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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

      就算他不肯开口,夙冰也能猜出来,八成同美人榜的流言有关,便慢慢转过头,眼风凌厉的扫过慕容浔几人,抿了抿唇,冷冷道:“几位师兄倘若有何不满,大可以冲着我来,联手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英雄。”

    “冲你来?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慕容浔扬起眉,谐谑一笑,“以为是尊上的弟子,咱们便要伏低做小不成么,不过是个没有家族背景的贱民,少在咱们面前嚣张!”

    秦君澈立刻附和:“说的没错,也不知道师傅哪根筋不对,居然会收你入室!”

    根本不等夙冰说话,慕容浔又道:“想让咱们饶了他也行,不过,得听夙师妹一句真话。”

    夙冰微微皱眉:“什么?”

    慕容浔不怀好意的打量她一眼,颇为暧昧地道:“画中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你够了!”拓跋战将手中锤子一丢,冷冷望过去,眼神里的冰冷刺的慕容浔一个寒颤,“总拿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开赌,还有完没完!”

    夙冰拍拍拓跋战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继而笑笑道:“浔师兄既然这么想知道,不如回家问问你大哥,他应该知道怎么回事儿。”

    脏水泼谁头上不是泼,让你姓慕容的得瑟!

    其他几人意无意的看了慕容浔一眼,慕容浔怔愣了下,怒道:“你这贱民,竟敢污蔑我大哥!谁不知道那个男人就是玄音门的宣于逸,你还想说谎!”

    夙冰倒真一愣,这事儿怎么又和元宝扯上了?

    “夙师妹,敢做何以不敢当?”

    秦君澈冷笑道,“咱们抵达玄音门的那天晚上,你可是一夜没有回房。”

    兜了一圈,又兜到那一天,夙冰真懒得跟他们说话,但拓跋战还要在这待一年:“那天我是去了,但待了没多久便出来了,而且是沈师姐让我去的,不信你们问她。”

    “问我什么?”

    夙冰话音才落,突然从洞外飘来一个极冷清的女声,几人将目光投去,只见沈沁眉施施然的走了进来,一袭月白色牡丹彩碟戏花留仙裙,素净中又透出几分高贵,美的让人难以直视。

    她身后,还跟着一名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穿着石蓝撒花罗裙,虽比不上沈沁眉,但同样光彩照人。夙冰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是佟玉儿。

    打从这两人一出现,一洞府的男修,除了拓跋战以外,基本全都丢了魂。

    夙冰对着沈沁眉微微欠身:“沈师姐,你来的正好,还请你为我做个证,那日在玄音门,是不是你让我去向宣于道友取东西的。”

    他们原本便是联姻道侣,说出来根本毫无妨碍。

    哪知沈沁眉却疑惑道:“夙师妹,你再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夙冰讶异了下,该不是沉柯真人的死,把这姑娘刺激傻了吧?一拍储物袋,她将盛着知髓草的玉盒取出来,缓缓道:“此物,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

    沈沁眉蹙了蹙她那好看的眉,面上现出一抹难堪:“我原本想要来着,可惜被宣于道友抢去了,彼时还以为他是拍来送给我的,不曾想,他却送给了夙师妹……”

    这下,夙冰真真有点儿傻眼了。

    ☆、78入狱(二)

    原先一直看热闹的公子哥们,一瞧见美人蹙眉,纷纷指责起夙冰来:“夙师妹,你平时胡来也就算了,但宣于逸早和沈师妹有了婚约,你还寡廉鲜耻的跑去勾引人家,实在是太过分了!”

    “……”

    夙冰捏了捏眉心,惆怅不已。

    眼下无论怎么描都是黑,若是将师傅搬出来,估摸着也是一起黑,索性也不解释了,名声什么的,反正她也不在意,爱谁谁就谁谁吧。

    众人见她不再反驳,愈发觉得她和宣于逸有一腿,不由将怜惜的目光投向沈沁眉。真是可怜,如此国色天香的美人,怎会许给那般风流好色的家伙做道侣。

    慕容浔正欲出言讥讽夙冰两句,忽然脸色一变。

    很快,洞内所有修士全都感受到了,惊恐着向后缩了一缩。

    夙冰一早便嗅到金丹修士的气息,再看他们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道莫不是了慎真人来了?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洞口,不一会儿,只见一名男子躬身入内,瞧上去生的很是平凡,只是眉眼间透着一股子凌厉。

    众修士忙躬身行礼:“弟子拜见了慎师叔。”

    了慎真人站定后,抿着唇,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略微眯着眸,在每个修士身上扫过。那眼神如刀子一般,刮的众人一阵哆嗦。

    最后,他将目光定在沈沁眉和佟玉儿身上:“你们是谁?”

    玉儿抖了抖肩膀,下意识的朝沈沁眉身后躲了躲,沈沁眉慢声细语地道:“启禀师叔,弟子是美人峰紫薇道君座下弟子。今日来此,是陪师妹探望拓跋师弟的。”

    说罢,侧目瞥了玉儿一眼。玉儿急忙上前,将谕令双手奉上。

    了慎真人检视过罢,又将目光投向夙冰:“是你。”

    额角青筋跳了跳,夙冰讪讪道:“是我。”

    他们几个因为美人图的事儿被罚,了慎真人必然清楚始末,他莫不是要追究自己一个败坏门风之罪?却听他说:“身为此案的受害人,你对本堂主的处罚可还满意?”

    夙冰愕然片刻,道:“满意。”

    “谕令拿来。”

    “没有。”

    了慎真人刀子般的目光再度剜来:“没有?”

    夙冰茫然道:“弟子进入宗门的时间尚短,并不知道还有谕令之说,一路进来,也没人拦着弟子,弟子便以为,是可以自由出入的,难道不是?”

    了慎真人沉了沉眸子:“人已经看过了,你们速速离开。”

    “弟子遵命。”

    沈沁眉鞠罢一礼,便拉着佟玉儿退出洞外,了慎真人看见夙冰一动不动,像是没有离开的打算,蹙眉道:“你怎么还不走。”

    夙冰拱手道:“弟子败坏门风,理应受罚。”

    了慎真人的眉头越蹙越深,原本是想将她治罪,但清止道君一味偏袒,说此事并无凭据,就算有凭据,门规里可没有一条不许弟子搞对象,他回来翻阅三大本宗规戒律,还确实如此。

    今日见她才知,此女元阴未失,其中必有蹊跷。

    因此,他摇头道:“无凭无据,不予处罚。”

    “弟子明白了。”

    夙冰侧目一觑,向慕容浔勾了勾手,“浔师兄,你过来一下。”

    慕容浔稍愕,指着自己道:“我?”

    了慎真人再场,他不敢拂逆,下意识的向前迈了几步,夙冰晃了晃脖子,又揉了揉肩胛骨,将灵力全都汇聚在拳头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兜脸给他一拳!

    直接将他两颗门牙打飞出去!

    “现在呢?”

    夙冰两手一摊,无比真诚的望向了慎真人。

    了慎真人被她此举搞的有些懵,直到瞥见拓跋战在她身后微微勾了勾唇角,才恍惚明白她的意图,再检视一下拓跋战伤痕累累的身体,他不由变了脸。

    看来,自己手下出了蛀虫……

    在场的众修士基本全都懵了,连慕容浔都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吐出一口血沫子,捂住漏风的嘴,勃然大怒道:“胡滨,里好榻的单子!”

    觉得不对,又用灵力重复了一遍:“夙冰!你好大的胆子!”

    说完,祭出法宝便要向夙冰攻去,却被了慎真人制住:“胡闹!”

    慕容浔火道:“她区区一个贱民,竟敢以下犯上,你居然如此包庇!了慎真人,你这个戒律堂堂主,是不是不想做了!”

    慕容照忙上前拉住他:“二哥,少说两句。”

    “本堂主说过不罚了吗?”了慎真人冷冷道,“夜来峰清止道君座下弟子夙冰,仗着尊上之威势,胆敢在本堂主面前公然行凶,判罚入思苦崖修体十一个月,即刻执行,你可有异议?”

    夙冰淡淡一笑:“弟子并无异议。”

    慕容浔更是火大:“就只罚十一个月,我不服!”

    “还有你!”了慎真人刀子般的目光射过去,“出言不逊,胆敢要挟本堂主,加刑三年!”

    “什、什么?”

    慕容浔震惊的不敢相信,这个老头是不是疯了?!不知道他是谁吗?!而了慎真人言罢,一袖子走了,根本不给他发飙的时间。

    慕容浔转过头又要对付夙冰,却被他弟弟拉住:“二哥,来日方长,小心了慎真人使诈。”

    他无奈,只得愤恨的剜向夙冰。

    夙冰挑了挑眉,哈哈大笑起来:“照师兄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来日方长,再收拾我之前,先把您那牙给整整,瞧瞧这脸,都快塌喽……”

    说完一掳袖子,转身拎起先前那柄灵锤子,开始淬炼玄石胚。

    “当!当!当!”

    一下一下,敲的特别有节奏,那些没吃过苦的贵族修士们,一个个全都看傻了眼,那可是他们特意找来恶整拓跋战的灵锤,足足七百多斤重,她就这么轻松的拎起来啦?!

    更可怕的是,那女人还阴森森的勾着唇角,时不时砸砸嘴……

    仿佛击打的并非玄铁胚,而是……

    几人看向慕容浔手中两颗血淋淋的门牙,梗着脖子咽了口唾沫,都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连一贯沉静的慕容照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此女果有几分手段,怪不得连大哥都被她整老实了。

    完了,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啊!

    拓跋战去她对面站着,也顺手拎起一个灵锤,还没开始击打玄石胚,先默默传音道:“师姐,我又连累你了。”

    夙冰叹气道:“你总这样沉不住气,苦的只会是你自己。”

    拓跋战垂下头:“但我气不过他们说你。”

    “如果他们说的全是事实,那我也不冤,如果不是事实,你又何须介怀理会?”夙冰丢下一块儿淬炼好的玄石,又摆上一块儿新胚,一锤砸成两半,“小战,你本修魔,你可知修魔最忌讳什么?”

    “脆弱,良善。”

    “魔修讲究随心所欲,将心欲凌驾在万本之上,魔功才能百无禁忌,但你们拓跋家的人……”夙冰早想说了,但一直怕他接受不了,现在想想,还是得说,“在这个人吃人的修仙界,你们拓跋氏太重所谓的道义,甚至比道修更甚,这便是你们灭族的根源……”

    拓跋战肩膀一颤:“师姐……”

    “我知道,无极宗太上长老曾对拓跋先祖有过救命之恩,因此发誓绝不背叛无极宗,哪怕被赶去丰乐荒凉之地,也未曾忘记先祖遗训。”夙冰沉沉道,“但你们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你有没有想过,当初那位长老为何搭救你们?他又怀着什么样的目的?”

    “救了便是救了,这不是事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