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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节

      眯了眯眼,他自然不会告诉她,是那场车祸的小擦伤,因为事后处理不当,留下来的疤痕,而是面色不变的淡声说:“一次特殊任务。”

    想到他任务的危险性,宝柒眼儿迷离了一瞬,抽了抽唇角,随即又失笑,故意揶揄他。

    “你不是战神么?不是特战精英么?不是特种军王么?还会受伤的!?”

    “好笑吗?”盯着她,冷枭冷冷地问。

    “不好笑吗?”宝柒反问,尴尬了一下。

    皱了皱眉,男人目光微敛,瞪着她的样子像在呵斥自己手下的兵。

    “严肃点儿!”

    懵了小半秒,她屁股下像有针扎,不自在的挪了挪,干干地咳了两声儿,把话题扯到正事儿上来,不想再扯这些没有技术含量还容易偏离方向的话题了。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么?赶紧说吧!这地儿还是有点意境的,适合谈事儿。”

    喉咙一紧。

    男人冷色的眸子里掠过一抹不容易识别的情绪,望着她又妖又媚的微笑,望着她没心没肺的可恶又可恨的表情,他想说的话在胸膛里回旋了又回旋,面上却没有丝毫异样表情。

    像是为了接下来的话题做准备,他慢条斯理的从兜里掏出烟来点燃。没有看到她微微皱起来的眉,而是狠狠吸了几口,自顾自地摸着秋千架上曾经被他的烟蒂烧过的地方。

    斟酌着,思索着……

    静静的,时间在流逝。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下意识地咳了咳,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不高不低的说。

    “宝柒,我也是先天性自闭症。”

    “啊?!”

    总算是开了金口,但是她真的没有想到他要说的会是这么惊悚的话题。

    先天性自闭症的孩子……

    从小雨点儿的身上,她也能知道他的童年会有多么的不幸了。当然,更知道他能治愈是多么的不容易了。没由来的,一种急切想要拥抱他的念头顷刻间从心里升腾而起。然而,情绪在到达心脏位置时,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没有拥抱,她只是伸出手来抚上了他的脸。

    这事儿,肯定是冷家的禁忌话题吧?要不然,为什么从来就没有人告诉过她竟然有这么回事儿。

    而她……

    更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过,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孤傲睥睨天下的冷家二少爷,小时候竟然是一个自闭症患儿。一瞬间,之前许多不理解的东西,似乎都找到了答案——

    怪不得她总能看到他时不时的孤独,怪不得他总是不爱跟人讲话,怪不得他会有那么的让人难以接近,怪不得他明明没有谈过恋爱却整天像个失恋症候群患者一样的板着脸装酷。怪不得,一听说小雨点儿是先天性自闭症,他就……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现在细细想来,他当初能让她接近,还真得多亏了她那张比城墙还要厚的脸皮,多亏了她压不垮,打不倒,嚼不烂的小强精神。

    可是,时过景迁……

    小手放在他的脸上,轻柔、缓慢的摩挲着。瞬息后,狠狠抽了一口气儿,她缓过那股劲儿,又拉回了正常的思绪:“二叔,你为什么从来没有说过?”

    冷冷地扫着他,一直沉默盯着她的冷枭,冷声问:“说了你就会去津门吗?”

    像是被他呛住了,宝柒看着他,抿着嘴,不再说话。

    而他接着又恶狠狠的揪住她的胳膊,语气冷冽逼人,继续问:“说了,你就不会找男人了吗?”

    抬头望了望天,宝柒将那一股急欲冲破眼眶而下的液体活生生倒了回去,眼圈儿红了红,眉头蹙在了一起。咬着下唇没有说话。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沉寂着……

    他沉寂着,她沉寂着,尘埃也在沉寂着……

    一阵让人窒息的沉寂之扣,她突然被男人拦腰抱住,整个人掉入了他熟悉的怀抱,与他没着上衣的炽烈肌肤火热的接触上,她像被烫到了,下意识去推。

    “宝柒。”

    眉头紧蹙着,冷枭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收紧了箍住她腰的手臂,冷冽的面上表情不变,不过,急剧起伏的胸膛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花谢了,还会再开的。”

    花谢了,还会再开的……

    他的话美好得像一副曾经让她无比向往的蓝图,仿佛就是那一副,她曾经在海滩上幻想过的美好画卷儿……

    一模一样。

    心沉了又沉,她想开口说点儿什么,或者干脆恶狠狠的嗤之以鼻。

    然而,到了这份儿上,知道了他这件事儿,伤害他的话,她还真的不太容易说出口了。低下头去,她没有与他的目光对视,小小的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又潋滟的笑了开来,像只没心没肺的小妖精。

    “二叔,说老实话,你是不是还想跟我在一块儿?”

    “是。”简单一个字,冷枭承认。

    挑了挑眉,她浅笑:“你真的半点儿都不计较我的过去?”

    这一次,他沉思了好一会儿。

    最终,他还是只说了一个字:“是。”

    笑着观察他,宝柒从他的眉眼,一直观察到下巴,似笑非笑地问:“如果我不同意呢?如果我执意要和褚飞结婚呢,你会怎么办?”

    “休想,没门儿。”

    好不容易缓和了脸色的男人又冷下来了。

    他的声音,冷冽,阴沉,说得斩钉截铁。

    揉了揉额头,宝柒看着他更加冷沉的脸,心里像悬了十五只水桶在打水,七上八下,各种权衡,各种思索,各种谋算,最后总算是想明白了。

    这事儿由不得她了,不过,说不定还能讲点儿条件。

    迎上他阴沉沉的黑脸,她邪劲儿十足的笑着说:“要我跟你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么,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咱俩约法三章。”

    握住她手腕的大手,紧了又紧。

    对于她的三个条件,尤其是曾经的第三个,一听就能让他的无名火儿直往脑门儿上冲。男人的胸口明显起伏得比刚才厉害了,看到她急欲摆脱的姿态,真的想要捏死她。

    然而……

    冷冷的扫了一圈儿破败的蔷薇花,他还是凉凉开口。

    “说。”

    理了理自个儿的思路,宝柒软软的笑了笑,一本正经地盯着他,样子极其认真。

    “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一:你必须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第二:我俩的关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人前,你只能是我的二叔。第三:除非我自愿,否则你不能强迫我发生关系。”

    “你说什么?”

    冷得结冰的语气,凝结了枭爷的脸,大手一挥,秋千架旁边那个支架柜上,一盆儿早就已经干枯掉了的蔷薇花,瞬间就倒在了地上。

    噼啪——

    瓷器儿的碎裂声里,他宛如冷面阎王般冷了脸色,凶狠地一把钳住了她的下巴。

    “你还嫌弃上我了?真以为我乐意上你啊?”

    瞬间变了天,宝柒心里暗自叫苦,脸上却不得不摆出一副无耻无谓的小贱笑容来:“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不是嫌弃你,我是嫌弃上自个儿了。我知道,二叔你是有洁癖的。你也没兴趣上一个人尽……”

    “你他妈再敢说一个试试?”像是极其不愿意听她说这件事儿,冷枭声音倏地高了度了,厉声打断了她。

    心里酸了酸,宝柒不愿意刺激他。

    然而,还是绽放了潋滟无边儿的笑容:“不答应啊?不答应那咱俩就死磕到底好了!”

    下一秒,她压根儿就没有想到,男人唇角一扯,直接甩开了她的下巴,冷哼。

    “我答应。”

    说完,他喉咙梗了一下。冷冷抿着唇,静静地弯下腰来,将碎了一地的瓷碎片捡了起来,堆放到了墙角。动作一丝不苟,面儿上没有任何能让人窥测的情绪。

    只要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在他的掌握之中。

    至于找不找女人结婚生子,那不都得由着他么?

    再者说,她又没说,是找哪个女人……

    弄好了那些,他冷着脸过来抱起了她,一言不发地往回走,将她牢牢的锁在怀里,不知道究竟是怒火还是恨火没地儿发泄,那勒紧她腰的手,又狠又用力。

    进屋之前,他顿住脚步,低下头,阴冷冷地盯着她:

    “记住,以后安份点儿。”

    ——★——

    等到他俩从暖房回屋时,小丫头和她两个人的日常生活用品就已经有人送到帝景山庄来了。兰婶儿正在整理,一应的物品准备得又齐备又妥帖。甚至,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还细心的请了一个专业的育儿师过来带小雨点儿。

    何谓专业?就是说,这个育儿师是受过专业培训的,在针对自闭症患儿的护理上和特殊情况和罩上,她都挺有自己的一套。

    老实说,怔愣之余,宝柒觉得说不定有了他的帮助,小雨点儿的病还真的能有更好的治疗效果。

    或许,还真的不是坏事儿。

    拿着小粉机在手里辗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她先打了电话给了褚飞‘对口供’。自己的情况,她没有跟他说得太清楚,但是,一听说她晚上不回去了,褚飞差点儿举双手和双脚赞同了。他和阿硕好不容易摆脱这一大一小两个丫头,多爽呆的二人世界啊!

    笑着和他又调侃了几句,她挂掉电话后,踌躇再三还是打了一个给宝妈。

    当然,除了说她晚上和褚飞住在一块儿,就不回去了,实在再找不到其它的借口。而电话那边儿的宝妈,并没有骂她,欲言又止的念叨了几句,又问她的肚子好点儿了没有。幸好她事先和褚飞通过气儿了,对此,应对自如。

    不过,这种感觉很诡异!

    她知道宝妈是怀疑的,而宝妈也知道,宝柒知道她自己的怀疑。

    就像母女两个都在保守同一个秘密,却又不得不互相保守着一个秘密般,她不敢去捅破那层窗户纸。

    最后,施施然放下电话,宝柒瘫软在沙发上,身体接近虚脱。

    未来的日子,她该怎么办?

    明儿就该回锦城了,现在有点儿变态了的冷枭,会同意她自己回去么?

    不过,好在情况并没有她想象的糟糕。

    不知道究竟是他太过遵守信诺,还是他心底其实还是在膈应她,天晚上,他把她和小雨点儿安顿好之后,真的就把主卧室让给了她俩,自己回了客房去睡觉。

    看到这样不言不语,不冷不热的冷枭,宝柒觉得心底那结都快要把心给堵死了。这儿的一切,从空气到气息,还都是那么的熟悉,闭着眼睛都能踩对地方的熟悉感,让她越来越窒息,让她每一个细胞都想狂躁的叫嚣。

    可是离开,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