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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萧琅仰面倒在半雪半冰的井底,听见她焦急询问,苦笑了下,咬牙道:“我没事……”等那一阵气血翻涌过后,他慢慢坐起身,抬头看了下井口。

    陷阱不深,但四壁都已经冻结成冰,光滑如镜,落在里头,便是变成壁虎,单凭己力,也不可能爬上去了。

    “别怕,”萧琅安慰她,“咱们在这里等着,会有人找过来的。”

    绣春点头。

    起先一直在活动,心情又紧张,也不觉太冷。现在枯坐在这个冰井之底,很快,绣春便瑟瑟发抖起来,看向萧琅,他身上连外衣也没有,急忙脱下他原先给了自己的那件,给他披了回去,萧琅伸手拉过她,将她抱在自己怀里,两人用体温相互取暖。

    夜越来越深,离天明还有些时候。绣春觉得越来越冷,手脚仿佛都失去了知觉,眼皮也沉重了下来,只想这样缩在他的怀里睡过去。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忽然一疼,整个人清醒了过来,发现他咬了下自己的已经冰冷的唇,正在用力搓着她的手,甚至感觉有些疼了。她

    听见他对自己道,“绣春,不要睡过去!陪我一道醒着。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

    绣春睁开了眼,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身,感觉着他强健而有力的心跳声。忽然,她想起来了,那种想要就此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的困意顿时烟消云散。她猛地从他怀里起身,伸手探向他的双膝:“你的腿,还好吗?”

    萧琅望着她,微笑道:“你帮我搓搓,可以吗?”

    他是不想让自己睡着,才让她帮他的。可是她心里更清楚,恐怕他的旧伤之处,现在已经受寒了。

    她飞快起身,跪到了他的腿边,用尽全力帮他搓热腿,直到两边胳膊酸得再也无法举动,他叹了口气,自己站起身,拉她也起来,再次将她抱在怀里,用那件外衣将两人紧紧包住。他低头,亲吻了下她额头,道:“我好多了。咱们站着吧,你陪我说话,这样就不想睡了。”

    她贴在他怀里,陪他说着话。或者说,基本都是他在说,她在听。在他要求自己回应的时候,应上一声。她听他说了他小时候的各种事。

    他说,他曾爬上皇宫大殿的琉璃屋顶,不小心滑落摔断一条肋骨,害得服侍他的宫人被杖责而死,从此他再也不敢调皮。他夸耀自己,说一起读书的别的皇家子弟们在为师傅布置下的背书任务揪头发时,他就趴在桌上呼呼睡觉,师傅责罚他,他张嘴就背了出来,还是倒着背的,把师傅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她在他怀里笑个不停。最后她问起这次的事。他沉默了下,道:“那封遗诏,是假的。先帝的皇玺,已经随他入殓。是我命当初刻了先帝皇玺的匠人重新做出的。先帝的遗诏……确实是为防备我二皇兄而下的……”

    绣春大惊,仰头怔怔望着他。透过井j□j下的依稀雪光,看见他神情里,带了微微的惨淡。

    “真正的遗诏,我已经毁了。”

    他低声道。

    她闭上眼睛,把脸贴在他的胸口,手抱他抱得更紧了。

    ~~

    天快明的时候,井口终于出现了几个人头,看见魏王和他未来的王妃,两人正紧紧抱着,蜷在井底的冰雪之上,身上盖着一件大衣。被救出来的时候,魏王几乎已经无法走路了,被人抬着上了坐辇。

    唐王闻讯赶到,要留下他养伤,被魏王拒绝了。

    “旧伤而已,死不了人。大婚之期,决不能误!”

    边上没人的时候,他对着自己的兄弟这样说道,神情坦然。

    萧曜一怔,看了眼屋外的方向,那个女孩儿正忙着在替他熬药。随即醒悟过来,哈哈大笑,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赞道:“要美人不要命,果然是奇男子!做哥哥的自愧不如!那就成全你这心愿。你等着,他日十万蛮人的头颅,就是我送上的大婚之礼!”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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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正月十九,就在原定大婚日的前一天中午,魏王一行人抵达了上京。

    这一路回来,基本是白天行路,晚间投宿驿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里,绣春精心护疗,萧琅手臂上受的皮肉伤,基本已经没什么事了,唯一让她不放心的,是他膝处的旧伤。冰井底里度过的半个夜晚,寒邪再次入侵,抵京的时候,他虽然已经能走路了,但行动不是很方便,而且,红肿的迹象也没有消尽。

    王府预先得了消息,临分开前的一刻,她再次对他道:“咱们的婚期,推迟些时日吧。我不介意,真的。你目前这样的状况,除了休养,什么都不应该做。”

    萧琅呵呵一笑。

    这一天,上京里难得春阳明媚。明媚日光的照耀下,照得他的笑容也格外耀人眼目。

    “长史说,明天不止是本月,也是今年内最好的一个日子。不能改。”

    笑完了,他斩钉截铁地道。

    绣春回到家的时候,心情还有些无奈,更多的,却还是甜蜜。

    萧琅在离京前,便已经遣人告知了陈家关于她下落的消息,并且向陈振保证,她一定会没事,最后还着重强调了下,说一定会在婚期前赶回,让陈家继续准备大婚之事。

    陈振半信半疑,但也一直在照预定好的流程办事。早三天前,陈家便再次张灯结彩,到处溢着嫁女的喜气。今天一早,王府的执事也上了门,准吉时,引领妆奁出大门送往魏王府,没多久前才送出去最后一挑妆奁,瞧热闹的人也才刚刚散去不久。

    事儿虽都还在一件件地办,但陈振心里,一直是提心吊胆,更早就做好了婚期推迟的打算。没想到的是,孙女竟然真的像那魏王先前允诺的那样,在大婚日前回来了,说欣喜若狂都不为过,拉住了一阵问长问短,全家这才真正开始喜气洋洋,只准备着明日的大婚之礼了。

    绣春当晚一夜好眠,第二天起床,揽镜自照,见镜中人容光焕发,面若桃李,对镜一笑,打开了门,迎接这忙碌的一天开始。

    这一早,魏王府派遣家臣至奉先殿焚香告祭之后,典仪卫预备了八抬大轿,王府迎亲正副使也将率属官十人,护军参领率领王府护军二十人,负责去迎娶王妃。从魏王府到陈家的迎亲路,从早起,也由羽林军负责肃清站岗。经钦天监测算,中午第一个吉时,皇族里选取出来的一个年命相合、生辰无忌的全福命妇,也就是魏王的堂伯母定王妃,领了八名随侍女官,抵达了陈家家。

    傍晚天将黑,正副使者与放置了魏王王妃金册金宝的彩舆抵达陈家。

    绣春早已经被装扮妥当。身穿全福夫人在中午时进上的正红缂丝金万字地五彩云蝠鹤八团的喜服,头戴金翟衔珠冠,随了女官出房,踏着一路铺着的红色地衣,往中堂而去,到了设好的香案前,行了四拜礼。赞礼官宣读册宝,说明奉迎,绣春接过。礼仪完毕后,女官告吉时将到,催新妇登轿。

    陈振与一干家人早站那儿在等候了。

    绣春到了祖父面前,向他告别。

    要说的话,昨晚祖孙二人都已经说尽了。这样的分别时刻,陈振能做的,也就是紧紧握住孙女的手,说一声“往后要恪守妇道,侍奉夫家”而已。绣春压住心中陡然而起的离别愁绪,拜别祖父,被送到了大轿前。女官往她手中放了个金质双喜如意,翟冠上搭了一方红地金线盖头,送上了轿。前头王府迎亲的正副使引头,骑马在前,校尉抬起大轿,侍卫手持灯笼十六在前,女官左右扶轿,出了大门,在众属官和护军在前后骑乘护从,在两侧路人的围观之下,一路朝着城西的魏王府去。

    到了魏王府的大门外,仪仗撤去,骑马之人下马,完成了迎亲使命,相继被接往宴堂赴喜宴,那里此刻已经宾客盈门。

    大轿抬入大门,停在了王府中堂前的大庭正中。绣春被女官引导着下来,怀抱新被塞过来的一个宝瓶,跨过火盆,一路去往喜房。到了喜房门口,槛前还有一个马鞍,下头压了两个苹果,她跨了过去,一脚踏入门槛,便听到里头传来妇人笑声,有人道:“苹鞍平安!来了,新妇来了!”

    绣春压下心中微微的紧张,继续随了女官入内,最后坐到了喜榻之侧,手抱宝瓶,等着今晚的另一个主角,她的新婚丈夫,来与自己行合卺礼。这也是这场婚礼中的关键和j□j。

    怀中的宝瓶里,填装满了珍珠金币之物,分量不轻。绣春紧紧抱着,侧耳听着屋里妇人们的说笑声和外头的动静。过了一会儿,有人笑道,“新郎官可算来了!”听声音,便是白日里的那位全福定王妃。

    一身喜服的萧琅,满面笑容地进来。定王妃先前得过叮嘱,知道今晚上这新郎官,昨日刚从北庭赶回来,腿脚还有些不便。这会儿瞧他走路虽没什么异样,估计也是硬撑着的,不敢往狠里刁难他,领了另些侍奉的命妇们打趣了几句后,便递去了喜秤。

    他和她已经很熟悉了,昨天才刚刚分开,甚至,连他身体上的最私密处,也曾毫无保留地在她面前袒露过。但是现在,看到她穿这样一身红得耀目的喜服,盖着新娘帕,抱着宝瓶,安安静静地坐在铺了猩红毯的喜榻之上,等着他为她揭开盖头、成为他新娘的时候,他的心中,油然还是生出了一种难以自控的紧张与激动。

    他不想被边上的太太奶奶们瞧出自己的情绪,极力压住,笑着,从定王妃的手上接过喜秤,挑开了遮住她脸庞的大红罗帕。

    她抬眼,眸里微微含笑,望了他一眼,随即垂下眼眸。

    此刻的她,盛妆华服,珠光宝气。这一切衬得她是这样的艳丽无俦,超乎他的想象。他的心跳得愈发快了。

    边上的妇人们,见新娘早就垂下了眼,偏这新郎官还不错眼地望着她,都笑了起来,定王妃掩嘴,笑道:“新娘这般美貌,惹人怜爱,怪不得咱们殿下看得忘了转眼睛。”

    女官将接喜帕和喜秤的盘送上去,萧琅顿悟,笑了下,将手中之物放了上去,随即坐到了绣春对面的合卺小桌前,行合卺礼。照习俗,新郎新娘进合卺食,过程中,被逗着问答了诸如“生不生”之类的讨彩话后,由一对结发的侍卫夫妇端来合卺酒,两人喝过,洞房礼节就算过了,妇人们和女官退了出去,新房里只剩新婚夫妇二人了。

    绣春抬眼,见他还那样目不转睛望着自己,想起刚才他在人前的失态,低声埋怨道:“不是昨天刚分开么。有什么可瞧的?”

    萧琅呵呵一笑,伸手过来,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起身道:“宴堂里很多客人,欧阳阁老他们也都来了,我须得去应酬下。你若乏了,自己先歇,不必等我。”

    绣春跟着起身送他,“林大人向你叮嘱过吧?尽量不要喝酒,也不要站立过久,早些回来,我替你上药。”

    萧琅点头。

    新郎出新房后,等在外头服侍的人便进来了。绣春除去翟冠,净过脸面,因新房内室里很暖和,她便只换了身同样正红色的中衣,坐回在床榻边等着她的新婚丈夫回来。等待的功夫,打量了下这间往后自己要和他共渡无数晨昏的新房。

    喜榻上的南红锦帐绣着华彩满床笏,两边金钩倒坠,垂下静静不动的松绿流苏,玉屏风,楠木柜,并无暴奢极侈之态,却处处显出王府的雍容华贵。

    她起身,随意打开近旁一面竖柜抽屉,见里头藏了几锭银,这是祝新人多福,又一抽屉,里头塞了棉花,是荣华长远,再打开边上另只抽屉,瞧见满满的枣儿栗儿,取的则是儿女盈屋之意。

    绣春摸了下颗颗饱满的枣栗,自己笑了下,关好抽屉。

    ~~

    萧琅前些时日取代特使亲自北上去往丰州,人人以为他只是去督抚唐王出兵而已,因了这一趟北上,虽解决了先前的北庭疑似对抗朝廷的问题,但他自己的旧伤处,却因了那地方的严寒受冻,又出了些问题,原定的大婚继续。这样的情况下,喜宴中自然无人会勉强留下他闹。他去露了个脸后,很快便回来了。

    这个洞房夜的开端,有点不同寻常。

    就像从前绣春和他刚认识没多久那会儿,代替林太医帮他治腿时那样,他的身份也从新郎暂时变成了她的病人。去净房里沐浴,用早准备好的热药汤泡过脚后,他回了房,兰芝等服侍的人都退了出去。他顺了绣春的指挥,过去躺在了喜榻上。

    绣春替他卷起阔松的裤脚,像往日一样,先检查了下膝处,发现过去了这么久,还是略微有些水肿样,心中不禁有些愁烦。

    比起上一次,这一次的发病,恢复期明显在拖长。

    往后若是可能,无论如何也要再想想办法。总这样,除了她心疼,对他自己的下半辈子来说,也绝不是个好消息。

    她手指在他关节处触探了几下,问了他的痛感后,替他上药,然后拿个垫子来,垫高他的右腿,开始按摩推拿,一开始是坐他边上的,后来改成站在他大腿侧旁,这样的体位,更有助于力道控制。

    这种时候,她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十分集中,很快就心无旁骛了。她微微俯身,低头,正在用她娴熟的手法帮他推着一边的膝处关节时,忽然,觉到一只手轻轻搭到了自己的腰间,隔着衣裳,慢慢地抚摩。

    她停下来,瞥了他一眼,见他正好整以暇地靠在那里,一只手压在自己后脑当枕垫,另只手……

    她再次瞟了眼那只此刻还在自己腰间慢慢移动的手,当它不存在,没有理会,继续自己的事。

    他的眼睛弯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唇边也浮出一丝仿佛阴谋得逞后的笑意,那只手在她腰间摸了一阵后,仿佛不大满足,开始挪移到了她的胯上。

    她目不斜视,继续忍。

    她的手在犊鼻穴,他的手在她的胯上;她的手在梁丘穴,他;她在委中穴,他也是胯;最后她换到血海穴——臀部!

    他竟然忽地移到了她的翘臀处,在她猝不及防之时,重重地捏了一把。

    绣春在施力,他的手又在她身上爬,她渐渐愈发觉得屋里热了,正生出阵阵的后背长刺感时,冷不防被他这样重重捏了下臀部,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一下抬头,望着他气道:“你在做什么?”

    她的臀摸起来圆圆的,又肉,又弹扑,他第一次摸到,心里掠过一种油然而起的兴奋之感,就是不想撒手,掌心还贴着肉,面上带了懒洋洋的笑,“我……在做现在的做的事……你别管我,继续就行了……”

    绣春实在有些受不了了。

    这人怎么回事,昨天分开之前,一直还挺正常的,不过一夜,就成了这样的无赖……

    她赶紧甩开他的手,离他远些,道:“你这样,影响我做事!”

    她说完,见他怏怏叹了口气,终于把那只手缩了回去。这才吁出一口气,继续。一边好了,她道:“换腿吧。”

    往常他总是个十分配合的好病人,她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可是现在,他竟然不理睬她了。她又说了一遍,他还是不动,看去,见他正望着自己,一副你不让我摸,我就要和你拧巴的样子。

    现在轮到她叹气了。

    都说女人一结婚就会变成弱势一方。以前她还不大信。现在觉得这可能是真的——自己就是个刚刚新鲜出炉的活生生例子。

    她再次叹了口气,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自己抬下他的一条腿,再抱着他另条腿抬上垫子架高。然后像刚才一样,继续俯身下去上药推揉,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的手抬了起来,捻住她松松垂在腰侧的一根衣带,把玩了几下后,微微一拉,系着蝴蝶活扣的衣带倏然松了,软滑的衣料失了凭托,衣襟立刻散开,露出了里头穿的鲜红裹胸。

    衣襟一松,他的目光立刻落到了她半露的酥胸前,不再挪开半分。她剜他一眼,要掩回衣襟,他出声制止:“别!就这样!”

    绣春一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皱起了眉,“殿下,我现在在替你干活!”

    萧琅扬了下眉,一本正经地道:“你不给我摸,那就让我看。要不然我这样躺着,很无聊。”

    绣春看了下边上,屋里好像没书,点头道:“那容易,我叫人给你送本书你来。”

    “我不要看书,就要看你!”他干脆无赖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