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他现在居然这么说?
还问她理由是否足够。
“你对触碰不排斥是因为……”是因为系统设置的吧?要是一互相接触就恶心,她怎么带着他跑路,问题是话不能直接说,夏黄泉犹豫了片刻,咬牙说道,“是因为你完全把我当男人了吧!”
一言既出,商碧落的神情瞬间微妙了起来,他眯起眸上下打量了夏黄泉一番,嘴角勾起,笑得挺可恶:“虽然身材差了些,但我想还是分得清男女的。”
“……”找死!!!夏黄泉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拎住了这气人混蛋的衣领,拼命摇晃着:“你是想死还是想死还是想死?!早知道我就该把你卖掉的!”毫无疑问,她又想起了d胸的红姐,现在完全一副被踩中了痛脚的炸毛样。
被晃荡的青年脸色虽然因这动作有些苍白,却依旧淡定地伸出手,抚上夏黄泉拎住自己衣领的手:“我个人认为我们很合适。”
“……”被他握住的地方,细小的鸡皮疙瘩成群结队地跳了出来,夏黄泉还是第一次与他接触时有这种感觉,她如同被火烧了一般连忙甩开手,后退了两步,“哪里合适了?”
“也许你没注意到,”商碧落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服,“你几乎不会主动去接近其他人,除我之外——虽然行动略微粗鲁了些。”
“……那是因为你没办法反抗好吗?”这只是在路上养成的习惯而已,什么也不代表。
“没有人能在你的手里反抗,而且你不可否认,”商碧落手肘撑着轮椅,托腮笑了起来,“你对我这么做时很有快感,不是吗?”
“别随便说出那么变态的话好吗?!”这种抖m到了极点的话是怎么回事?很可怕好吗?!她被吓得以后都不敢揍他了喂!虽、虽然好像揍他是挺有快感,但她绝逼不会承认的,“而且我觉得我们根本不是一条路的人!”
“哦?那和谁是?”商碧落好整以暇地瞧着她,仿佛在等她说出个名字来。
夏黄泉愣住,是啊,谁呢?这种时候务必要找个替罪羔羊啊,回想下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男性,她悲哀地发现还真没多少选择的余地,算来算去也就小猫三两只,那么只有:“言·必·行!”反正他也不在家,背个黑锅又不会死……大约!
“啥事啊妹子?!”某人突然间滚了进来。
“……”
“……”
言小哥左右张望了下:“才刚进门就听见叫我,不是你?”
“……是。”
“啥事啊?”
“那个……”夏黄泉望了下天,觉得虽然难以启齿,但还是先解决掉商碧落这货会比较好,于是终于挤出了一句话,“我觉得我们性格很合,你觉得呢?”
“必须……”言必行一个拇指翘起,而后突然对上了某位青年如千年寒潭一般的目光,他硬生生地打了个机灵,默默将拇指缩了下去,“也许不太合……”
“嗯?”夏黄泉眯眸。
“……”言小哥泪流满面,这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啊,玩啥呢!小情侣吵架他当什么炮灰啊,这种时候还是保命为先吧!于是这货果断地扶住额头,“哎呀哎呀,我的头突然好痛,不行了不行了……”说完抱着头就地一滚,滚着滚着,就滚远了。
夏黄泉内心呕了一口血,什么人啊这是!
一扭头,再次对上那兴味盎然到了可恶地步的目光,就仿佛在问——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还有……等等!
她一个机灵,刚才被弄懵了,理由什么的不是有最基本最现成的吗?何必想那么多。终于领悟了些什么的夏黄泉正色起来,说道:“我拒绝。”
“理由?”
“交往这种东西必须要有爱吧,你觉得我们之间有这种东西?”他要说有,她真要笑掉大牙了。
而后,她的大牙就真的掉了。
因为,商碧落说:“有。”
“哈?”
青年敛起嘴角的微笑,俊美的脸孔上浮现出某种近似于虔诚的神色,目光对接间,夏黄泉一瞬间居然有对方的眼神真的很柔软的错觉,而后她听到他说:“我喜欢你。”
“……”夏黄泉愣住,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醒过神来,脸有些热,心跳有些加速,但她知道这只是疑似被表白后的本能反应,她其实真的没想过要和他发展成那种关系的。救命,要拒绝boss什么的压力好大!然而即便如此,她依旧吞了口唾沫,小心地开口,“对不……”
“这么说就可以了吧?”她话音未落,商碧落已然表演了变脸绝技。
才一秒钟,之前的那张深情脸就变成了现在的二类面瘫虚伪笑脸,这就像是漫画中星星眼到死鱼眼的转变啊!混蛋男人也太善变了吧?以至于夏黄泉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现在只庆幸刚才的话没说完,否则肯定会被嘲笑。
这个欺骗人感情的混蛋混蛋混蛋!
“总之你考虑下吧。”商碧落下了总结词,“除了我估计也没人能忍受你那么糟糕的性格了。”
夏黄泉的眼神几乎死了,这都是些什么情况?她、她性格糟糕?!
“性格糟糕的到底是谁啊!”她就这么喊出了口。
青年圣父一般的笑容展现出了非凡的包容力,他柔声道:“没关系,你就算再糟糕我也可以接受。”就在此时,他的目光扫过手表,二类面瘫笑脸再现,“时间到了,我还有事。”而后他转身,居然真的开始了工作。
“!!!”我去!这家伙不会真的有神经病吧?!
夏黄泉现在简直纠结到了极点,突然被要求交往什么的,突然被表白什么的,最可恶的是,在他说“我喜欢你”时她居然觉得他是认真的,但随后那混蛋的表现又推翻了她的结论,还说她性格糟糕,而后又突然说那种煽情的话,这种时候她居然又觉得他挺真诚,紧接着又……又又又又又!无数个“又”烦死人了!
他……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凭直觉生活的女孩第一次被自己赖以生存的神器弄晕头了。
透过电脑屏幕注视着夏黄泉瞬息万变的神色,商碧落微微勾起嘴角,无法理解吗?那就对了,“他喜欢她”可是最大的秘密和底牌,怎么可能现在就完全摊开,但提前拿来做个幌子的结果倒真是不错。
“从现在起,我一秒钟都不会离开你。”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那就不要轻易反悔。
所以在之后的时间里,每分每秒都思考吧——喜欢还是不喜欢,真心或是假意……
像她这种迟钝的家伙,隐秘的试探根本毫无用处,就算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也会立刻将它归入不想知道的事件而后丢弃。而且这样的话所有主动权就完全落入了她的手中,对他来说成功率太低,也需要太多的耐心。耐心他并不缺乏,但却没有足够的信心保证她会乖乖入套,很大的可能是他越陷越深,她却嗅到了陷阱旁的陌生味道,转过就跑,把他一个人留在深深的坑中。
所以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完全挑开,从一开始就以自身为诱饵将她引到陷阱顶部的草垫上,哪怕她本来对他毫无感觉,哪怕她努力将刚才的一切当做玩笑,却无法抑制自己下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观察他的神色,一次又一次地思考他的语言,一点又一点地收集他的信息,不知不觉,潜移默化……
商碧落嘴角的弧度加大,心中有些愉悦加得意的他突然视角左转,紧接着腹部传来一阵剧痛,毫无疑问,他又被揍了。
谁让我心烦我就让谁肉痛——女孩的脑回路其实很简单。
而此刻肉痛的青年也终于再次确定了某件事——想圈养猛兽,就必须付出血与泪的代价。
☆、48到底谁才是猎人
注视着被自己揍成虾米状的某混球,夏黄泉灵机一动,顿悟了——这家伙身上的死气不会就是这么出来的吧?因为他嘴贱所以挨她揍,所以揍着揍着就死……怎么可能?!
她略心虚地低头瞥了眼商碧落,应该不至于……吧?不管怎么说她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以后莫非要尽量减少揍他的次数?可是这真的不由她做主啊,每次一看到他得瑟就情不自禁,咳,那个啥。
想到此,她有意识地伸出手戳了戳某人的脑袋:“喂……还好吗?”
青年缓缓坐直身体,眼神无奈地扫了她一眼:“勉强还活着。”
夏黄泉左看右看,还是有点不太放心,于是弯下腰十分不把自己当外人地一把扯起了青年的上衣。
商碧落倒吸了口气,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反抗在暴力面前不过是轻微的挣扎,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孩仔细看了看自己肚皮上的淤青,又摸了摸抓了抓挠了挠,确定有没有别的问题,才松了一口气般地放下衣服——她能不能有点自觉?尤其是他们刚才还进行了那样一番对话。
boss君的心中浮起强烈的挫败感,认真来说,即使是明晓自己心意的现在,偶尔他也想一把掐死她,比如此刻。
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的夏黄泉脸不红心不跳地对上青年的目光,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尴尬,她轻咳一声,强作镇定地拍了把桌子:“所以你以后别再挑衅我知道吗?!”
而后她就听到青年凉飕飕地回答道:“当你想打我的时候,任何举动都会被理解成挑衅。”
“……”
商碧落看到女孩的神色从震惊到纠结再到如同下定了什么决心,她说:“好吧,我以后……”
青年嘴角微勾起弧度。
“揍你的时候尽量每次换个地方!”
“……”弧度木有了。
夏黄泉很能体会boss此刻的纠结,因为她也很纠结,揍他已经成为了生活必需品,怎么戒?
商碧落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这算是给我死前最后的温柔吗?”
夏黄泉脸色微变,惊讶地看向青年:“死?为什么你觉得自己会死?”难道说他又背着她做了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才导致了他的悲剧?
正疑惑间,青年的手指突然抚上她没有戴眼罩的琥珀色眼眸:“你说过,这只眼睛能够看到未来,突然说要一秒不离开我身边,难道不是因为我处于危险之中?”
“……”还真是个敏感的男人。夏黄泉深吸了口气,微微合了合双眸,再次睁开时,屏去了一切不安与迷茫,她伸出手按住青年的脑袋,微凑过去坚定而认真地说道,“不会让你死的。”他是她回家的希望,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它破灭。
“咚!”心脏像这样。
——这个女人。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咚咚!”快速跳动。
——说出这样的话。
“都一定不会让你死。”
“咚咚咚!”持续加剧。
——就是在……
“违反规则。”
“哈?”夏黄泉呆住,这个时候他难道不该感动地泪流满面,小鸟依人地投入她怀中“嘤嘤嘤嘤”哭泣……呸!这个诡异的思路是怎么回事?
商碧落伸出一只手指头,将女孩的脸孔推开:“太近了。”
“所以?”
“看着很吓人。”狩猎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她却无知无觉地射出了第一支箭,毫无疑问,这是在犯规。
“……喂!”她年纪轻轻地又没皱纹毛孔又不粗大哪里吓人了混蛋!这是刚表白过的人该说的话吗?果然他是在耍她,怎么办……又好想揍人了。
夏黄泉情不自禁地捏起了拳头,发出了让人头皮发麻的“嘎吱嘎吱”的声响。
这天下午,苏珏难得地提前回了家,虽然南地在这场耗费时间并不长的轰炸中文明尽毁,重建需要相当长的时间,但如果真的能消灭丧尸及病毒,这样的代价并不是不可以付出的,相对于死物,没有什么比活着的生命更加重要。
毕竟,谁也不知道病毒会不会再次变异——增加空气中的传播距离或者变成其他传播方式。而且,对于北地来说,五百万人的日常需要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可以承担得了一时,但不一定能一直承担下去,更何况人口并不是恒定不变的——大家都需要南方的土地。
然而,即便清楚地知道这件事,即便理智可以接受,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依旧是感情上难以过去的一道坎,因为,那曾经是很多人的家园,可能从祖辈开始,一代代地在那里繁衍生息,从睁开眼见到第一缕阳光的那一刻起,所有记忆都与它息息相关,家人、朋友、教师、同学、欢笑、泪水……这些并不是轻易可以忘记或者说抛弃的。
今日的w市,蔓延着一股厚重的悲伤。
人们都在心中哀悼着,那被和病毒一起夷为平地的南地,以及那一起被埋葬了的过去,虽然曾经觉得它太残酷太不美好,现在回想起来,大多数人都会在心酸中微笑。
为什么总是在生死关头才能意识到平凡的伟大呢?
为什么总是在生死关头才能意识到被忽视的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