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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节

      一所综合类的军事大学的建设已经迫在眉睫了,这才有了‘国防军事学院’的诞生。

    蔡锷这位曾经的西南王被任命为国防军事学院的第一任校长,这个态度隐隐似乎暗示了什么。要知道如今国内虽然都知道陆军总长是段祺瑞,但是稍微消息灵通的,都明白新总统更信任他的总参谋长——蒋方震,甚至背后将之称呼为‘真正的陆军总长’!蒋方震这位国内军事大家,有心人稍微打听一下,有关他的事情便很快能掌握不少了。比如他曾经是长江陆军学院的校长,不但亲自为李汉培养的高达上万的低中高级军官,更在军中有着广泛的影响力。蔡锷若是做了‘国防军事学院’的校长,以后定然也将在军中影响力大增,指不定还能进一步的得到强势的新总统的更一步的信任。

    这,在国内各势力看来,未尝不是新总统释放出来的一个缓解信号!

    然而,没有让国内各界松一口气,中央即五月高举‘削藩’之后,复又举起了另外一把刀,经过了两个多月的酝酿,新政府在收回了交通银行跟中国银行的货币发行权一个月后,终于要对统一国内货币动手了。6月14日,新总统亲自前往国务院,出席内阁各部齐齐参与的货币讨论会议。

    “总统什么时候回来的?事先也没打声招呼,不然我就去迎接你们嘛……”端坐在会议桌中央的徐世昌站起身子,望着李汉风尘仆仆的样子,笑道,“这一路上辛苦了吧?”

    众人回头,纷纷站立起来打招呼。

    两日前,李汉就国内唯一的延长油矿的机械设备问题,往天津同美国标准石油公司进行了一番磋商,最终敲定了向美国标准石油公司采购两百五十万美元的机械,以将如今只能日产1吨石油的延长油矿产量扩增到年产一万到两万吨,以解决国内因航空军事跟战车等机械编制的出现而出现供油危机。虽说如今趁着一战还未打响,国际石油价格十分便宜,早几个月前中央便先后向皇家壳牌石油跟美国标准石油采购了六千吨的各式石油用于战事储备,但一旦真要开战了实际上根本不够使用多久。所以,扩增陕西延长县的油矿产量乃是当前军队最需要头痛的问题之一。

    总统笑容满面:“诸位请坐,我们刚刚坐专列回来,听说徐国务召开国务会议讨论统一货币的问题,于是就赶来了,没有事先通报,还望诸位恕罪哦……”

    他虽然面上在笑,但却没多少人感觉他在笑。这徐世昌倒是好算计,想趁他不在北京的时候趁机召开国务会议,在会议上尽可能的达成决议,通过了他们的货币统一法案,造成既定事实令总统吃一个闷亏。可是他断然没有想到,李汉早在北京布置了眼线。他那边有了风吹草动之后,他立刻便舍弃了跟美国人的谈判,直接快马加鞭的赶回了北京,反而杀了徐世昌一个措手不及。

    “会已经开了两天,迟迟不能达成统一意见,我正盼望着总统回来主持大局……”徐世昌脸上的笑容分明是苦笑,他本来是想趁李汉不在北京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的,却不想在他看来能从中得到实际好处的内阁财政、商务等诸部竟然都只是拖延着会议,就连周学熙都没有应从的意思。结果他是上了虎背却下不来了,只能眼看着反应过来回京的新总统趁机来吃好处。

    他作势起身,要把国务的位置让给李汉,被后者笑着拒绝了,“老国务,这是总理办公会,您是主角,我听听就行啦。”谦让一番,徐世昌还是坐在桌子中央,李汉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左手边是财政总长胡瑞霖,交通银行行长梁士诒跟中国银行行长周自齐都坐在他附近,周学熙起身迎着段祺瑞难看的脸色,将一叠文件递了过去。屋内诸位分明能听到他的话,“总统来得匆忙,想必还没有看过前两天的会议纪要,全部都在这里……”

    胡瑞霖也从夹带里掏出几份材料递给李汉:“这是财政部关于目前国内通行货币之情况介绍……”

    “诸位,会议现在正式开始。原本打算召开国务会议进行会议预备,特意约了内阁诸位部长,希望大家能够广开言论多提一些意见。结果由于意见分歧,迟迟不能达成一致,耽搁了日程。今日虽然名为国务会议,实际上应该是财政会议。不过货币问题事关我国财政之根本,又有诸位内阁总长跟总统也不辞辛劳亲自参加,更让我感到责任重大,无论如何要实现一个比较理想的结果……先请胡总长介绍一下市面货币情况。”

    第五卷 大炮主义 第五百五十八章 银元

    徐世昌如此开口却也实属无奈,他还一直在以过去的老眼光看待问题,难免是要吃亏的。

    袁世凯尚且在的时候,纵使是全盛时期,北洋集团也不能做到完全摒弃矛盾团结一心,内部还分为文派、武派,袁系、段系、冯系等等数个派系,也因此徐世昌才认为新总统总是实力强劲,几位亲自任命的内阁总长也不见得就与他一心了。由他以内阁总理的身份主持‘统一货币法案’很明显将加强内阁各部的威信,怎么看都是互利的事情。

    可惜,他一来算错了胡瑞霖等跟随李汉许久的老人对他性子的了解,他这人是最见不得背叛,当初麾下汤化龙便因为私自接触日本联络议会稍微露出了一些二心,结果便遭遇了其长达大半年的软禁。雷霆手段之下,李汉麾下的老人都对他的性子摸得比较清楚了。知道他该放权的地方舍得放权,但是有些需要他亲自点头的,也绝不能乱碰。货币跟财政毫无疑问,是需要他亲自点头主意之一。

    周学熙、陆征祥、唐绍仪等几位都是历经沉浮的老政客了,最年轻的陆征祥都明白,现在国内这局势,必须李汉才能收拾,而且自新总统入主中央之后,他这个外交总长也跟着沾光逐渐硬了起来,两相对比自然更加贴近新总统,不愿意再闹什么总统总理之争削弱了自己。唐绍仪这人也是曾经留学海外的归国者,当初他能跟袁世凯交情莫逆,也是对于强人政治比较推崇的。这两年自从丢掉了国务总理的位子之后,他也仔细的反思的一段时间,尤其是过去几年间国内接连不断的派系战争,更是令他真切的感觉到了,短时间内民国国内不具备立刻推行美式三权分立的条件,同李汉有过接触之后,他便改为支持这位新总统暂时以强势手段镇压中央跟地方的异声,先把国内的这段乱局理清。

    至于周学熙,他其实是最好解释的一个。周学熙跟徐世昌、盛宣怀走近不假,但盛宣怀因为几年前的铁路国有得罪了太多人,虽然得到了过渡内阁跟临时大总统的支持做了民国临时副总统,但国内对他的反对之声一直都没断过,也是因此,盛宣怀这几个月来一直待在他的副总统府内,除了偶尔露面参加一些会议之外,尽可能的消失在国民的视线中,以时间来淡化自己身上的不良名声。周学熙曾经是袁世凯的心腹,北洋的钱袋子。可是袁世凯死后,打他名下北洋系资产的人可不少,段祺瑞是最眼红他麾下产业的一个,甚至多次借口周名下的私产乃是老帅当年调集北洋经费发展,要求‘充公’以作为北洋系东山再起的经费。

    周为袁世凯经营了近二十年的产业,麾下的私产跟袁世凯从北洋经费中划出去的资金建立的公产早就分割不开。截止今年,周名下的产业包括‘开滦煤矿’、‘北洋银元局’、‘官银号’、‘中国实业银行’、‘直隶银行’‘启新洋灰公司’、华新一二三四号纱厂等,总规模恐怕不下亿元。这规模别说段祺瑞等老北洋想要趁机瓜分,便是李汉也眼红的紧。周学熙倒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依靠自己跟徐世昌或盛宣怀都保不住自己,干脆摇身一变投靠了李汉,有这位大总统做背景,他虽然要割肉一番,但总好过被落魄的北洋系完全瓜分掉要好得多。所以,周学熙现在越发的疏远了段祺瑞等!

    正因为这种种,在教育总长严复也沉默了之后,提案一直得不到半数的内阁诸部总长支持,徐世昌的‘统一货币’提案就这么被拖延了两日,给李汉留出了反应的机会。

    胡瑞霖递给总统的资料,他早就看过了因此直接看的周学熙交给他的这两天会议的纪要。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李汉抬起头,看着胡瑞霖正用眼神询问他,他微微点了点头。本来大总统便准备在最近推行‘货币统一’方案的,徐世昌既然忍不住先跳出来了,他自然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得了他的点头,胡瑞霖终于一改这两日的拖延态度,从夹带中拿出一份文件,读了起来。

    “就如各位所了解的那样,目前我国货币市场十分混乱。市面上流通的货币高达数百种,其中主要有银两、银元、铜钱、铜元、纸币、外国货币六大类。又因为自前朝道光年后国势衰退,导致国家公信力的逐年下降,百姓普遍不认官印宝钞跟纸币,所以,我国目前的货币市场仍是以银两跟银元及铜元、铜钱为主……”

    明朝以前这个国家货币以金、铜为主,直到自明中叶以后大量的海外白银进入,国内白银富足了之后,方才劣币驱逐良币,顶替了黄金的银两才确立了其与铜钱并立的两大货币地位。至清末民初,这个国家一直都是大额交易用银,小额用钱,国家税收、政府开支用银,而小民日用则用钱。

    民国成立之后,其实银两已经逐渐的退出了中小额的交易,因为‘袁大头’跟‘储备银元’两种含银量十足的本国政府官印银元诞生,逐渐的鲸吞挤压了银两的市场占有率,使得银元逐渐成为了货币市场的最大头。

    中国自古以来通行制钱、银两,原本无银元。自中西贸易兴盛后才有银元出现。且均为外国银元。在外国银行及其纸币进入我国之前,外国银元已出现在我国市场之上。银元最初按其实际重量计价行使,每个银元合中国银两七钱三分,合制钱六、七百文。嘉庆以后逐渐以枚计算,并出现银元价格高于含银量之趋势。也因此,大量的外商便以银元套购中国白银出口,每年都能从中获利高达千万之巨。不过他们的举动也令源源不断的外国银元流入中国国内,市面上主要有本洋、鹰洋、人洋以及美、日、法各国贸易银元。

    本洋是指西班牙银元,因‘南京条约’中为洋人制定的赔款货币,五口通商以后成为上海等地方一切华洋交易及汇兑行市的计账单位。只是后来因为本洋停铸,来源断绝,占有率才逐渐衰弱。

    鹰洋是墨西哥独立后所铸银元,因其币面有鹰站立于仙人掌之上图案而得名,在世界各地以中国流用最广。上海是鹰洋最大量的主要集中流通地,几乎成为通货接受地标准。清末外国银行在上海发行纸币,必以鹰洋作为兑换储备。在北方各地,鹰洋作价也往往高于中国银。1904年墨西哥货币改为金本位制以后,来源断绝,它在中国的占有率才渐渐衰落下去,但据估计,市面上至少流通高达四亿枚以上的墨西哥鹰洋,是国内使用最多的银元。数量远超‘袁大头’跟‘储备银元’。

    人洋即英国贸易银元,又称站人洋或杖洋。因币面有不列颠尼亚女神手持叉杖而得名,这是英国在1895年在远东发行的一种银元,主要铸造于印度,主要用于对华贸易,所以又名英国贸易银元。此种新币铸成之后,在中国境内通行无阻。最初在广东最为通行年以后,北方各地尤其在东北、天津一带也颇盛行。在北方的市价往往超过中国龙洋和墨西哥鹰洋。

    所谓美、日、法各国贸易银元是指此三国在对华贸易中专门使用的货币。日本银元也称龙洋,因币面有龙纹图形而得名。开始铸造于是日本本国流通的本位货币,主要流通于南方地福建、江西、湖南等处;日俄战争以后,东北也广为使用,主要来源是1897年日本改行金本位制后原有旧货币没有销毁而大量输入地。美国贸易银元专供对远东贸易使用,币面图形有女神坐象,手持一枝花,只通行于少数通商大埠。法国贸易银元也称安南银元,流通地区较为狭小,仅限于和安南接壤的云南、广西边境适用。

    ‘袁大头’自前年北方政府开始印制以来,借助着英镑贷款的支持,于海外购买了大量的墨西哥及印度产白银用于印刷,到护国战争前共印制达三千一百多万枚,总值高达4200多万元;‘储备银元’是西部储备银行印制的标准银元,凭藉着西部的良好财政,过去两年多的时间里共印制了六千七百多万枚,作价八千多万元。

    一个令人十分尴尬的问题摆在眼前,目前中国市面上流通跟各国银行中所存储的高达十到十五亿元的银币中,算上前朝印制的银元,本国银元的占有率尚不及百分之三十,甚至其中有百分之五左右的中国产银币为地方各省私自印制的含银量较低的劣质银元。

    “国内目前所铸之银元来看,主要单位有一两与七钱二分两种。前者是渊源于银两制度,后者是模仿流入的外国银元,究竟以何者为标准,一直意见纷呈。光绪二十五年军机处曾电询各省督抚对于银元单位的意见,两江总督刘坤一、湖广总督张之洞等均电复照旧(维持七钱二分的重量),不必改铸。光绪三十年湖广总督张之洞却又极力主张银元应以一两为单位……从其时起,一直处于争论当中,这几日的国务会议上,也有不同意见。”

    俗一点说,一两银币普遍官定价格远远高于银币自身的价格,比如南京政府时期发行的两元银币、上海军政府发行的五元银币,广东发行的三元、五元、十元银币等等,这一类的银币多是劣币。无论是北方政府的‘袁大头’还是‘储备银元’都是七钱二分的墨西哥鹰洋仿币,虽然在市面上价格比之鹰洋稍低一些,但因为质量相差不大,百姓倒也愿意使用。

    劣币跟良币之间,内阁起了一番争端。

    “在座诸位,何人主一两?何人主七钱二分?”李汉沉吟片刻略一发问,众人纷纷表态。李汉的麾下派系基本上都是支持七钱二分,包括严复。他们的意见是无论‘袁大头’还是‘储备银元’都经过了市场的考验。

    不过,商务部长周学熙跟交通、中国两大银行总裁梁士诒、周自齐却站在的劣币一方,赞同发行一两币。

    李汉眉头微皱,目光在徐世昌跟段祺瑞身上各停留了一阵,问道:“请交通、中国银行两位总裁说说你们的意思吧。”

    梁士诒、周自齐对视了一眼,梁士诒站了出来道,“禀大总统、总理,关于银元单位讨论,自前清以来,我一直参与,期间曾也一度动摇、反复。我认为以前各省所铸七钱二分重的银元是仿照墨西哥银元之重量,专为在各通商口岸抵、制外国银元之用,本属权宜之计。如胡总长所言,墨西哥鹰洋在市场上己占优势,如自铸银元仍仿照其重量,加之我国铸币品质不如外国,更不能与之对抗。且中国一切赋税,均以两厘计算,若改两为元,实难折算。所以,我主张废元用两,抬高银价作为大宗买卖及税赋专用,百姓日常需要以铜元跟小额银元交易……”

    李汉不动声色将他的意思记了下来,又看向周学熙,询问这位现在勉强算是自己派系的人,问道:“周总长又为什么反对呢?”

    周学熙低头道:“前清大量外债、赔款都是以银两计算,商务部的大量采购也是如此,若是变两为元,势必引起纠纷,如果因此而造成外交摩擦便得不偿失。”

    “周总长此言差矣!”胡瑞霖得了李汉的眼神示意,不慌不忙站起来道:“废两改元好处多过弊端,第一,外国银元既然已是我国货币之大宗,百姓使用相当娴熟,要铸造新币,不得不顺应潮流、体恤民情,重一两的银元各省不是没有铸造过,因价值严重超过本值,结果反而不得百姓喜爱;第二,自辛亥年来无论前任中央发行的国币(袁大头),又或者西部储备银行发行的‘储备银元’,都已经在市面上获得了一定的占有率跟百姓及商贾们的支持,废两改元势在必行。”

    之所以梁士诒、周自齐跟周学熙三人会加入阻挠‘废两改元’的行列中,原因可能有很多。交通银行跟中国银行被李汉收缴了货币发行权之后势力大损,现在只能依靠其早前经营的影响力跟势力发展。而两大银行可以被称之为国内守旧金融业的代理人。之所以极力主张用银的原因,恰恰是因为经济利益,是为了贪图币值单位的不同所能创造的利益。如同前朝的户部宝钞一样,它本身并不值钱,但是因为政府的公信力跟强制实行,一度行使纸币的功能,户部跟各地钱庄、银行以及地方政府每年至少能够通过这些被强制定了价格的‘废纸’,掠夺数以百万计的财富。储备银元跟袁大头这样的良币,对于不掌握货币印制权力的两大银行而言根本吃不到一点利益,相比之反而不如价格虚高的劣币能够获得更多利益,反正吃亏的是百姓跟中央、政府的公信力,与他们无关。

    想明白了这一点,李汉顿时也明白了徐世昌刚才要让位给他的另一层含义了。他已经发现了总统归来自己势必不能主导‘货币统一’提案,干脆从中下绊子,坐看新投靠李汉的几位能够从中获得巨大利益者与其发生争执。

    只可惜,他算错了一步,李汉对于这一点早有了对策了。只见他放下手上的文件,轻声道:“有关‘废两改元’的问题没必要争执,一来民国国内各省发行数百种不同规格的银币已经令百姓苦不堪言,无论是前任袁总统亲自批文印制的七钱二分的规制银元还是储备银行发行的储备银元,都是成功的合格银币。以此标准为未来的国家货币之根本理所影响。除此外,我国在美国发行之铁路公债总额将达两亿美元,折合四亿储备银元。于德国国内发行的铁路公债折合四千七百万储备银元。于英国国内新追加的铁路公债约折合一亿一千零七十一万储备银元。未来铁路建设公债偿还款项也将以储备银元作还,废两改元势在必行!诸位所提到的问题,我会随后安排外交部同洋人协商。关于税务结算问题,回头要麻烦财政部胡总张辛苦一些,重新起草、编排法案,将目前所有仍在使用银两为单位的税款改为‘银元’,恒定七钱二分为标准。”

    他微微顿了顿,“至于地方各省,随后我会以总统府的名义,颁发第二十一号总统令,督促地方各省停止私印劣质银元。日后拥有银元印刷权的国内只有一家‘中央银行’,其余皆是非法!除此外,政府将在未来一年内折价收购市面上所有的非储备银元银币,重铸储备银元!”

    根本不给其他人反对的意思,他直接搬出了未来高达数亿的铁路公债,都是以储备银元的方式进行债务偿还。直接废掉了包括‘袁大头’在内的所有银元,真正的罢黜百家制币、独尊‘储备银元’!

    铁路公债目前在三国内已经先后募集发行完毕,基本上都进入了机械采购的环节。一提到它,连之前酝酿着要从中搅局的段祺瑞、徐世昌都闭上了嘴。因为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够搅动的范畴了!

    担任会议记录的国务秘书杜司马笔端刷刷刷走动,记录了当天达成地第一项原则性安排。心里感慨:国务会议吵了两天都没有议决,总统一回来就把事情给办成了。这就是差距!

    第五卷 大炮主义 第五百五十九章 本位与纸币

    统一国内货币标准,这是每个新政权成立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北洋政府时期,袁世凯曾经野心勃勃的想要一统国内货币,弄出的‘袁大头’若不是遭遇西部储备银行的‘储备银元’的阻击,十年……不,五年之后未尝不能击败国内各势力,成功确立其国币的地位。

    当然,没有如果!现在的事实是北洋集团已经成为了过去,不过从与日对抗中抽出手来的新总统却要秉承他的意志,将统一货币标准推行下去。

    “随着近两年来国际市场上金银贵重金属的价格不断波动,很多洋人银行都是看中了我国一直以来类似早年大洋彼岸‘墨西哥’国的银本位制度,利用我国金贱银贵的弊端,每年利用将大量国外廉价的银运到我国,然后套取高额利润。保守估计,每年仅因为此,我国将损失财政高达七到八千万元。所以,只有最终废除了银本位制才能确保我国财政的安全。废两改元只是第一步……”

    总统开了口,财政总长胡瑞霖自然要跟上,他应和道:“财政部也是这个考虑,考虑到白银在我国数百年来一直以国币的地位存在,不宜立刻便废除了,尚需要徐徐图之。短时间之内,银元的代替银两跟两制银币的存在十分必要。这个时间也许二十年、也是十年不等。考虑到国内本国所铸造的银币之中‘储备银元’的质量最高,影响也是最广,南北各省百姓都愿意接受。财政部拟在国币条例通过后开始大量印制储备银元并逐步将市面上的各种银币收回熔化重铸,但是历年发行数量甚多,成色、版本、重量皆良莠不齐,如果一律兑换,时间上恐怕有些吃紧,一二年内此项工作不容易完成。财政部拟规定一个过渡时期,允许各地银行按旧有货币之实际价值予以升水或贴水兑换新银元,两年或三年后,视情况而进展规定停用期。”

    “如此建议甚好……”

    之所以要确定储备银元的暂时国币身份,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储备银元就如同袁大头一样,正面引得是李汉的正面像,这对于他在全国范围内的威信竖立有很大的帮助。国内既然有‘孙大头’、‘袁大头’、黎元、唐元,再有一个‘李元’又何妨?

    徐世昌见周学熙等几人在总统开了口之后,没有站出身来反驳微微有些失望。便将话题转移到下一议题:“前两日国务会议另一议决不下的议题正是大总统之前提到的本位问题。我中国货币原无本位之说,只是近20多年来,各大列强均陆续采用金单本位制,我国则是主要用银的国家,世界银价持续跌落,我国损失不小。马关条约中的对日赔款、八国联军的庚子赔款皆需折合金币交付,每次支付赔款时所支付的银两一直随银价的下跌而增多,而发生所谓镑亏,并由此而使本位问题的争论一时热烈。光绪三十年美国国际汇兑调查委员精琦建议我国实行金汇兑本位制,虽被拒绝,但影响一直存在。方才听大总统的意思,似乎日后要废除银本位,莫非真要实行金本位?”

    “徐国务莫非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回大总统,我的确有些自己的看法。今天便说出来,荣各位品鉴一下。我是主张银本位地,原因主要还是考虑白银在我国的地位问题。大总统之前分析地很透彻。近30年来,世界银价持续下跌。我国国内银价远高于世界各国,结果每年都要遭受大量的镑亏。但是鄙人以为,金本位制虽甚美善,但我国并不具备实行金本位的条件。第一政府缺乏黄金,我国非是产金大国,黄金多赖进口,弊端如同白银一样。第二,百姓手中所持之银、商贾各界所持之银、钱庄持银、洋人银行屯银,一旦政府实行金本位,必将导致国内银价剧跌,不但百姓受害,连商业实业也要受到牵连,洋人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很可能就此引起动荡。这,可就不美了……”徐世昌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总统也跟着点了点头。

    关于本位问题,洞察历史的李汉对于金本位未来大势了若指掌。他其实并没有要确立金本位的意思。因为金本位虽然好,但实行起来难度甚大。正如徐世昌所说的,国内政府储金不足千万英镑,完全不够支撑一个国家确立金本位的。而且,数百年来的大量白银流入,中国民间现在包括在华各大银行,所掌握之白银乃是一个天文数字,盲目实行金本位造成的国内银价暴跌,的确会引起一场动荡。而且随后不久的一战中,因为大量的黄金从英法等国流向了美国,导致欧洲列强建立的金本位制度出现了不稳,一战结束后列强迫于经济危机虽然没有明确废除金本位,实际上其已经名存实亡了。对中国而言确实不用赶这个时髦。况且,在一战其间作为贵重金属的金银价都是暴增着飞涨,中国不产银但是国内却拥有大量的余银,而且多数都是流于民间,等同于无形中便从洋人那里讨来了一笔欠款。金银本位都不重要,学习英美两国建立信用货币或者半金本位半信用货币才是最重要的。

    “老国务的意见的确在理,不错,金本位在我国国内暂时实行不开。但是作为世界各国的主流标准,我国日后要逐渐走向富强,还是要学习跟参考列强的成功经验的。回头希望财政部诸位多辛苦一些,回去认真探讨下这一方面。暂时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我国仍将实行银本位,至于金本位,不妨徐徐图之!”

    无非是个先后步骤和阶段问题,金银本位问题上李汉没有深究的意思,没必要。

    “财政部跟两行(交通银行、中国银行)面临的最棘手问题便是关于前清时节遗留下来地众多制钱和铜元不知如何处理?今后既然已经确定银元为主币,那辅币又该如何确定与发行。”

    制钱俗称铜钱,外为圆形,中有方孔以利于穿绳携带,应和天圆地方之意……制钱之铸造,自汉代以来便是政府的专利,民间不得私铸,有清一朝。有制钱铸造权之机关在中央为户部及工部,在地方为各省布政使司。户部有宝泉局,工部有宝源局,皆因袭明之旧制,惟明代各直省铸局皆得称宝泉、宝源,清代则只限于京局。咸丰三年因洪杨(太平天国)起事,财政空虚,各地颇有不遵旧制增设铸员,创钱充作军饷。而当时各局又多系鼓铸大钱,其后因大钱难行于市面,各局亦多相继停闭,同时因外国银元畅行各地,制钱的需要量自亦相对减少,同治年间铸局剧减。及开始铸造铜元之后。各省都视为获利的捷径,除宝泉、宝源二局而外,无局肯制钱。到宣统初年仅剩京师宝泉一局,然亦只是为着维持局员、局匠生活,所以没有裁撤。

    周自齐见梁士诒不愿起来,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道:“银元流行前,制钱每年约铸200万串,前朝为搜刮百姓,每每变更制钱分量,铸造大钱(如当十、当五十等),更有夹杂铁、铅等杂质之举。于是钱银比愈加跌落,清初一两白银可换钱约900文后跌落至1700余文仍难换到。我中国银行跟梁总裁的交通银行都是前朝的货币发行银行,因此掌握一些数据。现全国制钱因为经年累月和自然损耗不少,但据财政部分析,至少还有10亿文甚至20亿文以上的旧制制钱在流通。不仅一些偏僻省份在用,就连各口岸跟京城、天津、上海、广东甚至香港都在用。因为都是前朝货币,继续使用不太妥当。但如何收回,财政部深感头痛……”

    铜元同样为圆形铜钱,其与制钱之最大区别在于边缘略厚,中央无方孔,出现甚晚,光绪年间始有面世,主要为模仿外国之铜辅币,袁世凯改制时曾经印制了袁大头银元的辅币,储备银元也有铜制辅币,这两种铜元辅币虽然在市面上已流通无阻,渐有代替制钱之趋势,但因为银质的较少,一时半会之间不可能普及到全国,因此大多数地区都还在用前朝的制钱跟光绪铜元。而且地方各造币厂在辛亥年革命之后纷纷设立,有能力的便印些劣质银元,没实力的多数还是大铸铜元,大多数的官定价格都远超它本身的价值,不但百姓不喜欢用,也扰乱了市场经济体系。

    前朝跟地方各势力留下的烂摊子,总统也头痛了,皱眉问道:“这种情况难道就没有办法控制么?”

    “铜钱和铜元是一定要收回的,我国虽然产铜,但数量不大,远远不能满足需要,每年都要花费银子从国外进口铜料,现在兵工行业大量需铜,两相争夺必然不妥。况且,铜钱、铜元滥铸,已经失信于民,不能不加以重视。我看,不如政府先下一道政令,言到将在未来固定三到五年后废除前朝制钱跟铜元,然后以储备银行券兑换的方式吸收民间流通的制钱。为了加快回收步伐,不妨在回收时略微让利于民。比如一元储备银行券可换1300文铜钱,我们定的兑换标准就以1000文换一元。政府以溢价回收保证了纸币的信誉,虽然财政上需要承担一部分的损失,但一来可强化‘储备银行券’的纸币影响力,二来也可换来民众的支持,诸位以为如何?”

    胡瑞霖事先已经跟大总统通了气,他的心思已经摸得很清楚了。

    第五卷 大炮主义 第五百六十章 法币跟央行

    胡瑞霖的话刚落下,会场内顿时便安静了下来,尤其徐世昌等人眉头不自觉的便皱了起来,因为他们仔细一想,便发现了这位新总统心腹话里的圈套了。

    段祺瑞在会议上第一次开口,询问道:“总统虽是好心,但恐怕财政上也吃不消。舍弃之前不说,自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至宣统三年间‘大清’、‘交通’两大银行共印制铜元不下两亿,算上民间制钱,多且不说而且分散各地,恐怕三五年内无法回收完成。铜元一废必伤国本,此提案尚需谨慎考虑!”

    “段总长考虑的是,不过总统一贯以来的执政方针都以稳民跟富民为标准,我财政诸位阁员自然也不能够给大总统抹黑。昨日徐国务突然要召开国务会议讨论国币问题,因为准备不足我们在会议上很少发表什么意见。回去之后我自我做了一番检讨,重新召集财政部诸位阁员,研究了大半夜,就很多问题都已经有了准备。比如刚才我说了稳妥的一方面,其实内中还蕴含着积极成分。既然是溢价回收,每一元可净得几分的利润,各地凡是头脑灵光必然会嗅出此中机会,我们不用号召,自然会纷纷把各地的铜钱收拢过来兑换,这等于政府不用出面张罗就有人帮我们贯彻回收精神。从另一方面看,也不需要另设很多兑换点,我的意思是只在奉天、京城、天津、青岛、武昌、西安、重庆、南昌、杭州九处设立回收点,自有人为了那一部分溢价而送上门来……虽然溢价回收可能要亏损一部分,但节约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我们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大的损失。”

    的确,若是政府能够通过这么大规模的旧币换购,不但可以消除前朝的最后一点影响力,能够快速的将储备银行券推上国家信用货币的位子上,也能够回收市面上大量的珍贵铜资源。中国是缺铜大国,铜资源又是工业发展必不可少的战略资源。从国家的角度上来看,怎么看都是大赚!

    总统带头点了头,自然多数阁员都是赞同的,只不过内阁总理徐世昌有些迟疑,“胡总长言之有理,只是我还有一个疑问,若是各地都贪图此中溢价,在一时间纷纷前来财政岂非难以承受?”

    梁士诒、周自齐、周学熙不动声色的支起了耳朵,徐世昌等人都发现了财政部规划的回收旧币法案中的弊端。按照他们对新总统的了解,他向来是谋而后发,怎么可能让别人占了好处呢。正如胡瑞霖之前所说的,国内至少有价值不下数千万甚至过亿的前朝发行旧币散乱国内各处,并且如今还被百姓拿来当做货币使用。如果仅靠政府一家之力,受限于交通跟国力,很难在三五年内彻底清除了货币市场上仍在流通的前朝货币的影响力,除非总统府干脆下令立刻废除前朝货币,令全国所有正在流通的前清制钱跟铜元成为非法货币。

    倘若真这么做,那么国内受到损失最大的,毫无疑问将是百姓跟中央威信力,稍微有点政治头脑的人,都不会拿自己的未来政治生命去打赌,否则看看盛宣怀吧,一个铁路国有彻底废了他的政治生命,就算是之前通过南北和谈上位,现在已经轻易不在人前出现,还要往外大量的撒钱捐赠教育、捐赠河南灾民等等义举,尽可能的修补自己早年留下的骂名。这就是民主时代的好处,百姓们的意志能够上达天听,若是放在前清时期,就算他弄得天怒人怨,只要不得罪皇亲国戚,基本上也最好暂时偃旗息鼓一阵,过两年后还不是官复原职,甚至还能更上一层!

    过渡内阁中既有效忠于新总统的革命派系,也有周学熙、徐世昌等守旧派,他们中便是有人跟新总统走近,依旧不能掩盖自己大垄断官商的底子,如果财政部真要实行废除铜元法案,毫无疑问梁士诒等几位最少也是手握数百万资本的大家将能吃到最大的一块蛋糕。他们本身便是内阁高层,第一时间掌握了这一消息,得到了肯定之后便能回去立刻布置,至少能够趁机渔利一笔。

    也是因此,徐世昌等才会担心,这会不会是新总统故意弄出来的陷阱,挖好了坑让他们自己往下面跳。

    “不然,铜钱是大宗货物分量极大。不说各地货币十分分散,而且长途贩运之运输费用也是一笔巨大开支。我们财政部讨论了大半夜,认为要鼓励地方诸位乡绅帮衬收购,加快财政废除前朝货币的动作,自然也要对诸位有所补偿。这也是我们所选的九处收购点都是交通便利发达的地方。等将来时机成熟,可在各省都设点兑换以作为政策的深入执行。”

    李汉点了头,徐世昌等将信将疑下也没有再继续表示反对。经过表决,众人都赞同胡瑞霖的建议,又一项法案就此通过了。

    李汉道:“明日我一并发布总统令,公示禁止市面上所有前清时期制钱、铜元流通。一律收兑,收兑标准由财政部根据各地行情拟定,诸位也要多多劳心盯紧,至少要令市面上保持一成左右的溢价,否则价低伤民,非我所愿。至于辅币我倒有不同地意见,由于辅币需要经常性流通,磨损极大,纸币远不如金属币来得耐用,金属辅币之发行还是大有用武之地,只是需要在金属成份上动动脑筋。”

    “本来国币条例拟定中有发行十进位银辅币的意见,是不是仍旧如此执行?”

    “可以换个思路嘛,不一定要在铜、银上面做文章。”李汉笑吟吟地说,“可以用铝!”

    中国乃是缺铜大国,用同这种贵重战略金属制作需要大量应用于国家流通货币领域里,在经历了漫长的发展之后,已经成为了制约这个国家经济发展的一大不利因素。每年为了保证有足够的铜币投入市场,政府都需要花钱一大笔钱用于对外采购铜矿,不仅如此,也给洋人留下了机会趁机通过控制上海铜市交易价格,控制中国财政跟货币流通。所以很早之前,李汉就考虑效仿后世,用铝制作辅币代替铜了。一百年前铝这种类似用银又不一样的华丽金属刚被化学家们提炼出来,它的价格极其高昂。当初纵横欧洲的拿破仑大帝大宴群臣的时候,众人都用银碗,唯独他用铝碗以示尊贵。经历了一百多年的发展,铝的价格虽然仍旧不菲,但是已经下降了许多。而且,最最关键的是,李汉早就通过跟德国之间的关系,令麾下冶金公司掌握了大规模制造纯铝的技术。并且通过德国政府,向德国杜拉公司购买了‘杜拉铝’的生产技术转让,也掌握了铝合金的生产技术。这无疑为铝工业跟制作铝辅币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光是纯铝太过柔软,惟有配合铝合金后不仅质轻而且极其坚硬耐磨。用铝另一个好处是来源单一,容易控制,我国除湖北目前有铝出产外,别处均无,可以有效防止滥铸、私铸。当然,究竟行不行还要请财政部试铸之后才能下定论。”

    这个时代的因为国内不产铝,加上国际上也没有多少产业能够用到率,使用用途的稀少导致远东便是日本也只出现了铝工业萌芽,世界上除了德美两国外,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拥有年产二十万吨以上铝的工业基础,英法两国若不是近些年来在无线电上加大了投入,恐怕现在连年产十万吨铝的规模都不能达到。国内仍处于铝贵的时期,尚有些古玩点高价出售铝制碗具等作为访友馈赠的工具。对于政府使用这种极其相似于银的金属,诸位阁员均是点头同意,认为可以暂且试试。

    剩下的重点难题,自然是储备银行券法币化问题了。纸币又是当前国内货币跟财政领域一个令人棘手却又不能忽视的问题。甲午战争失败,中国彻底失去了亚洲第一强国的最后一块遮羞布后,列强也终于放下了对华的最后一点忌惮之心,开始将这个国家当做自己的殖民地来对待,对华经济侵略不断加深。它们所开设地银行都非法发行了大量纸币。大体上可分为两类:一类以中国货币为单位。其中又分为银两票和银元票两种。如汇丰银行发行地1元、5元、10元、50元、100元地银元票。及5两、10两、50两、100两地银两票;德华银行和麦加利银行也发行有银元票和银两栗。花旗银行同样发行了几种不同面额地银元票。另一类以外国货币为单位。主要有日本于日俄战争时期在我国东北发行地军用票。横滨正金银行发行地日本金票。华俄道胜银行发行地金卢布票等。

    户部银行成立以后,也曾在各地分行发行银两票、银元票、钱票(即以制钱标明面值)等三种钞票。银两票地面额自l两至1000两共二十八种。银元票分l元、5元、30元三种。钱票有2、3、4、5、10吊等五种。这些纸币发行后无论银行及户部收解款项及各省交纳钱粮赋税均可通用。其中银元票流通地数额很大,流通地区遍及等地。

    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户部银行改名大清银行之后。所发行地纸币种类大体上与户部银行所发行地差不多。但因为币制紊乱,各地银两成色、银元种类都不相同。因此大清银行总分行所发行地各种银元票和银两票都必须注明某处通用银元或某行所在地成色以示区别。其兑换办法一般都是某地分行发行地纸币只有那一处分行才能兑现,这种局限性制约了本国纸币的发展。

    而且,满清政权发行纸币也只是为了掠夺民财,养肥自己罢了。据不完全统计,短短六年里,前清户部银行(大清银行)前后累计发行纸币超过三亿元以上,另一家拥有货币发行权的交通银行也发行了超过一亿元以上的纸币。当然,这两家银行所发行的纸币也是流于表面,至少在国内少有商贾跟百姓认它,多是使用汇丰银行、比利时银行、德华银行等洋人银行发行的银两、银元票。所以,倒也不需要财政部耗费多少心力去收拾前朝留下的烂摊子。

    西部储备银行近些年来依靠着李汉的支持跟雄厚的财力,过去两年间已经发行了高达八千多万的储备银行券。其中市面上流通超过三千万元,由于信誉昭著、分行广泛,虽然没有国家法定纸币之名却已经有了其实。

    李汉抬起头来:“方才我看了财政部的资料,虽然繁杂,但大意却是两个,第一,各国在我国设立银行,发行钞票。扰乱我国金融市场;第二,我国不懂发纸币究竟如何操作,各地以为生财之道纷纷滥发……”

    “总统所言极是,纸币发行较之银、铜货币发行更为混乱。”周学熙皱着眉头一一道来:“各外国银行的纸币在我国境内流通,不仅使国内币制更加紊乱,而且严重影响了各地的金融物价。例如外钞势力最大地港纸,在粤桂几省市场上一时竟处于主币的地位,两广金融物价、人民生活莫不受其严重影响。然各列强久已发钞,一概停用未免不太现实,况且洋人恐怕也不会甘愿,理应当小心处理。”

    “打铁先需自身硬,欲使百姓拒用外国纸币,光靠一纸空文无济于事,反而会引发外交危机。”汤寿潜接过话茬,“首先我本国纸币必须争气,倘若我国货币信誉昭著、兑换方便,百姓必喜用本国之物。这等道理,不仅商品如此,货币也是如此。”

    “西部储备银行发行的‘储备银行券’名声极佳,无论百姓、商贾都认它,不如就以此为我国之纸币。”梁士诒小心建议道,“我听说西洋各国都只有一种纸币,法国即是法郎,美国即是美元,英国即是英镑,只有我国林林总总居然有上百种货币,岂非滑天下之大稽?”

    他嘴上虽然如此说话,实际心里老大的不甘愿。他是交通银行的总裁,虽说现在官股被移交到了财政部名下,但他的总裁之衔一日不掉,凭借多年的经营,这交通银行便等于他的半个私人银行,货币发行权被夺,他心里会甘愿才怪。

    李汉道:“诸位的意见和我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货币之铸造、发行权应该掌握在中央之手,任何银行、地方等不能有所逾越。方才我看财政部的资料,也说大清银行是代国家发行纸币。今后,我们要将这个代字去掉,专门成立银行进行货币发行,这方面西部储备银行有经验了。我主张日后西部储备银行改名‘中国国家储备银行’,主要承担两个使命:第一,专属发行货币、债券,根据市场确定指导利率,统筹金融市场;储备银行券可暂时作为国家专门发行新货币,储备银行本身不参与吸收存款、放贷等日常业务。第二块内容是储备银行作为国家银行负经理国库,监督各商业银行、钱庄等金融机构以及募集国内外债之责。内容有二,其一为存款保证金制度,凡是商业银行吸收存款,必须缴纳一部分比例存入储备银行,不计息,单纯用作对各行存款之保证,将来一旦发生挤兑,尚有国家信用和准备金可以救济一二。在日常经营中,也可为各商业银行提供短期拆借和专项借款,利息可略低于市场;其二为再贴现制度,即以国家信用保证各票据地顺利流通,防止恶意票据。总之,日后储备银行将不得经营具体业务,专门负责国家货币发行跟国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