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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心人_分节阅读_129

      我走下台阶,站在纽金特·布莱克不远处,怜悯地看着他道,“比亡灵还像个亡灵。”
    一切都该结束了,已经是倒计时。
    我打了个响指,对卫兵道,“将纽金特·布莱克给我带下去,不用管这个骑士长,他爱跪就跪着吧。把纽金特带到牢狱后,先剥下他所有的衣服,再用铁钉嵌入他的皮肉,摆成六芒星的形状,再用滚烫的浆料从他的脑袋,缓缓、慢慢地顺着每一寸皮肤淌下……”
    纽金特冷笑一声,“这曾是我对那个亡灵的刑罚,而今您想用在我身上?”
    “是的。”我咧嘴笑道,“这个惩罚,简直太适合你了。”
    我心意已决,法洛斯这个傻蛋还试图作最后的努力。他作为莱蒙国王的银麟骑士真是什么也不懂,而且毫无长进,永远都是初见时那个傻蛋。我漫不经心地掏了掏耳朵,听他道,“陛下,不管您要怎么处置布莱克阁下,用处置亡灵之法,无疑是对他尊严的侮辱,还请您……”
    “侮辱?!”我瞪大眼睛看着他,“纽金特·布莱克侮辱其他囚犯时,你怎么一声不吭呢,骑士长?!”
    法洛斯语塞,纽金特沉声道,“非常感谢你,骑士长。但我早已看透了,若您想帮我,可否走到几步外,让我单独和国王说一些遗言呢?”
    我冷冷道,“是的,骑士,给你的陛下让开!”法洛斯难过地垂下头,他看了看我们,沮丧地退到几步开外。
    “我给了你充足的机会。”我淡笑道,“现在,你想说什么,便说吧,布莱克。”
    鹰钩鼻的司法大臣突然持起了地上的宝剑!宫殿内一众人大惊失色,几欲上前,尤其是法洛斯。他眼里唯独对我的、满满的惊惶和担忧还挺让人受用,我大喝一声,“谁都不许动!”
    我抚摸着斫骨刀的刀柄,笑得愈发真切,“说吧,布莱克。”
    “好。”他迟钝地一点头,“我只有最后四句话。”
    于是,他便在我笑嘻嘻的注视下,最后高举起冷厉的宝剑,目眦欲裂地朝天大喊——
    “不能劝勉君王,我有错!不能斩除忧患,我有错!不能挽救民众,我有错!”
    他大声喊着,双目赤红,声音震天撼地,“无法顺应这个日渐倾颓的世界,我该死!”
    说完,他大吼一声,将锋利的剑刃抹过喉头,滚烫的鲜血泼到我的脸上!理查德惊恐的尖叫声,法洛斯惊异的吼声,乞乞柯夫得意的冷笑声,此时如一条交错的锁链,一圈又一圈地交缠,将我牢牢困在原地。我看到淋漓的鲜血绽放在老旧的地毯上,纽金特·布莱克双目圆瞪,尸体逐渐变得僵硬,丧失了仅存一点似人的生气。临死之际,他的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把剑。
    而我,在众人混乱的响动中,仰头望着沉寂的房梁和宛如泪光的吊灯火蜡,好半天,发出了一声轻弱的笑。
    终于,结束了。
    第58章心病
    纽金特·布莱克的死对法洛斯刺激很大。
    正如傻蛋不懂我的想法,我同样也不懂他的。弯鼻混蛋临死前慷慨激昂的狗吠差点让我的银麟骑士潸然泪下。在纽金特死后第一日,他守在我的办公桌前,滔滔不绝地讲述对方作为旧国的司法大臣,是如何恪尽职守、鞠躬尽瘁,暗指我将他逼死是多么地不公与昏庸。
    我听得头扁,差点想把桌上的墨水瓶塞进他嘴里。我盯着他满腔正气的脸,咬牙切齿地说,“法洛斯·普卢默,我才是国王,你再啰嗦一句,我就让军棍教你怎么好好听话!”
    法洛斯那天也死猪不怕开水烫,愤怒地嚷道,“好哇,这次您不叫我‘傻蛋·普驴默’了!您终于知道尊重别人了?我可太高兴了,陛下!”
    我当即猛拍一下桌子,让护卫进门把冬霆军的骑士长拖出去。法洛斯一边被押去刑牢还一边怒吼,“您知道么?其实我并不在意您是不是尊重我!您打我、骂我,都无所谓,那是小节!但真正英明的国王绝不会阻塞言路、刚愎自用,一意独断才是危机的开始……”
    操,要不是我现在事务缠身,真他妈想亲自抽他几棍。
    几天后,听老头子说,法洛斯当天挨完军棍后,就把牢狱当成他家似的,待在那里不走了。那时我正在翻最近财务阁呈上来的账录,不以为意地说,“不用管他,我可没时间管一个闹脾气的骑士。”
    “他可不是普通的骑士。”老头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道,“银麟骑士,历代万疆国王的亲卫骑士。对国王来说,他就是最锋利的剑,最坚固的盾,也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当然,对您来说最后的稻草可能是小亡灵,但您不能因此就不把这位骑士放在眼里。”
    “那你要我怎么样?”我合上账录,气冲冲地喊,“难道让我亲自到他面前认错,说,‘亲爱的骑士,是陛下错了,请你出来与我共进晚餐吧’,操他妈的!”
    “不是让您去认错。”乞乞柯夫嫌弃地看了我一眼,每当我怒不可遏时他都这个死样,“是让他明白事情的真相。小骑士对您的误解,归根结底,是对‘亡灵’的偏见。兀鹫城里所有人都认为亡灵会招致祸患,而您一直避而不谈这个祸根。国王陛下,有误会就要解开误会。那就像寄宿在人体内的病菌,您不能视而不见,等病变再忍痛剜去一块肉。”
    我恨恨地说,“我干嘛要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大费周章?”
    乞乞柯夫眯眼道,“其实您从未想过法洛斯·普卢默会背叛您,对么?这就是为什么,您给纽金特·布莱克冠上罪名,却一再容忍了唱反调的银麟骑士。”
    “您知道,他的一切不满与抵触,都是为了您,希望您可以变成一位更好的国王。”
    ****
    我站在砖红色的牢狱前,嗤之以鼻。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小骑士长,一生气就原形毕露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