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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小姑娘一下子就笑得弯了眉眼,歪着头在他的掌心里蹭了蹭:“公孙大娘是一个很温柔的前辈,我很喜欢她。”

    花满楼怔了怔,随即立时恍然,破有些好奇地想问她公孙大娘的事,小姑娘却忽然“啊”了一声,终于想起了见到峨眉四秀之前想要跟花满楼说的事——

    “我收到了哥哥的信,哥哥说,花家前几日来了人,说是要和他商议我们的婚事。”小姑娘眨了眨眼睛,脸上满是意外和不解,“不是说等你爹爹寿辰的时候才带我回家吗?怎、怎么你家里已经知道了?”

    “是我前些日子写信回去告诉爹娘的,成亲的过程很是繁琐,需要早些开始准备,”花满楼笑,清隽如玉的脸上竟是泛着一层浅浅的红晕,“阿墨,我想早些娶你。”

    作者有话要说:阿墨很护短,很在乎家人和朋友,而且万花的脾气一向就……咳咳,所以这一次的态度才会格外强硬- -

    石秀雪是用双剑的,原著说【她用的是一对短剑,也还是公孙大娘传下来的的“剑器”】,看上下文“剑器”应该是指短剑,但是……剑器和剑完全是不同范畴啊- -所以就设定剑是公孙大娘的,用的武功也是公孙大娘的剑器。

    话说,不是我黑石秀雪,原著里说,石秀雪“看起来最温柔文静,其实火气比谁都大、脾气比谁都坏”,第一个拔剑架在陆小凤脖子上的是她,第一个对西门吹雪出手的人也是她,对西门吹雪说“我二师姐这么喜欢你,你怎么能这样”的还是她……从陆小凤洗澡她们闯进去开始,我就对峨眉四秀一个都不喜欢,就算是一个女孩子在洗澡,忽然间闯进去也是没教养,而且闯进去的原因居然还是为了“请”陆小凤,不知道古龙到底是什么心态- -忍不住给独孤一鹤点根蜡烛

    ☆、保护

    第四十四章

    保护

    小姑娘愣了愣,随即就微微红了脸,却还是忍不住抿着唇笑了起来,眨着眼睛看花满楼:“我也想早点和花满楼成亲。”

    ——她希望,花满楼早一点变成她的。

    花满楼唇边的笑意越发温柔,抬手再次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而后便握住了她的手。

    小姑娘只觉得手腕上微微一凉,低头看去,就见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套上了一个玉镯——上好的玉料泛着润泽的青绿色,通透莹润,初时还带着点点的凉意,慢慢地却又在自己和花满楼体温的沾染下同样带上了些许的暖意。

    小姑娘白皙莹润的手腕衬着这样温润的玉镯一定是极美的——花满楼现在忽然有些遗憾起自己是个瞎子,不能亲眼看见她戴上自己送的玉镯的模样,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小姑娘似乎是看出了花满楼在想些什么,抿了抿唇,拉着花满楼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一点一点摩挲着摸过自己的手腕和玉镯,仰起头在他的脸上轻轻地亲了一口,微红着脸小声道:

    “好漂亮,花满楼,谢谢你!”

    花满楼笑了起来,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阿墨,早些休息吧。不用担心婚事,你只需安心做个高兴的新娘子。”

    小姑娘应了一声,乖巧地点了头,一溜烟地爬上了床,看着花满楼推开门正要离开的背影,歪了歪头,忽然间喊了他一声:

    “花满楼!”

    花满楼脚下微顿,回过头去。

    小姑娘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笑得眯了起来:“和花满楼一起,我很高兴!”

    ——所以,她也会是最高兴的新娘子。

    花满楼微微一怔,随即便朗声笑了起来:“阿墨,我也很高兴。”

    ……

    柳墨归这一晚上睡得极好,就连梦里好像也带着花满楼身上那种温柔而令人心安的气息,尤其是左手手腕上,那种温润的暖意,就好像是花满楼温柔地握着她的手一般,让她整个人都安下了心来。小姑娘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明明还是不停地打着呵欠,精神却是好得不得了,干脆就下床梳洗,而后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下意识地摩挲着藏在衣袖里的玉镯,笑盈盈地出了房间,再然后……一下子就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花满楼、陆小凤和西门吹雪都已经起来了,花满楼和西门吹雪正安静地吃着早饭,至于陆小凤……“上官丹凤”正坐在他的身边,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阎铁珊现在已经不见了,一定是畏罪潜逃了!独孤一鹤虽然死在西门吹雪剑下了,可是谁都不知道他手上的那份财宝在哪里。”

    上官丹凤明显对西门吹雪还是心有余悸,说到后半句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西门吹雪一眼,却立时就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收回了目光,看向陆小凤的神色更加楚楚可怜:“陆小凤,你一定要帮我!”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抬起头冲着小姑娘招手:“阿墨起床了?来来来,吃早饭!”

    小姑娘应了一声,看也不看坐在他身边的上官丹凤,挥手跟陆小凤还有西门吹雪打招呼,一如既往地无视了西门吹雪的毫无反应,笑盈盈地坐到了花满楼的身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歪着头冲他甜甜地笑了起来:“花满楼,早上好!”

    “阿墨早。”花满楼笑,伸手取了一双干净的筷子递给她,柔声道,“吃早饭吧。”

    小姑娘点头,一边喝着粥一边看了眼上官丹凤,神色间满是厌恶:“花满楼,她怎么又来了?”

    小姑娘的声音并不大,却也没有刻意压低,清脆的声音恰好足够在座的几人听得清清楚楚:“西门吹雪好像特别讨厌她啊,她老是在眼前晃,西门吹雪会不会不耐烦了,干脆就杀了她?”

    话音刚落,上官丹凤的背脊立时就是一僵,几人齐齐转头去看西门吹雪——西门吹雪慢条斯理地喝完了粥,放下筷子,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小姑娘,一手按上了放在手边的乌鞘长剑,冷冷道:“可以。”

    可以什么?当然是接着小姑娘的话头,说“干脆就杀了她”这个提议是可以的……上官丹凤只觉得自己整个背后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却偏偏实在是不敢在西门吹雪的眼皮子底下再说些什么,只能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坐立不安了片刻,立时就推说有事先走了。

    小姑娘这时刚好喝完了一小碗粥,一抬头就和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里面满满的怨毒几乎要看得人心惊肉跳,却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经消失无踪,换上了她一贯的温柔和动人。

    小姑娘揉了揉眼睛,拉过花满楼的衣袖蹭了蹭,一双眼睛竟是清亮得有些惊人。

    目送着上官丹凤的身影彻底出了客栈、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陆小凤摸了摸胡子和眉毛,转过头去看西门吹雪:“在你之前有人去了?是霍天青?”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却是点了点头。

    花满楼和陆小凤同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片刻后,陆小凤终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那就让事情都按照他们想要的方向发展吧,我倒要看看他们最后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先去找霍休!不过话又说回来,到底是上官丹凤冒充了上官飞燕,还是上官飞燕冒充了上官丹凤,又或者……既不是上官丹凤,也不是上官飞燕?”

    “想知道其实很简单啊!”小姑娘和花满楼一起站起身来,一边被花满楼牵着手和陆小凤一起往客栈外走,一边侧过头眨着眼睛看他,“你不是说,阎铁珊那天晚上说金鹏王朝皇室的直系都有六根脚趾吗?你和上官丹凤那么好,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和上官丹凤那么好”吗?陆小凤摸着胡子苦笑,却偏又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最简单也最容易实行的方法,只不过他现在对“上官丹凤”实在是膈应得不得了……陆小凤叹了口气,无奈摇头:“下次吧……”

    说完看着小姑娘一本正经提出建议的模样,忍不住又伸手去戳了戳她微微鼓起的腮帮子,满脸的哀怨:“阿墨,以后说话别这么直接,我的心很脆弱的……”

    ——试图勾引他兄弟花满楼失败后又换了个身份来接近自己、满肚子阴谋诡计的女人,他实在是消受不起,也“好”不起来啊……

    小姑娘侧过头,看了眼陆小凤,见他苦着脸似乎确实是心有余悸的模样,咬着唇略一犹豫,却是忽然间踮起脚,伸了手,像是花满楼平日里常常对她做的那样,轻轻地摸了摸陆小凤的头顶,一双眼睛里满是认真,清脆的声音里竟似是带着郑而重之的意味:

    “不要紧,我们是朋友,我一定会保护你,不会让她害你的!”

    陆小凤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下子就搞懵了,立时就僵在了原地——这大概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小姑娘这样摸脑袋,也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会保护他——简直就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小孩子。

    小姑娘总是这样闹出些笑话来,却偏偏又总是让人心里满是暖意,她是真的在用心对每一个朋友和在乎的人啊……花满楼忍不住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将小姑娘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感觉着陆小凤难得的呆愣,素来温和的笑意里也带上了几分戏谑——事实上不只是他,就连西门吹雪的眼里竟是也似乎有一抹淡淡的笑意划过,好整以暇地看着陆小凤。

    陆小凤呆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满脸认真的小姑娘,哭笑不得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顶:“是是是,谢谢阿墨!”

    ——这个小活宝,花满楼到底是从哪里捡来的?他现在也去捡一个不知道还能不能行?

    ……

    霍休就住在珠光宝气阁后的山上,几人往珠光宝气阁的方向而去,穿过一片桑树林,恰巧就见有一间简陋的木屋,为往来的路人卖着简单的酒菜。

    陆小凤的酒瘾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摸着胡子径直就往木屋里钻,几人无奈,也只能跟着他进门,等他带些酒路上喝,结果刚撩开门帘,就听到有两道清脆的女声正侃侃而谈:

    “听说西门吹雪不但剑法无双,家世也很好,万梅山庄的富贵荣华,也绝不在江南花家之下。”

    “我喜欢他,倒不是因为他的家世,就算他只不过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我还是一样喜欢他的。”

    几人立时刷的一下齐齐转头去看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踏进屋内,声音冷得几乎能将人冻伤:

    “我杀了独孤一鹤。”

    作者有话要说:墨墨你现在已经丧心病狂到连陆小凤都调戏了吗?!

    ☆、峨眉

    第四十五章

    峨眉

    西门吹雪的话音刚落,木屋中所有的声音都在一瞬间静默了下来,屋内的气氛好似是凝固了一般。

    孙秀青似乎是一时之间还难以消化西门吹雪话里的意思,睁大了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西门吹雪,而后眼眶一点一点变红,连声音都好像是在颤抖:

    “你、你说什么?”

    西门吹雪连眼皮都没有抬,依然毫无情绪起伏地冷冷道:“我杀了独孤一鹤。”

    孙秀青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双雾气迷蒙、泛着水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西门吹雪,其中似是有万般情意与幽怨,都要说与她眼中的那人听。

    柳墨归这时候却是有些心不在焉——刚才进门的时候,如果不是错觉的话……

    小姑娘正努力地做着回忆和确认,牵着她的那只大手却是忽然微微收紧,随即便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掌心摊开——宽大的衣袖掩去了两人亲密的小动作,柳墨归只觉得花满楼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划过自己的掌心,带起了微微的痒意,静下心来顺着那些“笔画”,一点一点辨认出了他在自己掌心写下的两个字——有人。

    小姑娘抿了抿唇,用手指轻轻地蹭了蹭他的掌心,随即便被花满楼再次紧紧地握进了掌心。小姑娘对着花满楼无声地笑了笑,再一抬眼,立时就撞上了孙秀青看向西门吹雪的眼神——

    那种眼神,有委屈、有震惊、有哀伤、有挣扎……有千言万语,但却绝不是仇恨——她还是喜欢西门吹雪,她震惊、她哀伤,都是因为西门吹雪杀了她师父,他们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而不是因为师父不在了,也不是因为有人杀了自己的师父。

    柳墨归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花满楼:“花满楼,独孤一鹤……对她不好吗?”

    “据闻峨眉三英四秀皆是孤儿,自幼便由掌门独孤一鹤抚养长大,”花满楼叹了口气,轻声解释着,“虽名为师徒,实则与父子、父女无异。”

    花满楼的话音刚落,小姑娘一瞬间就沉下了脸色,素来清脆的声音竟是也泛起了凉意:“独孤一鹤真可怜。”

    “你什么意思?”石秀雪啪的一下拍案而起,看着眼前若无其事的小姑娘,新仇旧恨登时一起涌上心头,当下就拔剑出鞘,怒而指向了柳墨归,“谁准你对我们师父说三道四的?”

    小姑娘将视线移到她的身上,竟是轻轻地笑了一声:“又用剑指着我,你是还想再尝尝万花谷点穴截脉的滋味吗?”

    “你!”

    “独孤一鹤对你们那么好,现在西门吹雪杀了他,你们却没有一个人想到要为他报仇,”小姑娘没有理会勃然大怒的石秀雪,依然冷着一张俏脸不紧不慢地说着,清脆的声音在这静默的屋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怎么会不可怜?”

    独孤一鹤之于峨眉四秀,难道不是就和万花谷里的大家之于她一样重要吗?她已经回不去了,万花谷里的所有人都死在了那场战乱里,她做梦都想回到大唐、回到万花谷,拼却这条命多杀些叛军为大家报仇也好,和大家一起并肩守护家国、战死沙场也好,无论结局多么惨烈她都愿意,可终究也只能是在梦里想一想,再也没有实现的可能了。西门吹雪对于孙秀青来说,不过是才见过一次的男人,就算再喜欢,能比像父亲一样的师父更重要吗?

    师门、家人……这些她愿意用性命去守护的东西,为什么孙秀青、甚至是峨眉四秀,全都可以那么不在乎?

    小姑娘的话说到后来,已经是也带上了颤抖。花满楼心知她必然是又想起了自己的师门,满是心疼地轻叹了一口气,将小姑娘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孙秀青原本就已经惨白的脸色却是立时就变得更白,终于是一咬牙,拔剑出鞘,向着西门吹雪刺去:

    “你杀了我师父,我跟你拼了!”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连剑都没有拔,只是随手一拂袖,孙秀青左手的剑已经“叮”地一声敲在了她右手的剑上,整个人都向后仰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西门吹雪这次连看都没有看她,只是冷冷道:“你们全上也没有用,若要报仇,不如回去叫青衣一百零八楼的人全出来!”

    孙秀青一惊,失声道:“你在说什么?我们怎么会和青衣楼有关系?师父他老人家这次到关中来,就是因为他得到了消息,说青衣第一楼就在……”

    话音未落,一道乌光伴着“铮”的一声轻响忽然间从窗外一闪而入,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同一瞬间,花满楼衣袖一扬,卷着跌倒在地的孙秀青一下子退了开来,西门吹雪同时拔剑——一根细如牛毛的飞针就这样打在了他手中剑的剑身上,发出了“叮”的一声轻响后便掉到了地上。陆小凤脸色一凝,刷的一下从另一扇窗中掠了出去。

    柳墨归揉了揉因为先前情绪激动而微有些发红的眼眶,走到西门吹雪身前,蹲下-身来,看着地上那根在光线下泛着幽幽冷光的飞针,片刻后仰起了头:

    “有毒。”

    西门吹雪点头,转头看向几乎已经完全呆滞了的孙秀青,依然是声音清冷:“青衣第一楼在哪里?”

    “啊?在、在珠光宝气阁后山的小楼上。”孙秀青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茫然无措,几乎是下意识地如实答道,却很快就回过了神来,脸上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复杂了起来,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终于也只是傻傻地问了一句,“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西门吹雪却是根本就没有看她,在得到了答案的同一时间就毫不犹豫地转了身,撩开木屋的门帘大步走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他冷得犹如寒潭积雪一般的声音在一点一点缓缓消散——

    “不义不孝之人,不配让我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