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王肃观立刻瞪了黄大力一眼,将他剩下的话截了回去,这帮人,真是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连这种事情都大吵大闹,恨不得敲锣打鼓的喊出来。
这时,郝大仁双眉一挑,低声问道:“你刚才在费司马耳边说了些什么,就让他如惊弓之鸟,退了回去?”
王肃观故弄玄虚的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小心隔墙有耳,以后说话都注意点,尤其是你,盖志新。”
盖志新脸上一红,立刻安静下来,去给众人填酒加菜。
此处一片欢笑,可费松岩在府上确实大发雷霆。
费松岩回到府上,憋了一肚子气,见东西就摔,见下人就喊打喊骂,将一桌丰盛的酒宴当着家人的面推翻了。
家人猜到他肯定是遇到了官场上的麻烦,都不敢多说一句,派人将何三全请来。
何三全见状大惊,回来的时候就感觉费司马不对劲,没想到他发这么大的火。
“大人,可是王肃观跟您说了什么?”何三全跟这费松岩多年,自也不笨,猜出了大概。
费松岩恨得牙痒痒的,在扶手上面重重一捶,道:“咱们当初就不该接这个瓷器活。你猜那王肃观怎么跟我说来着,他说长史大人志在余泪帘,为了虏获佳人芳心,到时候肯定会替余泪帘的父亲报仇雪恨,本来开刀之人,应该是徐司牧,可这徐司牧一死,我不就首当其冲了吗?”
“那姓余的丫头跟我照过面,恨我入骨,如果真让她进了长史府,那我就得立刻脑袋搬家。还有,他说徐司牧临死之前留下了一点证据,虽然不一定能够扳倒我,但是肯定会影响我的前途。”
何三全双眉一挑,王肃观能够看得这么远,确实是他们所没有料到的,没想到杀徐司牧不仅仅是给他们一个警告,更是逼长史向费司马开刀,不又得对王肃观敬畏起来。
“大人,既然他说徐司牧临死前留下了证据,这不就说明徐司牧确实是他杀的吗?大人何不在当时让封县令把他给捉起来?”何三全奇道。
费松岩这一刻变得彻底清醒过来,瞪了何三全一眼,气道:“没有证据我怎么捉人,万一把他逼急了,让他当着封县令的面把徐司牧留下的证据拿出来,我如何善后?”
费松岩喝了口茶,沉吟道:“我回来时想了一路,如今我里外不是人,把余泪帘交给高大人,死的是我,不把她交出去,影响的是我的前途,那刑部尚书右丞之职,我如何染指?你说我该怎么办。”
何三全跟着沉吟了一会儿,不由赞道:“王肃观绝非池中之物,此人的智慧能力,远非小人所能企及。”这几句话说的诚恳之极,明显是肺腑之言,可他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杀机,阴森森的道:“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眼下就有个烂摊子等着他去收拾,大人只要再静待些时日,等王肃观……嘿嘿,善后的事情,就交给小人来办好了,到时候保证大人您可以心想事成。”
费松岩双眉一轩,张大了嘴道:“你是说…致果副尉……”
何三全微笑着点头,可那笑容却是那么难看,狰狞中更带着几分疯狂。
第三十三章 :外访
次日上午,王肃观带着一众人搬出了客栈,到了致果校尉府邸,这座府邸,虽然没有刺史府那么好的环境,不过庭院错落,有占地六分的大院,有三栋大小不一的阁楼,有马厩,有仓库,有附庸风雅的花丛、竹子、柳树、榆叶梅、迎春花、牡丹,大院四周,更有古桐排排,即便炎热的夏日,府邸也基本覆盖在树荫之下,清爽舒适。
虽然上一任致果校尉死了,但是他当时使唤过的下人却依旧留在府中,等待着新任主人。
在老管家的带领下,王肃观先安顿好了两位女眷,给她们挑选了后院精致优雅的一栋阁楼,并吩咐下人将书房也挪到了那座阁楼之中。
郝大仁等人,也被王肃观暂时安置在其他两栋阁楼之中,虽然吩咐他们好好护卫苏婉怡和余泪帘的安全,但严禁他们随意来后院去滋扰自己的家眷。
余泪帘本是王肃观买来的丫鬟,可王肃观可舍不得这么一位千娇百媚的女孩给自己当丫鬟,便也暗中吩咐府上留下来的丫头,让她们顺带连余泪帘也照顾好。
府上那丫鬟名叫喜儿,当时便明白过来了,敢情这新任的校尉大人想纳姿色过人的余泪帘为妾,当时便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余泪帘巴结好了。
苏婉怡虽然没有彻底恢复,不过王肃观还真怕把老婆给闷坏了,便让她照着府上的下人打点这个新家,自己带着噩梦坐上马车,连同朱子贤往城西山中而行。
他带着朱子贤,一是想顺道看看余泪帘父亲的坟地置办的如何了,二来也是考虑到朱子贤向来心细,在刺探情报这方面做得很好,记忆力也极是惊人,带着他,便相当于带着纸笔,遇上什么事情也能记下来。
“子贤,你知道我这次带你出来,是想做什么吗?”王肃观下了马车,将马车中用黑布罩着的小狼抱了出来,望着眼前林木葱郁的高山道。
“我刚才就在想这个问题。”朱子贤将马车停好,将马匹卸下,绑在了树上,朝王肃观走了过来,而后大有深意的看着小狼。
“看来你猜到了,呵呵。”王肃观畅快的笑了起来,将小狼从怀中放开,说道:“噩梦,从今天起,不要再跟着我了,不然下次真有可能将你给炖了。”说完便往山上走去。
小狼仿佛听懂了王肃观的话,紧紧的跟上了王肃观,围着他跑来跑去,在他的双腿间钻来钻去,呜呜叫着,不停的用头去蹭王肃观的脚,就是不肯离开。
它早就能够自己捕猎了,虽然受过重伤还没有痊愈,王肃观倒并不担心它会饿死,毕竟狼的聪明之处,足以让人肃然起敬。
王肃观隐约记得前世看到过的一些书籍,狼群会借助湖水来冰冻储存食物,它们甚至还知道咬死野驴,将野驴的胃吹鼓,让小狼们趴在驴胃上过河,它们,甚至还知道从留在路上的脚印倒退着走回来,引开猎人。
更何况,他养的这只狼更不简单,不知为何,王肃观总觉得它有灵性,通人言。
王肃观也不理它,继续往山上走去,说道:“这次来,一是为了将‘噩梦’放生,也顺道看看余富贵的坟地准备的如何了,不过最主要的,还在这座山的后面。”
事到如今,王肃观虽然没有向众人道明,不过朱子贤等人自然也猜到王肃观便是黑无常。
方今之世,唯一一位行刺皇帝全身而退,又唯一一位当众给皇上戴绿帽子的人,只能让他们对王肃观更加敬重,绝无半分背叛之心。
朱子贤看到王肃观处处为小狼考虑,为了它甚至冒险用狗肉去糊弄上官,而不是将小狼交出去换取高官厚禄,对王肃观是打心底敬重。
这种人,连对一只狼都是如此,更何况是对他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了,他们不愁跟着王肃观没有飞黄腾达之日,愁的,只是如何让自己跟上王肃观的脚步,能够陪着他飞的更高。
不过,那些敢与王肃观做对的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徐司牧,或许都没有听过王肃观这个人,只因为他挡了王肃观的路,便埋在王肃观的脚下。
朱子贤的脑子飞快的转着,心想着山后面有什么,他忽然惊醒,遗憾的“哎呀”叫了一声,然后大有深意的看着王肃观道:“你是说府兵?”
王肃观点头笑道:“听说这座山后面开了上百亩荒,引进来西方上帝之国的油菜花,由黑铁城府兵耕种。大同说这个时节应该到了油菜花收割的时候了,咱们去看看,先侧面了解一下这帮府兵。”
朱子贤叹了口气,摆出一副苦瓜脸:“他人,其实我怕你失望,不去也罢。”
“哦,怎么回事?”王肃观一听来了兴致。
“黑铁城的情况有点特殊。如今是重农轻商,有个一亩三分地,谁也饿不死,府兵更是免除全家赋役,他们本该非常积极才对。”朱子贤娓娓道来,“但是黑铁城地处边陲,连年征战,府兵更多的时间实在校场练兵,抵抗外敌,这田种的很不好。其次,黑铁山盛产铁矿,矿工的活虽然苦,但年轻力壮的都想打短工赚钱,府兵不免隔三差五的去挖矿。所以,如今的府兵根本像一锅大杂烩,不成样子。”
王肃观哈哈一笑,满不在乎的道:“世上的事,哪能尽如人意,这个烂摊子,便让我来收拾好了。”
说到这儿,朱子贤一直有个疑问,犹豫着要不要问王肃观,这时才开口问道:“大人,您为什么一边让方老三他们去调查五步蛇的消息,想在暗势力这块打开一片天,一边又跑来当这个官,这两条路分明就是背道而驰的嘛。”
王肃观叹了口气,明明勉强才二十岁,却装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说道:“自古官匪一家,没有官的支持,任何暗势力都不会长久。我,不仅要将官做大,还要支持我的暗势力发展,让其遍布天下,拦在咱们面前的,无法用官场的一道摆平,那就直接让暗势力变成一把匕首,插进他的心脏。徐司牧的这件事情,难道你还没明白我的想法吗?”
一听王肃观解说,朱子贤豁然开朗,喜笑颜开的点头:“那咱们兄弟们今后既能当大官,又能在暗地里无法无天,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太让人向往了。”
王肃观被他的傻样一逗,不禁笑出声来,心道:“说的难听点叫暗势力,说的好听点,你们将来都是我国家安全部,不,应该是世界安全部的特工,而我,就是操控世界安全部的人。景泰老杂毛,等我势力坐大之日,就是你噩梦开始之时。”
他意气风发的想着,可裤腿忽然一紧,低头一看,却见小狼咬住了自己的裤腿,楚楚可怜的望着自己,就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不肯松口。
王肃观俯下身子,在小狼身上亲昵的抚摸着,刚想说两句话,却听见山林深处隐约传来一声爆喝。
“是你们自找的!给我杀。”
几声惨叫随着爆喝声传开。
王肃观和朱子贤相对看了一眼,连小狼也仿佛感觉到了林中传来的杀气,松开了口,一双滴溜溜的圆眼睛望着王肃观。
王肃观向朱子贤颔首示意,二人一前一后,蹑手蹑足的循声而去。
林中,血雾纷飞,一片肃杀,三颗鲜血淋漓的脑袋扔在无头尸身旁边,那瞪大的眼珠恰好看着王肃观与朱子贤的方位,让二人有些心悸。
五六个人大喇喇的远去,很快就消失在密林深处了。
他们杀了人,既不留全尸,又不掩埋,实在是残忍至极。
王肃观杀人如麻,但从没见过如此血淋淋的场面,深深的吸了口气,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与朱子贤尾随那些凶手而去。
第三十四章 :老婆大人
“相公,出什么事情了,你一回来便闷闷不乐的。”苏婉怡与王肃观并肩叠*股而坐,温软纤弱的娇躯在相公的身上一扭,如娇似嗔的问道。
被王肃观百般疼爱,又照顾有加,苏婉怡的身体渐渐恢复起来,脸色也变得红润,如红霞映雪,整个人褪去病容,神采奕奕,比以往似乎更加靓丽了不少。
王肃观勉强的笑了笑,在她微微耸起的琼鼻上一捏,道:“当官第一天,有些累了,还不太适应,你别多想了。”
王肃观追击凶手,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安排,竟一路追到了府兵在城外训练的教场之中。
遇到府兵杀人的事情,他想了想,回到事发地点,验看尸首,死者衣着朴素,手都非常粗糙,上面还有厚厚的老茧,基本可以确定是普通百姓,可府兵为何要将他们三人杀死呢?
莫非自己的这帮下属真的乱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了?
王肃观怎么也开心不起来,郁郁而返。
小狼也被他强行扔到了山上,然后驾着马车回到了家中。
“当官的一道,你不懂我懂啊,可别忘了我这个贤内助。”苏婉怡骄傲的拍着自己丰满的胸脯道。
王肃观被她逗的哈哈一笑,好久都没见到老婆如此开心了,看来她已经从景泰事件的阴影中渐渐走了出来。
先前,她有伤在身,无法沐浴,王肃观都是给她擦身子。就在刚才,她看到伤势已无大碍,痛痛快快的沐浴更衣,特地梳洗了一番,这时身上幽香阵阵,让王肃观有些迷醉,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那半年时光。
勤劳的夫人晚睡早起,闲来无事跟自己调侃两句,打情骂俏,又有床笫之欢,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可是,这种日子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王肃观不愿去想那些无聊的事情,无耻的将脸凑到了苏婉怡饱满的胸脯之上,深深的嗅了一口,笑道:“府上的事情怎么样,那些下人使唤起来如何,够不够机灵?”
苏婉怡又爱又恨的斜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从老娘的胸前滚开,而后又用幽怨的眼神望着王肃观:“无聊死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除了烦,还能有什么。”她一双丹凤眼一转,将相公的脖子搂的更紧了,撒娇道:“相公,我会骑马射箭,你把我带在你身边吧,你这个芝麻绿豆的校尉大人身边配个亲兵总成吧。”
王肃观一惊,还没有说话,却听见苏婉怡已是俏脸一板,挣脱自己的怀抱,柳眉倒竖,威胁着道:“你答不答应,不答应就不许碰我。”
王肃观这位俏夫人一向胆大妄为,颇有男儿气概,不然也不会任性到跟王肃观私奔的地步。
“我身边都是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你瞧瞧那嘴大的盖志新,一天到晚能吵死人,还有那黄大力,一天到晚就知道对着我傻笑,还有你说那怪吓人的方老三,他们都是我的亲兵,你混在他们几个里面,我才怕闷坏你了。”王肃观觉得这么说跟自己生死相托的兄弟们,未免太对不起他们,不过为了哄老婆,先这么应付着吧。
苏婉怡俏脸一板,瞪了他一眼,赌气道:“就知道你不会答应的。我宣布,从今天起,你不许碰我了。”说着便走进内堂,躺在床上,一拉被子,闷头大睡。
王肃观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灵机一动,将柳似伊送的麻雀牌翻箱倒柜的找了出来,哐啷一声,倒了一桌子,而后搓了起来。
“真好玩,好玩。”王肃观故意提高嗓子,朝内堂喊道。
苏婉怡气得用粉拳砸了两下床铺,这呆子相公,也不知道跑进来哄自己,反而还自己在外面玩了起来,听声音似乎挺好玩的。
“不行,我忍住,我要忍住。”苏婉怡心中告诫自己,不可因为一时好奇而跑去跟他凑热闹。
哪知这相公实在是太讨厌了,越说越响,过了会儿竟连余泪帘也唤了进来,教余泪帘开始玩所谓的“扑克式麻雀牌”了。
苏婉怡真想赶快睡过去,可一颗芳心全都在外面,哪里睡得着。
“你要是抓到三张一模一样的,那就是炸弹,炸弹可是很厉害……”王肃观卖弄起来了,将这种牌的玩法说的好像天上有,地下无。
“大人,什么是炸弹?”余泪帘脆生生的问道,明显有些发慌,跟不上王肃观的思维跳跃度。
“炸弹……炸弹就是非常厉害的牌,像什么对子、链子、最大的牌九,还有单张的花都能大过。来,我先教你玩一盘,玩两把你就明白了。”王肃观卖弄着,又开始搓牌了。
这时,苏婉怡再也忍耐不住了,掀背而起,大喇喇的走了出来,像个没事人一样坐下,也跟着搓起了牌:“来,咱们三人一起玩。”
王肃观险些笑出来,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道:“婉怡,我教泪帘的,这种玩法,只能两个人玩。”
“那你让开吧,我和小帘玩。”苏婉怡老实不客气的道。
王肃观讷讷的应了两声,“乖觉”的离开了桌子,可忽然又坐了回来,讪笑道:“其实,三个人也可以玩的。”
苏婉怡得意的向王肃观抛上眼波,倒像是她取胜了一般:“麻雀牌不是要四个人玩吗,三个人怎么玩,你别想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