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肉文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132节

      这样下去,恐怕早晚要出事。

    这山道偏僻无人,四下安寂,除却马蹄踏过草木的声响外再听不到其他动静,这些担忧便在安寂中搅扰了他许久。

    于是突如其来的吵嚷也变得分外清晰。他举目看去,甫一定睛,就见一道黑影从旁边的树林中向山上窜去,速度极快,瞧不清是什么。

    后头数丈远处艰难追赶的人群倒被他看得清楚——是行宫侍卫的装束。

    他不由蹙眉,策马赶去,将人一挡:“怎么回事?”

    侍卫们却不敢停,仍向山上急追,只一人驻足,抱拳回话:“徐、徐将军……那是覃西王送进行宫的熊,臣等正护送着往行宫去,不知它怎就突然疯了起来,竟冲破铁笼,就这样跑了!”

    竟是头熊?!

    徐明义愕然,往上又看了眼,脑中蓦地一声嗡鸣。

    下一瞬,他几是在下意识中已策马扬鞭,转身往山上驰去。

    .

    温泉边,夏云姒不知不觉已品完两盏清茶,圣驾仍迟迟未到。

    正思量要不要让人回行宫去问问,一池之隔的竹林突然传来声响。

    竹子折断的脆响,还有……鸟儿嘁嘁喳喳扑簌离开的声响。

    说不清的不安令她屏息,死死地盯着那边,观察每一分响动。

    突然,一团东西被甩进来。

    它在半空中飞得极快,原本该是看不清楚的,但或许是因为她紧张得太过,不敢放松半分的神经令她在那一瞬里已将一切看得分明。

    ——那是半条胳膊,从手肘处这段,血肉模糊,袖上还可见半截软甲。

    是守在温泉四周围的侍卫的软甲。

    扑通一声,胳膊落入泉中,血色漾开,散出一片污迹。

    刹那之间,似有什么东西一下卡在了嗓子眼里,将她呼吸卡住,连血液都全然凝固。

    她仍目不转睛地盯着竹林,巨大的恐惧让她觉得该跑,却又诡异地动弹不了半分。

    隐隐约约的,一团黑影近了,从那郁郁葱葱的碧绿里逼过来,宛如鬼影。

    又近了些,她嗅到了些许新鲜的血腥味,伴着粗重的呼吸声,与她只余几丈距离。

    第143章 得救

    一人一熊对峙着, 又那么片刻里,谁都没动。

    直至隔壁的房中响起宫女的惊声尖叫。

    “吼——”棕熊一声怒号,仿佛被触动了什么神经般飞扑而去。在不住的尖叫声里, 隔壁的房门咣地一声,继而只闻衣袍撕裂之声呲啦一响。

    夏云姒下意识地闭了下眼,心下祈祷人已跑出去,它只是撕到了衣摆, 心下不住设想的却是人被撕碎的画面。

    就如那方才落尽温泉中的半截胳膊一样, 鲜血淋漓。

    然脑海中的画面尚未淡去, 那熊重新回到院中,再度进入她的视线。

    她的心弦骤然再度绷紧,几是同时,棕熊扭过头来。

    这回的距离比方才近上许多,棕熊眸中沁出的凶光令人胆寒——它看见她了。

    背后几步远的木门忽而被拍响,更惊得夏云姒周身凝固。

    所幸,外面传来的是人声:“娘娘?娘娘!”是莺时的声音,急得快哭了。

    咫尺之遥的罢了,门闩亦就在那里。夏云姒却一动也不敢动,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棕熊。

    她从前听说动物在面临天敌时都会露出畏惧,那分畏惧会顷刻之间让两方分出强弱, 令强者毫无顾虑地扑去撕咬。而若没有这份畏惧,许多时候便意味着双方势均力敌, 哪一方都要多两分小心。

    她于是强撑着一分气力, 眼底逼出冷酷来, 与那棕熊对视着。

    棕熊徘徊着向前挪动,面目狰狞、呼吸听着也危险,却可见几分小心。

    夏云姒亦动了动,扶着扶手站起身,只觉腿都在抖。

    目光一划,她又稍往旁挪了半步,探手握住果碟中削水果用的小刀。这小刀虽短小得大约连熊皮也难刺破,此时却能给她些许安心,总比没有强。

    熊又往前了几步。

    门外的声音也添了几个,夏云姒听到莺时几近崩溃的哭声:“娘娘没动静……”

    又有宦官喊:“快撞门!”

    她心下一松,想着撞开门便好了——然而下一瞬,撞门声响起的刹那,棕熊却忽而受惊般周身肌肉紧绷,咆哮着向她扑来!

    “吼!”巨吼声裹挟疾风扑来,似乎震得外面的树都颤了。

    “啊——”夏云姒慌不择路地闪避,推去椅子试图阻挡棕熊。

    “啪!”做工上佳的红木椅在棕熊掌下碎裂。

    “咣——”撞门声又响了一次。

    房门露出些许的松动迹象,夏云姒怔怔看着,更浓烈的绝望却翻腾而上。

    方才的闪避之间她离那门远了,熊却离得更近。

    大概是出不去了。

    想不到机关算尽这么多年,最后竟死在一头突如其来的熊手里。

    熊再度徘徊着前进,她方才脱口而出的尖叫声让它察觉了优劣,这回的逼近少了许多迟疑。

    夏云姒一步步地后退,心里知道这无济于事的周旋持续不了太久。

    ——她退不了多远就是后头设有温泉的院子了,这房间虽没有后墙、与院子直接相连,却修得比院子略高一截。房间一侧有石阶供人走动,可她不在那一侧,再退几步就到了边缘,一脚踏下去少说也有三两尺高。

    她有着身孕,无论如何都是吃不住这一下的,估计下一瞬就要化为棕熊的口中食粮。

    很快,边缘处就这样到了,她僵硬地定住了脚。

    棕熊也定住,喘着粗气打量她,似乎在判断局面。

    没过太久,它悍然腾起,再度直扑而来!

    夏云姒闭上眼睛向后倒去,耳边却忽而疾风呼啸,一股力道将她往前一揽又向旁推去。她惊然睁眼间,只见一道人影正拔剑劈去!

    那棕熊反应也快,倏然扭头避让,却仍被一箭劈在脸侧,嚎叫着急退数步。

    徐明义站稳身子,仍举剑指着棕熊,脚下步步后退至夏云姒身侧。

    他不敢分神,不得不与棕熊对视着,只将手伸向她。

    夏云姒抬起头。那一息间她恍惚至极——明明还深处险境,却仿佛置身云端,连腹中隐隐传来的不适都淡去了些许,她只觉周围一片光明。

    一袭银甲的他又似乎比这光明更亮一点儿,吸引了她的一切注意。

    她终是没有让自己多沉溺在这样的怔忪之中,将手递进他的手里,借力站起身来。

    棕熊再度喘起粗气,脸颊一侧的毛发被伤口处流出的鲜血凝在一起,看起来更为凶悍。

    它的脚蹬着地,随时准备着再度袭击。

    徐明义小声问她:“能跑吗?”

    她的目光正梭巡四周,听言微滞,道:“……等一下。”

    徐明义锁眉,连一直盯在棕熊面上的视线都不禁微挪,睇了她一眼。

    夏云姒向侧旁伸脚,将那方才在混乱中被打翻在地的寝衣蹭到跟前,又拾起来。

    在他的满目不解中,她撩起衣袖,小刀一划而过,嫣红的鲜血顿时溢出。

    “你干什么!”徐明义一喝,棕熊与此同时再度袭来。夏云姒匆匆将涌出的鲜血用寝衣一擦,反手向棕熊掷去。

    “跑!”她一拽徐明义,徐明义反应迅速,揽住她回身跃下高台,提步向竹林奔去。

    越过他的肩头,她看到扑面而至的血腥气姑且拖住了棕熊的脚步,寝衣被撕至粉碎。

    .

    他是顺着棕熊在竹林间破开的那条小道过来的,小道难行,却半步也停不得。

    马也就停在小道外,他扶着她上马,自己也刚翻身上去,就见熊已跌撞追来,撞得竹林簌簌作响。

    匆忙扬鞭,骏马疾驰而出,一时也无暇仔细挑路,就向看起来草木更为丰茂、更易让人藏身的东侧驰去。

    疾驰颠簸,令人反胃。夏云姒却一路都没吭声,一点声响也无,直至他在一处山洞前将马勒住。

    他回首看看,确定熊不曾追来,才看向她。

    四目一对,她低下羽睫。

    他不知怎的起了一股莫名的兴致,毫无掩饰地睇了她好一会儿:“四小姐,可还好么?”

    她抬起眼睛,声音分外淡漠:“多谢将军。”

    他反倒笑了,好似早已料到她会这样,无奈地摇摇头,又一睃那山洞:“这地方看着还安全,你进去歇一歇,我回行宫去报信。”

    夏云姒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在灿烂阳光下依旧显得黑漆漆的山洞,面色一僵。

    接着便听他笑意更深了些:“又或者等着人找过来也可——免得你害怕。”笑音里带着分明的计谋得逞的意味。

    她不自禁地暗瞪,一语不发地撑身就要下马。他也不作声,先一步翻下马去,又伸手扶她。

    进了山洞,他挑了处平整些的地方扶她坐,看了眼她隆起的小腹,神情有些复杂:“……如何了?”

    夏云姒的面色早已惨白,气力倒还尚可:“还好。”

    顿了顿,又说:“五个多月,胎已稳了,我胎像也一直尚可。”

    是以现下虽有些不适,但也不是忍不得。况且就算忍不得也没别的法子——在这荒郊野岭里头,让她自己留着、着徐明义回去报信,她是决计不敢的。

    旁的不说,那头熊指不准还在觅食呢。万一他不在时它寻了过来,她和孩子就得一起变成它的腹中餐。

    她于是不太安心地看了他一眼:“你别走。就是要去报信……也晚些再说吧。”

    他笑起来,背后洞口投进来的阳光照得这笑容格外明朗:“放心,我不会把你扔下。”

    想了想又道:“你先歇一会儿?”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