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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秦昱扫一眼躲在言栎背后的叶以忻:“事情不是我做的。商场上有输有赢,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他将我身上的薄毯子盖好,“你知道现在主事的人不是我。”

    哦,这倒是。秦家的产业目前是由秦晋主管。秦昱哪怕即将进入集团中心,但是因为我的事情他目前还抽不开身。既然是秦晋出手的话那就表示这事并不是秦昱的意思,应该是秦爷爷的意思了。如果是秦爷爷的意思,那么这事可不是非常好办。秦爷爷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人,他既然有这个意思,那么叶家起码也要得到教训了,秦家才有可能罢手。

    “或者我去跟爷爷说”秦昱蹲下与我平视,“不过总要有个理由才好。”

    这就是威胁我了我轻轻扫一眼他,然后无所谓的耸耸肩:“又不是我家事,与我有何关系。不过你总要为秦思小丫头想想。叶以忻呢,g城的叶家。”

    g城叶家,相信秦昱也并不陌生。那是秦思未来的婆家,如果此时就将关系弄僵了,未来秦思的情路可能会更加不顺,本身也没多顺当了。谁知道秦昱愣了一会,随即看向叶以忻那儿:“倒是没想到叶翀会有这么蠢的妹妹。”

    “人家还小,我十五岁的时候不也傻到一直跟着你的后头跑么”现在想来那段时光让人叹息又怀念。

    秦昱执起我的手轻轻吻手背:“好吧,既然你开口了。”他站起身子,转到我身后将轮椅上的手刹给拔掉,“你该回去了。”

    这个男人啊。完全就是不给言栎还有叶以忻脸了,全程理都不理他们呢。我扭头对言栎摆摆手,给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然后就被医院的墙面当去视线。

    难得的下午时光就这么被打扰了,秦昱将我推回房间的时候,秦思忽的从门背后跳出来,整个人古灵精怪的样子。秦昱眼明手快的将我往后拉:“思思,注意一些。你洛洛姐姐的腿还没好。”

    小丫头急忙刹住脚步,乖乖的站在原地,嘟着嘴巴看我:“洛洛姐姐,对不起。”

    “你又没真的伤到我,思思怎么来了”我朝着她招招手,“你今天不用上课啊。”我记得今天应该是星期五吧,这个时间思思应该在学校才对。正问着,秦昱将轮椅推到床边,弯腰将我抱起来再轻柔的放到床上。思思在一旁看着,小嘴巴微微张开,一脸痴迷的看着。

    “思思”发什么呆呢

    “哥哥好帅!”思思瞬间忘记了我刚才的问题,崇拜的目光落到自家哥哥身上。秦昱毫不客气的伸手揉揉她的脑袋:“你哥哥我,自然是帅的。你怎么过来的二叔送你来的”

    “恩恩,爸爸陪着妈妈去看医生了。他还说等会找你有事呢。”

    夏晓璇一向身体很好需要看什么医生我疑惑的想着思思的问题,然后忽然意识到——秦昱当年以二十四岁的高龄多了一个亲堂弟这件事情。难道……我和秦昱对看一眼,彼此都读到了同样的信息,只怕秦家又要添丁了。

    果不其然,秦晋带着夏晓璇出现在病房的时候,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我更加确定这件事情。思思扑倒妈妈身上问着妈妈的情况,在得知自己即将有一个弟弟之后整个人都快了起来。她爬到床边抓着没有打石膏的那只手说:“姐姐,姐姐,我就要有一个弟弟了!”

    “好好好,我知道。”我无奈的看着秦思兴奋的样子。这个孩子从小就孤独,不仅仅因为她的身份更因为她四岁之前的缺乏母爱的境遇。人小鬼大的秦思六岁生日愿望是希望妈妈给她生一窝的弟弟。当时惹得在场的秦家人哈哈大笑,就连一向冷淡的秦晋都不免笑着问:“那妈妈不就成猪了,那你不就是小猪仔了”

    秦昱被秦晋叫出去,夏晓璇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一边温柔的摸摸秦思的头发,一边看向我。那一刻我忽然有感觉她有话要跟我说,便静静的等着。

    夏晓璇看了我一会才说道:“洛洛,你喜欢阿玉么”

    如此直白的问题,让我整个人一愣。谁知她随即说道:“刚才看你们,所有人都会觉得很幸福。可是洛洛,我是过来人,我知道你的心情。秦家的男人从来不会允许自己被如此敷衍,你若是继续抱着认命的心情继续下去的话。总有一天受伤的会是你们两个人。”

    夏晓璇看向阳台上正在谈话的两个男人:“洛洛,这话我也只跟你说这一次。究竟怎么做自然看你自己。”

    其实我想着,如果此生秦昱真的不放手,相对于再找到另外一个人,其实他也是不错的。至少他不会速束缚我,我们彼此熟悉对方,哪怕一个眼神就能够知道对方想说的话。反正我这一生并没有真正想过和谁过一辈子。

    秦思趴在晓璇的腿上,然后歪头看着我,乌溜溜的大眼睛好似会说话一样。晓璇拍拍秦思的肩膀说:“爸爸过来了,快起来。”

    果不其然秦晋和秦昱从阳台上走进来,秦昱将他们送到门口之后再折回我身边。我现在已经不需要输液,只需要乖乖等着拆石膏然后做复检,如果不是默默坚持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让我回家,我其实是可以出院的。

    秦昱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幽深的瞳眸静静的看着我。

    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怎么了”

    见他摇头,只是用一双眼睛静静的看着我,好似此生看不够似得,看得人心里发慌。大概过去十分钟之后,医生和护士走进来做例行的检查,秦昱让开身子给医生腾位子。隔着一层的人,我依旧能够感受到秦昱注视着我的目光。

    这个男人究竟怎么了

    医生离开的时候秦昱跟着走了出去,这一次出去很久,久到我都以为他离开了。护士小姐过来巡房的时候他也跟着一起走进来。其实我也不是没发觉自从秦昱时时刻刻守候在这个病房之后,护士对这个病房的关注程度也越来越高了。

    “那就麻烦你了。”秦昱对着那个护士小姐微微一笑,顿时让年轻的小护士红了脸。

    秦昱送走小护士之后,走到我身边:“洛洛,你想出去么”

    “去哪里,这都八点了吧。”我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天空。

    谁知道秦昱却保持神秘的啥也不说,只是将我抱到轮椅上,也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梳子给我梳起头来。修长的指尖穿过我的法间,秦昱的动作很轻柔好似手里我这的并不是我的头发而是一段珍贵的丝绸。他简单的给我扎了一个马尾,再低头看我身上的病服:“嗯,这个是一个大麻烦,不过应该没关系,套一个外套就好。”

    还要套外套,这究竟是干嘛

    我看着他给我穿上外衣,然后将我退出房门。

    医院的门口早已等着一辆车,秦昱现将我抱到后座然后将轮椅折叠起来,然后自己坐到另一边:“可以开车了。”

    直到此刻我才反应过来——我们去的地方似乎很远。秦昱从汽车的小柜子里取出一份文件开始检查,我明晃晃的看到我的护照也在里面:“你拿我护照做什么我们这是去哪里”

    直到此时,秦昱才转过头对我微微一笑:“新加坡。”

    “秦昱!”

    秦昱将文件丢开然后伸手揽过我:“好了,别生气。新加坡那边出了点事情,叔叔让我赶过去处理。我不能推脱,可是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呆着。乖,就几天我们就回来了。你就当做出门散心。”

    主要是我这个状态散什么心。我歪过脸避开他的亲密:“送我回医院。不然,送我回家。”

    “嗯,医院肯定是回不去了,我刚刚给你办理出院手续了。回家么,我已经跟岩叔说了,他同意了的你别担心。”秦昱不放弃的持续靠近我,“好了,洛洛乖,不生气好不好。”

    这分明将我当小孩子再哄是么

    我别过脸不说话。秦昱凑到我耳边轻轻的说:“我打听过了,你最喜欢的那个当代画家正在新加坡呢,你不是一直想要见他到了那边我陪你去”

    嗯我眨了眨眼睛,我的确很喜欢一个当代女画家的画,可惜的是那个女画家背景神秘从来是见画不见人的,如果她真的在新加坡的话,这真的是蛮难得的。我歪头想了想:“她真的在新加坡”

    “嗯。”秦昱伸手将我换个姿势抱着,“就算不巧她走了,你想想新加坡的那些小吃啊。娘惹菜,你不是一直想去吃么”

    娘惹菜呢,我眨了眨眼睛。最近老是喝排骨汤,我觉得我自己都快成排骨了,我想着菠萝炒饭的味道,嘴巴里不由自主的口水四溢:“好吧。”

    到了新加坡吃什么好呢

    ☆、娘惹叨叨

    新加坡的娘惹文化一直是我想要了解的东西,这种文化交融而产生的文化很是有吸引力。我一路睡到新加坡,连自己怎么下飞机的都不知道。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正躺在秦昱怀里,他从背后抱住我,呼吸均匀而绵长。

    初时我迷惑的打量着周围,这儿完全陌生的装饰很快让我警醒过来。秦昱一向是潜眠的,我不过轻微动了动他就已经醒过来了。他支起上半身看我:“怎么醒了”声音中带着初醒的黯哑。

    修长的手越过我的身子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一看,此时才凌晨三点四十六分,窗外噼里啪啦的下着雨。秦昱低头看我,然后俯身亲亲我的额头:“饿不饿你从上飞机开始一直睡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感觉我应该是被饿醒的。我点了点头:“我想吃芒果牛柳、冬阴功汤还有菠萝炒饭。”

    正打算下床给我准备食物的秦昱愣了一会然后转身看我:“其他都好说,冬阴功汤,这大晚上的会不会口味重了一点”说是这么说他依旧拿起床头电话拨到前台让他们开始准备材料。

    我在床上躺了一会然后才扶着一旁的桌子然后自己坐到轮椅上。转着轮椅来到落地窗前,窗子正好对着新加坡注明的摩天轮,这座刚刚建成的摩天轮于今年3月1日正式对公众开放,此时正灯光璀璨的闪耀着整个新加坡。

    好想上去看看,据说从那儿可以看到马来西亚,尽揽新加坡的美景。若是能够拿起相机记录下那一切,想来也是一番乐趣。可惜,我看向自己依旧打着石膏的手,那只手现在依旧麻木着,没有任何知觉。秦昱说这只是因为打了麻药的关系,我近期一直没能拿相机,真的好手痒啊。

    “在看什么”秦昱的声音传来,他的人也跟着来到身后。

    轮椅“呼”的一转,秦昱推着我往前走:“那个飞行者摩天轮,我好想上去看看。”我仰头看他,“可以去看么”

    “可以,不过也要等我处理完事情先。”

    秦昱推着我来到厨房,此时厨房里有一个身穿娘惹服装的女子正在做饭,我眨了眨眼睛再看向秦昱——我以为你会亲自下厨呢。

    “别看我,我不会做东南亚菜。这位是酒店的夜间大厨,她做的菜你放心吧。”

    我是担心这个么我白他一眼,鼻尖闻到了熟悉的酸辣味道,忍不住往厨房看去。东南亚菜以酸辣为主,香料作为辅佐。最为著名的就是冬阴功汤,这个是音译。若是意译过来就应该是酸辣虾汤。有些人无法接受酸辣虾汤的味道,因为那浓重的香料喂实在无法下咽。但是我却非常喜欢,只要是进到东南亚菜馆必点这道菜。

    那位娘惹将菜端上桌子的时候,我的口水已经溢满口腔了。尝过冬阴功汤味道的人,在那之后只要听到那个名字就容易流口水,就跟望梅止渴差不多的条件反应。秦昱无奈的看看我差点没将口水给流出来的模样,先给我舀了一碗汤,然后再用小碗装好炒饭放到我面前。

    当味觉重新尝到那酸辣的味道,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袭来。我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喝完第一碗然后将空碗递给秦昱,对着他眨眨眼。秦昱将空碗接过去却不急着给我打汤,他用筷子点点炒饭:“先把饭给吃了。”

    哦,我端起那碗菠萝炒饭,象征性的扒了一口。秦昱一直盯着我看,手里的空碗动也不动。好吧,整个人成管家婆了。在秦昱的见识下将饭给吃完,又吃了一些菜。秦昱这才重新打好一碗汤放到我面前:“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这就是你不能体会的了。我看着秦昱完全干净的碗——他是不喝冬阴功汤的,他受不了那个味道。

    吃完饭之后,秦昱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处理一些事情,我随意抽出一本艺术杂志翻阅着,无意中却看到言栎的作品展。他三天后要来新加坡么我偷偷瞄一眼正认真工作的秦昱,看来他应该是不知道的,掏出手机将地址给拍下来,再装作若无其事的将那页给翻过去。

    第二日,秦昱早早的出了门,剩下一个会说中文的娘惹陪着我。娘惹名叫阿月,是土生土长的新加坡人,外婆是当年随着下南洋的队伍来的,妈妈后来嫁给了一个马来西亚人。阿月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带着江南吴侬软语的腔调,后来我才知道她的外婆就是苏州人。

    苏州一向出美人,阿月也不例外,她遗传了中国美人的纤腰细眉,整个人看起来文静而美丽。我跟她说:“阿月,你知道这个地方么”我将手机里拍下来的地址给她看。

    “哦,这就是在那个摩天轮旁边。最近电视上总是做这个新闻呢。”

    在摩天轮旁边我眨了眨眼睛,或许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呢。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我继续问她关于娘惹的事情。没办法我对于这个特殊的族群实在是太好奇了。她们美丽的具有自己特色的衣服,她们的饮食文化,许许多多都让人着迷。

    我若不是此刻行动不便,我真想杀到她的家里去。阿月对于我的问题简直就是知无不言呢言无不尽,想来是被某人提前嘱咐过了。午饭的时候阿月还给我做了一顿正宗的娘惹大餐——娘惹菜是中式菜肴和东南亚菜肴的结合。就好像她们特有的文化一般。

    一般娘惹菜分为偏甜和偏酸辣两种,阿月在问过我之后选择了偏酸辣的口味。我一向吃菜更喜欢吃酸辣味的。

    晚上秦昱回来,阿月就准备离开了。离开时她还特意跟秦昱轻声说了几句话,我看见秦昱诡异的笑了慢悠悠的朝着我这边飘过来一个眼神随即微笑着送阿月出门。当关门声响起,秦昱回身的那一刹那我总觉得有些奇怪的气氛在我和他之间蔓延开了。

    “阿月跟你说了什么”

    “嗯,让我好好的照顾你,留一个受伤的孕妇在家里,对宝宝和对宝宝他娘都不好。”

    什么我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即刻点燃了火焰,整个人都热起来。秦昱微笑着靠近我,目光不怀好意的看向我的肚子:“我怎么不知道我升格当爸爸了。”

    这个得寸进尺的男人!我胡乱抓起一旁的杂志丢向他却被他轻轻松松的接住。轻笑声蔓延开来,我狠狠瞪他一眼自己转着轮椅往房间走。没等三秒,秦昱来到身后开始推着轮椅走:“我以前都不知道你那么容易生气。”

    “以前是因为我不敢让你知道我生气。”小心翼翼的陪伴你,总是害怕自己的脾气自己的嫉妒让你发现,让你厌恶。整日都提心吊胆的,即便你陪在我身边我都觉得你心不在焉却不敢表现出来。

    身后的人沉默了一会:“洛洛,当年……”

    “当年的事情我不想听。”我打断他的话,“你什么时候有空,能陪我去坐摩天轮”

    秦昱低头看我一会才缓缓说道:“后天。明天你得先去一趟医院。”

    医院我眨了眨眼睛:“我终于能够脱石膏了”

    “你想的美,去做例行检查。”秦昱弯腰将我抱起,“现在呢,让我们来好好讨论一下,你肚子里的儿子的问题。”

    这个暗示有些明显啊,我看着他一起躺倒床上,整个人笼罩在我身上。顿时紧张得身子都僵直了,秦昱慢慢的俯身,温热的鼻息喷在我的面颊上,片刻之后他微微一笑最后只是亲了亲我的唇瓣:“好了,我开玩笑的。我会等到你同意。”

    如果我永远不同意呢我埋首在他怀里,心想的却是默默跟我说的那句话:“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基本可信度为零。”谁知秦昱下一句话便跟着说:“虽然如此,但是洛洛,你不能让我等太久。”

    所以可信度果然为零啊。

    他抱着我转身,小心翼翼的不压到我受伤的那只手,手掌在我背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我便是在这轻柔的力度里渐渐睡去。

    第二日下午,阿月帮我换好衣服之后,秦昱将我推出门。连续下了两天阴雨的新加坡难得的放晴了。雨后阳光温暖的照在人的身上很是舒服。酒店的工作人员为我们打开车门,秦昱照例是现将我抱上车然后自己再上车的。

    因为是例行检查,所以形成很快,我们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之后的事情也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我本身也就没怎么在意,当医生给我打迷药的时候才惊觉这次的检查有些复杂,可是那个时候我已经反应不过来了。

    等我再度清醒,隐约可以听见秦昱在和谁谈话,谈话的内容是关于我的。

    “她的手还能恢复么”

    “手骨恢复得不错,但是手腕粉碎性骨折有些严重,如果复检做得好,基本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不要基本没有问题,我只想知道她在复原之后是否还能握稳相机”

    “这个,以目前手腕上的伤来看,基本是不可能的。这样的伤哪怕复原得再好,能够拿起水杯已经是万幸了。相机即便能够勉强拿起也不能拿稳,而且坚持不久的。”

    “李医生,我不是想要听这个答案才千里迢迢的来到新加坡的。我听人介绍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才慕名而来,我不觉得你名不副实。”

    “秦先生,我只能尽力做到最好的结果,但是有些事情我真的无力回天。”

    我吐出一口气,原来这才是急急忙忙要来新加坡的原因么,我看着我依旧打着石膏的左手——我再也不能握相机了

    ☆、飞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