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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

      要是像前朝那样,后妃的家世都杠杠的,那封上去了都难下来。现在是平民后妃,废后都闹过的,更何况一个妃子,一句话不好就打发到冷宫去了。

    “先让展太太把前头的婚事退干净了。”叶薇说着,想了想又道:“姨娘也别说我的意思,就说这几天忙着搬家还顾不上来见我,是你思来想去想的。就是口头婚约,家里许多人也都晓得,前头没退干净与我的名声也不好听。若是真有诚心,现在先把婚事退了,等过几个月这事冷下来了,再说其他。”

    丁姨娘听得有理,却不由的道:“姑娘是真有心?”

    叶薇冷笑着道:“哪有那么多的心啊,不过是先留留看。我从来没跟展太太说过一句话,我的婚事姨娘也做不得主,先托着不提,与我的名声也没有妨碍。”

    叶茜和叶荞姐妹俩实在很烦人,总是在老太太跟前抢她的风头,尤其是叶荞,老太太疼得很呢。展飞是配不上国公府的正经小姐,配个旁支却是绰绰有余,若是叶茜得了这门亲事,要是展飞真发迹了,以后指不定怎么得意呢。她要不要以后再说,先不能让叶茜得手了。

    丁姨娘听得有理,她一个姨娘不管跟展太太说了什么都做不得数,展太太会找她这个姨娘商议本身就是二缺行为。就是展太太吵嚷起来,没有人证没有物证,上下嘴皮动动,就当屁放了,展太太也不能怎么样。道:“我回去就跟展太太说,听展太太的意思,明年展飞还要下场乡试呢,也不知道前程如何。”

    “他才多大啊,科举考试哪有这么容易。”叶薇说着,也不是她小瞧展飞,年龄实在太小,若是这样都能考中,举人也未免太不值钱了。又道:“先把亲事退掉,来年再说也不迟。”

    来年她就十五岁了,若是家里再没人跟她提亲事,她或者要考虑一下展飞了。

    丁姨娘已经晓得如何应对展太太,其实跟展家结亲也挺好,展太太这样的婆婆,等到叶薇嫁过去肯定受不着气。顿了一下才问:“我正想问姑娘,公主府那边三爷和四爷的婚事开始说了吗?”

    算算年龄叶景霰今年十六,叶景祀十五,婚事早就开始说了。只要他们俩的婚事订下来,下头叶景伍也就好说亲事了。

    叶薇跟叶景伍是双胞胎,如何不留心,道:“听老太太说三哥的婚事订下来了,是永嘉侯府的嫡长女,今年十六了,只因为今年宫中事务多,来前又要吃亲王郡王们的喜酒,宗人府排了好几个月,安宁长公主便把婚事放到明年再办。至于四哥的婚事,听说长公主也在相看,不是今年年底,就是明年年初,肯定会定下来。”

    虽然说是叶家的爷们,但叶景霰和叶景祀的婚事,叶老太太也是不太敢问,安宁长公主自己挑选。最多到成亲的时候,国公府去帮忙料理料理。

    丁姨娘听得放下心来,道:“这就好,三爷和四爷的婚事说好了,下头你哥的婚事也好说了。你们俩的婚事若是能顺心如意,我这辈子也就知足了。”

    叶薇却没那么乐观,道:“哥哥的婚事肯定是二太太做主,真不知道会得个什么样的嫂子。”叶二太太行事也诡异,给叶景尔选了杨婉真,那样寒碜的娘家。现在到叶景尔,只怕姑娘的家世也是不容乐观。

    ☆、90

    七月的酷热席卷大地,叶老太太免了儿孙们的请安,又特意叮嘱杨婉真小心保养自己。叶茜连着好些天闷在屋里,觉得骨头都疼了。趁着早上天气好,叶茜想回东北小院问问情况,展太太想姐姐换妹妹的事已经跟叶宗山说了,退亲肯定还得叶宗山出面。

    展氏能封贤妃真是祖坟冒青烟,虽然叶茜记忆里永昌皇帝的贤妃好像并不姓展,不过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差,展氏在她不知道时间里受宠,也足够提携展飞了。现在的展太太肯定看不上叶家。与其等着展家说退亲,还不如叶家先说了呢,这门亲事到现在真没啥意思了。

    从后花园西路过去,走到莲溪庵门口时,叶茜看时间还早,便上了台阶过去看看明惠师太和静楚。敲门进去没想到里头正忙乱着,明惠师太着凉了,天气热时明惠师太屋里是不敢用冰,就昨天晚上洗了个澡,婆子们已经很小心了,晚上就有些不太舒服。

    大监请了大夫正在正房里诊症,静楚正在东厢坐着,小尼姑直接引着叶茜进了东厢房。静楚脸上神情十分凝重,年后明惠师太就病痛不断,也不是什么大毛病,都是些小毛病,多年来药不离身,也问过大夫,大夫只说年龄大了,最好是该准备的准备上。生老病死,这是人生常态,非人力可为。

    “听说师太又病了,怎么样?”叶茜问着,神情却是十分悲凉,她也给明惠师太诊过脉,晓得明惠师太的身体情况。跟大夫的水平没关系,吃了太多年的苦,五十几岁油尽灯枯也是常事。

    静楚本来只是默然坐着,叶茜如此一问,眼泪不自觉得落了下来。好一会才道:“着凉了,大夫正看着。”

    叶茜不知道该如何劝慰静楚好,只是默默陪坐。没一会大太监送走大夫,进到厢房里道:“大夫也没说出什么来,只说细心照看,倒是留下了方子,说吃不吃都行。”

    “嗯。”静楚应着,又道:“麻烦你们了。”

    大太监抬头看看静楚的脸色,小心地道:“四爷让人在家庙后头挑了个风头宝地……”

    静楚神色骤然紧了,大太监当即把头低了下去,半晌之后,只听清楚道:“是该如此了,难为四爷费心。”

    大太监这才松了口气,赔着笑脸道:“姑娘的事,四爷费多少心都是心甘情愿。”

    最近叶景祀很忙,宫中选秀是他没什么事,但亲王郡王娶媳妇就关他的事了。再加上叶景霰定亲,还有一些宫里的事,叶景祀在家时候都不多。但只要回来肯定会问静楚饮食起居,有时候回来的太晚,还会偷溜进来看看,怕打扰静楚休息,多半是摸进来看看就走,以叶景祀的身手也不会惊动旁人。

    爱也好,宠也罢,转眼都一年了,手都没拉过几下。再是太监也明白,这才是叶景祀心头肉。以叶景祀的性格,就是以后明媒正娶了四奶奶,家里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

    静楚没做声,许久没看到叶景祀也让她清静许多,只是对叶茜道:“我们去看看师傅。”

    大太监道:“我出来时看师太刚刚睡下,姑娘们不如稍等一会。”

    “也好。”静楚复又坐下了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大太监这才敢退下。

    大太监的脚步很轻,他走了屋里顿时沉默了,叶茜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劝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静楚突然开口,神情有几分自言自语:“其实这样也好,师傅辛苦了一辈子,总得有人给她送终才好。”

    她活着的时候明惠师太去了,自己给她发丧送葬,不至于身后凄凉。若是她先走了,让明惠师太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才是椎心之痛,也更难得善终。

    “你别这么说……”叶茜听得心里越发的难受,不管是静楚还是明惠师太都是吃了太多的苦,尤其是明惠师太,苦到最后仍然是苦。

    静楚看看叶茜如此,嘴角勾起了笑容,脸上神情十分悲凉,道:“我刚才想开,你倒是伤心起来。你还常说自己是医者,生老病死更该看的比我明白。”

    “谁又能真的明白……”叶茜感伤说着,生与死之间,好像很简单,但只要还能活着呢,谁想去死呢。说着不禁看向静楚,叶菱去了礼亲王府别院待嫁兼学各种规矩,景阳那边的消息也就彻底断了,道:“小师傅要好好保重自己。”

    “我会的。”静楚说着,她还要给明惠师太送终,身体不好怎么行。

    “姑娘在这呢,让我好找。”东北小院的婆子匆匆进门,满头大汗,神情显得十分着急,都顾不上给静楚见礼,只是对叶茜道:“太太让我来寻姑娘,请姑娘速回家。我刚才去前头找姑娘,结果姑娘不在屋里,荞姑娘已经先过去了。”

    叶茜稍稍怔了一下,静楚也不问因由,只是道:“那你快回去吧。”

    “改天再找你说话。”叶茜说着,起身跟着婆子去了。

    从莲溪庵后角门出去,叶茜这才问:“是不是展太太来了?”

    “就是她来了。”婆子气急败坏的说着,又道:“太太已经派人去找老爷回来,又来叫姑娘。”

    叶茜皱眉道:“爹爹没找展家退亲吗?”

    “姑娘不知道,展大爷前两天来了,说的十分诚恳要坚持婚约,还说请老师主婚,老爷就允了他。谁想到今天展太太就来了,口口声声就要退婚。”婆子急的一头汗,画眉是扶正的太太,叶茜的婚事真心不敢做主,便急匆匆寻人回家。

    “展大爷来了?他倒是很好。”叶茜有几分自言自语的说着,不过仍然做不了展太太的主。

    从园门进到东北小院,不等进屋就听到叶荞气急败坏的声道:“展家出了位贤妃娘娘,展太太自然看不上我们小门小户,退亲就退亲,这样的皇亲我们也侍候不起。想当年你们母子俩落魄被二太太收留,就想与我家结亲想靠亲家帮扶。现在身价高了就要另寻高门,展大爷竟然还要走仕途,也不怕被人指着鼻子骂。”

    “荞姑娘怎么说话呢,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当初人叶家也没有立下婚书,不就是想先想看看吗。”展太太说着,声音不禁小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