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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节

      “……燕晋合兵北上,京师震动,……吴禄贞、张绍曾、蓝天蔚三叛逆勾结山西匪党阎锡山等,于今日上午七时率所部新军第十七混成协、第二十四协,第二十镇,第二混成协官兵举兵作乱,僭称燕晋联军等,据悉,内除少数估恶不俊之人外,其余大部或被蒙蔽、或被胁迫,今电告各省督抚,除绥靖地方外,迅速组织勤王之师,入京拱卫!内有遭蒙蔽、胁迫者但凡重归王师,则一切责任朝廷既往不咎!”

    是夜,军政府截获清廷广发天下之通电。

    往后几日当真是喜讯频频传来!

    十一月七日合兵一处的燕晋联军约一万五千人,在装备了吴截获自清军的武器之后,北上强攻保定府,至午时先后拿下定州、祁州,全歼丝毫没有防备的清军巡防营三个,并重创驻守保定的被杨新军第三镇步队第十二标,标统张殿如带残兵狼狈自定州逃回保定府。

    同一日上午八时,没有给清廷留下足够的反应时间,第二十镇统制张昭曾在滦州通电称因未看到清廷立宪之决心,宣布第二十镇向京师进军。不过他随后却在电文中称,此举只是为督促清廷宣布立宪,并无有武力兵谏之举动。随后又在同盟会会员彭家珍的建议下宣布沿途若有抵挡、反抗,一律武力回击。

    上午十时,原本同张绍曾、蓝天蔚一同兵谏的第三镇第五协协统卢永祥在接到第三镇统制曹锟的电令之后,迅速出兵阻挡第二十镇向京城进军,于此同时,陆军第二镇三十九协统领官伍祥桢纷纷倒戈清廷,领兵围堵第二十镇。据传迁安已经有零星交火,料来大战在即。

    于此同时,蓝天蔚的第二混成协强攻承德,不似摇摆在离线与革命之间不定的张绍曾,蓝天蔚在昨夜接到吴禄贞的电报之后便连夜秘密安排,今晨一部已经潜伏至承德附近。宣布进军京师之后,他迅速命令大军强攻承德,至午时很快击溃了完全没有防备的清军守军,成功拿下承德!

    面对滦州由兵谏展为兵变,清廷中枢乱作一团,禁卫军龟缩京城,第一镇则游走于京师和天津之间,主力在廊坊、东安、武清一线展开。

    承德失守当真震惊了龙庭,索性一群觉罗氏大乱,还有一位领兵多年的新人内阁总理大臣袁世凯临危不乱。他虽然愤怒自己才刚从信阳前线赶回京城,便得到直隶大乱的消息,不过却在请示了朝廷之后,连连调兵遣将。他先是抽调奉天左路巡防营冯麟阁率军出关,同时调吉林第二十三镇孟恩远部一个协南下,欲要夺过承德。随后电令山东第五镇一协迅速赶往直隶保定,并下令第三镇统制曹锟,不惜一切代价,死守保定。

    于此同时,他还不感觉保险,只是刚想自河南调兵北上,就发现河南清军如今只剩下不足两万人,几乎只比对面的鄂中军队多出区区两三千人,一旦再行调兵,湖北乱军极有可能自河南北上,同直隶乱党回合。正是因为如此,无论清廷如何督促,他都强压下去,绝不动用河南之兵。

    七日傍晚,李汉才方弄好了他的‘随军教导员行动纲领’草稿,就听到传来了广西独立的消息。原来前一日桂林革命党联络了新军2000多人和部分会党,正准备起义却突降暴雨而不得不改期。巡抚沈秉和布政使王芝祥十分害怕新旧军冲突。设法通过关系和革命党谈判。经过反复陈述利害,加上湖南独立后,在财政上依附湖南的广西难以维持,沈、王二人见无力回天,又不愿广西动荡,只得接受独立主张。谘议局连夜赶做黄旗数十面,上书“大汉广西全省国民军恭请沈都督宣布独立”字样于次日遍插城头。同时通电全国宣布独立。沈秉做了都督,王芝祥和提督陆荣廷为副都督,前两人由于不是广西本省籍出身,很难立足,大权全部落在陆荣廷手中。

    晚上,传来第二十镇青年军官王金铭、施从云、冯玉祥等领军一部猛地出现在京东开平镇外,驻守本地的才新上任的通永镇总兵王怀庆为官贪婪,军事政治才能甚低,见用人唯蠢笨老实,结果导致麾下一协庸者扎堆,又因经常克扣军饷导致军中多有怨声,结果战事一起一面而倒,至晚饭前已被冯玉祥亲率一军攻破防线,被迫狼狈带领一部残兵逃往唐山。据传小恭王听闻其弃军而走、狼狈逃窜的消息后气得吐血,连夜入宫进见太后,欲要请旨拿办了他。最后还是徐世昌出面拜访了袁世凯之后,才保下了他。不过他那通永镇总兵之位徐世昌却没能为他保住。

    七日深夜,驻扎在南京秣陵关的新军第九镇部队原定于11月8日举义,因奸人告密,为张勋所悉,杀卫队营管带。全营官兵见事危急,即于11月7日深夜举行起义,准备开南门接应新军入城。张勋立调大兵围攻,卫队营寡不敌众,大半战死。而驻扎秣陵关之九镇新军,得悉卫队惨败之讯,义愤填膺。11月8日清晨,第九镇在秣陵关举行誓师,分三路进攻江宁,由参谋长沈同午统一指挥。第三十三标进攻雨花台、聚宝门;三十四标和辎重、炮营等分别进攻太平门、朝阳门和汉西门。但在出征时,每人仅有实弹三颗,炮兵一发炮弹也没有,只好拿刺刀参加作战。

    八日,镇江、安徽举义,汉口清军未免腹背受敌,暂停进攻汉阳,待京城指示。黄兴趁机布置刘铁、汉川梁氏兄弟领军赶赴汉阳驻守于蔡甸一侧,深夜率军强渡汉水,重新攻陷汉口一处。

    同日,燕晋联军同曹锟第三镇一协恶战于保定府,日中,燕晋联军几次攻破保定城防,曹锟亲自坐镇城中直隶总督府内指挥,经过一日残酷巷战,城南失守,燕晋联军攻入保定城中。承德城中,蓝天蔚接管城中藩库,得银六十余万系数奖励下属,第二混成协士气大振,连夜派兵强攻京师北大门——滦平镇。于此同时,第三镇第五协协统卢永祥递书劝勉第二十镇统制张绍曾无果后,命令第五协炮轰第二十镇,张绍曾命军队反击。第二十镇麾下四十协协统潘榘楹秘不发兵,私自写信联系卢永祥,表示愿意继续服从朝廷指挥。

    同日,南京第九镇起义军第三十三标、三十四标久攻太平门,朝阳门、汉西门等各路战事均无进展,起义总指挥沈同午下令:集中兵力总攻雨花台。猛攻数小时,新军死伤三百左右,而城内留守官兵、学生、百姓,被张勋屠杀了七百余人。第九镇攻势逐渐受挫。

    同日,鄂中分军政府宣誓北伐,命原第三协统制何进晋升北伐军总司令,荆襄五府巡检使知会武昌大都督府后,督令宜昌分军政府派兵北上襄阳与鄂中北伐革命军会合!是夜,黎元洪电令唐:“直隶战起,正当大有所为之时,若君派军一部北上则革命择日期成,君在鄂西素有功劳,如今荆襄五府巡检使图谋北伐,望君以国事为重、以革命为重!”第二日,唐牺支通电服从湖北军政府大都督令,亲率两协六千民军北上襄阳。

    九日凌晨,第九镇久攻南京不下、余部损失惨重后在大雾掩护之下,向镇江退却。张勋大喜,下令马队追击,一直追到秣陵关,缴获了新军遗下的不少辎重。其中第三十三、三十四两标也退往镇江,因伤亡甚多,乃合编为镇军第三标,李玉昆任标统。原第九镇统制徐绍桢基本丧失第九镇指挥权。

    同日,内阁总理大臣袁世凯电令汉口《'文'》冯国璋,命其不《'人'》许收兵,继续强《'书'》攻湖北民军,争取《'屋'》早日攻克武昌三镇。中午,冯国璋命王占元部调重炮炮击蔡甸民军,民军损失惨重,协统刘铁因炮击流弹而伤,晚些时候失血过多不治而亡,成为汉口民军之中阵亡军衔最高将官。梁氏兄弟被迫带兵撤回汉阳。下午,王占元委任麾下辎重第二营营长孙传芳为先锋官,调集重炮强攻蔡甸,黄兴调湖南援鄂军甘兴典部守,双方恶战至午夜,王占元部损失惨重,被迫暂时停滞攻势。战中,孙传芳率部强行渡过汉水占领甘兴典部一处阵地,坚守一个时辰后,直至民军调集炮轰轰击,损失惨重之后方才后撤。战后,孙传芳被调离损失惨重之辎重第二营,被王占元调到身边任参谋官。

    日中,燕晋联军攻克付出近三千惨重伤亡后,击溃曹锟第三镇占领保定城。不想,第五镇一协绕道京汉铁路,强攻石家庄,石家庄无险可守,吴禄贞麾下将领何遂领军坚守至天黑后,被迫放弃石家庄撤往保定府。于此同时,蓝天蔚部强攻滦平镇而不克,损失物资甚重,不得不撤回承德防守。是夜,奉天左路巡防营冯麟阁率兵偷袭承德,恶战半夜后退。同日,张绍曾见麾下三十九协迟不发兵,命新建大功之青年军官王金铭去见四十协协统潘榘楹。王金铭知潘榘楹一直不赞同兵谏,于是秘密联络好友施从云,借口大帅药犒赏四十协,得见协统潘榘楹之后突然发难,施从云以枪指潘榘楹头,命其写下响应革命书。潘榘楹无奈写下后,王金铭担心他事后再行变节,让好友施从云调一队士兵入第三十九协,然后命潘榘楹召集心腹,瓦选出不赞同革命之人后,将其等软禁,趁机掌握了第四十协。是夜,第四十协突然袭击毫无防备之三十九协伍祥桢部,伍祥桢损失过半、丢弃大量辎重逃往京畿方向。

    同日,荆襄五府巡检使李汉致电唐牺支,表示愿改唐牺支为北伐军总司令,襄阳镇守使马荣成为北伐军副司令,物资将由鄂中分军政府供应,责成北伐。

    中午,宜昌回电表示,唐牺支愿意就任北伐军总司令,下午,北伐军总司令唐牺支率两协民军北上。

    同日,鄂中第三协统制何进协所部第三协共2700余人抵达荆门休整。

    第四卷 帝国东升 第347章 朝鲜人的野心

    看完这份清单后,包宝春等四名海关人员开始在船上一项一项的查验,一百匹高大雄壮的种马占据了船上一半的空间,四对海东青站在粗大的横梁上,用冷峻的目光打量着过来的四人,其中两对纯白、一对天蓝色、一对纯黑色,都不带一根杂毛,神骏异常,翅膀收敛仿佛随时会腾空而起,只是他们脚上被粗大的链子栓着,限制了活动。

    看到这四对海东青,包宝春四人脸上都露出一丝喜爱之色,他们都是水军出身,可是同样喜欢这种神骏的猎鹰,若不是知道这种鸟凶猛异常,恐怕每个人都会忍不住用手在海东青羽毛上摸上数把。

    除了马匹和海东青外,船上还有十名秀丽的少女,其中一对双胞胎姐妹姿容更是出众,两人肤白如玉,站在那里几乎一模一样,看到包宝春四人过来,这十名少女睁大着眼睛好奇的瞧着他们,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

    这对双胞台姐妹正是李世绪的女儿,李世绪家中几代都出美女,他的大女儿嫁给了多尔衮,这对双胞台姐妹更是从十三四岁就出落的十分美丽,被誉为朝鲜的绝代双骄,本来如无意外的话,这对双胞台姐妹会在今年送给多尔衮为妾,只是听到满人被大明击败,朝鲜君臣亢奋不已,自然不会将这两人再送给多尔衮,马上转送到大明。

    对于海东青,四人还敢仔细观看,对于这十名要献给皇帝的少女,四人可没有多看的勇气,继续低着头查验着物品,除了前面几项外,人参、豹皮,獭皮、席子、纸张这些东西,船上的东西明显是贡品所需的数倍甚至数十倍,四人一一记录下来,差不多忙了半个时辰,四人才查验完毕,将一个单子交给李世绪,道:“使节大人,这是船上查验的清单,除去贡品外,尚有值现银三万四千二百两的货品,依海关规定,使节大人需要交纳关税银三千四百二十两,交纳完毕,使节大人方可下货。”

    李世绪气哼哼的接过,船上每一样东西都可以在大明换到大价钱,他每一样都亲手检验过,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基本无误,价格也与他预计在大明的售价差不多,还会低一些,只是他在朝鲜置办这些东西不过花了五六千两银子,他哪愿意花数千两银子交纳税款,眼珠一转道:“四位大人,本使来之前已经花光了银子,没有银子交纳税款,奈何?”

    “那简单,大人只需要将一半货物寄存在海关,以此为押,可以从户部银行贷出税款,一月之内,大人将一半货物卖掉,足可以付清户部银行贷款,再将其余货物运走,当然,期间必须付出税款的半成至一成作为户部银行贷款的利息和仓储费用,如果超时也没有关系,大人再付一月的利息和仓储费用即可,大人的货物可以在户部银行所办仓库连续存放十二个月,若是十二个月后大人还没有把货物拉走,那就会被没收处理。”包宝春笑眯眯的解释了一遍,又问道:“使节大人,是否需要这项服务?若是需要,在下可以为大人引见。”

    李世绪听得张大嘴吧作声不得,这大明海关简直作到了面面俱到,听到包宝春的问话,李世绪连忙与一名二十七八岁,身穿便衣的青年相商了几句,这名青年是正是当今朝鲜国王李淏的亲弟弟李浚,被封为麟坪大君,两人身份自然是李浚为高,只是李浚却是作为副使,原因自然是因为李世绪那对双胞胎女儿的缘故,朝鲜君臣上下对于这对双胞胎寄予厚望,盼着能得到大明皇帝宠幸之后,可以加强朝鲜的安全。

    李浚和兄长一样被满人掳到沈阳居住了十年之久,回到平壤后,他将这段日子视为奇耻大辱,一向主张积级扩军备战,朝鲜原先只有七百名禁军,短短数年时间扩到了七千人,为止还惹来满人责询,朝鲜上下一直以防备日本为由敷衍,事实上,朝鲜早已和日本和解,只是扩到七千人后,朝鲜的财政再也无法支撑,以七千人的兵力当然不足予从满人的统治下摆脱出来,李浚对于大明的海关政策十分感兴趣,是推动朝鲜向大明学习海关的主要大臣,只是朝鲜的保守派大臣异常强大,即使是皇帝和亲人两人同时推动,设海关之事还是受到了阻挠。

    这次满人被大明击败,以李浚为首的大臣势力大涨,保守派再也不能阻止朝鲜设立海关,李浚过来,正是要考察大明海关的运作,准备回去照样做。

    李世绪对于交纳税费不情不愿,更不愿意将一半货物压下来贷款抵扣税款,以李世绪的估计,一半货在大明价值至少在一万五千两银子以上,如何放心放在大明的仓库中,何况还要付出利息,只是李浚听到银行贷款之事却是非常感兴趣,撺唆着李世绪答应,虽然这次出使李世绪为主,李浚为副,不过,李浚到底是亲王,他只是郡公,李世绪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

    见到李世绪点头答应,包宝春对一名同伴示意了一下,那名同伴马上返身下船,不一会儿,刚才下去的那名海关人员身后跟着两名身穿白衣,衣服上绣着银行两字的工作一员走了过来,查验了一下货物之后,飞快的填写一张单据,交给李世绪,道:“这位大人,只要在上面签一个字,税款就可以由我们代缴了。”

    李世绪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这个单据,这是一份贷款协议,上面写的和前面包宝春所说并无两样,上面给他的是最优贷款利率,签了这张单子,意味着他至少又要多付出一百七十一两银子的利息,只是李世绪还是毫不犹豫的签了下来,对于几万两银子的货物来讲,一百多两银子的利息并不算太大,除了一点担心,倒也没有其他什么。

    做好了这些,包宝春四人告辞而去,剩下的就是李世绪与户部银行之间的关系了,交办好各种手续,眼看着快要天黑,李世绪等人只得就在船上休息,从下面的小船上买来各种新鲜的鱼、肉、疏菜等生火做饭。

    第二天,又花了一天的时间,李世绪才指挥码头工人将一半货物搬入大明户部银行仓库中,另一半货物则直接用大型马车拉到不远处的一个大市场出售,这个市场是在海关建立之后专门修建起来的,占地广阔,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整个市场人山人海,操着各地口音的商人在市场上大声谈价,甚至可以见到许多鼻高目深的西洋人在其中穿梭而行,李世绪等人的货物一拉过来,马上被一群商人团团围住,开口询问价钱。

    事实上,李世绪带来的这些东西颇受欢迎,高丽人参本来就有名,李世绪带来的都是精品,其余毛皮、纸张、席子也是销售非常快,只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李世绪的货品就销售一空,连存放在户部仓库的东西也不例外。

    销售完这些东西,李世绪的心情才重新高涨起来,虽然交了一次税,可是单单半船货物已经让李世绪赚了将近二万两银子,看着十箱装得满满的银币,李世绪就忍不住笑出声,可惜那一百匹种马和四对海东青不能出手,否则至少可以再赚一万枚银币以上,只是李世绪却没有担心,将东西献给大明皇帝,大明皇帝赐下来的东西肯定会远比这些东西的价值高。

    在上海将货物销售完毕后,李世绪的大船扬帆转入长江航道,两天之后,船只已到达南京,停靠在南京的码头上,对于长江而言,除了水师舰队和一般官船,商船外,大型海船是不允许进入的,外国的船只更是严禁进入,李世绪因为是使节才能破例。这条规矩也是海关建立后就立起来,当然,在海关没有建立之前,外国人的船只除了澳门、广东、福建几个地方,其他地方根本就不让停泊,自然谈不上禁不禁止进入长江。

    李世绪的船只一到码头,早有礼部的官员等待在那里,将李世绪引导进入理藩院,至于李世绪带过来的贡品,也一并由理藩院接受,等李世绪一行拜见过皇帝后,会由他亲自转给皇帝。

    理藩院内,安排住下来后,李浚就迫不及待的向李世绪问道:“青林公,你看大明的海关如何?”

    “麟坪大君,依小臣看,简直是唯利是图,对于属国所来的贡品也要抽税,实在是丢了天朝的脸面。”李世绪回道,对于抽了数千两银子的税,李世绪还是耿耿于怀,要知道,几千两银子在朝鲜已经是一笔大数目,可以养上数百家丁一年。

    “不,我不这样看,只要所有船只都一视同仁,海关的税收才能做到最大,否则若是优待了属国,那是否要优待皇亲国戚,优待了皇亲国戚,还有功勋大臣,这样下去,海关就会松驰,形同虚设,本君以前听人讲大明一年海关税收有上千万两之巨,开始还不相信,如今看来,整个海关税收恐怕要远超千万两。”李浚兴奋的道,仿佛这千万两的税收是自己拥有一般。

    “远超千万两。”李世绪也这个数字吓了一大跳,他虽然也听过大明海关收入不低,只是大明一年的田赋也不过一千多万两,小小一个海关收得再多也不可能超过田赋吧,正是抱这个想法,李世绪对这个传言才半信半疑,如今李浚却说远大于千万两,李世绪怀疑的问道:“麟坪大君,是不是算错了。”

    “不,青林公,你算算,单我们一艘船就收税三千多两,我们在上海半月期间,哪天不是有数艘大型海艘过来,他们的船多我们大,载的货远比我们多,这样一艘船能收多少税?一艘以万两计,数艘就是数万两,我听说还有一些西洋过来的船队,一次就是十数艘大船,这个海关只是大明一个关口而已,在南方,大明还有其他海关。”

    李世绪算得呆了,这样下去,确实超过二千万两也有可能,朝鲜每年的税收还是以实物形式征收,每年全国税收加起来才一百五十余万石,不但要应付国王和众多大臣的开支,还要应付满人的需索无度,每年能拿出养军的费用不过五十余万石粮,这已经是对皇室和大臣们的俸禄紧了又紧,李世绪当然不奢望朝鲜开海也能得到这么多收入,哪怕只有十分之一,有了多出的一百多万两银子,朝鲜的军队立马就可以翻上二倍。

    满人在朝鲜的驻军不过数百人马,可是这数百人马却象太上皇一样在朝鲜作威作福,李氏王朝虽然将禁卫军扩充到七千人,愣是不敢动手对付这数百人马,若是有数万人,就是堆也能堆死数百名满人,不需要向大明借兵,朝鲜人就可以自己动手将满人赶走,相信此时满人自顾不暇,也不会象十几年前一样侵入朝鲜,将国王后妃等人全部抓走,结果三名王子一起在沈阳作了十年人质。

    李浚估算的没错,大明海关的收入在去年超过了二千万两,已经逼近崇祯时期一年总的财政收入,加上商税、盐税、田赋、户部银行所得的利润,大明去年一年的税收达到了七千余万两,以前一直作为大头的田赋收入已经排到第三,只有一千三百万余两,不但低于海关关税,而且还低于朝庭开办的户部银行利润,这也是皇帝有雄心在国内推行减租减息的原因,此时哪怕朝廷将田赋废除,过得也远比崇祯朝滋润,不过,农业始终是一个王朝稳定的基石,废除农税至少在现在还不现实。

    事实上,田赋如此少的原因是因为北方残破,王福基本上将北方数省的农税全免,加上新开垦的荒地有五年免税期,随着北方和开垦的荒地收税逐渐恢复,朝廷的田赋收入会增长至三千万两银子以上才是正常。

    收入越多,朝庭花钱本领自然也见涨,北方数省的收复不但暂时不能为朝廷提供税收。反而要投入巨资恢复原先因战事破坏的各种设施,伤残的战士抚恤、为了防止官员们贪污,官员的薪俸增加了数倍,要将田赋废除,绝对不可能。

    李世绪算得一下子狂热起来:“麟坪大君,只要一回去,你我联手,马上向王上奏请建立海关,不过,现在进入平壤的商船多是从天朝而来,若是收税会不会惹怒天朝?”最后一句,李世绪又不无忧虑的道。

    李浚也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如今能到朝鲜交易的商船,八成以上都是中原过去的商船,另外二成则是本国和日本商人,若只向这二成商人征税毫无意义,他们只会因为变得无利可图而不再出海,可若是对中原过去的商船也征税,大明的态度就至关重要。

    “青林公放心,本君想,大明海关既然能做到一视同仁,我们也必定要一视同仁,朝鲜与大明世代友好,我们一向执礼甚恭,大明皇帝善代朝鲜,这次知道我们的难处,必定会同意我们的要求,大明十税一,我们可以二十税一,以示对天朝的尊从。”

    李世绪想了想,才重新乐观起来:“麟坪大君考虑周全,小臣佩服,何况还有小臣的两个女儿进入宫中,若能够得到大明皇帝宠爱,朝鲜必定无忧。”

    李浚的眉头也重新舒展起来,显然对于李世绪的双胞胎女儿有绝对的信心,这两姐妹不但美丽,而且十分聪明,精于烹调各种药膳,又让李世绪从小精心培养,有各种服侍男人的手段,李淏都曾经动过心思将这两人招入宫中,只是传入多尔衮口中后,多尔衮派人索要才作罢。

    就在李世绪和李浚两人谈论雄心勃勃的计划时,大明君臣也在谈论过来的朝鲜使臣,从崇祯十七年以来,各个属国就断绝了对大明的朝贡,同永乐年间一样,不得不说,朝鲜又一次又走在前面,成为第一个前来进贡的属国。

    从大明太祖以来,朝鲜就一直对大明恭恭敬敬,每一年都进京朝贡,国王更替,都要请大明皇帝册封,可以说没有一个属国做到了如此地步,虽然从“丙子虏乱。”后,朝鲜断绝了大明的进贡,不过,此举倒也怪不得朝鲜,毕竟国王后妃都成为了别人的俘虏,后来国王虽然释放,只是三名王子作为人质被带到了沈阳,境内又驻扎了一支满人的兵马,这种情况下,朝鲜不可以还保持与大明的朝贡关系,如今满人一败,马上就派遣使臣前来,可以说做到了最好。

    钱谦益、史可法等人都主张对朝鲜使臣给予隆重接待,毕竟这是数年来属国的第一次进贡,在士大夫眼中,四夷宾服甚至比战场上的一场胜利重要的多,一旦外夷来朝,就是了不起的盛事,何况又是大明崛起后的第一次,务必要圆满才行,先选好良辰吉日,再黄土铺地,发动京城百姓于道路两旁迎接,再宣召朝鲜使臣入宫,给予朝鲜的回赐必须丰厚,即使是朝鲜有一些过份的要求也可以答应,如此方才完美。

    只是王福来自后世,对于后世的韩国一方面极力去中国化,一方面又抢注中国的各种文化遗产,把中国古代的各种发明甚至是名人当作是韩国所有颇为不满,如今也不可避免的将情绪迂怒到即将到来的朝鲜使臣身上,见到各人商讨的热列,将之当成前所末有的盛事,忍不住打断各人,道:“各位爱卿,小小朝鲜,即来之,朕依礼召见回赐就是,何必弄得如此麻烦,至于朝鲜来使有什么想法,等朕召见过后再行商榷。”

    众人顿时一愣,明显感到皇帝的不满,刚才高涨的情绪顿时冷劫下来,不由面面相觑,眼下皇上刚刚大胜而归,朝廷的赋税节节升高,如今又有属国来贡,正可谓事事顺畅,实不知皇帝的不满从何而来。

    “皇上,朝鲜一向对大明恭敬,又是第一个来朝的属国,若不隆重相迎,又如何能彰显我天朝泱泱大国的气度?”钱谦益小心回道。

    “何谓泱泱大国气度?朕以为,能使本国子民安居乐业,百姓吃得饱,穿得暧,方是大国气度,至于如炀帝者,为了诱使蕃商来朝,不但命令本国店铺让蕃商免费吃住,将丝绸挂于树梢充其富,非但不是泱泱大国气度,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皇帝如此一说,众人顿时不敢言语,如是再劝皇上对朝鲜使臣隆重相迎,岂不是等于劝皇帝当炀帝。

    “皇上教训的是,皇上事事以百姓为念,实在是千古楷模。”钱谦益态度一变,拍着马屁道。

    钱谦益如此一说,史可法、瞿式耜两人更是尴尬,也只好苦笑道:“皇上圣明,臣等不及。”

    马士英刚才一直没有发言,自从史可法进京后,马士英明显比以前谨慎了许多,他从没有想过皇帝会突然把史可法从扬州调入朝中,帝王心术,果然是深不可测,如今内阁五人全部补齐,马士英这个首府位置随时可能被人取代,使得他几乎也事事要仰仗皇帝之意。

    “皇上英明。”马士英的话一落,等于为这次如何接待朝鲜使臣一捶定音。

    “各位爱卿,如果没有其他事,告退吧。”王福平淡的道。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臣等告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这一句,各人鱼贯而出,等到各个大臣都已离去,王福才喃喃自语:“哼,又是好马,又是猎鹰,又是美人,朝鲜人如此大方,这次看来所图非小,这些大臣,竟然在对方还没有说出来意之前就先议论可以答应,实在是让人无语。”

    说完,王福忍不住摇了摇头,对于士大夫厚待外夷的心态实在是不能理解。

    第四卷 黑幕下的南北议和 第二百九十五章 黎宋会

    出了大都督府,黎元洪的马车很快就到了城中一处茶楼的门口。早等得望眼欲穿的汤化龙顿时面上多了几分笑意,飞快的迎了出来。

    “宋卿,你可算是来了,进去吧,宋先生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了!”

    他今天身上穿着一件青灰长袍,不过看上去精神却不是很好。

    黎元洪一看他精神不高,顿时就明白了他是因何如此了,脸上多了几分亲切,快走两步上前道:“全赖济武兄为我左右奔走,宋卿这里有礼了……你们几个先把车子赶去吧!”

    他先是亲热的冲汤化龙道了一句,然后转过头去,冲护送他来的一队侍卫道。

    领头那人恭敬敬了一礼,旋即带队离开,从这一个小表现就可以看到,如今孙武派来监视黎元洪的侍卫已经被他收服,可见这段时间以来,他这个大都督之位是越做越加稳妥了。

    汤化龙苦笑,抱拳拱了拱不说话就要带头往茶楼里面走。比起如今春风得意,眼看就能拿下第一大都督头衔的黎元洪,他这本月来的日子可不好过。拟定《都督府组织条例》时背后遭人指点,获任政事部长(一说为民政部长)后这明暗的漫骂恶语就更多了,不是说他争权夺势、就是暗传他包藏祸心,更有恶毒者到处宣扬他乃清廷奸细,私底下跟汉口清军私传军政府情报,结果引得不明真相的一众革命党人不满,最后迫使军政府将他改为副部长,听说连原本订下来要与他的议会会长位子也不是很稳妥了。也难怪他会笑不出来。

    黎元洪自然知道这其中汤化龙为自己背了不少黑锅,瞧见附近没人之后,便说道:“济武兄放心,这一次我得了军政府大都督之位,日后议会会长一定与你,便是六部各处还有你相上眼的,我也这里应了下来,保证与你争来,你看可好!”

    汤化龙面上表情略微好了一些,脚步也放慢了不少,等他疾走几步赶到自己身边,方才小声问道:“那宋遁初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修订好的文案他也带来了,不过没说过了还是没过。那文案我方才要来看了一遍,除了几条修改了一下,基本上跟之前没什么区别,对你还是非常有利的,不过就是没有提到你这临时的身份该如何处置。我捉摸着可能还要计较一番!”

    他说的文案正是《鄂中临时约法》,这段时间来不知道折腾的多少人为之寝食难安的东西,终于给宋教仁说服了一群同盟会中的反对派,通过了。

    黎元洪抚须轻笑,他这一个月来可不就是为了等待它的出现吗,不过对于汤化龙提到的问题,他却浑不在意,道:“前几日我助黄克强稳定了军心,方才感知这个便宜的临时大都督当真是一块响亮的牌子,如今民军将领之中,几位清将出身的将领我都有拜访,已经说服了他们挺我。还有那位鄂中的主儿,我也有把握说服他开口支持,只要他们开了口,便是那谭、居等人想要从中作梗,也只能徒生奈何。至于那孙武倒是有些麻烦,他这段时间来在会议上只是沉默不说话,私下却忙着安插他之心腹掌握共进会跟军务处,我听说如今军政务的粮草、军火调度都要经过他手。军务部长咱们不能动,给他便是了。反正他这段时间来私下给那黄克强下绊的事情不少人都有数,那黄克强未尝心中不知道。他是真正的君子,不会与那孙武计较,不代表谭人凤那个老狐狸无动于衷,据说居正小儿这几日到处奔走拉拢共进会内的成员,听说连同盟会的前任管事刘公都说动了,欲要斩断他的根本,直接拆散了共进会,这二虎相争才是我等最想看到的戏码!”

    汤化龙身子一顿,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他有些惊讶的看着黎元洪,“宋卿糊涂,莫非你答应了李易之了?”

    他连连摇头,“你怎这般糊涂,那李易之如今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半月前我还不明白他怎会突然向我们示好,如今方才品出味道来,原来是得了高人指点,欲要借我之手和缓了他与武昌的矛盾。如今他已解决了北方危机,直隶一乱清廷短时间之内无法再调兵犯境,他也可从容经营起来,自然不必再奉你为主。糊涂、糊涂,他那封信里面野心可是表露无遗,缘何要调开宜昌唐牺支,定是自己瞧中了鄂西以及黄金水道,要对宜昌动手啊!”说罢,连连摇头叹息不止。

    黎元洪也跟着停了下来,叹了口气,“多谢济武兄指点,我又何其不知他之打算。只是他这要求我们拒绝不得,一来那同盟会早就不满与我,要借《鄂中临时约法》之后选出民选大都督,就是要踢我下台,我被困在府中久矣。早年经营属下还有多少真心拥护尚不可知,武昌无论同盟会还是孙武实力都在我之上,若是没有他这位坐拥半个湖北的实力派点头,宋卿八成要倒啊。不得不为、不得不为。我之前感觉不可再养虎为患,欲要诓他在我当选大都督之后,立他为副都督,与他共享大权。谁料他竟不上当,一转眼就选出了一个我不能拒绝的交换条件。听闻早年瑞澄府上的那位如今在他手下做事,他之心计自是不必说了,当年辅佐瑞澄能够力压提督张彪多年,若是没有兵乱这事,兴许再过一年,湖北军权便要落入总督手中。那端方也是遭他算计,才被分了四川那个苦差事。我之前小看了李易之,还当他方才回国根基薄弱,没想到却有那位张师爷为他鞍前马后的出谋划策,苦也苦也!”

    两人对视叹了一口气,瑞澄不通政事却能将偌大的湖北调理的妥妥当当,省内官场谁人不知是他府上张师爷为他鞍前马后的出谋划策,若不是湖北提督张彪刻意压制,兴许瑞澄早就给他安排了官职了。两人当年身份都不简单,自然知道的。

    “走吧,别让你宋遁初等急了!”

    黎元洪轻拍了汤化龙一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济武兄也别太过担心,昨晚孙武半夜摸黑来我府上,提到汉口之失令我三镇兵员不足问题彰显,他欲再招两万五千新兵,欲要编练五镇雄师,希望我等能够应从。这事我考虑了半夜,决定待《约法》之事弄完之后便着手准备。鄂中经历了几场战事,我又是军务出身,自然明白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说法,便是给他得去了鄂西那块荒凉的地方又如何,整个湖北最繁华的地方可不都在东部,打退了清军之后对我而言触手可得。”

    汤化龙见他说得果敢,也随之点了点头,瞧见将要入了大门,道一句:“咱们不提这事了,楼上只有宋遁初一人,你既然已经拿定了注意,等会咱们不妨干脆不说话,就看他有什么说法!”

    “这是自然!”

    对于同盟会的打算他心中早有了腹案,黎元洪连连点头。却在心底哼了一声,就拉着汤化龙的手朝里间走。

    这茶楼叫‘关原’,算不得老字号,只是城中一处寻常茶楼。不过如今因为清军打下汉口的缘故,城中原本都要销声匿迹的清军奸细又开始活跃了起来,到处暗杀军政府的官员,因此几人要商议,就把地点定在这处很少有人注意的偏僻地方了。

    这两日湖北有些转冷,因此茶楼内也添了火炉。见二人走了进来,几个的小厮忙迎了上来,帮二人解去外衣,其中一人人是汤化龙,忙在前面引路。两人一同上了二楼,入了一间雅间之后,正看到那宋教仁正手持一份文案看的认真,竟然对二人进来都没有察觉。

    “遁初先生好雅致,宋卿佩服”,入了屋子,黎元洪先是抱拳笑道:“怎么没见觉生,这几日你二位可是形影不离,感情深远!”

    听到有声音,宋教仁这才放下文案一转过身来看到是他二人,他本就是一雅士,性子也不如居正那般高傲。闻听黎元洪玩笑之语,他也随之淡笑,“见过大都督,觉生另有事务忙碌,未能一并前来,还请大都督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