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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节

      那个穷乡僻壤的要了干什么?这一句是他现在心中的疑惑,只是他没敢问出口来!

    这或许代表了现在大多数的军政府高层的心中的困惑,只不过李汉怕人多口杂,一直没敢将他的战略意图说出去。

    第五卷 大炮主义 第四百章 吞并甘肃(三)

    “湖南东临江西,西接四川、贵州,南毗广东、广西,北连湖北。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人口,或者民间财富的确都要比甘肃要来得更诱人的多。但是一来盯上的人太多了,导致咱们无从下手,二来,你们都给甘肃的表面迷惑住了,你可知道有些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代表是真的。同样,有些时候,口袋里没钱,也不代表你就真得没钱了!”

    李汉叹了口气,外人都想不明白,他李汉因何有钱发展经济,有钱免税,有钱大建铁路,有钱发展重工,有钱对外战争。说句实话,他现在的确有钱,但是却真的一分钱都没有,因为他用的钱都不是自己的钱,是贷款。而他想要获得这些需要他付出高额代价的贷款,却不但需要他透支未来,还需要以战养战!

    对,以战换钱!

    这大概是李汉自己能够找到的一个概括现在军政府高速发展古怪模式的形容词吧!虽然并不恰当!

    打个比方吧,李汉现在将川鄂建设的美丽,国内甚至已经有报纸对好似一个大工厂一般到处都是正在开工建设的川鄂比作为民国榜样。可是,只有李汉自己知道,川鄂的美丽是堆积在一个又一个的美丽泡沫之上的,因为川鄂的所有建设都是依托于来自洋人的贷款。到目前为止,到了他手上的洋人贷款已经有将近七百四十万英镑了。不说别的,这些平均年息高达6%的贷款,到了明年他要支付的本息加在一起就有七百八十四万多英镑,莫要说那高达七百四十万英镑的利息他拿不出来,即便是那平白多出来的四十多万英镑约莫四百万银元的利息他也还不上。因为明面上,军政府现在没钱了!

    是的,军政府现在没钱了。四川、湖北两省的盐税已经拿去做了抵押,算一算今年一月到九月两省的盐税,加在一起约莫比两淮稍微高一些,在740万元上下。然而这里面扣除掉百姓要上交的盐税之后,就只剩下三百多万了,连一半都不到。最快建成的武冶铁路需要到明年三月到五月,且建成之后短时间之内军政府只有军运的使用权,除非愿意花费四五百万从日本手上买回经营权。除此外环湖北铁路需要到后年年中甚至年底才能建成,之前他预计的一年半建成的确是太高估了这个年代的建筑速度了,即便是军政府投入了太多的精力,最少两年半的时间才能建成、可能还需要三年以上的时间。不过在它完全建成之间,有些路段已经建好的可以提前投入使用,不过运营权一样都在洋人手中,即便是铁路建成投入使用之后,他也没有半点收益。

    成渝铁路已经开始蘑菇起来了,李汉太小瞧了日本人的警觉了。他们费尽这么大的精力,先后十数年的布局才通过‘暴力革命’推翻了心腹大敌——满清,眼看着现在中国各省都有不臣之心,日本国内磨刀霍霍的同时,也没有完全的失去警惕之心。川鄂在民国之中算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异类,李汉不畏洋人,又有足够的手段,从洋人那里获得资金跟机械支持,现在还在川鄂大建工业脉络。日本国内虽然混乱,但是还是有明智者看出了,一旦给他发展下去,川鄂工业建成之后,便是李汉问鼎中原之时。到那时候,一旦得到了中央大权,李汉下令举国大建工业,以中国的肥沃土地、丰富物产以及廉价的劳动力,这个潜力巨大的国家甚至不需要十年就能完成日本苦心三十年才走完的道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成渝铁路已经无限制的被拖延了下去,日本人既不说建也不说不建,但是却再也没有一分钱打给军政府,导致原本规划好的成渝铁路成了‘烂尾工程’!

    李汉其实巴不得日本人不建成渝铁路呢,只不过,铁路一停下来,军政府想要从日本那里拿钱养肥自己的计划就落空了,并且,没有了成渝铁路,四川省内的交通也迟迟得不到改善!

    “先生,伯庸有些听不明白!”

    陈天祥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出神。

    李汉稍微愣了一下,收束了已经跑得很远的思路。

    “简单的说吧,湖南好比一锭金元宝,甘肃稍微差一点但也是一锭银元宝。如今这两锭元宝都掉在了地上,你认为哪个的价值高一点?”

    “自然是金元宝了!”陈天祥有点傻了眼了,大帅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呢!

    李汉摇头,“你错了!”

    “啊?”

    “是只有能够装进我口袋里的才是价值更高的!”

    这是个后世经常出现在管理学课程跟经济类问题中被引用的例子,李汉也是拿来就用。

    似乎感觉到有点热,他松了松领头,这才继续说道:“你可知道,这一锭金元宝虽然掉落在了身边,但是跟你一样发现它掉落,并且知道他价值的强盗还有几个,他们都瞧中了这锭金元宝了,你想得到它,必须要跟这些人打一场。即便是打赢了可能会受伤,甚至时候还要画出大量的银子购买医药养伤,没准这锭金元宝还不够支付医药费用的呢!而另一锭银元宝,他距离你的位置虽然稍微远一点,但是大家伙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你身边的金元宝上,到现在只有你自己看到了它。而现在与其你跟那几个强盗去争那一锭不一定能够争到的金元宝,还不如果断一点抽身事外,趁现在大家都没发现那块银元宝,把它装进口袋里!”

    他笑得很冷,“你问我这样如何做渔翁,我来告诉你吧。那块金元宝的主人已经发现了自己的金元宝丢了,他现在找了回来。咱们抽身事外站得远远地,自然有纠纷也不会沾染身上。反倒是几个强盗你争我夺,都认为金元宝是自己的,更不愿意还给那个主人。主人非常瘦弱,打不过几个强盗,不过好在几个强盗也不是一条心,你认为最后会如何呢?”

    陈天祥低头沉默了许久,脸上才恍然大悟。

    “要么僵持下去,引来外人旁观,最终借助旁人的舆论压力逼迫四个强盗退出;要么几人斗个两败俱伤,最后金元宝被一旁虎视眈眈留足了精力的其他人夺取!”

    “你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点了点头,“说得难听点,湖南的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利益的上的事情我见多了,到了嘴里的东西没人会轻易的吐出来,而湖南省内的势力实力也不小,只不过太分散罢了。所以,我认为湖南的局势短时间之内不会有太大的变化,除非有人先打破了现在的省内平衡!换句话说,咱们现在有足够的时间往甘肃调兵平息战事。”

    “不同于湖南,其实甘肃省内我们真正需要面对的敌对势力只有马安良一部。河州三马中的马福祥一部现在已经被牵制住,如果甘肃那边谨慎一些,只要我们的兵打到兰州,他甚至起兵支援咱们也说不定。另一部暂且不提,军政府已经派出使者游说了,只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下文罢了。甘肃省内汉人人数远在回人之上,他马安良能够坐上甘肃提督的位子,加上就任只有大肆提携本部回族将领,打压汉族官员,心中不忿的人不少。河州镇总兵李奎元、肃州镇总兵陈正魁、凉州镇总兵马万福、西宁镇总兵张定芳都已经秘密向我宣誓效忠,同时即便是那马安良的心腹——‘固原提督张志行’也因为自己的汉人身份,昨日已经派人往秦州投诚,言到可秘密配合我入甘军队偷袭马安良。哼,仅靠马安良麾下如今不足一万人马,如何能够守住偌大的甘肃。甘肃已是我囊中之物。比起湖南,他就如那锭银元宝一样,已经被我捡起,快要收进口袋之中了!”

    “目光看远一点,伯庸。的确现在湖南、甘肃就如两锭元宝摆在我面前,只是这里面也存在着不等的收益。头等收益,是我一个人全拿所有元宝;次等收益,就是我拿了金元宝,别人拿了银元宝;最末等收益是我得了银元宝,金元宝被别人得到了!的确拿甘肃我看上去只能获得末等收益,只是,下面我要告诉你的又牵扯到其他问题了,万一我拿到了拿定银元宝之后,能将它也变成一锭更大的金元宝呢!”

    他笑着看向陈天祥,“你跟了我那么久,该知道军政府的钱都是来自洋人,咱们现在的家业都是靠贷款弄出来的。所以……再多想想吧……”

    拍了拍陈天祥的肩膀,他知道这个年轻人一时半会还想不明白的,不过也不着急,他走快几步到了自己的工作桌前,找了半天找到一份规划,“新拟定的铁路草案,你先看看,注意暂时不要泄露出去了!”

    这份文件里的有两条新建铁路计划,一条是从军政府占领的陕西汉中到秦州、兰州、最后到西宁,而另外一条则是从兰州之后另外引出一条线路,直往西北抵达嘉峪关,预计修筑时间为4年半,如果速度快一点,兴许还能赶得上一战的末班车呢!这里面牵扯到了他的一项有关苏联的计划,暂时连他自己都只理出了一个脉络,预计真要能够提前将兰新线在他手上实现,至少能够比历史上提前将近三四十年的时间出现。

    “可是……”

    陈天祥看完了他的铁路计划草案之后,眉头便皱了起来。不止他一个一直十分好奇,李汉为什么那么着急的修建铁路,又是为什么那么大胆的一笔又一笔的跟洋人借款。财政部已经不止一次警告他了,现在军政府承接的贷款已经远远超出了川鄂两省所能偿还的能力了,然而在这个问题上他本人却谁的劝告都不愿意听,反而积极的联络洋人筹备新贷款。陈天祥真的很想知道,他的信心到底在哪里!

    比如这两条铁路的估计造价就在八百万英镑以上,约莫相当于九千万银元。他到底从哪里来的信心呢!

    李汉自然知道下面的疑惑,只是,他又如何能够跟下属那些不懂经济学跟国际大势的人说清楚这里面的阴谋呢!

    目前军政府的贷款除了购买军械、机械修建重工企业之外,剩下的七成以上的资金都投进了修建几条铁路之中。洋人之所以那么爽快的愿意贷款给他,一是因为他给的年息比袁世凯要高,而是因为他都是整段整段的拿还未修建成的铁路未来的经营权来换。简单一点的说就如同后世的共和国房地产一样,他向银行贷款圈地,圈好地之后雇佣一批枪手跟设计师设计了一张蓝图,然后请上一帮专家就他的住宅区、别墅区、商业区等建成之后经济如何如何、交通如何如何的鼓吹一通,然后忽悠上当受骗的市民来跟他付钱购买了他还没建好的建筑产权。最后再将这些市民手中的一份份产权的备份收集起来做成报告,向银行、向高利贷、向各种想要获得高回报的势力证明自己的建筑多么优良。最后订下来一个价格,然后以这个价格将还没建成的建筑的销售权出售给那些势力,从而完成了一个轮回。一个轮回之后,如果这其中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那就代表着又一个空手套白狼的建筑企业诞生了。

    李汉现在就在玩这套把戏,他在跟洋人以川鄂打一个赌。李汉压的是他五年之内绝对能够将洋人在他身上投下的所有高额贷款包括利息都能还清,而还清之后,铁路就是他的了。而洋人毫无疑问下的赌注是压他将铁路经营权都给了自己之后,别说五年内,便是十年、二十年之类都没有足够的钱还债。这么算下来的话,每年高达6%的利息,五年后他需要支付的本金加息为1.33倍,十年后为1.79倍。等到1914年初,最后一笔贷款到他手上,那么他跟洋人的贷款总额将超出庚子赔款的4.5亿两白银。庚子赔款裁定从1902年至1940年,年息4厘,最后需要偿还的本息合计为9亿8千万两!而那是三十九年才累计到的高息,但是他的贷款,只用了十一年的时间就达到了!

    洋人不认为一穷二白的中国能够还得起,更别说李汉只占去了川鄂两省。所以,跟李汉曾经协作过贷款的几国最后合计了一下之后,得出了结论是最后,李汉的下场将是在洋人获得经营权最长的一条三十年的铁路经营权到期前都还不起这笔钱来,而且李汉也跟他们保证,绝不跟用其他国家的贷款还债,那么,到最后他们只需要几年的时间,就能从高额年息之中吃会本金,而且还能获得这几条铁路几十年甚至永远的‘合法经营权’,他们何乐不为呢!

    李汉知道洋人的算计,但是,他也有自己的算计。这是最好的时代,他的信心来源于后世混乱的共和国金融体系,银行低息吸纳百姓存款,翻倍之后转借给从事金融类的机构(高利贷公司),然后又被高利贷公司以最低1%的月息借给那些中小型企业。最后,从银行手中不过0.50%(这种吃高息的拆借多以活息存款为主)年息的资本,最终却以最低12.7%的利息,流入了需要钱的中小企业手中。李汉现在可以将自己比作中小企业,中小企业一年得到这笔资金之后,一年可以创造30%以上的利益,所以还款根本没有压力。当然,他也可以将自己比作从中转手的高利贷公司,接到了6%的利息,但是无论是投资往社会的那个角落,都能创造一年超过12.7%的利息。这就是李汉的自信。

    因为一战还没打响,他现在需要在欧美资本还有盈余的时候,尽可能多的在自己可以控制的数额内,将资本吸引到远东,到川鄂,成为他快速发展的资本。

    第五卷 大炮主义 第四百零一章 吞并甘肃(四)

    陇西地处黄河最大支流渭水上游即甘肃省南部渭水流域陇西盆地,自然地域开阔。由于渭水流经全境,所以,拿下重镇秦州之后兵锋直指兰州的入甘军队如今正沿着渭水一路西进!经过了几日的行军,30日下午4点,已经进入陇西的熊秉坤所部算是半只脚踏进了临洮府内了。

    连日在艳阳天中行军,即便是已经十分注意防护,不过熊秉坤手下的将士还是有不少脸上都晒掉了几层皮,现在太阳一晒宛若涂了盐水、辣椒粉一般,火辣辣的刺痛。不过所幸大家伙的精神都还不错,一路并未遇到什么难啃的骨头,眼看着就要打进临洮府内了!

    “咱们现在到什么地方了?”熊秉坤遮着眼往天上看了一眼,辨别了一下时间之后,转过身来询问道。

    副官白崇禧催马过去询问了一阵之后回来报:“旅座(让它提前出线吧),咱们现在距离临洮府渭源县还有不足15里,距离狄道县约莫百里左右!”

    熊秉坤看了一眼天色,“命令下去就地安营扎寨!”

    “什么?”白崇禧一愣,“旅座,咱们距离渭源县只有这么点距离了,为什么不到渭源县再休息!”

    “吁!”

    熊秉坤下了马,将马鞭给了随行的警卫,派了派他的宝驹枣红马,才回答道:“狄道县乃是临洮府早年的府治,虽然现在已经改成了兰州,不过狄道县乃是兵防大县。咱们一路沿着渭水西进,有心人要打听一下很容易就能判断出咱们的行军路线图来,这样,咱们今天能够抵达渭源县的战略也会被发现了。我如果猜得不错,只怕现在那马安良已经派兵往渭源县内布防,毕竟拿下了渭源县之后,临洮府的大门就被咱们打开了。何况,今天天气酷热,弟兄们又走了大半天,早就人困马乏,若敌人大举来袭,我们难以抵挡。倒不如趁现在好好休整一夜,待明日养足了精神之后,再与他恶战渭源!”

    熊秉坤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咱们已经半只脚迈进了临洮府,经略使平定甘肃的战略已经完成了一小半。那马安良虽说麾下有些骑兵,但是到底不会练兵,他那步兵咱们也交手了几场,对咱们造不成多大的威胁。不过也不能太过放松警惕,毕竟咱们只有一个骑兵营!对了,侦查还没回来吗?”

    “报……”说来也是凑巧,他的话几乎刚落下,前面一骑飞尘,是侦察骑兵飞驰而来,“旅座,我们弟兄在渭源县城打听到马安良的三子马廷勷、四马廷贤已在渭源县城安营扎寨了,距离此地30余里,马步兵人数在三千以上,敌人也安排了斥候骑兵,县城也被封闭严查过往客人,咱们折损了几个弟兄都没混进去!”

    “做得好,你们受累了,扩大侦查范围,小心别碰上了敌人的斥候骑兵,有紧急敌情立刻汇报。”

    “是!”

    侦查骑兵离去,熊秉坤微微皱眉。白崇禧上前一步,“旅座可是担心敌人的骑兵!”

    “嗯,我听说季帅往陕西的时候,曾经遭遇了河州三马中,另一部的骑兵。当时可是吃了一个大亏。那马安良也是狡猾,对外宣称只有二千骑兵,谁料到咱们前两天在兰州的探子才新发回来消息,又冒出来了三个骑兵营。这老东西到底手上有多少兵,恐怕除了他自己谁都不清楚,我担心咱们稍稍疏忽可能就要吃亏!”

    尽管陕西一战之后李汉已经发现了骑兵的重要性了,只是南北联手封锁了大部分的马匹进入他的领地内,几个月来他也不过收购到了不足两千匹马,其中能做战马使用的也只有少少的六百多匹罢了,也只能勉强变成两个骑兵营。

    白崇禧到底年轻,有些小聪明,眼珠转了一圈之后有了主意,道:“旅座,不如咱们依河扎寨你看如何?”

    “依河扎寨?”熊秉坤一愣,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快走几步往那渭水河边走去,沿途士兵、参谋跟他敬礼他也只是点头回礼,显得神色匆匆。

    “好一条渭水!”

    他眼睛一亮,渭水乃是黄河的第一大支流,同时他们现在又位于源头区域,加上现在正是汛期,河水水流湍急,且因为多含泥沙,导致河中有些地方距离地面很浅,大多数地方实际上却远远高过一人,骑兵想要从对岸冲过来十分困难!不过他到底是一支数千人的军队统帅,不敢草草下命令。下令派出一队骑兵演示了一阵,寻了几处看上去很浅的河段,最终没行到一般就快要被那河水淹没到头颅之后,他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采用了白崇禧的点子依河扎寨!

    “不错,咱们骑兵本来就少,没有他们来得灵活,不过咱们依河扎寨之后,还不能疏忽了其他地方,命令下去,快些挖掘土包搭建防势,准备好机枪队。虽然今晚渭源城中敌人未必有胆偷袭咱们,只是倘若他们赶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军令如山,听到就地安营的指示后,众多士兵都松了一口气,他们也知道离敌人不远了,赶紧以最快速度构筑起来。六七千人的营地可着实不小,除必要的警戒兵力和侦察兵力外,大部分骑兵都下马开始帮助步兵整顿营区来,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忙碌了起来。这样的事情他们这段时间来每次在郊外露宿都要如此,已经有了经验了!

    晚上七点,士兵们已三三两两在开饭了,野外行军,伙食自然要差不少,不过欣慰地是,自从军政府弄出了一个罐头厂之后,就能大量的收买猪牛羊肉,制成肉罐头带着。还别说,这纯天然不含任何‘作料’的小罐头味道还真不错,虽说里面掺了些淀粉,不过这年头面粉能够吃到的士兵都是少数,更何况平均下来一个士兵一天还能分到一个肉罐头呢。生气了火之后,有些士兵干脆将罐头放在火上稍微烤烤加热,没多久整个营地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肉香之中。

    吃饱喝足,这话也多了起来。一个重庆籍的士兵将罐头盒收起来,因为用的都是铁皮,这东西部队是要就地掩埋标记,等待战后回收的。弄好了之后,他眨巴眨巴嘴,跟旁边一个面色黝黑的士兵道:“这肉罐头可怎么吃都吃不腻,就是少了点!”

    “还嫌少?”那士兵眼睛一瞪,“你小子别不知足了,我可是曾经在袁大总统麾下当过兵的,那时候俺们六镇虽然也算是劲旅,但是待遇也没有现在这么好。要不然你当我为啥战后不回去,还是跟着经略使大人有前途!”

    “嗨,刘哥说得哪里的话。要不是经略使大人收留,咱们弟兄现在估计还天南海北的吃百家饭呢,几年能碰到一个肉丝。”

    “知道就好,听说咱们吃一个罐头就是10分钱,你算算这些天来咱们全旅七千多人下来吃掉多少个了!”

    “刘哥,我才刚学会认字,算数只会简单点的加减法!刘哥,你不是曾经念过小学学堂吗?要不你给算算!”

    “行,让我算算!”他在地上圈画了一阵,“我的妈呀,十天算下来咱们至少吃掉了七千多元!”

    周围顿时炸开了,七千多……他们一个月的饷子才八个新制银元,这得多少钱!

    “所以,大家知足吧。听说咱们后面的罐头厂一天才能生产一千四五百个罐头,不是经略使的大人不愿意多给咱们,而是后面根本生产不过来!”

    “原来如此!”

    一阵交谈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那边传来另外一个话题。

    “你们听说了没有,上面说晚上可能有人来袭营!”

    “真地?”不少年轻人眼里都闪耀出渴望的光芒。

    “快些吃吧,好好养足了精神,晚上没准还能混个三等功、二等功呢!”

    “是啊……”

    交谈了好一阵之后,声音才渐渐稀疏了下去。

    “旅座,咱们现在整个营寨附近五里内都挖上了小洞,保管他的战马只要过来,一定崴了蹄子。另外,咱们还隔三差五的分别插了些尖刺,下面的弟兄们都干出技术来了,可比前几天的漂亮多了!”

    一个参谋报告道!

    “我们这边已经用土包跟刚砍伐的数目搭建了两道临时防线,配合上机枪跟陷阱,料他也冲不进来!”

    另一个报告道!

    “旅座,我去把炮兵阵地安排在临近河边的地方,周围留了两个连队,遇到紧急情况也不至于没有一点反应能力。37mm步兵炮和57mm野炮都在那里,由于炮口角度调整较慢,这两种火炮对付快速移动的目标有些吃力,主要是用来驱散远处的大队集群;在这个阵地往外延,是重炮阵地,75mm口径的居内,60mm口径的居外。咱们带上了许多的开花弹,可以形成有效弹幕,将冲锋集群和远处大队集群有效分割开来。我们还在外面挖了几个临时的壕沟,主要由步兵协助防守,每个壕沟段再配备机枪2挺,一个排外加大量手榴弹,这是主要防线,料来敌人根本冲不过来的!”

    白崇禧忙活了好一阵,现在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机会了!

    “都别慌,侦查骑兵到现在也没发现县城有敌人的动静。虽然他们的斥候已经发现了咱们的地方,还给咱们击杀了几个,不过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敌人晚上一定会来袭击的征兆!”

    熊秉坤笑着安抚兴奋的一群年轻小将,仗他也打了不少了,不过素来闻说回兵胆大,今晚会不会有变,他也只是心中有些提放罢了!

    压下心中的担心,若是真能引出城中的敌人,左敲敲、右敲敲,大军抵达兰州城下时,马安良可就没有兵能拿出手了!

    第五卷 大炮主义 第四百零二章 吞并甘肃(五)

    渭源县城之中,精锐军分统马廷勷县衙内,眉头紧紧皱起。

    “古怪,你们确定已经摸到了汉军的营寨了?”

    马廷勷问道。

    “回少将军的话,卑职等十分确定。下午的时候少将军吩咐卑职等,说道城守击毙了几个南方口音的汉人,估摸汉人摸到了咱们这里之后,弟兄们便分散开来到处巡查。临天黑前咱们弟兄在渭河边一处地方折损了不少人,卑职连续派出几波手下前去巡查都是有去无回,心中感觉有些疑惑,便亲自带着两个手下抹了过去,才发现了大队警戒的迹象,再往里已经没办法靠近了,只能确定是在临近渭水河边一处。”

    厅内跪着一个骑兵将领,正是下午被马廷勷撒出去打听汉人消息的一个骑兵营将领。

    “三哥,这些汉狗怎么来得这么快?”

    马廷贤吓了一跳,他们才来渭源两天,那些汉人咋就打过来了。

    “慌什么?”

    马廷勷哼了一声,仍显清秀的面庞上却满是桀骜。想他马家五子,如今只有他跟着父亲马安良亲领精锐军,月初更是才被分封为甘凉观察使,明眼人都瞧出来了马安良是要立他为‘储君’,日后管理他留下的势力。虽然年初在陕西他在汉人手中吃了个亏,导致这几个月来他那大哥马廷辅、二哥马廷佑一直都在攻击他,不过那又如何,没看到父亲都因为他间接经手做掉了马家兄弟而去了一心腹大患,如今更是积极扶他上位吗?

    马廷勷看着自己这四弟,他们五兄弟之中就只有他跟自己走进,虽然人有些莽撞、也没什么能力,到底要比他那几个一心要把他掀下来的兄弟好得多。

    “敌人远道而来,这一路必然是人困马乏……”马廷勷沉吟了一阵,“敌军远道而来,正宜劫寨。与我同来的还有五营骑兵。虽然因为父亲不放心,带来的都是族中新招募的族勇,不过也比汉人要强得多,一个冲锋,任他汉人多强都得趴下!咱们到底不适合守城……”

    要是按照马廷勷以前的性子,自然二话不说直接就骑兵冲杀过去了。只是在陕西跟汉人打交道的时候吃了一次亏,导致他现在心中有点毛毛的,惟恐再是汉人设下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