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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怎么?出了什么事?”

    陈邵阳把手里的方向盘一扭,车子停在路边。手握着方向盘,他沉着脸抽烟。把手里的烟吸到只剩下一个烟屁股,这才愤愤然的在车窗玻璃上摁灭。

    摁灭了还仿佛不解恨,非得用力的扭一扭,把个烟屁股扭的四分五裂,才扔了出去。

    这么大的气?罗正军皱起眉。

    把烟屁股这一通虐,陈邵阳仿佛是出了一点气,脸色略微缓过来一点,扭转头看向罗正军。先是看,然后自嘲似的咧嘴一笑,伸手抹了一把脸,重重说道。

    “我可看不住她了。”

    “什么?看不住?为什么?”罗正军立马问道。

    陈邵阳仰起头,闭着眼,长叹一口气。

    “她心大了,野了,找着别的靠山了。”

    “别的靠山?什么靠山?哪儿的?军区的?市府的?难道还是省里的?”因为陈邵阳说的郑重,说的惨然,导致罗正军把事态一路拔高,危机重重。

    然而陈邵阳却是摇了摇头。

    怎么?比省里都还大?那难道是中央的?那小穷酸靠上太子党了不成?

    好啊,难怪她要考公务员。合着就是这么一个打算!行啊,出息了!

    不过太子党又怎么了?正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他罗正军可不信这个邪!

    罗正军是不怒反笑,磨着牙,斗志昂扬。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不屑,看着陈邵阳说道。

    “得了,平日里见你装神弄鬼,多厉害。到头来却是这个b样!上面来的怎么了?就算是长老会来的,那我也不怕。”

    他雄赳赳气昂昂,陈邵阳就觉得好笑。

    “笑什么?”罗正军被他笑出脾气来。

    陈邵阳摆摆手。

    “我不是笑你,是笑我自己。”

    “笑你自己什么?太胆小?”

    “当然不是。我是笑我自己太没用。到头来,连个农村暴发户的儿子都对付不了。”

    “农村暴发户的儿子?什么意思?”罗正军听得一头雾水。

    既然已经说出了农村暴发户的儿子,陈邵阳也就不再跟他打哑谜了,一五一十的把前应后果告诉罗正军。当然,也不能全说,至少河滩上那一晚,就不必说。

    得知花梨跟一个乡镇企业家的儿子搞上了,罗正军真觉得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小穷酸要是真搞上了一个太子党,那他还觉得她是出息了。至少是人往高处走,知道要高攀。可现在倒好,她是水往低处流,找了个泥腿子。这可真是,自甘下贱不说,还往他们脸上抹黑。

    论权势,怎么着也是他和陈邵阳更胜一筹。论交情,又是青梅竹马,同班同学。便是论才情相貌,那他和陈邵阳也是能文能武,英俊潇洒。怎么说,大户人家出来的少爷,也比泥腿子强。

    呸,拿泥腿子和他们比,那都是对他们彻底的侮辱。

    可偏偏就有这么个不开眼的小穷酸,要泥腿子不要少爷!

    这不是存心气人么!

    可她就是这么一个人!一物降一物,老天爷造了她,就特么是存心来给他和陈邵阳怄气的。

    不过对方是个泥腿子,罗正军就觉得陈邵阳是林妹妹上身,小题大做,多思多虑了。

    太子党难搞,泥腿子有什么好怕的。比钱,比权,比势,他分分钟就能暴死对方。何况,他们还是两个人呢。

    他如此表示,陈邵阳听了只是冷冷一笑。

    泥腿子没权没势,那又如何?重要的是花梨喜欢,铁了心要跟人家双宿双飞。

    说道花梨,罗正军就更不在乎。大手一挥,表示就那么个没出息没眼力没胆子的小娘们,难道他们两个还降不住她了?以前怎么着,现在就还怎么着呗。难道,她还能逃出他们的手掌心?

    陈邵阳笑他幼稚。

    罗正军就恼了。

    最受不了就他这装神弄鬼的德性,有话就说,非得留扣。简简单单的事,也能给他弄得弯弯曲曲,十分复杂。

    要他说,有什么事。杀过去,直接把花梨绑了,押到渺无人烟之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挟之以害,就不信拿不下她。

    他可是好一阵没见她,着实想的厉害,恨不得这就见她去。

    可陈邵阳表示,这就是他最幼稚的地方。

    胁迫花梨,逼她就范,这谁想不到。关键得她吃这一份胁迫。她要是不吃这套了,那就是再多的把柄在手里,也没用。

    罗正军一听花梨不受胁迫,简直不信。说难道她就不怕自己那丑样丑事,人尽皆知?他可不信。

    陈邵阳自嘲一笑,看着他反问。不信又如何?关键在于,他们难道就真的舍得,让她那丑样丑事,人尽皆知么?

    罗正军当头一棒,顿时怔住。

    是啊,关键不在于花梨怕不怕,而是他们压根就不会。

    这一柄利器,要真舍得捅下去,那才能伤人。若是压根就舍不得捅,那就是个摆设。

    不管花梨是真不怕了还是假不怕了,反正她现在不吃他们这套了。那这柄利器就废了。

    这下,他可就急了。

    这连往日她最怕的事都不怕了,那他们还能怎么拿住她?难不成真是得来硬的?

    可绑的住人,绑不住心。也不能真把她当个猫儿兔儿似的,关笼子里一辈子吧。

    这种事,嘴巴上说说吓唬人也就罢了,真要是动手,那他还是下不了手的。

    他下不了手,陈邵阳下得了。

    可有罗正军在,他就算能,也不会下手。

    一则,罗正军不会让他下手。二则,他要是这么做了,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成全了花梨和罗正军。三则,打他在镇政府门口掉头去接罗正军那一刻,所谓绑架关人的计划就算是彻底废了。

    罗正军再坏,说到底也比他正常。

    这种把人绑架了,□起来的事,他就干不出来。

    而这,也正是陈邵阳需要他存在的最大理由——防止自己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罗正军还在等,胁迫不成了,那该怎么拿下花梨?总不能求她吧?

    倒是不怕求她。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为了花梨,跪下求她都舍得。金山银海,只要她想,全依她。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那他也能答应——给她买月球陨石就是了。

    可问题是,有用么?

    她压根不吃这套啊。

    这种小娘们,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往日里只靠逼着她就范,才走到如今。现在她连逼迫都不吃了,那他们岂不是黔驴技穷?

    他越急,陈邵阳却越是吓他。添油加醋的表示,花梨如今不但不吃逼迫,而且为了防止他们搞怪,已经快马加鞭,要促成好事。她已经见过了泥腿子的父母,对方家长还挺满意,给了见面礼。估摸着是好事将近,要请他们喝喜酒呢。

    这还不算,两个人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只怕是干柴烈火,早已经生米煮成熟饭。虽说她是个不受孕的体质,可泥腿子家还是有两个钱。只怕成婚之后便是加紧做人,不过多久,可是连孩子都能蹦出来。

    到那时候,他们才叫情何以堪呢。

    ☆、第 46 章

    以上诸般种种都是陈邵阳添油加醋编造的,可没曾想是歪打正着,竟然句句属实。这也是应该,毕竟他对花梨的了解,那真可谓是比花梨自己都清楚。自然也能推测到她的种种做法,重重心思。

    他描绘出一副地狱之景,把罗正军说的五内具焚。当下表示以陈邵阳马首是瞻,让对方赶紧拿出一个主意来,亡羊补牢。

    这人一急,脑子就糊涂,不会去细想。其实只要他细细一想,不难发现,这即是危机,也是转机。这年头结婚怎么了?结婚还能离婚呢。只要他忍得了这一时,且看陈邵阳会做出什么样的疯事来。

    到时候陈邵阳和刘涛斗法,他尽可以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惜,他这会子是急了,糊涂了,便又掉进了陈邵阳的算计里。

    绑架,□,是不可能了。花梨又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无法逼迫。但陈邵阳一计不成,另生一计。

    花梨这边攻不破,那还有刘涛那一边呢。当然,刘涛和花梨现在等同一体。所以要攻刘涛,也还是要从花梨下手。

    花梨不受胁迫,八成是已经把真相告诉了刘涛,来了一个自首坦白。

    这一招可谓高明,置之死地而后生。刘涛到底是个受过高等教育见过世面的大学生,又不是旧社会老顽固。大学里同居满地跑,他还能没那点眼力介。

    当然花梨也不会傻到全盘托出,但只要他接受了大半,那么天长日久下去,剩下的一点也就无所谓了。毕竟,日子还得过。

    花梨又有一副好相貌,好身子。男人最了解男人,只要花梨铁了心要跟着刘涛,刘涛肯定不会主动不要她。

    所以难就难在,不仅得让花梨主动甩了刘涛,也要让刘涛必须接受不能有拒绝的理由,这样才能彻底斩断两人的情缘。

    不仅仅是要斩断这一段情缘,还要斩断花梨那条另觅良人的心思。他不怕她红杏出墙,招灾惹祸。他就怕她找到归宿,和他们一刀两断。

    她是他唯一的归宿,唯一的情缘,绝不能放手。

    所以这让她就范的法子,虽不至于是绑架□,也绝不能轻了。否则,她就仍旧是长不了记性!

    罗正军只有两天的假,时间不能浪费。两人合计之后,便分头行动。

    心里定下了主意,但陈邵阳并不出面,而是让罗正军去约见花梨。罗正军先是打了电话,结果花梨那手机跟死了似的,是左打不通,右打不通。

    打不通了!她已经直接换号。

    可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罗正军打不通电话,那就直接去镇政府找人。

    也是冤孽,可巧就碰上了刘涛给花梨送饭。原来王桂芬瞧着花梨身子太弱,病歪歪的,就自作主张叫家里的阿姨炖了当归鸡汤,让宝贝儿子送来给花梨喝,补一补。

    所以罗正军进大厅的时候,正巧就撞见刘涛把鸡汤递给花梨。这小两口如今是镇政府里的大热门,此刻当众秀恩爱,自然是引得众人调侃打趣,把两人说得都又羞又臊。可因为是过了明路的,羞臊之中自有一翻甜蜜。尤其是刘涛,人逢喜事精神爽,更有一份春风得意。

    所以从罗正军看来,那真是郎情妾意,恩爱甜蜜,可瞎了他的狗眼。

    一把无名火,蹭得就烧起。恨不得冲进去,把这对狗男女劈碎了。

    他挟江河之怒滚滚而来,花梨一抬头,就吓出半条魂魄,臊红的脸瞬间就白了。不仅白了脸,她还哆嗦起来。

    刘涛立刻察觉她不对劲,还疑心她是感冒没好透。然而顺着她闪闪烁烁的目光一抬头,就看见一条人高马大黑黝黝的汉子虎虎生风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