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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杨进,大周五皇子。”那汉人王子说。

    都蓝仔细回想了一下,突厥的细作并不曾提到过这个人。不是细作无能,大概是因为此人太善于隐藏了,就像这次一样。

    这是一个不能小看的对手,都蓝输在轻敌。

    事已至此,他不得不和杨进正面交锋,寻找机会突围,否则有可能身丧此处,还赔上突厥几乎全部的男儿。

    杨进已不打算再给他时间,一声爆喝,手中利剑直至向天,然后身先士卒纵马前奔。他身后的数万骑兵应声而动,保持这阵型杀向敌军。

    一时间,这片巨石峡谷中兵器缭乱,血如匹练,仿若成了人间地狱。

    大周将士们因为连日的胜利,各个士气大振,杀起敌来奋不顾身。

    突厥人中了埋伏,初时有些溃不成军,但在都蓝的指挥下,很快又组织起来,奋力反击,倒也没有落了下风。

    数十万人交织的战场,挥剑几乎成了本能,不是将敌人杀死,就是倒在敌人的刀剑之下。 不断有人倒下去,却根本无暇分辨是敌人还是同伴,只能踩着尸体向前。

    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分辨,来不及停顿,唯一所做的只有杀、杀、杀!

    都蓝早已不奢望能歼灭周军,他指挥着,集中力量攻击后方周军最薄弱之处,以图冲出包围,将尽量多的突厥男儿带回去。

    断后路的大周军只有万余人,突厥人凶悍,他们使出全力冲击之下,那处竟也渐渐出现松动。

    很快突厥骑兵又组织一次进攻,凭借胯下悍马,不顾生死地往前冲,终于将周军的包围冲散,露出缝隙。

    “全力突围!”都蓝看了一眼身后阻挡大周援军的的突厥士兵,咬牙大声呼道。

    旗兵将他的穿了下去,更多人涌向那处缺口。

    眼看突厥人就要逃走,杨进喝道:“黑衣骑!”

    他身边潜伏着的十数名黑衣骑应声,像都蓝所在之处飞驰而去,速度快得像离弦的弓箭。

    擒贼先擒王,这道理都蓝知道,杨进亦知道。

    想要把所有突厥人歼灭不大可能,但如能杀死都蓝,这场仗已然就成功了一半。

    黑衣骑不愧是大周朝精英中的精英,杨进目力所及处,他们距离都蓝已经只有三五丈了。

    然而都蓝身边亦有侍卫,各个都是高手,全力拦截之下,黑衣骑竟一时不得近身。

    黑衣骑们对视一眼,忽然摆出阵型,场上局势瞬时就是一变!

    突厥侍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方才还势均力敌的对手突然间强大起来。

    这些黑衣骑仿佛一瞬间化为一个整体,一人露出破绽,另一人恰好补上,竟成滴水不露之势。

    突厥侍卫很快显出败象,一人不敌,被黑衣骑一剑斩断咽喉,头颅直接飞到两丈以外。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紧接着侍卫们一人接一人地死于黑衣骑剑下。

    “可汗!你快走!”侍卫首领自知不敌,便对都蓝大声喊道。

    都蓝闻言深深看了一眼侍卫们,掉头毫不犹疑地往外冲。余下侍卫拼死拦截,一时间竟让他冲到了包围圈的边缘。

    情急之下,杨进抽出背上箭矢,拉满了弓,瞄准都蓝射了出去。

    箭矢带着巨大的呼啸之声破空而出,很快追上了都蓝的身影。都蓝应当是听见了,但他全力奔逃中仍握紧了弯刀,能将身体在马上伏得更低,突然挥刀一挡。

    “铛!”刺耳的金石声想起,一支箭被都蓝挡开。紧接着他脸色大变——杨进射来的箭并不只一支。

    都蓝反应极快,又挡下一支,最后一支却无暇顾及。

    杨进看见都蓝身体歪了歪,原本对准他心口的箭射中了肩膀,血很快渗出来,染红了都蓝大半个后背。

    但都蓝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停顿,只是竭尽全力向前冲。

    他最精英最信任的侍卫用生命换取他的生机,他必须得冲出去,活着,然后东山再起。

    这一箭都蓝没有毙命,杨进有些遗憾地摇摇头,倒也没过多纠结,将目光放到眼下的战局上来——逃出去的突厥人不到半数,歼灭剩下的,仍然可以给予他们沉重的打击,使突厥至少二十年都没有卷土重来的力量。

    支援的周军已经重新将包围圈合上,将没来得及逃离的突厥人牢牢捆住。

    接下来,几乎可以说是单方面的屠杀。

    大漠上狂风忽起,头顶上乌云翻腾汹涌着被卷出狰狞的形状,黄沙夹着小石块漫天飞舞着。

    鬼哭狼嚎般的风声伴随着突厥人的惨叫,让这场战争的结束显得残忍而悲壮。

    都蓝忍不住停下,回头妄想突厥勇士们的埋骨之处,面上神情悲伤至极。

    风沙阻断了他的视线,都蓝看不见战场上的惨状,但他心里清楚,这一次,突厥彻底输了。

    杨进……

    这名字伴随着最深的恨,深深刻入他的骨髓。都蓝咬着牙发誓,今日他所受的屈辱,有朝一日定要让杨进亲自尝尝。

    突厥的失败已成定局,杨进原本还要派兵继续追击,然而天公不作美,这一场风沙却给了都蓝逃生之便,实在叫人扼腕。

    不过随着这一场战役的胜利,大周朝边关之险彻底解除,杨进终于能回长安了!

    ****

    崔容派人暗中调查之后才知,“母子香”是两种香料的合称,分为母香和子香,是用数十种珍贵的西域香料调制而成,可谓价值千金。

    这样贵重的香料,原本是西域王族内室之秘物。

    据说,母香有轻微的催情作用,子香却有安神作用,单独分开使用并无大碍。

    然而一旦这两种香同时使用,则会变为最激烈的致幻剂和催情剂,原本是西域王族秘密调教最烈性的女子时才会使用的。

    使用时剂量也有严格的分寸,一个不小心,将把人变得状如疯癫,攻击性极强。

    如果那几匹当街受惊的马是吃了有母香味道的草料,那势必还有人带着“子香”,这才激发了马的狂性。

    还有一个问题,这母子香既然是十分罕见的香料,据说只有很少量流传在外,认得的人都不多,凶手是如何弄到手的,又是通过什么手段用到谢清婉身上的?

    崔容不禁想到了谢韵灵。

    这姑娘今年只得十一,要说她有嫌疑,未免太过荒唐。然而满长安城,只有谢韵灵认出了母子香,别的不说,至少她之前一定见过。

    谢韵灵在哪里见过母子香,这变成了关键。

    一番调查之后,第一个嫌烦终于浮出水面——谢清婉的大哥谢正铭,也就是谢韵灵的父亲。

    谢正铭生在平国公府,却没入仕途,经营着府上其余的产业,其中有一项正是香料生意。

    据说谢正铭每年都要从西域购买大量香料,那么偶然弄到一些母子香也不奇怪。

    谢韵灵从他那里见过母子香,这样也说得通。

    谢清婉手上虽掌握着平国公府大部分产业,但她毕竟是女子,有些事不得不通过谢正铭来办,可以说她的产业和谢正铭已经千丝万缕脱不了干系。

    倘若谢清婉成了亲,虽说不至于带走平国公府的产业,但属于她自己的那份,可就要作为嫁妆带到崔家。

    谢清婉经营数年,她手中掌握的产业,已经是一个十分庞大数字,乍然割舍,即使是平国公府也难免伤元气。

    如果谢正铭对产业动了心思,想法子算计谢清婉倒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母子香的药性必须由子香催发,但事发那日街上并没有平国公府的其他人。如此隐秘的事,谢正铭难道也会找人合作吗?他又能找谁呢?

    崔容觉得自己必须将谢正铭此人好好查一查。

    虽然平国公早就亲口说此事是内鬼所为,但没有确凿的证据,崔容也不敢贸然将这等怀疑摆到他面前,只好让李福私下去打听。

    李福素来是个机灵人,这一来二去就和平国公府的下人混熟了,还真叫他打听出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谢正铭有一房小妾,也是苏州人,和陈氏同乡,据说幼时还算认识。

    崔府中落后,加上陈氏的名声也跌了,正经人家差不多和她断了来往,这时候陈氏才和这位同乡渐渐亲近起来。

    崔容听到此处心中也十分惊讶,天下竟有这样巧的事,还是说谢清婉坠马和陈氏也有关系?

    第六十九章、 步步紧逼

    但凡有些体面的人家,平日女眷都不会只身出门,至少要带上婢女小厮,所以陈氏的行踪,并不是太难确定。

    谢清婉出事的那日,陈氏不仅出过府,还去过附近的街道。

    据婢女说,陈氏忽然要去首饰铺子看首饰,叫她在门口等,去了大约有近两个多时辰。

    途中婢女见陈氏久候不归,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还去铺子里寻了一回,只是没有寻到。最后陈氏自己出来了,买了一只翡翠镯子,说是在里面看久了忘了时辰。

    婢女心中虽然疑惑,但当家主母行事,也没有她多嘴的地方。

    崔容猜想陈氏大概是在首饰铺子乔装打扮后,趁婢女不注意溜了出去。至于谢韵灵,去内库挑香料的时候,十公主趁机套了她的话。

    果然谢正铭多年前从一名西域商人手买过一点母子香,当时收在香室的暗格里。有一次谢韵灵不小心翻到,还被谢正铭骂了一顿,因此印象很深刻。

    到这地步,事情的来龙去脉基本已经可以推测出大概,只是还没有强有力的证据。

    但接下来的事毕竟牵扯到平国公府的秘辛,崔容已经不便继续深入。他想了想,还是将已经查到的情况告诉谢清婉——依着谢姑娘的性子,必定不会喜欢被蒙在鼓里。

    “多谢崔公子。”谢清婉艰难地点头致谢,末了语气又带上一丝狠厉:“这件事,我必须……亲手了结,才能安心闭眼。”

    崔容没问她到底打算怎么了结,心里想的却是陈氏的事。

    这妇人实在太不知进退,他原本并不打算节外生枝,但陈氏却一刻不肯消停。

    她手上沾了太多无辜者的鲜血,对待这样的毒妇,实在不该心慈手软。

    崔容想起自己生母的事。

    他虽然知道真相,但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已经没有任何证据留下了。就算要控告陈氏,倒时候被她随口找个理由,再加上崔府的庇护,最终怕也得不到什么结果。

    但是谢清婉的案子不同,只要肯查,总是能叫陈氏现形的。

    难就难在中间隔了个平国公府,要查陈氏,势必要将平国公府的事翻出来,这是平国公府上、甚至是谢清婉都不愿意看到的。

    不过这也无妨,最严厉的审判有时候不是来自衙门,而是来自人心。崔容打算看看,陈氏的心到底有没有黑透。

    他正想着,婢女端着药进来,服侍谢清婉喝药。

    谢清婉立刻皱了眉:“怎么又要吃药,苦得要命……先放着吧。”

    她又露出小女儿的模样,婢女只好细语轻声地相劝。崔容看着难过,面上却不好露出端倪,便解雇告辞了。

    ****

    崔容要动陈氏,崔怀德这一关是绕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