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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梓悦,相信我就那么难吗?”夏亦轩低声问道,也不等她回答,便大步走出了房间。

    慕梓悦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无意识地夹着桌上的菜,刚才还美味的小菜忽然就食不知味了起来。

    既然一时之间回不了阳泽,慕梓悦便决定先去惠州看看形势,据小二说,此地离惠州,快马加鞭也不过半日的路程,于是,慕梓悦起了个大早,马匹早就让小二准备好了,房钱也已经付了,她站在夏亦轩的房门前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没有去敲门告别。

    出了客栈便是一条笔直的官道,官道边绿木葱茏,沿途偶尔能看到一些拖家带口的人,慢悠悠地往前走着,慕梓悦偶尔停下来询问几句,都说是村子里遭了灾,听说城里有米汤和馒头吃,想着去城里看看。

    这些惠州的灾民和阳泽的不一样,言谈之间都充满了希望,说是官府都派人来说了,这雨过两天就会消停了,到时候会派送粮种,到了夏收的时候,也会上奏恳求天子减免税赋,一起共度难关。

    慕梓悦不免有些好奇,这徐福才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应付灾情不慌不乱,这鲁齐胜怎么瞎了眼,没有把这么一个人才收入囊中?

    行了约莫十几里地,慕梓悦有些累了,后背的掌伤隐隐作痛,她放慢了马速,情不自禁地往后瞧了瞧,住宿的客栈已经看不见了,身后的官道空无一人。

    “懒猪,笨蛋。”慕梓悦嘟囔了几句,心里有些泄气,赶路的劲头都好像少了几分。

    前面传来几声马鸣声,慕梓悦定睛一瞧,只见前面是一个小山包,□的黄土混在一片杂草之中,一匹黑得油光蹭亮的高头大马正在吃草,不时地仰起头来“恢恢”地叫上几声。

    慕梓悦揉了揉眼睛,几乎不敢相信,她一踢马腹,飞快地朝着那黑马疾驰了过去,翻身下马,拍了拍黑马的脑袋:“喂,小黑,你怎么在这里?你的主人呢?”

    黑马抬了抬下巴,不屑地看着她,想来对“小黑”这个名字非常不满。

    “别告诉我你是偷偷溜出来的,”慕梓悦亲昵地扯了扯它的鬃毛,黑马嘶鸣了起来,刨了刨后腿。

    慕梓悦四下瞧了瞧,终于在那小山包上看到一个黑影,她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翘,扬声笑道:“亦轩兄,你起得好早啊。”

    那个黑影缓缓地走下山头,眉头微皱,目光冷然,站在她面前道:“起得早的猎人才能逮住狡猾的狐狸。”

    慕梓悦讪笑一声道:“亦轩兄说笑了,我只不过想要早起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想不到你也有此爱好,我们真是趣味相投啊。”

    夏亦轩的手往胸口一探,摸出了一个小罐扔给了她:“这是治疗内伤的药,去药馆拿的,你先将就着用一些。”

    说着,他去牵慕梓悦的那匹马:“你骑我的,乌金脚程好,走得稳。”

    慕梓悦的脸皮再厚,这会儿也撑不住了:“亦轩兄,你可真是小弟的福星啊。”

    夏亦轩看了她一眼,眼神压抑,旋即跨上了她的马,淡淡地说:“你不用在心里骂我死缠烂打,放心,等你的手下找到你,我就走,不会平白无故惹你讨厌。”

    37第37章

    慕梓悦对天发誓,就差没挖心剖腹,表明自己万万没有在心里腹诽夏亦轩的意思,只是担心他在京城军务繁忙,又没有在礼部报备,平白惹来麻烦。

    夏亦轩却只是沉默不语,埋头在前面领路。雨势已停,天气渐渐有所好转,偶尔居然还有几丝阳光从层层叠叠的云层中钻出,两个人一路疾驰,过了申时,便远远地看见了惠州城的城墙。

    惠州城相比阳泽多了些人气,街边虽然不乏衣衫褴褛的灾民,但也时常可以看见富户和官府设置的布粥摊子,店铺开门营业的也很多,集市上摊贩也零零星星的有几摊,也有些灾民在官府的招工摊子前排队,等待去河道损毁的地方劳作以换取米粮。

    慕梓悦信步走了好一会儿,心头大定,看来这惠州暂时还出不了大乱子。

    一旁的夏亦轩忽然在一家店铺前停住了脚步,慕梓悦凑过去一看,只见他手上拿了一支长笛,笛身用羊脂白玉雕成,柔润明亮,显然不是凡品。

    “我还真想问你,你什么时候好这口了?上次那玉笛买了,也没见你吹过,是不是就是挂在墙上附庸风雅来着?”慕梓悦耻笑说。

    夏亦轩用手擦了擦笛身:“有人喜欢这个,我学了很久。”

    “我也喜欢这个,只是学了很久都还是不会。”慕梓悦长叹了一声,“想来老天爷一定是不忍心让我太过完美。”

    夏亦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忍心让你太过完美?”

    “是啊,但凡人太完美,老天爷都要让此人早早上去陪他,老天爷不忍让我过早离开红尘,所以就使了个法子,让我五音不全。”慕梓悦沾沾自喜地说。

    “我怎么瞧你好像和完美差距很远?”夏亦轩斜睨了她一眼。

    “亦轩兄,你这是嫉妒,我明白。”慕梓悦笑嘻嘻地说着,从他手里抢过了那支白玉笛,把玩了片刻,心痒难耐地说,“这笛子不错,我买了。”

    “你不会吹,买去做什么?”夏亦轩奇道。

    “买去收藏、送人都行啊,这支笛子是白玉制成,不比你那支翠的差。”慕梓悦的脑中忽然闪现出沈若晨的身影,想来他白衣玉笛,衣袂飘飘,那情景一定很美。

    夏亦轩仿佛明白了什么,默默地看着她舌粲莲花地和掌柜的杀价,最后以五百两的代价将这白玉笛收入囊中,只是她在怀里四处摸了摸,最后腆着脸跑到他面前:“亦轩兄,这个,我的银票被那个姓张的撕了,你有没有?”

    夏亦轩拢在袖中的手紧了紧,冷冷地说:“我走得匆忙,没带银票。”

    慕梓悦朝着他身上梭巡了片刻,目光落在了他腰间的玉佩上,夏亦轩心中明白,却并不挑明,只是在一旁漠然地看着马路上走过的人群。

    慕梓悦只好悻悻然地收回了目光,再三和那掌柜的交代:“本公子去取银票,你可不能将它卖给别人,最迟两日,两日之内一定来取。”

    掌柜的唯唯诺诺地答应了,慕梓悦只好恋恋不舍地走出了店铺,夏亦轩嘲讽地说:“只怕你前脚一走,他后脚就卖给别人了。”

    “那就是我和这翠笛没缘分,你少幸灾乐祸。”慕梓悦没好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