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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如他所料的那样,通话被拒。

    应该是他有事不便立刻接。

    等着就是了。

    他抽完了两支烟,徐振中的电话终于打了回来,说自己刚才有事。

    “没事,就是跟你说下,我刚回北京了。”

    “回了?”徐振中显得挺高兴,“我正好也想怎么安排下,这两天尽量回来。你沈爷爷过寿,我想过去。”

    “我都回了,你就不用了!你去了,还有我什么事?我替你去,你有什么祝福,我全帮你带,保证一个字不改!”

    徐振中嘿了一声:“你这个臭小子,替你老子安排起行程了?我问你,你和小南怎么样了?她不也在那边吗?现在有没什么进展?”

    “别催,我心里有数!”

    徐恕顿了一下,改口:“爸,叶家的儿子现在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叶之洲?”

    “对。他以前不是和那个什么关莉扯上了吗?后来没结婚?”

    “应该没吧?要是结婚,怎么的也会给我们送个帖子过来。他和小南解约第二年,老叶就去自首了,关家跟着也出了事。小叶这几年好像一直在国外,我也没留意他的消息。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想起来,随便问问而已。”

    徐恕搪塞了几句。

    “爸,你真不用回,小南姥爷那边,我替你去。”

    “行,行,你替我去,到时候,我给你沈爷爷打个电话!”

    ……

    沈晓曼接到了女儿,十分高兴,一开口又心疼她瘦了。

    赵南箫:“妈,我回来前在带过去的电子秤上称了下,明明比年底的时候重了两斤!”

    沈晓曼说:“反正看着就是瘦了!你秤坏了。”

    赵南箫:“……,行,你说什么就什么,全是你有理。”

    沈晓曼笑眯眯挽住女儿胳膊:“你妈这么开明,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回来就好,你累了吧,回家休息下,明天咱们早点去你姥爷那里。”

    第二天过了中午,赵南箫和沈晓曼去姥爷家,到的时候,阿姨正在客厅打扫卫生,说沈老早上去学校上课了,现在人还没回来。

    沈晓曼让阿姨把带过来的水果和一些菜拿进厨房,自己脱了外套,帮着收拾,一边收拾,一边嘀咕:“你姥爷真是的,早退休了,忙事也就算了,现在还去给那些本科生上课,连教义都自己写!辛苦了一辈子,他不累吗。还有,你看这房子,你妈小时候这样,现在还这样,一张桌子用了几十年也不扔,还有这个破电视,我看见就想扔。现在谁家在用这样的老古董?我说重新装修下我出钱,你姥爷又不让,说没坏干嘛要换。我都不敢说了,多说一句就被他批评。小南你跟姥爷关系好,你劝下他,这么大年纪了,再不享受,等什么时候?”

    赵南箫忙着把带来的鲜花插进花瓶,任由沈晓曼抱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姥爷对物质没需求,最贵的衣服就是妈妈以前送他的一套用来出席正式场合的西装,一辈子的积蓄和奖金都用来资助贫寒学子了。今天生日,妈妈本来想在饭店里办得热闹点,多来些人,也被姥爷拒绝了,说晚上就叫几个老友来家里,吃顿饭就行。

    赵南箫理解妈妈希望姥爷享受生活的想法,但姥爷他自己的感受才最重要。

    “你怎么不说话?我说了那么多,你有没在听?”妈妈的炮火开始对准她了。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反正我也不会干家务,碍你手脚,我去学校接姥爷了!”

    赵南箫摆好花瓶,脱身出来。

    姥爷住的地方离大学不远,走路十几分钟。

    初春午后的阳光从树叶的罅隙里片片洒落,风也脱去了北方严冬的凛冽,吹在皮肤上,带来微微温煦的感觉。

    赵南箫沿着种满银杏的路散步过去,身边不时走过抱着书的年轻学生,三三两两打闹说笑的同学好友,牵手同行的对对情侣,青春的气息无所不在,恍惚之间,让赵南箫觉得自己好像也回到了学生时代。

    她散步到了姥爷平常习惯进出的一扇小门前,坐在路边的一张木椅上,随手捡了片掉下来的落叶,拿手上玩着,安静等待,等了大概十几分钟,看见姥爷的身影出现了。

    姥爷停在校门口,和同行的几个学生说着话,边上还有两个院系里的领导。

    赵南箫正要过去,脚步又停住了。

    她看见徐恕竟也在,看着应该是从里头一起出来的,姥爷和学生说话的时候,他和那两位院系领导握手仿佛辞别。

    过了一会儿,学生们朝着姥爷鞠躬,散了,领导也止步,徐恕就陪着姥爷继续前行。

    他的脸上带着微笑,仔细倾听着姥爷和他说话,适时地点头,模样看起来,又礼貌,又专注。

    还真是一个好青年呢。

    赵南箫停在原地,等两人走到近前,这才叫了一声“姥爷”,跑了过去。

    徐恕终于看见她,脚步顿了一下,神色起先略微尴尬似的,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姥爷十分高兴:“小南!你怎么过来了?”

    “我跟我妈来了,我想姥爷,就来接姥爷回家。”

    “好,好,姥爷也想你了。”

    赵南箫接过姥爷手里的教义,这才装作刚看到人,睁大眼睛,惊讶地说:“咦,他怎么也在?”

    徐恕一声不吭。

    姥爷责备:“小南,怎么越大越没礼貌?徐恕没名字的吗?”

    “没事,教授您别批评她。她叫我什么都可以的。”他微笑着说,显得十分大度。

    “zj在大学里有个支持的工程实验室,最近计划加投资金,徐恕早上过来,就是为了实验室扩建的事。”

    “是的,”徐恕接着说,“时间有多,我就又去旁听了教授的一堂课。虽然是本科的课,但还是受益良多,更加后悔自己以前大学里没好好用功,虚度光阴,很羡慕这一届的学生,也真的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再来听一次教授的课。”

    这马屁拍的……

    赵南箫心里直翻白眼。姥爷却挺欣赏,点头:“徐恕态度很好。只要有学习的心,无论人在哪里,是否离开校园,都没任何影响。以后工作中你有什么问题,也随时可以联系我,我们一起讨论。”

    “教授您提醒我了,就现在我在搞的那个特大桥,有些问题我就想向教授您请教,本来还怕耽误您的时间。”

    “不会不会。”姥爷摆手。

    “正好也巧,晚上孩子说要给我过个生日,就在家吃顿饭,你要是有时间也过来,到时候具体聊。”

    “那太好了。那我就不客气打扰了。”

    姥爷微笑:“我在家等你。有事你先去吧,我跟小南也回了。”

    “教授您走好。”他恭敬恭敬地说。

    赵南箫挽住姥爷的胳膊,看了他一眼,扭头走了。

    姥爷虽然不对外宣告,但校内网上还是有人发了一个关于生日的帖,下面盖了许多的祝福楼,家里也打来很多祝福电话,送鲜花的快递络绎不绝。一个下午,赵南箫忙着接电话,收快递,天很快就黑了。

    姥爷的两位老友已经来了,这会儿和姥爷在书房里谈笑抽烟,沈晓曼和阿姨在厨房里忙着做菜,赵南箫正准备替姥爷他们添茶,听到妈妈在厨房里叫自己,跑了过去。

    “刚徐恕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来了,应该快到了,你反正没事,去接下他!”

    妈妈发号施令。

    “听见了没?别这么懒!快去!”

    赵南箫哦了一声,穿上外套,出去,看见徐恕站在路边,手里拿着一束鲜花。

    他走来,低声说:“你看我穿这个,你妈会满意吗?”

    他居然穿了套深蓝色的西装,打着领带,脚上是双一尘不染的皮鞋。

    认识他十几年了,赵南箫还是头回看到他穿这样的隆重正装,要出席什么大场合似的。

    虽然有点不习惯,但不得不说,他天生就是衣架子。这套一看就知价格不菲的男士西装,穿在他的身上,正完美体现了它蕴含的价值,不但强调了人的英俊和身材的挺拔,甚至显得他成熟而稳重——要是他刚才没说那一句话的话。

    赵南箫双手插在外衣口袋里,似笑非笑地瞄了他一眼。

    他似乎顿悟,自我解嘲地补了一句:“算了,你妈又不知道我是她女儿的男朋友,我穿什么都一样,你说是不是?”

    “上来吧,快吃饭了。”

    赵南箫没理他的搭讪,转身带着他进去了。

    第38章

    赵南箫带着徐恕进来,喊了一声:“妈,徐恕来了!”

    沈晓曼急忙从厨房里出来,看见人,眼睛一亮:“徐恕啊,今天你这样也太帅了。这身材,这气质,简直太好了!阿姨要是不知道,还以为你是要去相亲呢!”

    赵南箫接过徐恕递过来的花,看着他朝自己母亲微微躬身,笑着说:“阿姨取笑了。论气质,阿姨您要是自认第二,谁也不敢当第一。不但气质好,我以前听我爸也提了句,阿姨您在大学时代,就是女神一样的存在,现在更是了!其实不用见阿姨本人,光看我小南姐就知道了。”

    赵南箫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又起了身鸡皮疙瘩。

    这马屁的水平比昨天更上一层楼了。奉承自己妈就算,还把她也拉下水。

    真是够够的。

    沈晓曼却笑得简直快不行了,嗔他嘴甜,连声叫他快进来。

    “沈阿姨,今天本来我爸是要亲自来给沈爷爷贺寿的,就是有事,人在外地实在回不来,所以叮嘱我来。有没什么活需要我帮忙,您尽管吩咐。”

    徐恕说着,脱下西装外套,搁在一旁的沙发靠背上。

    沈晓曼怎么可能差遣他做事:“你上大学后就没怎么来我家了,现在能来就是稀客,还能让你干活?再说也没什么活。小南姥爷他们都在书房了,那位交通线上退休的孟爷爷和你爸认识,听你沈爷爷说你晚上来,刚问起你了,你赶紧过去叫一声。”

    “行,那我进去了。”

    他伸手拿自己刚脱下的外套,先要去挂起来。

    “放着放着,你去就好了。”

    沈晓曼让他进书房,笑吟吟地目送,随即扭脸,笑容没了,瞪了眼还站一旁不动的女儿:“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帮着把衣服挂起来?”

    无端端又被骂。

    赵南箫嘟了嘟嘴,拿起外套,挂在衣帽架上。

    天黑了,书房里的说笑声不绝于耳,饭菜也准备完毕。赵南箫过去敲了敲门,推开,笑着说:“姥爷,孟爷爷,孙爷爷,出来吃饭了!”

    徐恕跟在几位大佬后头最后一个出来,经过赵南箫的身边,趁人不注意,附耳低声说:“怎么就不叫我?不怕阿姨知道了骂你没礼貌?”

    赵南箫扭头,见妈妈背对着这边,新仇旧恨,抬脚飞快踢了他一下,转身丢下他走了。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赵南箫不知道晚上还有谁会来,看向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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