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节
“一半陆路,一半水路。”
“那为什么不能挖一条运河?贯通南北所有的地域,一来可以解决运送粮食物资的问题,二来可以缓解汛期时主干河流的压力,三来可以使两岸的百姓引水灌溉农田。”
“这……”慕容羽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主意倒是个好主意,但是工程量实在是太浩大了,以现在国库的存银,根本就做不到,更别提现在要备战。”
“我也是瞎出主意,若是不好实行,你也别往心里去。”顾清梅见他为难,心知这种事情压根就不归他管,忍不住笑道。“对了,你什么时候还去边关?”
“怎么?想赶我走?”他似是有些不悦地板起脸孔。
顾清梅娇嗔地瞥了他一眼,“对呀,你整天在我这待着,算是怎么回事?”
他哭笑不得,伸出手去捏住她的脸颊,“妳这女人,这好像是我的房子。”
顾清梅一脸无辜表情地看着他,“那我搬家好了。”
“少要胡说八道!”慕容羽低低地呵斥了她一句,然后低声道。“我现在不能离开!”
顾清梅见到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严肃,意识到其中有问题,于是好奇地问:“为什么不能离开?”
“妳没听黎叔说吗?鞑子已经在集结兵马了,根据我收到的消息,最迟六月份,他们就会大举进攻,这个军功,我必须得帮四皇子抢下来。”
顾清梅瞬间就明白了,身上有军功的皇子,日后在朝中的威信肯定会比没有军功的强,但同时又有些纠结,“你真的要出征?”
慕容羽目光沉沉地点了点头,“而且不止是我得抢这个军功,妳二哥、四哥和妳二堂哥都得抢这个军功!”
她蓦地明白了,这男人是想让几个哥哥全都从军功上起家,只要有了军功,自己的哥哥们以后在朝堂上说话就能硬气些。
四哥和田晓萌的婚事,不知道让多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四哥攀高枝,若是四哥能立下军功,想必日后肯定没人敢在背后说四哥的闲话。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慕容羽沉声道:“在妳出现之前,我就已经盘算好了,不过,我那时候想的是再过两年,再打这场仗。”
因为她的出现,他才想提前打这场仗。
本来,他安插进鞑子那边的内线,想要挑动鞑子正式开战,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幸好她给出了个修建护国城墙的主意,才让鞑子王坐不住了。
她不禁神情惊悸地望着他,这也太冒险了,万一几位哥哥军功没有领着,而是死在这场战争里,她不敢深想,只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疯狂。
“也就是说,你上次说,你手里和四皇子手里的那些钱,都不能动,是想留着打这场仗?”她霍地想明白,上次自己提议利用修建护国城墙的机会做生意的时候,他为什么态度那么坚决地说那笔钱不能动。
原来是因为这样!
她还以为他们留着这些钱,将来帮四皇子争皇位的时候用呢。
这么想想,倒是她鼠目寸光了。
她从历史书上看到过,战争到底有多残酷。
“慕容羽……”她突然声音颤抖地开口。
“嗯?”他不解,她怎么突然间变得好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
“我们成亲吧!”她说。
他被她的提议吓了一跳,像个傻瓜似的愣在那里,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良久,他才伸手揉揉她的头,“傻瓜,不是说好了,等妳有一个足以匹配我的身份时,再嫁我吗?”
她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身子,将脸孔埋在他的小腹上,声音闷闷地说:“我不怕别人说我攀附富贵!”
刚刚的这番谈话,吓到她,她真的很怕他到时候会在疆场遇到什么危险,所以才想嫁给他。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了。
重要的是可以和他在一起。
更重要的却是她想给他生个孩子。
若是自己嫁给他,再给他生个孩子,便是他去了边关打仗,真的遇到什么危险的话,也是想着自己和孩子,至少会有份牵挂,足以让他拼命地求生存。
“傻丫头!”他的心顿时就像被融化了一般,软软的。
他知道她在忧心什么,她怕自己会死掉,所以才想在自己出征之前,嫁给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怕自己死掉,却不怕她变成寡妇。
其实,自己之所以迟迟没有娶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知道,自己早晚要打这场仗,若是赢了还好,若是输了,岂不是耽误她?
担心旁人会说她家攀附富贵,那不过都是表面上的说辞,他真正担心的,还是这一点。
若自己成功了,她可以嫁给自己。若自己失败了,也不算耽误她。
“好!我们成亲!”他说。
若非之前出过方毓那档子事,他或许不会因为她的这一句话,便改变主意。
但是方毓的事情让他生了警惕之心,他很担心,若是到时候,自己不在都城,再生出别的事情,他就鞭长莫及了。
成亲也好,至少可以在她身上烙下他专属的印记,将她真真正正地纳入慕容家的保护之下,旁人若是再想动她,就是与慕容家为敌。
便是他不在都城,家里的爹娘和祖父也能为她出头。
所以,他才决定答应她,和她成亲。
傍晚的时候,他回了家,然后来到祖父的书房。
嘉郡王慕容宁兼着兵部尚书的差事,此事正在灯下批阅各地送来的奏折。
听到动静,他扬起头,见到是他进来了,不苟言笑地开口道:“你这臭小子,终于舍得回家了?”
“祖父!”慕容羽中规中矩地走过来,一张阎王脸板得十分平整,不见一丝皱褶。“我要成亲!”
慕容宁抬眸瞥着他,攸地一笑,“是顾家那丫头?”
“嗯!”慕容羽重重地点了点头。
慕容宁顿时高高地扬起了眉梢,“你确定?”
慕容羽语气坚定地说:“孙儿确定!”
“那好,我知道了,去告诉你娘,让她给你操办吧。”慕容宁淡淡地说着,又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手上的一本奏折上。
慕容羽一愣,没想到此事居然这么顺利,不禁又有些狐疑,“祖父,您……不反对?”
“我为什么要反对?”慕容宁头也不抬地说。“自古以来,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说爷奶之命的。我给你爹操了一辈子心了,若是还管你这小兔崽子娶个什么样的媳妇,还不得累死。”
慕容羽闻言,哂然一笑,径自坐到慕容宁的对面,开口道:“那丫头今天问了我一个问题!”
慕容宁知道这个孙子一向是心里有算计的,闻言不禁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不过却没说话。
慕容羽便将今天和顾清梅讨论的关于让军队自给自足的事情说了一遍。
慕容宁听了,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露出震惊的神情,“这……这真的是那丫头说的?”
慕容羽点了点头,“没错!我仔细地想了想,觉得此法可行,至少比咱们每年从南边运钱过去要省钱省事。还有……”
他把顾清梅关于挖运河运送粮食物资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慕容宁徐徐地出了一口气,神情凝重地看着孙子道:“这丫头……可真是不简单啊!”
想了想,他站起身,走到书房一侧的墙壁跟前,墙壁上,赫然挂着一幅夙夜王朝的疆域图。
他倒背着手,凝眸观看这幅疆域图上的水路,久久未能言语。
慕容羽站到了他身边,“挖运河的工程量太大,而且一年半载的也挖不完,每年只有夏季才能进行,无论如何,也赶不上这场战争。”
慕容宁却缓缓地摇了摇头,“不,这场战争,一年之内未必能打得完。”
“那您的意思是……”慕容羽诧异地望着祖父,他是祖父一手调教出来的,对于祖父的心思,自认还是摸得透的,此时听到祖父的话,本能地意识到什么。
慕容宁眯着眼睛道:“若是能将几条河流挖通,然后再将几条比较狭窄的河流拓宽,可以行走大船的话,日后往边关运送粮食物资,就容易得多了……”
“但是……”慕容羽迟疑地提出了反对意见。“国库空虚啊,就算皇上赞成,也没有这么多钱!”
“但是你有钱!”慕容宁的一句话,让孙子很是无语。
“但是那些钱是用来派大用场的。”慕容羽舍不得把祖母留给自己的银子全都拿出来,因为边关修建护国城墙的事,还不知道那五十万的本钱够不够呢。
顾清梅虽然说如果不够的话,她会贴补自己,不过她的生意如今刚起步,手头压根就没钱,修建工事这种事,无论是多少钱丢进去都是不够的。
“而且,现在我奉旨修建护国城墙,正是用人之际,怕是要征上百万的徭役,又到哪里找那么多人来挖运河呢?还有,要打仗了,又要征兵,夙夜王朝又有多少人能用?”慕容羽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
人口的基数在这摆着,夙夜王朝一共只有数千万人口,刨去老人、妇女和孩子,能用的壮劳力一共只有这么多。
不能因为战争和修建工事,便没人种地,这些壮劳力还要种地,保证粮食的供给,还要征徭役修建护国城墙,若是再分出一部分来挖运河,怕是根本就找不出足够的人手。
慕容宁忽然笑了,“你再去问问顾家那丫头,看看她有没有什么主意。”
“好!”慕容羽点头答应了,一点也没觉得自己靠一个女人出主意很丢脸。
他又和祖父聊了几句,便告退了,转身来到爹娘的房间。
慕容辉夫妇刚好摆了饭,正在吃饭,见他回来了,江惋若忙不迭地吩咐丫鬟们,“快去,给大少爷拿副碗筷来。”
有小丫鬟给端来水,服侍他草草地盥洗了一下。
他坐到桌子旁边,接过丫鬟递来的碗筷,开口道:“爹,娘,我要成亲!”
慕容辉夫妇顿时便愣了一下,不过瞬间,脸上就全都漾出了笑容,江惋若率先问道:“是那位顾姑娘?”
慕容羽淡笑着点了点头,“就是她!这事我已经跟祖父说过了,祖父同意了,让我把婚事交给娘来操办。”
慕容辉点头,“嗯”了一声,“既然这样,惋若,回头妳就打发人,去顾家说亲吧,最好一个月内就把人娶过来。”
“一个月?”江惋若为难地说。“一个月够干什么的?虽然聘礼是早就准备好的,但是好多首饰的样子都已经过时了,打新首饰需要时间的,而且还得给儿子收拾新房。”
慕容羽道:“新房倒不用收拾了,我不在家里成亲,就在我的将军府成亲,皇上赐给我的将军府我虽然没住,但是之前却请工匠翻新了。”
“那一个月也太仓促了,光是像样的新郎服,也得做些日子。”
慕容羽笑道:“娘,我都准备好了,给她的嫁衣也都准备出来了,您只要把聘礼送过去就行。”
在他决定娶顾清梅的那一天起,就开始暗地里吩咐人准备这些东西了,只是谁都没有告诉,就连顾清梅都不知道罢了。
江惋若忍不住埋怨道:“你这孩子,也太爱自作主张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爹娘提前商量一下,若是爹娘不让你娶,看你怎么办?”
慕容羽赶忙夹了娘最喜欢吃的菜,放进了江惋若的碗里,“娘不是也挺喜欢她的?怎么会不想让我娶呢?”
“好了,你就别跟我献殷勤了,娘让你娶还不行?”江惋若见他竟然向自己献起殷勤,忍不住打趣起儿子。
慕容羽呲牙笑笑,心情突然就变得大好,低头猛往嘴里扒饭。
转天一大早,他又来到了别院,径自找到在倒座里打磨水晶石的顾清梅,把昨天和祖父讨论的结果说了一遍。
顾清梅沉吟着,开口道:“如今,你们最大的问题只有两个,一个是钱,一个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