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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无咎坐在院中,缓缓散开神识。

    破败的院落中,除了两人一马之外再无异常。远处四周的人家,也早已熄灯闭户而沉寂在溶溶夜色之中。

    无咎站起身来,伸手轻甩。一黑一紫两道尺余长的短剑倏然而出,旋即离地三寸而静静悬浮。黑色的乃是魔剑,而紫色的姑且称之为狼剑。他迟疑片刻,抬脚踏上剑光。一脚一个,倒也稳当。

    倘若驱动剑光,是不是便可带着我飞上天去?

    记得所知的御剑之术与此相仿,为何就不能尝试一二呢!

    无咎按耐不住好奇,脚下催动灵力。

    两把短剑微微闪烁着光芒,并随着灵力加持而慢慢升起。而其本人也被托着缓缓升空,转眼离地十余丈。但见白衣临风,傲立当空,莫名的超脱与轻松浑然而然,给人顿添几分遨游天地的豪情!

    无咎全神贯注,竭力稳住身形,俯瞰着脚下的院落,转而眺望着夜色苍茫中的都城,他不由暗暗自得而“嘿嘿”一乐。

    老道啊、老道,瞧见了没有,本人虽无筑基的修为,却屡屡出乎你之所料。

    什么叫卓然不群?恰如此时也!什么叫御剑飞行,当如是也!

    看我左脚踏狼,右脚驱魔,给你飞一个目瞪口呆……

    无咎缓缓挪动双脚,歪歪斜斜了几步,虽身形狼狈,却并未坠落。他顿时胆气大增,掐动法诀往前一指。足下的两道剑光微微一闪,瞬间风驰电掣。他猛往后仰,急忙收力,为时已晚,根本无从把持,手舞足蹈般消失在夜空之中。

    “呵呵!”

    与之同时,院子里响起了笑声,紧接着房门“吱呀”打开,走出了胡须乱颤的祁散人,犹自忍俊不住而连连摇头:“呵呵,御剑飞行不仅要筑基的修为与神识,诸般法门同样是缺一不可,咦……”

    他走到院中,脸上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容,而神色中却是多了几分诧异,随即脚步轻踏而凌空跃到了房顶之上,疑惑道:“那小子莫非真的一飞冲天,他人呢……?”

    院落四周并无人影,也不见有人御剑行空。

    而恰于此际,远处隐隐传来“轰”的一声。

    还踏狼驱魔?活该摔得不轻!

    祁散人顿作恍然状,忍不住又想发笑,却长眉耸动,神色微微一凝……

    第一百三十七章 老道发威

    …………

    城西有个池塘,被一圈芦苇所环绕,四周尽是砖块瓦砾,以及各种弃物。

    此处远离街道,很偏僻,往日里只有野鸟、或是狗儿撒欢,难见几个人影,如今恰逢深夜,更是寂静无声。

    一道从天而降的人影,却是惊起了好大的动静。

    “轰——”

    随着一声闷响,水花四溅,随即又是人影“哗啦”出水,颇为狼狈地跳到了岸上。所幸灵力护体,浑身上下倒也清爽。

    也总算是御剑飞了一回,尚不知飞出多远?

    无咎站在池塘边,回头张望。

    自家的府邸就在三、五里外,也就是说所谓的御剑飞行,根本没有飞起来,便直接一头扎进了池塘里。

    唉,这也太让人难堪了!但愿祁散人睡着了不曾发觉,否则定要被他笑话啊!

    而所担心的祁散人虽然没有出现,却并非意味着平安无事!

    无咎尚在侥幸,神色一动。

    池塘不大,只有十余丈方圆。而四周却是颇为开阔,丛生的芦苇以及丢弃的杂物足足占地数百丈。再远的地方,几点街道上的灯光隐隐约约,犹如夜空的寒星,朦朦胧胧瞧不分明。

    而二三十丈外的土堆上,却不知何时冒出一道人影,无声无息,煞是诡异。尤为是在这样一个寒夜之中,俨如鬼魅夜行,倍加阴森可怖!

    无咎才有察觉,心头一懔。

    不远处的芦苇丛中,突然飞出三道剑光,便如三头潜伏已久的毒蛇,来势迅猛而又杀气凌厉。

    有埋伏!陷阱!

    无咎急忙凌空跃起,双脚连踢,才将隐入脚底的魔剑与狼剑疾闪而出,紧接着又是一道银色的剑光脱手而去。

    恰于此时,土堆上那人也终于动手了,他好像张开猎网很久,等待的便是今夜的决杀一击。只见他挥袖一甩,剑光闪烁,一道霹雳划过夜空,依然无声无息,却更为的凶狠而势不可挡!

    无咎猝然遭袭,奋起应变,而正当他以一敌三的危急关头,一道剑光快如闪电急袭而至。他人在半空,无暇躲避,手腕一抖,青丝网倏然张开。“轰”的一声闷响,袭来的剑光稍稍受阻,随即便从青丝网中穿透而过,强劲的威势顿如排山倒海。他暗暗心惊,不敢硬碰,身形闪动,瞬间消失无踪。而下一刻,他已出现在十余丈外的芦苇丛中,猛然挥起拳头,冲着一道潜伏的人影便狠狠砸了过去。

    那是一个羽士七层的高手,正自躲在土堆背后驱动着飞剑,不料想铁拳突降,根本不及提防,“喀喇”护体灵力崩溃,随即倒飞了出去。与之刹那,一道黑色的剑光当空劈下。他绝望大叫“师叔救我”,而叫声未落,人已被剑光劈为两截,霎时血肉横飞而一命呜呼。

    无咎闪遁击杀一人,再又消失原地。

    之前祭出的狼剑“砰”的一声震飞了袭来的剑光,再又轰然而去。躲在芦苇丛中的另外一位修士抵挡不及,被直接穿透脏腑而过。

    三位羽士高手,转眼的工夫死了一对。

    还有一人躲在池塘边,正在与一道银色飞剑较量,忽见同伴相继死去,吓得他再无斗志转身便跑。谁料一道人影突如其来,随之黑风扑面而杀气森森。他骇然色变,失声惊叫:“师叔……”

    此人命大,才将呼救,那位师叔的飞剑已紧随而至。只听得“轰”的一声闷响,人影踉跄后退。而一道银色的剑光还是呼啸而下,“喀”的击碎护体灵力,他吃禁不住,口吐鲜血跌飞出去。

    而那位始终站在土堆上的师叔再也沉不住气,脚踏飞剑腾空而起:“公孙无咎,休走——”

    无咎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一身锦袍破碎不堪,却是趁机收回银色的飞剑,并将手中的魔剑凌空一劈,尚在盘旋的紫色狼剑倏然一闪便与之合二为一。他转而两手持剑,昂首啐道:“紫真小人,又奈我何……”

    其话音未落,突然冲天而起,所持的剑光霍然暴涨三丈,紫黑的杀气直奔那御剑的人影怒劈而去。

    所谓的师叔,正是紫真道长,不知是遵循姬魃的吩咐,还是自己的主张,早已暗中等待多日,本想来一场伏击,谁料转眼之间两死一伤。与其看来,那个纨绔子弟,并非只有莽撞凶悍,竟还诡计多端,且手段多变,如今占了便宜,不仅不躲,反倒是野性大发。尤为可恶的是,他竟然从地上蹿起追来,犹如狂犬吠日般的不自量力。而我御剑在天,岂容挑衅!

    紫真又羞又怒,催动剑光狠狠劈下。

    “轰——”

    两道剑光上下对撞,一声巨响在夜空中震响。

    紫真踏着飞剑安然无恙,出手之间更是洒脱从容。

    无咎才将蹿起十余丈,便被当头劈落,而他人在半空,猛然祭起闪遁术再次逆飞而起。夜色之中,他身裹光芒,剑光闪烁,浑如流星倒挂而去势如虹。

    紫真才要痛下杀招,一道紫黑闪烁的诡异剑光霍然而至,只得催动飞剑加以阻挡,“轰”的一声惊涛横卷。他猝不及防,往后倒飞,顿时气息不畅,竟有法力迟滞的迹象。而那道拼命的人影稍稍坠落,竟又一次风驰电掣般追了过来。他急忙踏剑飞起,转瞬离地数百丈。

    无咎猛然扑空,上下左右顿无凭借,却浑然不觉,两眼紧紧盯着那道高高在上的人影,掐动法诀,便如一只折翅的苍鹰,只管奔着对手亡命般狠狠扑去!

    紫真脚踏飞剑堪堪站稳,而那道疯狂的人影竟如影随形而来。

    一个羽士小辈,竟满天追着筑基的高手拼杀?

    他微微瞠目,有心迎头痛击,却又冷哼了声,踏着剑光转身离开。

    无咎再次扑空,挥舞着手中的飞剑便要继续追赶,而紫真已躲到远处,且来回盘旋而捉摸不定。他见对方识破了自己的用意,恨恨啐了一口,随即又脸色微变,这才发觉自己孤零零悬在百丈半空中。而闪念之间,去势已尽。徒劳挣扎着几下,人已往下坠落。他悻悻哼了一声,兀自手持剑光而杀意不减。

    便于此时,远处多了几道人影。

    三人御剑而来,其中的老者陌生,余下的两人,分明就是姬少典身边的紫鉴与紫元无疑。而地上的则是一位老者,则是跑跑颠颠很是匆忙的模样。

    除此之外,远处街道上多了几点灯光,有人从睡梦中惊醒,或是打开门扇,或是趴着墙头张望。还有几只狗儿跟着凑着热闹,接连不断的叫声在夜色中回荡。

    紫真在空中御剑盘旋,意在避实就虚。果不其然,对手终于作茧自缚。却不料这边的动静太大,竟引来了几位不速之客。他暗暗有些后悔,迫不及待冲了过去。而从远处御剑而来的三人更是神速,眨眼间便已冲到近前,随即飞剑出手,竟是一个个不甘落后的架势!

    无咎犹在往下坠落,如同一块石头直直砸向地面。而先后到来的四道人影,便如四头猛禽在扑向猎物。眼看着他便要陷入四位筑基高手的围攻之中,突然身形一闪,恰似鹞子翻身,瞬间落地,却又趁势劈出一剑。此前那位偷袭遭创的修士正在仰头观望,冷不防被剑光连肩带背劈成两半。而他杀人之后,抽身便退,不忘冲着迎面而来的老者急声叱呵:“你来作甚,还不回府躲避……”

    那跑跑颠颠的老者正是祁散人,却来的不是时候。他曾经很厉害,而此时的模样,与个寻常的老头没甚分别,只怕对付不了那四个御剑的筑基高手。如今只能逃回去,借助后院的五符阵法或能躲过一劫!

    而祁散人却气喘吁吁停了下来,摆手道:“逃不掉啦……”

    真的逃不掉了!

    不过稍稍的耽搁,四道御剑的人影从天而降,并瞬间落在数十丈外,已然将前后左右的退路给死死封住!

    无咎与祁散人擦肩而过的瞬间,猛地收住去势,却不肯认输,周身上下光芒隐动。而祁散人却是看出他的用意,适时提醒:“哎呀,你的土行术不伦不类,难堪大用……”

    土行一遁百丈远,怎能说是难堪大用呢?莫非要我束手待毙,这老道匆匆而来究竟何意?

    无咎剑眉一挑,神色狐疑。

    而祁散人却不理他,转而冲着四方拱手:“紫定山的四位道友,缘何如此相逼?公孙公子乃姬少典麾下亲信,更为破阵营的将军,倘若遭遇意外,只怕诸位不好交代!”他竟然在求情,接着又道:“紫鉴、紫元两位道友身为少典府上的供奉,着实不该参与此间的纷争。不妨看在老朽的薄面上,劝你的两位同门就此作罢如何……”

    无咎收起土行术,难以置信地打量着祁散人。

    这老道不顾一切挺身而出,只是为了救人而来?

    “我与紫元师弟虽为供奉,却以仙门律条为先。公孙无咎杀我紫定山弟子,不容袖手旁观!”

    “紫鉴师兄所言不差!祁散人,劝你不要惹祸上身……”

    紫鉴与紫元先后出声,竟一唱一和。而两人有意搬出了仙门恩怨,显然是不愿放过无咎。

    紫真却是毫不领情,插话打断:“两位师兄深明大义,小弟在此谢过。而那人已是囊中之物,还请两位师兄莫要插手。紫全师兄,你以为然否?”他说到此处,扭头看向夜色中的另外一道人影。

    三十丈远处,一位老者踏剑而立。其长须飘飘,神色乖戾,微微冷笑道:“呵呵,那小子已归我所有,三位师弟又何必相争!”他不容分说,厉声又道:“祁散人,你这个招摇撞骗的老东西再不滚开,本道将你碎尸万段……”

    祁散人求情之后,还指望着有所转机,谁料白忙活不说,反而遭到羞辱。他顿时老脸一僵,慢慢看向身旁的无咎,难以置信道:“他……他在骂我?”

    无咎端详着有些可怜的祁散人,默默点了点头。

    一位仙门的门主,前辈高人,无端遭致辱骂,又将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呢?

    祁散人猛然转身,须发贲张:“谁敢骂我……”

    他袍袖挥动,三道光芒破空而出。

    无咎神色一振,暗暗期待。

    老道要动手了,老道要发威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计较一番

    ………………

    一团数丈大小的阵法光芒,出现在池塘边的空地上。像是寒夜中的雾霭,隐隐淡淡毫不起眼,却是将其中的一老一少,与四位筑基修士隔绝开来。

    紧接着剑光呼啸,轰鸣大作。而阵法的光芒,淡定如旧,只是随着剑光的落下,而在四周绽开点点的涟漪,随即又似清风拂过而消弭于无痕。

    阵法之外,紫真、紫全、紫鉴、紫元四人催动飞剑狂攻不停。

    阵法之内,一老一少神情迥异。

    祁散人盘膝而坐,依然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哼哼,便是紫定山的方丹子也不敢骂我,气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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