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
大约走了二十分钟,前面的杨开停下了脚步,皱了皱眉,然后拿起望远镜,朝着翻滚的江水看去。
“华教授,陈老板,你们来看看,那江水里好像有东西。”
放下望远镜的杨开,眼中满是迟疑之色。
现在的江水,已经不像昨天那样朝着反方向逆流了。澄澈的水面很平整,藏在一层层透明的坚冰下,发出哗哗哗的声响。
但在这蜿蜒流动的内河河岸,却多了一个类似于扶梯般的东西,相隔很远,杨开肉眼看得不太清楚。借助了望远镜才发现,这的确是一个人工建造的阶梯,阶梯呈斜三角形,一头连接在岸上,一头埋进了水里。看颜色,应该是混凝土结构,和阶梯呈一条线的水面上,还漂浮着许多黄色的小球,小球的一头拴着绳子,随着水面的高低变化,此起彼伏。
第二五九章 血腥大坝(7)
顺着杨开手指的方向,华伯涛用手遮住额头,定睛去看,随即便咦了一声。
“好像是有东西。”他说道。
“这样,杨开,望远镜借我用下。”
杨开点点头,将望远镜递了过去,说道:“我刚才看了,是个人工建筑,体积不大,是沿着河岸修的,像是一条水泥阶梯。”
“还有浮在水面上的黄色小球。”
“那不是普通的黄色小球,而是测试水位的浮标。既然有浮标,那么旁边的水泥阶梯就是用于测试水中微生物含量的取水点了。”华伯涛端详了片刻,解释道。
“华教授,浮标不就是钓鱼的那个浮子吗?”
听华伯涛这么一说,杨开还真明白过来了。这黄色小球的确有点像自己以前钓鱼用的浮子,只是体积比它大上几倍罢了。
“嗯。”华伯涛点点头:“两者都是一个道理。”
“那么取水点又是做什么的呢?”杨开问道。
“取水点是学术名词。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用来采集水源用来测试的固定点。因为河流的水位会随着一年四季发生变化,所以取水点一般都设计成阶梯的形状,水位高的时候,站在上面。相反,水位低的时候,站在底层,方便人员进行水源定点采集。”华伯涛说道。
“而水源采集,则是为了定期检察水中的微生物,浮游生物含量。并进行该河段的水质判定。”
华伯涛说的很快,虽然其中有几点杨开暂时想不通。但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那个水泥阶梯的用处了。
明眼人就是明眼人,瞧上一瞧,就知道底细。
杨开心中暗暗地想道。
但日本人为什么要在这里建造一个取水点呢?
看着漂浮在江水中的那个浮标,崭新崭新的,显然这个取水点并未被它的主人所遗弃。
“杨开,恐怕我们真要执行第二套方案了。”华伯涛一边走,一边说道。
他准备去取水点看看,尝试下能不能找到一些日本人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第二套方案?”杨开闻言一愣:“华教授你的意思是……”
“既然这条河段出现了取水点,我敢肯定日本人的水坝就在不远处。”华伯涛黑着脸说道:“八九不离十。”
听到日本人的水坝真的存在,杨开的心没来由的咯噔了一下。他疑惑的将脸转向了陈天顶,发现这位摸金校尉在停滞片刻后,也朝着自己点了点头。
“杨开,这次我想,是真的了……”陈天顶苦笑着说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杨开皱了皱眉:“我先带着华教授,陈老板去取水点看看。其他人原地驻留,独眼龙你盯着点。”
说完,他拍了拍独眼龙的肩膀。
独眼龙跟自己并肩作战不是一次两次了,颇有将才。有他在,杨开就放心。
“遵命!”独眼龙眯了眯眼,做了个警戒的手势,九筒,石头等人立马从小组中散开,一个个端着各自的武器,左右张望。
看到这一幕,杨开笑着点点头,便带着华伯涛和陈天顶去了。
取水点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整条阶梯都是由混凝土浇灌而成的,但因为温度的缘故,阶梯的侧面布满了许多裂缝,裂缝纵横交错,更有不少小水泥块从上面脱落下来,留下了一个个坑坑洼洼的孔洞,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被砸烂了的蜘蛛网。
说实话,这种阶梯杨开还真不敢上去,生怕一个不小心,整个儿都会土崩瓦解。
但他看见华伯涛,陈天顶都相继走上去了,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取水点有些年代了,但浮标却是新的。”华伯涛推了推眼镜,用手抚摸着豆腐般脆弱的水泥表面,说道。
“华教授,你看这个量度表。”蓦然间,台阶的最底层,半只靴子淹没在水里的陈天顶喊道。
“量度表,哪有量度表?”华伯涛左右环顾。
“别站在上面,下来,看我手指的方向。”陈天顶挥了挥手。
依照着陈天顶的吩咐,华伯涛终于看见了紧贴在河岸上的那块量度表。说是量度表,其实就是一块巨大的钢牌,这块钢牌和水泥阶梯呈九十度夹角垂直,右边画着一条红色的竖线,竖线每隔一段距离,都标示了数值,华伯涛知道那是水位线的度量,比如江水升到了其中一个刻度,只要一看那个刻度旁的数值,就知道水位线有多高了。
钢牌左边的那一大块空白空间也没闲着,而是写满了一行行扭曲的日本文字,每个字都有拳头那么大,历历在目。
“这个是?”华伯涛刚看读出几个日文字节,就产生了超乎寻常的兴趣。
为了顺利读完全部的文字,他甚至冒着掉进滚滚江水里的危险,将半个身子都仰了过去。
“华教授,你当心点!”陈天顶叉着腰,在一旁说道。
他可看不懂那些蚯蚓模样的东西,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华伯涛别字没看完,把自己撂江里去了。
这大冷天,救人可不简单。
“我没事。”华伯涛头也不回的说道,此刻,他已被钢牌上的文字所深深吸引。因为上面所记录的东西,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怎么可能?”当读完钢牌上的所有文字后,华伯涛整张脸都变了色,结结巴巴的说道。
“怎么可能?”他不断的喃喃,瞳孔无光,就像中了中世纪的魔法。
“华教授,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
华伯涛的反常举动告诉杨开,钢牌上的字不简单。
“等等,先让我上来,喘口气。”华伯涛被陈天顶扶上了阶梯,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用力的揉搓着两边的太阳穴。
“钢牌上的内容,对于此处的日本人来说,只是一段纪念致辞。但对我们来说,却是一个……惊人的秘密!”华伯涛咬牙切齿的说道。
“惊人的秘密?”听到这句话,杨开和陈天顶对视一眼,相继蹲坐在了华伯涛的身边。
第二六零章 血腥大坝(8)
“先讲开头。”华伯涛酝酿了一下情绪:“准确来说,这个取水点的建造日期是:昭和十年,也就是公历一九三六年初。所服务的对象是小鬼子位于前面的大坝。”
“还真有大坝?”杨开惊讶的说道。
“哼!”华伯涛冷笑一声:“岂止是大坝,整个黑龙江都被七三一部队改道了。”
“什么?”杨开和陈天顶同时瞪圆了眼。
改道一条排列在中国前四的河流,这不是天方夜谭吗?即便是当年隋炀帝建造京杭大运河,所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也是掏空了大半个国库。
“还别不信,那钢牌上写的确确实实,一个比划都不少。”华伯涛说道:“陈老板,你地图带在身上吗?嘴上说不清,我指给你们看。”
“当然。”陈天顶点了点头,探手入怀,将地图展开,和杨开各自牵了一角。
“就在这里。”华伯涛目如闪电,将手指点在了地图上的小蓝叉:“日本人将内河的尽头重新开凿,然后引流到了一个天然峡谷。”说完,他将手挪了挪,放到了另一处红色的位置。
“他们疯了吗?”陈天顶几乎是叫了出来。
“如果事情仅仅到此为止,我还不会如此失态。”华伯涛苦笑一声,又将另一只手放在了地图正上方的额尔古纳河,指在峡谷的手再次下移,搁在了地图正下方的乌苏里江。
“真正令我匪夷所思的是……日本人不但开凿了黑龙江,还开凿了另两处大河的支流,将它们全部并流到了那处天然峡谷。而所谓的拦河大坝,就是建在峡谷中间的,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华伯涛说道。
“疯子……”
“简直是一群疯子……”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陈天顶跌跌不休的骂道。
听到陈天顶的抱怨,华伯涛无奈的摊了摊手,那表情好像在说:你问我,我问谁。
“华教授,你知道日本人这样做的目的吗?”杨开想了想,问道:“或者钢牌上有没有其他提示。”
“没有,都没有。剩下的都是一些对天皇歌功颂德的话了。”华伯涛说道:“至于日本人的目的,这一次,我真的看不透。”
“暂时只能将其归咎于一个疯狂的举措。”
“唉,还真让人头痛。”杨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片刻,他将视线转向了地图。
“陈老板,如果我们现在就赶路,大概要多久,能够到达这个天然峡谷,也就是日本人现在的拦河大坝。”杨开问道。
“两个小时。”陈天顶沉吟片刻,答道。
“那我们就回去整备一下,出发吧!”杨开说道:“这件事宜早不宜迟,这里可不是伐木工厂,借着夜幕的掩护去偷袭一个戒备森严的大型水坝,估计还没摸上去,就有人掉进冰窟窿里去了。”
“呵呵,你说的对。”华伯涛开怀大笑:“在极寒的冰川地带,夜晚会将所有生物变成瞎子,除非不靠眼睛,单凭嗅觉就能捕捉猎物的大马哈鱼。”
等杨开三人回去的时候,独眼龙正抱着狙击步枪,如雕塑般的一动不动。而九筒,赵勇德,石头三人则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在冰川上除非遭遇特殊情况,比如雪崩,冰块移动,不然的话还是非常安全的。
杨开之所以叫独眼龙警戒,其本意还是让大家留个心眼罢了。
“没事吧?”杨开问道。
“没事。”听到了杨开的声音,独眼龙笑着点点头,脸上的伤疤因为微笑而扭曲的狰狞。
“叫兄弟们准备准备。”杨开淡淡的说道。
“准备。”独眼龙心一紧:“前面有日本人?”
“差不多。”杨开颌首:“日本人做了件荒唐事,他们将内河的尽头改了道,然后在不远处的天然峡谷上建造了一座水坝。我想那里肯定有点兵力,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一个不剩的端掉,独眼龙,你明白我的意思。”
“指战员,在这种地方,天气严寒,我们行动又不便,再加上火力也不够,失去了天时地利人和,恐怕接下来是一场恶战呀!”独眼龙不无担心的说道。
“别说是恶战,哪怕是死战,我们也要战!”杨开漠然的从兜里掏出烟盒,抖出了一根烟来堵住了独眼龙的嘴,又抽出一根烟来含在了自己的嘴里。
“别无选择……”说完,杨开划动火柴,给独眼龙点上,自己借了火后狂吸了一大口说道。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迈开步子,走到了张鹤生的身边。
“张道长,您不是会算卦吗?”杨开笑道。
“算算看,我们此行顺利不顺利。”
“好!”张鹤生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缓缓地从袖子里摸出了两枚锈迹斑斑的铜钱,起了个科,便抛到了半空,然后张开五指一把抓住。
停顿了两秒钟后,张鹤生摊开了手掌。
两枚铜钱,一个正,一个反。
“初九爻动,潜龙勿用。”张鹤生一字一句的说道。
“什么意思?”杨开对于卦辞并不感兴趣,他最感兴趣的是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