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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她喜欢吃石榴,也喜欢摆在桌子上看着,黄色的皮里面,是红宝石一样的籽儿,那么好看。

    有时候她看到花开,有时候看到一个个的宝瓶的青果子,青色的,指头肚大小的,在尾巴那里开了口,跟个喇叭花一样的。

    中间鼓囊囊的,带着一股极大的生命力在流动,然后看着渐渐的变成红色,突然一天开了口,硕果累累。

    张老二家里的总是在不知不觉得时候,全部摘完了,然后藏起来,你看不到她放在哪里了,也看不到她吃,总而言之,这石榴对于慢慢来说,只是观赏的。

    大万哥自来是不会客气的,他伸手就去摘那个最大的,还没开口的。

    慢慢看了一眼奶奶,她知道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可是她带着一点兴奋,接过来那个最大的抱在怀里,小声的说了一句,“我想给妹妹一个。”

    这算是什么大事儿不成,大万哥眼力劲多好,跳起来,啪嗒就能找到第二个最大的,张老二家里的嘴巴还没有张开,肉疼的恨不得掉下来眼泪了。

    顾不得这是亲家外甥了,直接就开口了,“好了好了,吃完了再来摘,摘下来那么多干什么,都还没熟。等着过几天熟了好吃,不然都是酸的,吃不了全白瞎了。”

    她的东西,放烂了扔垃圾里面,喂猪喂狗都不心疼,给人吃大概就心疼的不行了,那每年都要养着的小猫,从生下来就是吃火腿肠的。

    大万不知道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觉得是不是年纪大了眼不好使,“这都熟了,再不摘就全烂了,看看皮儿都干了,怎么没熟呢?”

    顺手就给又摘下来三四个,拿着手里面,张老二家里的彻底坐不住了,“好了好了,吃不了那么多,在树上还能多放一段时间,摘下来那么酸,谁吃呢?”

    大万完全是不理解她的,抱着一抱的石榴,拉着慢慢就走了。

    慢慢知道奶奶的意思,转过头去就笑,真的是,还能这样啊。

    出来了,对着大万竖起来大拇指,眼睛里面都是崇拜啊。

    大万抹了一把刘海,这孩子是个杀马特,前面的头发特别长,“吃吧,你不是喜欢吃,我们家里也有,是甜的,等着给你拿来。”

    抱着回家,马永红就笑了,“你奶奶不疼死了?”

    疼是真疼。

    大万哥是个闲不住的人,到了晚上的时候,闹着要去摸知了猴。

    “这个时候没有了,早就没有了,你看都听不到蝉叫了,早半个月的话还有呢。”

    马永红就劝着,你说去小树林里面,磕磕绊绊的,两个孩子她不放心。

    “没事儿,二姑,我们就去看看,看一圈就回来了。”

    没辙,一个孩子一个手电筒。

    慢慢就很高兴了,没人带着她去,她小时候也想着去,可是大孩子不带她去,她自己不敢去。

    跟在大万后面,屁颠屁颠的。

    如果她小时候有个哥哥,那现在慢慢绝对不是这样的性格的,就一直很崇拜大万了,“我们能找到吗?”

    “他们都没有人去,只有我们去吗?”

    “没有也没事儿,我们就去看一看。”

    大万扭过头来,用力拍了一下慢慢的肩膀头,极为鄙视的看了她一眼,“是不是傻,谁去摸知了猴,这时候你就是抠破手指头也没有了。”

    “那去干什么啊?”

    “傻,去摸螃蟹。”

    这简直是刷新慢慢的三观了,原来伪装的如此到位,是为了摸螃蟹啊,她清楚的听到了心动的声音。

    她是极爱干这样刺激的事情的,这样新奇的充满乐趣的事情。

    比起来摸知了猴,摸螃蟹大人是更不让去的,因为螃蟹都是在深井旁边,那井大的很,直径要十米,一旦掉下去了,捞都捞不上来的,因此孩子们是严禁去摸螃蟹的。

    可是螃蟹是个好东西,到了晚上的时候,自己就爬出来在井口那里,伸着手就拿到了,回家里吐口了,油盐炒一下,是个难得的野味儿。

    慢慢没吃过,但是听同学们说过,还有河里面的小鱼,油炸的知了猴。山上的螳螂腿,蚱蜢腿儿,如果有山蝎子的话,更是大补了。

    李大福美滋滋的在家里咂摸着小酒,看着外面的月亮,倒是很有情趣了,“二八的--俏佳人——啊—懒梳妆--”

    “崔莺莺哟得了这么点——”

    “病啊躺在牙床——”

    “躺在了床上她是半斜半卧——”

    李果果在隔壁屋子写作业,听着时高时低的曲儿,厌恶的恨不得当自己死了。

    他太知道李大福什么人了,今晚喝高兴了,无非就是心愿达成,一肚子的坏水终于吐出来了。

    小树林里面早就有人了,说是小树林,其实是河两岸的高高低低的树,杂草丛生,有的是百年大树没有主儿的,有的是自生自长的,还有的是自己栽种的等着儿子结婚当木料用的。

    在这个夜晚,漆黑一片,只有星星点灯。

    李大福的大舅哥,早就拿着洛阳铲,挖了不长不短的一个距离了。

    “哥,咱们真的不找李大福了?”

    “呸,找他个孙子,王八蛋玩意,等老子发了这一笔,回头我弄死他去,还跟我绕弯子嫌弃我妹子,给我等着吧。”

    那人还是不放心,“可是这地儿咱们不熟悉啊,谁知道那公主坟是哪个地方啊?”

    “我这不是想着咱们能让他套一下村子里面人的话儿,别到时候挖破地皮了都找不到,岂不是白忙活了。”

    大舅哥这小暴脾气啊,“呸,你爱干不干,赶紧滚蛋,这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你要是想找人来分一点,就赶紧滚蛋。别挨着你爷爷我的事儿,到时候别给我眼红就行。”

    一句话,不干就滚蛋,这是无本的生意,挖到了就是赚到了。

    那人赶紧闭嘴了,拿着工具一起干,这些人也不懂,都是街面上的混子。

    听着李大福说了那么一次,放在心上了,也不知道去哪里勾搭了一个风水先生,据说还破懂得盗墓呢,两个人一拍即合,跟着大舅哥合二为一,在这里盯了很久了,连着挖了三天了。

    都是趁着晚上的时候,这个时候,树林里是从来没有人的。

    大舅哥是越挖越心动啊,越挖越来劲。

    大概盗墓的人是会上瘾的,因为你要从一个地方开始找盗洞,这风水先生果真是有两把刷子。

    点了穴,愣是在冢子沟这一片荒树林里面,找到了公主坟,然后就开始挖。

    大舅哥对着这人,深信不疑,很是有两把刷子的人,照着点穴的地方就开始挖,已经很深了,他们一干就是大半个晚上,天亮之前走人,生怕给人家发现了。

    那盗洞不过是半人高,细长仅有一人进去,斜插在地上进去的入口,进去三五米,确实豁然开阔。

    “开始老子还担心在里面能憋死了,又倒霉催的给坍塌了就埋进去了,结果没想到,还真行。”

    大舅哥估摸着还有两晚上就行了,今晚上就能摸到一点门道了,美滋滋的继续问,“照着咱们这个速度,还要几天啊?”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那先生就笑了,“不着急呢,这个啊,怎么也要半个月,兄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几个人就愣住了,“这么深了,还要挖半个月?”

    先生心里骂,一群傻子,以为盗墓是那么好弄的,随便抠几天洞就行了,是死人傻还是你傻呢?

    还是人家种地的傻呢,翻翻地就能翻出来金银珠宝来,“不然呢,这坟墓越大,造的越玄妙,时间就越长,费点劲儿。”

    还得哄着大舅哥带着这群笑兄弟干活儿,故意露出来一点口风,这公主坟大着呢,挖时间长点怎么了?

    里面的宝贝也多了去了,值不值有眼睛的都知道。

    第64章 一锅端

    那口老井, 就子树林深处的中间地带,原本是用水的,只是后来弃用闲置了,在村口的地方,大家伙儿打了更方便的井口。

    于是这边,只有临近的几个人家浇地灌溉的时候用,旁边野草蔓延, 时不时一声的蛐蛐叫。

    慢慢紧紧的跟着大万,然后手就不由自主的拽着大万的裤腰带了。

    怂是真的怂, 胆子小的人不仅仅是胆子小,被别人容易吓到。

    而且还容易多想, 自己吓自己,躺在床上逼着的眼睛的时候,都能脑补出一出午夜凶铃出来,想象力极为的丰富,感官恨不得跟超人一样的,风吹草动都能感受到。

    “你别靠近了,在这里站着, 不然掉进去了。”

    大万笑嘻嘻的, 还算是有点良心照顾妹妹, 哄着慢慢离着井口远一点。

    慢慢才不会答应呢, 亦步亦趋的,她是不可能会掉进去的,自己小心的很, 她就觉得自己的脚痒痒,怕草丛里面有东西。

    又看着黑黢黢的树林,月光似乎是进不来一样的,风吹过的时候,树影婆娑,活像是鬼片现场一样的。

    她又想着这井里面曾经有传言,里面淹死过人的。

    “你撒手啊?”

    大万看着她紧紧拽着自己的手,觉得这孩子犯病,拽着自己干什么啊?

    “哥,咱们回去吧。”

    如果这时候可以转身,慢慢喝不得转身就跑,心里太害怕了,恐惧无限的蔓延开。一时间想起来姥姥小时候讲得鬼故事,淹死的人是要找人替死鬼的。

    半夜里看到光着屁股的孩子问你要糖吃,千万不能给,根据慢慢姥姥说,当年有人半夜骑着自行车回家,结果路上一个不高的孩子光着屁股问他要糖吃,他没给。

    那孩子就跑开了,结果第二天,那里就有孩子淹死了,他要找谁心软了,就去找谁家里的孩子当替死鬼。

    所以人淹死了,不是好死,大多数是要做法事的,鸡鸭牛羊的扔进水里面,全当时替死鬼了。

    慢慢怕水,极为的怕水,总觉得里面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大晚上的那口井,黑洞洞的她看着都快哭了。

    这里真的死过人的,而且这样的老井旁边,老人家说都有守护蛇,名叫红将。

    黑底红花的大蛇,盘绕在井口上,这些都是慢慢姥姥说的,慢慢一下子就全想起来了。

    大万不明所以,都来了,走什么走啊,“撒手啊,你怕不是吓哭了吧?”

    说完大概没想到慢慢这么胆小,他生平从未见过如此胆小之人,笑的插着腰,“哈哈—你丢--”人不丢人。

    “砰-”

    大万哥话还没说完,一下子就愣住了,浑身瞬间起来了鸡皮疙瘩,他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没了,沉入了月色里面。

    紧接着又是一阵声音,“砰——”

    “砰砰——”

    慢慢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真个时候,只恨不得自己从没有来过着世界,害怕的恨不得死过去才好。

    声音是井下面来的,她恨不得自己能跑,跑到远远的,一秒钟就能到大路上的那种。

    可是不敢动,真的不敢动,人极致害怕的情况下,即使有跑的机会,也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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