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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他刚刚一直站在外面,幼宁以为他是听见了太后说的,要丹阳长公主办宴席,请与她适龄婚配的青年才俊前去,让她也出宫瞧瞧有没有喜欢的,才说要带自己出宫走走。

    他应该是要跟着一起去,帮她一起看看吧。

    他对她的事向来很关心,连给她挑夫婿,都如此积极。

    她往后退了一步,抿着唇角,再抬头,面色便有了几分疏离。

    “表哥能来永寿宫看皇祖母便可。”

    齐琮见她突然不高兴了,小姑娘都是心思敏感,阿宁自小娇养,小时候就有几分脾气,许是他说话不妥当。

    她红唇微抿,发髻上的珠钗流苏有两丝搅到一起,齐琮伸手到她发顶,幼宁不明所以,抬着眼睫,乌黑分明的眼睛往上瞄。

    他的食指在流苏上轻拨,漫不经心的说:“我给你带了许多首饰。”

    幼宁狐疑的看着齐琮,在哪?

    小姑娘都是爱漂亮的,幼宁不缺这些,但漂亮的珠宝谁不爱,看着就赏心悦目。

    齐琮看出她的疑问,轻笑着说:“在宁王府。”

    齐琮每回出门回来都要给她和齐娴带东西,对此幼宁一点也不意外,可是东西都在宁王府,没送到永寿宫,她也不好意思张口问他什么时候送过来。

    “是表哥从鄎州带回来的吗?”

    齐琮带兵攻破了鄎国皇宫,俘虏了鄎宫贵族,鄎国国库里的珠宝,自然都亏大齐所有。

    “不是。”鄎国皇宫里的珍宝再精美,可都是沾了血的,怎么能配上他的阿宁。

    “回京经过州县,大军休息的时候买的,改日你去瞧瞧。”

    他亲自去买的首饰,幼宁极其捧场的说:“表哥买的,一定好看,我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了,表哥明日命人送进宫来吧。”

    “太多了不便往宫里送,你自去宁王府挑些喜欢的先带回来。”剩下的留在宁王府,她以后嫁过去还是她的,省的折腾。

    主要是皇祖母那里,他若大张旗鼓的给她送那么多首饰,皇祖母肯定要看出来他对她的宝贝明珠有企图,眼下,他还不确定皇祖母愿不愿意把阿宁嫁给自己。

    太多了不便送进来?

    果然在军中待了几年就是不一样,都学会了财大气粗的派头。

    “那表哥什么时候方便,我和阿娴一起过去挑。”

    往日齐琮带东西回来,都是给她和阿娴的。

    “那些都是你的,不用叫阿娴一起过去。”

    “啊?”幼宁一愣,指着自己说:“只给我一个人。”

    齐琮微微颔首,“阿娴已经定亲,闻铮送她首饰她才开心。”

    这倒是,阿娴那个小花痴,闻铮随手在路边摘朵花送她她都开心,更别说送首饰了,喜欢的人无论送什么开心。

    齐琮倒是很懂自己妹妹的心思啊。

    幼宁还是要替齐娴说句话的,“你送的阿娴也会喜欢的。”齐琮这个兄长在齐娴心里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齐琮蹙眉,首饰是要送给妻子的,阿娴喜欢,闻铮会送,阿宁这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都是给你的。”

    齐琮再次强调。

    幼宁:“……”好吧。

    她福了福身,“多谢表哥,让你破费了。”

    齐琮捏着腰间的平安袋,正是他当年走时,她亲手绣给他的。

    干净整洁,却破旧的不像样子。

    中间破了一块,底下垂着的两个黄玉珠也只剩下了一个。

    “这……”

    幼宁凑近了,盯着上面那个缺口,正好在平安两个字中间。

    齐琮把平安袋解下,拉起幼宁的手,放在她的掌心,轻描淡写的说:“破了,劳烦阿宁郡主给补一补。”

    幼宁怔怔的盯着那个平安袋,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不自觉的就湿润了。

    破的那一块,分明就是刀剑的痕迹。

    这么小一个平安袋带在身上都被敌人的剑划破,更何况他。

    齐琮抬手,欲擦她的眼泪。

    幼宁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盯着他的手,吸了下鼻子。

    “表哥一路劳累,早些时候回去休息吧。”

    齐琮垂下手,“那你别哭。”

    幼宁嘴硬道:“我才没哭呢。”

    她唇角翕动,又不知说什么,微一颔首,转身往福安殿走。

    姑娘说笑就笑,说哭就哭,这是看见平安袋上的破损,心疼他了。

    齐琮心里合计着不如回去把战袍割破拿过来给阿宁补,再一想,还是算了,免得她又心疼哭。

    第89章

    翌日宣德帝在华阳宫中设宴犒赏三军,皇亲国戚,四品以上大臣得了旨意都暗暗猜测陛下要如何封赏宁王殿下,以宁王的功劳,放到普通将领身上,该是加官进爵,然齐琮已是宁王,再往上封赏,便只有立太子之位了。

    宁王乃元后嫡子,能力出众,三年多前主动替陛下出征,攻破鄎州,如此功绩,相较之下,陛下的其他皇子着实平庸,理应立宁王为太子,但立太子事关国祚,朝中并未有立太子的消息传来,想来陛下此次并无立太子之意。

    宁王入京带了五万兵马,还有留在鄎州边关的将士听从宁王号令,以陛下以往的行事手段,估计会趁此机会让宁王交出兵权。

    英国公成国公等人已经连同宁王府的谋士商量对策,以防万一陛下让宁王交出兵权,然而理应最重视此事的齐琮却像并不担心宣德帝会把他手中的兵权收回,他一早便入宫,先是到永宁宫拜见皇后娘娘,随后便与皇后一起到永寿宫给太后请安。

    “芷砚快来拜见宁王殿下。”

    幼宁坐在齐娴身边,看着英国公夫人笑眯眯的让傅芷砚给齐琮行礼,此时距离晚宴还有一个多时辰,参加宴席的大臣女眷差不多都到齐了,都在华阳宫候着,英国公夫人身为两任皇后的生母,宁王殿下的亲外祖母,身份自是一般命妇不能相比,入宫后便到永寿宫陪着太后,等着晚宴开宴。

    永寿宫里还有其他品级高的女眷,英国公夫人在永寿宫如此,无非就是试探太后的想法。

    太后对英国公府有意把傅芷砚嫁给齐琮并没有什么异议,她虽是齐琮祖母,但毕竟有皇后在,且她如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能把幼宁的婚事张罗好便心满意足了,其他的事,她不想过问,也没精力再去管那么多。

    傅芷砚起身,走到齐琮跟前,脸颊两侧染上红晕,盈盈下拜。

    殿内女眷对此心照不宣,甚至已经默认了宁王妃的位子有主了,对宁王府后院位子有心思的,也都暗暗盘合适将家中哪位庶女送过去。

    在坐命妇都是身份贵重,宁王妃之位显然是争不过英国公府,也只能盯着宁王侧妃之位了。

    齐琮不防英国公夫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想到今日上午齐琅玩笑似的与他说父皇可能趁着今日替他赐婚,以此来遮掩他收回兵权,讨好英国公府,他原是不以为意,此刻看出外祖母的目的,心中虽不喜,到底不能不给外祖母面子,只淡淡道:“免礼。”

    他面容一向冷峻,没有撂脸子,众人都觉得这是很给面子。

    然而这对一个为见齐琮,精心打扮一番的小姑娘来说却有些打击,傅芷砚失望的抿了抿唇,站到一旁。

    她感觉刚刚表哥都没看她。

    他对幼宁便不会如此冷漠。

    幼宁坐着,余光恰好瞥到傅芷砚偷看自己,大方的与她对视。

    傅芷砚被人捉了个正着,若无其事的避开目光。

    幼宁看傅芷砚一副把自己当做情敌的样子,觉得好笑,她知道傅芷砚喜欢齐琮,齐琮对自己很关照,所有她心里不是滋味。

    但她行事磊落,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对不起傅芷砚。

    何况如今齐琮,还不是傅芷砚的所有物呢,将来傅芷砚做了宁王妃,若因齐琮对她好而不开心,她自会回避。

    想到齐琮有可能娶傅芷砚,她心里总是有些闷闷的,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可能是因为她自小便受齐琮照顾,早已习惯了齐琮的好,她不是齐娴,与齐琮是血浓于水的兄妹关系,可以肆无忌惮的享受齐琮的好,她只是寄养在皇宫之中,齐琮不过是可怜她罢了,拿她当妹妹看待,将来无论谁做宁王妃,介意她的话,她都要避嫌。

    明明齐琮一直对她都好的。

    她心中叹气,自己的这种想法,真是不能有。

    她端起杯盏浅啜了一口,那边英国公夫人已经笑着问齐琮,“宁王还记得阿砚吧?”

    齐娴撇了撇嘴,齐琮见外祖母得寸进尺,眉心轻蹙,担心幼宁误会,心里不舒服,看向幼宁。

    齐娴冷不丁的碰上皇兄移过来的目光,下意识的把脑袋往后挪了挪,比对了一下,发现皇兄是在看幼宁,心里暗喜。

    女人的直觉比较准,她就觉得皇兄这次回来对幼宁很不一样,昨日晚膳时,一直盯着幼宁看,这会英国公夫人问他记不记得傅芷砚,他又来看阿宁,是怕阿宁吃醋吗?

    她拍了拍幼宁的手,让幼宁看她皇兄。

    齐琮此刻是众人的焦点,幼宁担心别人说她觊觎如今最风光的宁王殿下,只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了头。

    不过四目相视的一刻,她还是被齐琮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弄得心神荡漾。

    长得好看的人,真是稍微笑一下都要人命。

    她这表现,落在齐琮眼里,就是不高兴了,齐琮收回视线,面上又没了什么表情,回英国公夫人,“是给阿娴做伴读的那一个?”

    英国公夫人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味,阿砚从小入宫给五公主做伴读,又常出入永宁宫,齐琮算是英国公亲自教导,对比皇家,显然是和英国公府这个母家更亲近,对她这个外祖母也很是孝敬,私底下,阿砚也都是直接称呼他为表哥。

    她刚刚问那句,不过是想在众夫人面前彰显一下齐琮和阿砚的亲近,哪知道齐琮回那一句,倒像是和阿砚不熟一样。

    皇城里早就传出他与阿砚青梅竹马,他却这个反应,不是让阿砚难堪吗?

    傅芷砚耳根子都烧热了,皇后看着齐琮紧绷的脸,知道他这是不满他外祖母拉郎配,齐琮出征前,她向齐琮提过他的婚事,也说过英国公府想把傅芷砚许给他,亲上加亲,那时候齐琮并未反对,只说婚事由她做主,她便以为,齐琮也是默认了这门婚事,可能是那时候没有喜欢的姑娘,娶谁便也无所谓。

    他风华正茂的年纪,在边关这么多年,大概是有了心仪的姑娘。

    皇后听出来齐琮对傅芷砚没有那个意思,不免有些头疼。

    做母亲的,自然是要将儿子的想法放在第一位。

    可做为一个女儿,她又无法不顾忌母亲的安排。

    是她疏忽了,到了这个局面,阿砚若是不能入宁王府,母亲也不会善罢甘休。

    她了解母亲,她想的事情,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促成。

    就像当年太后本不允她入宫,却也没抵的过母亲的哀求。

    她向傅芷砚招手,给她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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