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节
糖:???
软:??????
——
主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惜软既没啥感情,也不讲道理(?
真实混阵(x
第207章 第一次交锋
唐亦步心情无比复杂。
阮闲所在地点离那座城市不算太远。按照a型初始机近乎不讲道理的前进速度来看, 若是他走两者间的直线距离, 连一天都用不到。
难点是将阮闲找到。
离开主脑的城市范围,人工建筑几乎再无踪影。他必须穿过茂密的林子, 追踪空气里微弱的信号变化, 一点点寻找最合理的前进方向。唐亦步翻遍了周围可能的主脑据点, 通过种种蛛丝马迹追寻阮闲可能的去向。好在他的想法和主脑类似,不至于在下判断上太过优柔寡断。
饶是如此, 唐亦步仍然在附近兜了几个大圈子。他花了整整三天半才找到阮闲的位置, 果干快吃完了, 可他还是给阮闲留了一小袋柿饼。它是老余做得最成功的东西, 甜滋滋的,味道很是不错。
他想让阮先生也尝尝。
阮闲留的罐头占了他里衣的暗袋,唐亦步把包好的柿饼小心地放进外衣口袋。几袋子果干可无法满足a型初始机需要的热量,他开始自己捕猎——森林里的动物不少, 填饱肚子是没问题的。只不过怕烟气被主脑发现, 唐亦步只得像林中野兽一样撕开猎物的身体, 取食生肉。
他时不时会嗅嗅那袋味道香甜的柿饼, 出乎意料的,分享它的渴望击败了他的食欲。唐亦步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多少吃掉它的冲动。
唐亦步没有再睡, 他马不停蹄地奔波数天, 终于找到了一个访客日志有点意思的据点——悄悄潜入系统后, 他对比了过往两年的人数记录和人员分布,好生计算了一通, 终于确定这里最近来了位不能自由活动的“客人”。
于是他花了半天来解析据点的安保情况,终于在离期限只剩不到三十个小时的时候,成功找到了阮闲所在的建筑。
拍了拍在网兜里不满扑腾的铁珠子,唐亦步壁虎似的贴上墙,开始朝建筑高层爬。不时有巡逻机械飞过,他得绷紧每一根神经,分出七八分精力来应付那些倒霉的东西。
就这样,漫长的四天后,他终于到达的目的地。
唐亦步有点奇妙的兴奋,他扒着玻璃爬上,探出头,刚打算查看一下房间内的情况——
然后他就瞧见半裸的阮先生坐在液体槽中,正在用力拥抱“自己”。
心里那点奇妙的兴奋顿时被震惊碾碎,唐亦步脚一滑,呲溜呲溜地朝下滑了一整层,差点被巡逻机械逮个正着。
阮先生绝对能感知到他,唐亦步感受到了对方的目光。他刚赶到时,他的阮先生似乎正在和那个冒牌自己交谈,可惜那层玻璃的隔音效果着实不错,唐亦步所在的角度也看不到阮闲的口型。
不过主脑还在用“自己”应对阮闲,看来他的阮先生暂时还没背叛他。不管主脑玩的什么花样,阮先生肯定能嗅出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唐亦步严肃地思考道,又开始艰难地朝上爬。
阮闲的神经都快绷断了。
他可不会自大到认为主脑是个在分心状态下还能成功应付的敌人。要是他在这漏了馅儿,他们两个虽说不至于被轻易干掉,但在被敌人完全包围的情况下,s型初始机的底牌很可能会暴露。更糟的是,他们会立刻丧失原本就不多的情报优势。
他收紧双臂,尽量抱紧怀里的主脑版唐亦步,并将下巴搁在对方肩膀上。他一手温柔地按住对方后颈,好确定主脑不至于突然回头看。
阮闲本人则死死盯住面前的玻璃幕墙。
如同从海面缓缓浮出的海獭,唐亦步一脸肃穆地缓缓冒头,再次回到了他的视野内。阮闲恨不得把他给按回去,可惜时间有限,他不敢抱面前的仿冒品太久。
唐亦步八成把握好了监控的视角问题,可哪怕监视器不会第一时间发现唐亦步,肯定也有不少正对着自己。阮闲连口型都不敢比,只得暗暗使了个眼色,随后快速回归状态、应付主脑。
可唐亦步双手扒住玻璃幕墙的边沿,继续一脸严肃地黏在窗外,打定主意要看这场戏。那仿生人甚至挪了挪位置,找了个更好的角度,好看清楚阮闲的口型。
阮闲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是这样。”他“深情”地冲主脑说道,一副虚弱的模样,语速极快。“我被扔进梦境了,主脑试图击垮我的精神。我现在还有点混乱……但是我从那些记录里翻出了能够增幅刺杀机器力量的情报。”
“你心跳得很快。”主脑版唐亦步叹了口气,没有挪动枪口。“我们还有点时间,你可以先放松半分钟,阮先生。”
废话,他的心脏都快蹦出喉咙了——
窗外的唐亦步由双手扒窗改成了单手扒窗,他用空出的手摸出一包冒着果香的包裹,正朝自己邀功似的晃动。而铁珠子抓住了这个机会,它挣脱网兜,迈着小腿爬到唐亦步头上,和那仿生人一起积极围观。
天知道这里是多少层,阮闲暗暗在心里发誓。等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绝对要把窗外那两个玩意儿揍一顿。
“非法记忆操作师间流行着固定的模板,其中有几份在世界范围内都很受欢迎。他们没有用登记机器操作,官方层面没有太详尽的记录。”
阮闲一脸悲情和解脱。
“为了交易那些记忆数据,他们自己弄出了一套规避主脑监视的奇特算法。我还记得其中几个架构,我这就口述给你……”
尽管理由是他随便找的,但真实性毋庸置疑。只要将刺杀机械的存在暴露出去,就足以让主脑上钩了。横竖它本来就没打算现在就处死自己,见自己这副“深情”的模样,阮闲不相信它能忍住多敲点情报的冲动。
毕竟某种意义上,它算是和唐亦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果然,主脑露出了些挣扎的模样。
“我明白。”阮闲苦笑,“就算我不会背叛你,主脑早晚也会找办法弄出我脑子里的讯息。这样吧,亦步。再给我一点时间,至少让我多从这里打探点消息出来。”
他抓住面前“唐亦步”的双手,诚恳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我的能力还有点用,主脑不会一下子来硬的。我会先假意顺从,拖拖时间,多打听点事情。等它出现这方面的苗头,你再动手……好不好?”
阮闲用尽全力伪装自己——一旦成功,自己能争取到一段相对平和的时间。主脑会假扮唐亦步套更多阮教授方面的信息,自己也会有选择地给出实情。只要拖得时间够长,能接触到外界,自己就能继续下一步计划。
他抓紧主脑的手,双手微微颤抖,眼里的坚定和希望倒不是伪装出的。主脑伪装的唐亦步保持沉默,很难看出它在想什么。
窗外的唐亦步脸上的表情越发僵硬。他瞄了眼房内两人紧握的双手,单手从小布包里撕了块柿饼,不满地咀嚼起来。
“……好。”主脑版唐亦步做了个深呼吸,前倾身体,眼看要吻上阮闲的额头。“真奇妙,我也想多见你几面。你真的是我见过最特殊的人类,阮先生。”
窗外唐亦步高速咀嚼柿饼,腮帮子微微鼓起。
阮闲后背冒起一片鸡皮疙瘩。的确很奇妙,他想。自己全身心都在抗拒这个亲昵的举动,就算对方有着和唐亦步一模一样的脸。像是他的身体在这一秒变直了。
好在液体槽里的混合液打湿了他的皮肤,让他的冷汗不至于太明显。
“我会再来见你的。”主脑版唐亦步对他点了点头。“估计他们现在已经发现你醒过来了……待会儿等人过来,你只要表达自己的崩溃就好,他们会按照精神崩溃引起的躯体挣扎来处理。”
“嗯。”阮闲朝主脑笑了笑,面部肌肉有点抽搐。
希望主脑能给他留点时间,好让他和唐亦步交流交流,他想。
唐亦步应该确定自己不会认错人,那么他肯定知道这些只是逢场作戏。但他们面对的终归是主脑,而一切才刚刚开始。唐亦步不可能没事过来散步,阮闲知道他想要什么——那仿生人绝对是来打听计划的。
可惜眼下他们根本无法顺畅交流。
见状况稳定,窗外的唐亦步终于开始快速比口型,小声地念叨问题。而主脑也不是容易打发的对象——房间内的“唐亦步”刚刚站起身,阮闲便听到了不远处的嗡嗡警报。
mul-01当真连个针缝都不愿意留。
“我得走了。”主脑版唐亦步表示,“我会再来看你的,阮先生。”
而窗外那位倒霉蛋显然也逃不过这一劫。这警报显然是来真的,巡逻机械大军正在逼近。他的nul-00冲他遗憾地撇撇嘴,再次顺着玻璃幕墙滑下,离开了阮闲的视野。
阮闲一个人坐在温暖的液体槽中,心情极其复杂。
他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很简单,他勉勉强强撑过了这次交锋,不至于被主脑一枪击中胸口,再惨烈地暴露身份。坏消息也很简单——
他的nul-00似乎出了点毛病。
在那短暂的数秒之内,阮闲本以为唐亦步会做出些警告,或者对自己擅自行动表示不满。哪想那仿生人嚼完一片柿饼,将剩下的放回口袋,口型格外清晰。
“我恋爱了。”
唐亦步严肃地表示,铁珠子也在逐渐逼近的警报里严肃地嘎了声。
“阮先生,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你认为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我想要尽量详尽的数据参考——”
人生头一回,阮闲恨不得主脑的巡逻机械来得再快点。
作者有话要说:
糖:开始正式学习吃醋
软:生无可恋
吃醋是柿饼的味道(?
第208章 机械生命专家
唐亦步的身影消失在窗外, 看外界巡逻机械的反应, 他八成没被发现。阮闲气闷归气闷,他可不希望唐亦步真的栽在这里。
主脑——或者说那个由主脑操控的傀儡——早已离开房间, 并且做足了戏份。巡逻机械的队伍在夜空排出一道道完美的弧线, 很像那么回事儿。眼下这房间空空如也, 阮闲也终于能松口气。
这个房间不算太大,一半以上的空间被提供末日“梦境”的机械占满。从设计上看, 它没有半点符合人类审美的地方, 他的上下左右挤满了米色的管道, 其间不少白色的软性材料在微微颤动, 如同活物。天花板垂下不少阮闲猜不出用途的软枝条,而他所在的液体槽被鱿鱼头形状的灰色材料半包覆,阮闲上手摸了摸,液体槽的四壁既不光滑, 也不规则, 不太像人造物。
这台特殊的机械活像只盘踞大半空间的外星异兽。
……或者它根本就是“活”的。
阮闲伸出一条湿淋淋的手臂, 抚摸离自己最近的机械外壁。坚硬的金属就像螃蟹的壳, 它们使他看不到太多的内容。
刚刚才被唐亦步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绷起——如果这就是主脑目前的机械生命研究水平,自己离暴露比想象中的还要近。在他梦境中的几个月内,他没发掘太多与机械生命相关的情报。这个词顶多出现在记忆的边角, 属于某段持续时间不长的新闻, 或者某条短暂枯燥的通报消息。
而在非法记忆操作人那里, 他顶多能接触到些社会中下层的人。至少在阮闲的印象中,他没有接触过多少和机械生命沾边的人。街道上也鲜见类似的产品, 它就像其余前沿技术一样,远远没到普及到民众生活中的地步。
自己马上就要冒充一位机械生命专家。
阮闲做了个深呼吸,抱起双膝,将鼻子埋在膝盖间,整个人蜷缩起来。这个姿势可以确保他的表情不被拍到——这回他是真的开始紧张了。
策略博弈是他擅长的范围,阮闲也非常擅长骗人。然而人类被骗大多是因为各种欲望,从这方面来看,主脑是最糟糕的欺骗对象。
一如既往,他成功活下来了,接下来才是最难的部分。
紧张的情绪让他的血液凝结成冰,肺仿佛被人用手掐住。阮闲却感受到了一股奇妙的快感——之前他和喜爱挑战极限运动的人群没有半点儿共鸣,如今他却理解了他们。贴在房间四壁的不规则机械仿佛朝他挤压而来,而他的脑子在难题前以最快的速度运转。
可与此同时,他尝到了某种新的恐惧。
若是换成几个月前的自己,他已经会乐于全身心地浸入这种陌生的刺激中。眼下他却开始强烈担忧一件从未困扰他的事情——万一出了岔子,自己是不是真的会死在这里?
在最开始实行这个计划的时候,这担忧还被阮闲压在心底,眼下它越发浓重。
他从未如此反感死亡。阮闲想象过自己的死,自从跌进这个疯狂的世界,他一向喜欢擦着死亡边缘行动。并非自毁或求救,那些行为里甚至没有太纤细的念头。
或许是往昔的缰绳勒得太紧。一朝松懈,他开始完全凭喜恶行事。
若他真的背负了那个玩笑似的魔鬼诅咒,他不会死。如果他不慎死去,那也只是预想之中的某个可能性,他能接受它。生不是件特别的事,死也不是。
他曾那样想过。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