况做足了充分准备。

    视线被蓬勃生长的灌木遮挡,萨姆拨开树丛前进,不时从树梢上摘下几枚小浆果来丢进嘴里,吧咂着熟透浆果的酸甜滋味。这次爬上山顶差不多花了一个半小时,美国人揪着矮树登上山顶,抹一把额头的汗,手腕上的欧米茄海马600米防水手表显示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四十分。他自言自语道:“帝王蟹还是自己享用吧,老兄,先工作,再享乐,再说那么大的螃蟹吃起来会有心理障碍的……”

    一道白色矮墙出现在不远处,沿着山势上下起伏,将广阔的山区包围其中。从这个角度看,相控阵天线恰好被四座山峰夹在中央,天线底部是一栋三层楼高的白色建筑,建筑四周看不到门和窗户,应该就像酒吧中的客人所说,这个机构的主体建筑在山体当中。塔斯马尼亚虎的雕像坐落在其中一座山峰顶端,看起来像拱卫着天线的神兽守卫。

    矮墙只有一米左右高度,上面用红色油漆以四种语言清晰标注:“私人领地,禁止进入,对擅自闯入者本公司具有无限防卫权。——l·t公司。”

    “嚯,无限防卫权,就是可以随便开枪打死我喽。”萨姆用帽子扇着风,“不过打死一个美国游客可是国际事件吧,有点判断力的人应该不是那么做吧?”他慢悠悠走过去,伸出长腿跨越了那道白色矮墙。向前走了两步,忽然一道红色光束出现在前方地面上,冷冷的警告声不知从何方响起:“白色墙为预警戒区,红色线内为警戒区,任何闯入者均将受到攻击。重复,白色墙内……”

    萨姆望着脚下的红线,弯腰拾起一块小石子丢了过去。出乎意料的是,石子顺利地通过了无形警戒线,看似安然无恙地落在地上。但石头的形态在落地的刹那消失了,化为一堆灰色细粉。警告声还在持续播放,萨姆·威廉斯恍然大悟:“喔!是范德华障壁!真是下血本了。好啦,回去还不行吗?”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转身越过矮墙,毫不留恋地开始下山,边走边复习关于范德华障壁的知识:分子间作用力被称为范德华力,范德华障壁是作为电子云研究的副产品出现的,它使用高强度的电磁场迫使分子移动,当分子间距超过范德华半径时,物体就失去了状态,被彻底粉碎。这是一种可怕的武器,但由于极大的电脑消耗和苛刻的控制条件,只有少数大型企业能够负担得起。

    一边下山,萨姆一边掏出纸和笔,写下一段简短的信息。这段信息会被中间人取走,用最快速度送往大洋彼岸的幽灵右手支部,信息的关键词只有一个:基本确认。

    这时,在那栋庞大地下建筑的中央控制室里,两名检测官正在谈天:“只是个普通的游客吧?”

    “怎么说呢,好奇心是很重啦,可是直到分寸就好。”

    “那么不用写入日志吧?”

    “自找麻烦的事情还是别做为好,你说呢?”

    他们的终端机屏幕上都有一个巨型海蛇缠绕地球的盾形徽章,那是《圣经》中代表“嫉妒”的深海海怪,七大恶魔之一的利维坦。

    第29章 世界发动机(下)

    萨姆·威廉斯安然无恙地回到小镇,独自到小酒馆吃了一份袋鼠肉扒,喝了一公升啤酒,接着在旅馆的阳台上睡了个午觉。下午四点的时候,西斜的阳光照进阳台的遮雨棚,将萨姆从香甜的睡眠中唤醒,“这样悠闲的日子就算过一辈子都不会厌烦吧。”他慢慢伸了个懒腰从帆布躺椅上坐起来,抓起铁艺茶桌上的啤酒瓶,把最后一滴啤酒倒进嘴巴。

    这时电话忽然响了起来,萨姆手忙脚乱地拍打着衣兜,最后在垃圾桶里找到了手机,“你好?”他小心翼翼摘掉手机上黏着的香蕉皮,按下接听键,“如果要找萨姆·威廉斯的话,请在‘嘟’的一声后留下你的信息,这个家伙现在正在遥远的澳大利亚度假,完全不想接听与工作有关的电话。”

    “萨姆,我是你的邻居,沃伦太太。只是通知你你屋子的水管泄露了,我们不得不打电话叫来消防队破门而入,修好水管,以防泄露的水将整间屋子泡坏。总之,现在真是一团糟呢,我会让大女儿玛丽暂时替你看着屋子的,不过还是尽量快点赶回来吧。——对了,你拜托我们寄养的那只乌龟三天没有吃东西了,应该不要紧吧?”电话那头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