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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是不太好哦,要不咱中午吃酸豆角拌面,酸酸的最下饭,我带了两大瓶来呢。”为了缓解田兰的妊娠反应,姐姐给制定的菜谱以面食为主,大部分还都是粗粮。

    田兰纳闷,难道现在就开始流行吃粗粮了?就问姐姐:“姐,你怎么知道怀孕要吃这些粗粮的?”

    “怀娃娃老是吐可不行,我怀猫蛋那会儿,前三个月吐的那叫一个惨,娃他奶奶就给我用麦子磨成粉烙饼吃,吃了两顿这反应当真就小多了。我怕你吃不惯,这才用杂和面做的,你不知道那纯小麦面的烙饼,吃着都割嗓子。”田兰这才明白,姐姐的烙饼原来是在传统的手艺上改进而来。

    中午的饭是姐姐做的,一大锅的酸豆角拌面,昨晚的接风宴上姐姐已经知道两家中午在一块吃饭的事。因此饭一做得,她就站在这边的院墙根下对杨倩雪家叫:“倩雪妹子,饭做好了,带着孩子过来吃吧!”

    今天是星期天,孩子们不用上学,小海在隔壁和天翊玩他舅舅刚托人带过来的小火车。听见吃饭了,两个玩饿了的小家伙“啊呜”一下跳起来,直往家里钻。

    小海看着桌上一铝锅的酸豆角拌面,口水都下来了,“大姑姑来了就是好,我都好久没吃过这个了,你再给我煎个鸡蛋呗,要焦焦的那种。”在老家的时候,小海都是叫张桂香大姑姑,叫润叶小姑姑。

    “我们小海想这口啦,这就给你煎去。”姐姐摸摸小海的头,又看着天翊说“给天翊也煎一个鸡蛋,好不好?”

    天翊笑眯眯的点点头,说了一声:“谢谢阿姨。”

    “这孩子真懂事。”姐姐很喜欢乖巧的天翊。

    杨倩雪牵着穿了白色带荷叶边围裙、捧着自己小木碗的天翔到田兰家时,其他人都已经在桌边坐定。

    “好了,人到齐了,我们开始吃吧!”小海饿虎扑羊一样像面盆进攻,天翊也不甘示弱。

    姐姐帮杨倩雪和天翔舀了面条,“你们尝尝,这面都是我手擀的,调料也是我从家带来的。”

    “味道确实不错,不愧是饭店老板娘。”以前田兰告诉过杨倩雪,她们是靠开小吃店赚的人生第一桶金。

    “那可不是吹的,我们开饭店那会儿,生意好得盘子都来不及洗······”虽然现在砖厂挣的钱比开饭店的时候多了不知都少倍,姐姐却更怀念那会儿的日子,天天招呼客人、忙活灶台风风火火的,比现在盯着一堆蝌蚪字舒坦多了。

    田兰看着姐姐像陷入梦境般回忆以前的事,怀疑姐姐是不是过得不舒心,准备抽空找她谈谈。

    一锅面条被风卷残云般消灭,杨倩雪放下碗筷,摸着肚子说:“吃得真饱啊,我们江浙人都是吃那种细细的龙须面居多,还是你们北方人会吃面,手擀面还真是筋道,酸豆角也好吃,我哥以前去山西出差,说那的人就喜欢吃酸的,他还在那吃过什么酸豆角焖面,你们是不是因为靠的近,跟山西的口味有点像啊。”

    “怎么说呢,是也不是吧。书上都说中国人的口味是南甜北咸东辣西酸,可能是因为水土的问题,我们那的人都比较喜欢吃酸的。再一个,我婆婆以前是山西人,她老人家活着的时候喜欢这一口,我们也就跟着后面学了点。”田兰想起前阵子杨倩雪做的梅干菜“等我反应小点,我给你腌这酸豆角,早上喝粥配上一点不比你那梅干菜差。”

    前段时间,差不多是二十四节气里小雪的时候,杨倩雪买了好多大颗的青菜,说是回来腌梅干菜。那个时候田兰还没什么妊娠反应,不过因为不太相信娇滴滴的杨倩雪会做这么家庭主妇的事,她就没跟着掺和。谁知道前两天杨倩雪在欢迎向前和姐姐的聚会上用了新做的梅干菜,田兰尝了就后悔了,想跟着她学着做。

    “你现在这样还是别折腾了,想吃就到我家拿去。”杨倩雪对妊娠反应严重的田兰说“你现在就是想做也过了时候,腌菜的时间是有讲究的,冬天腌是要在小雪前后,再说冬天腌的也不好吃,等回头春天腌的时候我教你,我就喜欢吃春天腌的。”

    “你做的那梅干菜挺不错的,能不能教教我,我回家以后也自己腌着试试。”姐姐也想学,女人们聚在一起是很喜欢交流家务心得的。

    “今年是过时候了,我教你春天梅干菜的腌法吧,春天的简单。”部队的家属很少,在这窄小的圈子里能遇到赏识自己手艺的人,杨倩雪还是很高兴的。

    “你等会儿再说,我先去拿纸笔。”田兰蹬蹬蹬的跑到卧室,从抽屉里翻出纸笔。

    看着田兰重新回来坐下后,杨倩雪才清清嗓子,正式开始,“我不知道你们管那种大大的青菜叫什么,我们老家都是叫大白菜的。从菜场里买了大白菜回来,切碎、揉,把菜汁都给揉出来,然后放在坛子里腌个两三天,比例差不多按是100斤菜6斤盐来。腌的差不多了就可以拿出来晒,各个地方的日照强度不一样,具体多少天我也说不好,差不多是那种抓到手里有点扎但又不至于碾碎的程度。”

    “这就没了?”田兰记得前段时间杨倩雪做的时候,又是翻晒又是煮的,忙了好久。

    “这是春天的做法,就这么简单,重点就是一个‘晒’字,不过存的时间短,必须当年吃完。冬天的那种做法费事一点,但是放的久,拿塑料袋封上能放两三年。”杨倩雪对大家解释。

    “那你把冬天的做法也说说吧,我明年照着做。”姐姐给每人倒了杯茶“兰子你接着记,记好了给我也抄一份。”

    “大白菜买回来先晒一两个小时,等差不多软了在放到水里洗干净。洗干净之后甩两下子,把水甩掉。还是100斤菜6斤盐的比例,放到缸里腌,一层盐一层菜的码好,上面压上大青砖,差不多三天缸里就有卤水了,把菜翻一遍继续腌,腌个四十天左右再拿出来晒,晒个两三天就可以放到大锅里煮了,煮的时候要注意不能用卤水。刚煮好的有点软,得晒一晒再切,等晒干切好之后,用塑料袋一装能放两三年。”杨倩雪把冬季腌菜的做法也说了。

    “哦,对了,你们家里有腌菜缸的话可以把菜晒干了放到缸里封上,过年时候吃不完的咸肉可以放到缸里,到夏天都还能吃呢,我们老家都是这么干的,咸肉拿出来还有一股梅干菜味。”杨倩雪继续传授经验。

    “真看不出来,倩雪你懂这么多啊!”田兰由衷地赞叹。

    “你以为我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啊,别一天到晚听郑明哲口没遮拦的瞎说。我要真是什么也不会,天翔怎么长这么大的。”杨倩雪虽然在抱怨丈夫,上翘的嘴角还是泄露出她内心的甜蜜。

    看着杨倩雪,田兰觉得青梅竹马的爱情真好,她和张家栋这相敬如宾的婚姻好像缺了点什么。

    在田兰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张家栋正在给战士们进行思想教育,许向前也穿了一身没有领章帽徽的旧军装出现在操场上。6战队是新组建的部队,主要任务是保卫南海的各个岛礁,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他们时不时会面对一些小规模的战斗,流血牺牲在所难免,侦查大队尤其是这样。趁着许向前来的机会,张家栋让他这个在战场上伤残退伍的老兵,给大家上了堂思想教育课。

    重新回到军营穿上军装,许向前再次的热血沸腾,直到晚上回家田兰找他谈话,他才重新意识到:我已经永远的离开了军绿色,现在是个丈夫、父亲还有商人。

    ☆、79摊牌

    中午的面条很受欢迎,吃饭的时候杨倩雪提到了酸豆角焖面,姐姐想着张家栋怕也是好久没吃过这口了,晚上就做了焖面。

    焖面做的有点油,田兰没吃两口就放下筷子,张家栋吃的正香,看到田兰放下筷子关心的说:“吃不下吗?我待会给你做碗糖水蛋吧!”夫妻俩都知道晚饭对于怀孕的田兰来说有点太油,不过姐姐毕竟是一片好心,其他人也都吃得很香,张家栋只能在桌下捏捏田兰的手,表示安慰。

    吃完饭姐姐收拾了桌子,田兰叫许向前:“向前,你到书房来一下,咱们聊聊。”

    许向前一整天都沉浸于重回部队的热血激荡中,田兰的话把他瞬间拉回了现实,低头看着还穿在身上的那套没有肩章帽徽的军装,深吸一口气,跟着田兰进了书房。

    田兰见向前的精神有些恍惚,给他倒了杯茶说:“到了部队想起不少以前的事了吧,我听哥说你们以前的部队离这不远,要是来得及也会去看看。”

    田兰转到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两个人隔着书桌聊起了家常,张家栋端着冒着热气的糖水蛋进来时,向前正在绘声绘色地讲元元的趣事:“我们家元元特别喜欢吃手指头,有事没事就把大拇指放到嘴里,还‘啧啧啧’的吸得高兴的不得了。我妈一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缺什么营养,抱着孩子跑到省城的儿童医院都看过,什么都查了,都说没问题。润叶说不能给孩子惯下这坏习惯,就在他大拇指上抹辣椒油,小孩子吃不得辣,一开始直皱眉头,过两天照样吸,还越吸越得劲,现在吃饭都是无辣不欢。”

    “你们把这孩子养得也太精细了,我们小时候那会儿,都上学了还有人把手往嘴里塞呢!”把碗递到田兰手上,张家栋对许向前说。

    “这咬大拇指说小了是坏习惯,说大了就是病,有可能是孩子身体里缺营养。”具体是缺什么许向前并不清楚,这些都是向前妈和润叶在管,反正向前妈是医生。

    “有这么严重嘛。”张家栋不相信。

    “我妈带孩子去儿童医院看病的时候碰上一个小孩,那孩子骨头长得和一般小孩有点不太一样,家长就带孩子去医院看。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孩子自打能吃辅食,他奶奶就天天鱼汤、骨头汤的不断顿,把孩子补钙不过了。”向前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张家栋不信,一脸你说大话的表情。

    “哎,我说的是真的,你还别不信。现在国家实行计划生育,特别是捧铁饭碗的,要求的特别严,城里那些条件好的都是一家只能生一个,那都是当眼珠子似得养。”他又想到张家栋的情况“你现在在部队,这方面要求的肯定也严,你们怕也就只能生这一胎了,到时候你肯定也宝贝的像命根子一样。”

    “我这不是还有小海嘛,我肯定不会娇惯孩子。”

    “那可说不定······”

    “好了,两个大老爷们尽讲孩子的事,有没有事做啊。”田兰把碗放在桌子上“咱们讲点正事吧,向前你这次来肯定不单是为了陪姐姐来看我们,是不是醋厂里有什么事了。”

    许向前到了部队光顾着回忆、感慨、和张家栋聊天,都快把正事给忘了,他静下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醋厂现在很好,我从县醋厂挖了几个技术人员过来,之前商量好的重点培养的那些人现在也都有些样子了。我这次来找你,主要是想说说煤矿那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