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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叫哥哥……”

    低沉暗哑又带着丝丝蛊惑的嗓音擦着耳边轻声响起,引得少女纤细泛粉的脖颈起了细细密密一层小疹。

    “哥哥……”许宁妤低低嘤咛一声,捂着脸拉起叶怀瑾垂下来的衣袖盖住了脸,这种含羞带怯的样子看起来,亦很是迷人……

    …… ……

    果不其然,叶怀瑾来看过许宁妤的第二日,宫里的圣旨就到了侍郎府里。

    圣旨大概意思就是冬至铜雀台梅林宴,六部之中除了各部尚书之外此次侍郎也要随行。

    阵仗之大,前所未有。

    王崇瑞虽官居三品,却还不曾有此殊荣,因此刚给传旨的宫中太监送出府门,就慌里慌张的叫来王知意和许宁妤细细交待了许久,大到遇见皇戚时候的礼节,小到此次出行儿女们要带的衣物,一样不落,许宁妤一一应下,王知意却几乎要睡着。

    “听到了没有!”王崇瑞瞧着自家儿子不争气的样子,就分外来气,猛的一拍桌子。

    王知意神游的思绪忽被拉回,整个人猛一激灵。

    “听、听见了爹!”

    ……

    转眼便是冬至。

    第五十四章

    浩浩荡荡的皇室出行就在今日。

    王崇瑞随其他官员一同在姬衍銮驾之后,队伍的末端才是各官员家眷的车驾。

    从京都内到京郊的铜雀台平日里也要花费小一个时辰的光景,更何况如今乃是天子出行,阵仗颇大,路上花费的时间更要多上一倍。

    许宁妤很有先见之明的让人在马车上备足了吃食和炭,与王知意一起在车上边吃边说也不算太过无聊。

    两个时辰后,马车在铜雀台入口处那片竹林外停了下来。

    许宁妤掀开窗帘往外探头看了一眼,四周乌压压的全是人,前面是各府上的马车,再往前也只能看得到姬衍銮驾上的金顶。

    不一会儿,有专门的内监过来挨家发放手牌,拿了手牌的便可随山脚处等候的侍者一同前往自己所在之处了。到许宁妤这里时,发到她手里的是一枚竹制的手牌,她将手牌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心中大约有了计较,也不由多看了那位给她送手牌的内监几眼。

    有些眼熟。

    “二妹妹,咱们两个的手牌怎么还不一样?”王知意看着自己手里乌黑透亮的木质手牌,又看了看许宁妤手里的竹牌,屁股往她这边凑了几分:“我跟二妹妹换一换怎样?”

    说着就要伸手去拿许宁妤手里的牌子。

    许宁妤一抬手“啪”的一声在王知意伸过来的手背上重重拍了一下:“不换!”

    王知意努了努嘴,讪讪地收回了手。

    两人下了马车随着人流走到竹林入口,在入口处等待的侍者接过他们二人手中的牌子低头恭恭敬敬道:“贵人请随我来。”

    “贵……贵、贵人?”王知意狠狠地抽了抽嘴角。

    两人随着那名侍者沿着竹林中的小道缓缓上行,这地方许宁妤来过一次,因此对于其中布局、设置十分熟悉,并不好奇。但王知意就不一样了,他一进到这竹林之中就觉得新奇的不行,空气中漂浮的清甜气息、造型各异的石雕灯柱、栽种的颇为新奇的拱形竹看得他目不暇接。

    “二妹妹,这里竟然比马车上还要暖和!”王知意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领路的侍者也不搭话,只管低头前行,许宁妤想到自己初来的时候,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上面都是温泉,肯定暖和的。”

    走到半山腰时,侍者停了下来,指着左侧的一处古朴小门对王知意道:“公子的住处已经到了,这便停吧。”

    王知意讶然的盯着这道小门,他将眼睛凑在小门上头,透过窄窄的缝隙看清楚小门之后的布局之时兴奋的点了点头,而后问道:“那我妹妹呢?”

    不等那侍者开口,许宁妤扬了扬手中竹牌,弯了弯唇道:“我在山顶。”

    “那我也去看看二妹妹的住处!”说着,将木牌往腰间一挂,作势就要跟他们一起。

    “公子留步。”那侍者后退了半步,对着王知意行了一礼:“后面的地方,不是公子可以去得的了。”

    “为什么?!”

    许宁妤伸手将王知意腰间的木牌重新拽了下来,挂到门口帮他打开了小门笑道:“父亲的居所也是在附近的,出门之前就特意交代过你我到了此处务必慎言,若是知道了兄长现在又这样胡闹,说不准回去之后又要被禁足了。”

    若是她与王知意一样领的是木牌,自己还能同他解释一番为何他们不能继续往上,但是眼下她享着国公府表姑娘的待遇也实在是没办法跟王知意解释这回事,只能先搪塞过去再说,也庆幸这位兄长是个好糊弄的。

    领路的侍者松了口气,带着许宁妤继续沿着石板小路往上,越往上走能见到的人就越少,不过带刀的守卫却多了许多。

    最后,侍者带着她在一处十分眼熟的小院门前停了下来。

    侍者要帮她开门时,许宁妤及时止住了。

    “公公去忙便是,我自己来就好。”

    苍翠掩映着的低矮小木门里,是熟悉的干净院落,入眼皆是一片绿色,混着空气中飘散着的温泉水的清甜,相比山脚处温度更是适宜。

    她将院门推开,提起裙摆踏进院子里。相比去年来的时候小院的清寂,这回院子内外的设施倒是一应俱全,多了几分烟火气。

    院里还有来来往往的小宫女忙进忙出,许宁妤按捺住心中好奇,往屋子后面的汤池那边走了过去。

    跟刚进院子的时候不同,屋后的清寂跟屋子前的充沛人气形成了鲜明对比,临着崖边的汤池之上雾气缭绕,空气里都是湿湿润润的泉水温热的水汽,云雾缭绕里,挨着崖边的竹栏杆上依着一个雾蒙蒙的灰影,离得略远,有些看不真切。

    她走近了些,然后隐约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唔……一个人也能自言自语的么?还有……那侍者真的没有给她带错地方?

    她贴着墙角又走近了些,然后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从那团雾气中飘了过来,她这才发现竹栏处依着的并不止刚刚那灰影一人,只是另一人一身浅色衣袍,整个身子又沁浸在晨雾和渺渺云雾里,极易叫人忽略。

    “……这院中的人都已经尽数避开,现在殿下决定要说了吗?”

    是……世子哥哥的声音。

    那,另外一个人是……

    “本王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如今来见你倒也没想过你能如实告知,不过心里抱着一丝侥幸罢了。”

    果然是姬冲,他来做什么?

    “如果我告诉了殿下,殿下也得到了答案,那么殿下打算如何做?”

    许久没有人再回答他,姬冲沉默了。

    “所以有时候不知道真相反而是件好事……殿下可以回去了。”

    许宁妤还在愣神间,那边的浅色身影动了。

    她吓了一跳,猛地就往后退,一不小心绊到台阶,身体一阵趔趄,手忙脚乱间,眼前晃动着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被她当做救命稻草慌慌张张抓在手里。

    清脆的的竹管风铃声蓦地在耳边叮叮咣咣的响了起来……

    许宁妤大脑一片空白,稳住脚步的瞬间猛地松手。

    又是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绵延不绝……

    许宁妤:“……”

    棒极了。

    “是谁?!”

    姬冲阴冷的声音兀地响起,许宁妤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要是让这尊大神看见自己,还能了得?

    叶怀瑾眼风往竹屋拐角处斜斜扫了一眼,轻轻笑了一声,他手臂一伸挡在姬冲身前:“大概是我府上的那只小猫,平时散养惯了,闹腾的厉害,殿下勿怪。”

    许宁妤揪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片刻之后,肩上被人重重拍了一下,许宁妤瞳孔骤缩,却在闻见萦绕在身边淡淡的松木清香之后,紧绷着的肩缓缓松弛下来。她长出了口气,回头盯着眼前俊逸的脸,好奇问道:“你给将军也带来了?”

    叶怀瑾轻笑,将背在身后的手送到身前,手臂上缩成一团毛茸茸的灰白毛球正是那只今年生辰时候叶怀瑾送她的那只小猫。

    许宁妤欣喜的将小东西接到怀里,抚着小家伙的头问叶怀瑾:“逸王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问我一些旧事。”

    “什么旧事?”

    叶怀瑾沉思了一瞬,而后看了许宁妤一眼,随后半真半假的笑道:“殿下问我知不知道十七年前先皇后的逝世真相。”

    许宁妤一愣。

    她一直以为姬冲更好奇的会是她和姬衍的身世,所以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每次与姬冲的会面她都以为姬冲想做的无非是与她合作,然后将姬衍从现在的位置上拽下来,各司其位,而后还她一个长公主的位分。不成想……这其中竟然还另有隐情。

    “还有这种内情吗?”

    叶怀瑾被她一噎,也楞道:“我还以为你会知道。”

    许宁妤:“那你说吧,说完我就知道了。”

    叶怀瑾:“……”

    他牵着许宁妤往汤池那边的栏杆处走,边走边道:“逸王殿下是皇嫡长子,也理应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但是先皇后逝世之后不久,如今的太后就诞下了三皇子被立为新后,三皇子也被立为了太子。”

    “这事普天之下皆知。”当然了,除去三皇子与她狸猫换太子一事的内情。

    “是,不过先皇后逝世的时间却十分巧妙。先皇后忽然逝世、紧接着太后被扶正、然后三皇子诞生、立太子。”叶怀瑾语气温和平淡,“是不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是不太对劲……太后当年怎么就能知道将自己跟姬衍调换之后就会被立为太子呢?

    她惊悚的盯着叶怀瑾的眼睛:“所以说一开始……”

    “不错。有人承诺过太后,只要她被立了皇后,生下儿子,那么她的儿子就会是嫡子,被立为太子是名正言顺。况且……太后的背后是叶家,是整个定国公府,还有当时父亲的军队……而先皇后不同,先皇后是先皇发妻,原本也没什么背景,立长子自然不如立太后的儿子。”

    “但是……也要先皇后逝世之后才……”许宁妤心内一惊:“所以先皇后的死是……”太后。

    这才是姬冲真正想确定的事情。

    第五十五章

    “嗯。”

    怪不得方才世子哥哥要说姬冲不知道真相反而是好事,不过只怕……姬冲已经知道了吧。无非不太死心,想要确定一下罢了。

    “逸王会怎么做?”

    叶怀瑾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眼下也做不了什么。”他笑看了一眼许宁妤,打趣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许宁妤听得懂他说什么,但是很奇怪,对于太后,虽说是血浓于水的关系,但她着实亲近不起来。说她冷血也好,寡淡也罢,太后那套做派,受到怎样的惩罚她觉得都是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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