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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昨儿这位大小姐打人,不就是因为被说自己跟她相像吗?一转头就不认识了,还是觉得自己这种地位,不配她记着?

    画扇心里那股不舒服更浓了,敛了敛神色,依然低眉顺眼的柔声道:“是。”

    姜凉蝉没注意到她神色的快速变化,一门心思的还想着怎么挽救剧情。

    按照话本的剧情,她现在应该开始找茬了。

    找茬是不可能找茬的,这辈子都不敢找茬了。

    话本里面,姜凉蝉这一次来青楼,是直接把她高声辱骂了一通,除了那张脸没骂,别的都骂了一个遍,直把画扇骂得脸色臊红。

    画扇最要面子,被青楼的姑娘小子们,还有看她美貌,有点倾慕的客官们都看了一场大笑话,当场崩溃,哭成泪人,从此就把姜凉蝉记恨上了。

    再之后姜凉蝉来找茬,画扇干脆不扮柔弱了,把姜凉蝉也气个够呛,直接出手,把她发卖了出去。

    姜凉蝉把之前的剧情一想,总结了一下中心思想。

    既然画扇最看重脸面,那挽救剧情,肯定就得从这开始。

    唯一问题是,不按照剧情走的话,这青楼到底什么流程,她也不懂啊。

    姜凉蝉脑子里灵光一闪,忙说道:“听说你很会弹琵琶,先弹一曲来听听吧。”

    这画扇是珲春楼里当新的花魁培养的胚子,花魁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

    刚才进来的时候她都看到了,几乎每桌陪坐的姑娘都在弹琵琶,想来是这珲春楼里面人人都会的基础功,画扇既然被描写的那样优秀,只可能精通,不可能不会。

    女孩子都爱听好话,等到画扇弹完了,她再随便吹捧一下,让她里子面子都有了。

    青楼姑娘每天都有开盘的业绩量的,每桌客人走的时候,要在盘子底下留钱,一天结束之后算一算,如果盘子钱少,可能就要挨骂。

    她多留点银子,帮她把今天的盘子开得漂漂亮亮的,这仇就不容易结下了吧?

    这个对策应该安全,是个送分题。

    哎呀,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没料到,她这句话刚落下,画扇竟然难堪的咬了咬唇,身子顿住,没动。

    隔壁雅座上,背对着姜凉蝉的一个年轻客人,也微不可查的侧了头,往这看了一眼。

    姜凉蝉在画扇沉默的间隙里,已经隐约明白了什么。

    然而还不待她反应,同桌的仁兄已经心直口快的说出来了:“既然这位公子点了,你就赶紧弹啊,还等什么?”

    这位仁兄倒不是占便宜蹭人家点的姑娘,刚才他坐下的时候,已经点了一位姑娘,弹了一曲古筝,还弹了琵琶,娴熟动听,他们都听得很满意。

    闻言,这位前头的姑娘暗暗瞥了画扇一眼,眼睛里流出几分得意和不屑。

    画扇更难堪了,俯下身子磕了个头,告罪道:“公子恕罪,画扇确实不会弹琵琶。”

    另外那位姑娘明显嗤笑了一声。

    画扇掩下眸子里的愤恨和尴尬,一动不动,维持着告罪的姿势,细长的指甲几乎掐破了手心。

    她性格强势,自小争强好胜,虽然被父母卖到青楼里来,但是仗着自己一副好相貌,她在鸨母眼里也算是排得上号的人物。

    她也想过了,就凭她的人才姿色,以后如果父母就是不来赎她,她也可以做个词史,不用卖身,身价还高,旁人也不敢小瞧了她去。

    唯有一点,就是她乐理方面不是很通,那琵琶古筝什么的,学得就是比别人慢。

    但是她身姿曼妙,舞跳得美,所以一般她都会主动要求跳舞,躲开短处,照样博个满堂彩。

    偏偏这个人,一来就点了她最弱的,又让她沦为笑柄。

    她总算是明白了,想必昨天被人说跟自己相像,这位大小姐恼火了,今日来,就是要先给她个没脸,把她彻底砸进泥里,让她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哪里配跟名门小姐撞脸。

    不过就是凭着家世好。

    画扇心里忿忿,身子却做低伏小,伏得更低了。

    姜凉蝉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只觉得这身体当真是曼妙,这么一伏,显得身体好柔软啊,柔韧度真好,真羡慕。

    不愧是能做男主白月光的人,怪不得那么被男主惦记。

    以及,准备好的叫好词没用上,一道送分题,又变成了送命题。

    话本里面大概是为了塑造白月光的完美形象,竟然没有写画扇还有这个弱项。

    她本不是为了辱人而来,最后的结果,依然是恶毒女配辱了白月光。

    心好累。

    第5章

    姜凉蝉有点气。

    她很想知道,话本作者到底能不能看到这个书里的世界。

    如果可以,她很想写个书评举在头顶上,给那作者看看,告诉她人设要做全,写书要真实,不要为了塑造完美人物,就故意丢三落四的。

    不然会让他们恶毒女配送命的。

    但姜凉蝉还是收拾了一下心情,收起心里的吐槽,专注眼前。

    不管怎么样,她可是觉醒了的恶毒女配,不会轻易下线的。

    姜凉蝉尬笑一声,故作蛮不在乎的道:“我最烦听琵琶了,聒噪得很。就怕你们这些小蹄子不懂事,非要炫弄一下,弹个琵琶。你若是老实话,真不会弹,我倒是放点心。”

    画扇一愣,诧异的抬头看她,身体立时不那么僵硬了。

    同桌仁兄也有点诧异,茫然道:“啊?可是我刚才看小牡丹弹琵琶的时候,你听得很是投入啊,还赞她弹得好呢。”

    姜凉蝉:……

    看来导演不给龙套们台词是对的。

    你一个龙套瞎说什么台词?

    会影响剧情的你知道吗?

    眼瞅着画扇的身体又僵硬了起来,脸也臊红了。

    前头弹琵琶和古筝的那个姑娘脸色也有些僵硬。

    姜凉蝉气不打一处来,又怕越描越黑,只能硬着头皮道:“此一时彼一时,这会儿我看这画扇姑娘挺入眼,有什么拿手的,你尽管使出来,若是投了小爷的缘,自有重赏。”

    画扇将信将疑,毕竟沈公子昨日提醒了她,今日这人肯定来势汹汹,不会善了。

    但是看她神色,又似乎不像那些凶神恶煞的。

    不论心里作何想,她也没有别的选择,画扇只得咬了咬牙,跳了一曲时下流行的拈花舞。

    姜凉蝉托着腮,手指敲打着桌子,目不转睛的看着。

    平心而论,画扇的舞姿确实美,身姿动起来,仿佛穿花拂柳,眼底一点春色,指尖一点柔情,魅惑又不媚俗。

    不愧是男主的白月光,确实有两把刷子。

    姜凉蝉松了一口气,总算找到了安全区。

    待她跳完,自然是要铆足了劲捧场。

    她碍于自家身份,不好狂吹彩虹屁,只得端着面子,有模有样又尽力高声的大赞一番。

    让画扇觉得面子足了之后,姜凉蝉又伸手掏赏钱。

    话本里很少写过这个世界物价几何,姜凉蝉伸手掏赏钱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她不怕掏多了,就怕掏少了。

    姜凉蝉感觉自己今日机智过人,不远处一个雅座上,正好也有人跳完了舞,客人正在打赏。

    打赏的看着像是一个五十两的银锭。

    那个客人白白胖胖的,穿着华丽,身后还跟着小厮,应该是个有钱人,再看看那个舞者的表情,都要笑开了花。

    嗯,五十两应该就不少。

    姜凉蝉瞅一眼有点忐忑的画扇,嘴角一挑,做出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来,大刺刺从袖口里拍出来一方五十两的银锭放在桌子上,然后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画扇。

    画扇眼中闪过微讶,还有一点喜悦,却又用高傲压住了。

    唔。

    姜凉蝉再笑一笑,又摸出一百两的银锭,拍在桌子上。

    画扇眼睛猛然睁大了。珲春楼不是没有人得过这么大的赏,但那得赏的可都是有名的花魁了,且也都是赏花会的时候,是相熟的客人为替心仪的花魁做面子,才会给这么大,平时哪有这样赏的?

    难得有人这么大的手笔,周边的人也都看过来。

    “你的舞,值这个价。”姜凉蝉挑了挑眉,适时补了一句,更是给画扇做足了面子。

    画扇心下得意,尤其是发现刚才还在嘲讽她的那些姑娘们,现下又嫉妒又羡慕的。虽然想控制,但还是没有按捺住,嘴角流露出明显的得意之色。

    姜凉蝉看似坐姿松散,却心口一直吊着大石头,仔仔细细的观察画扇的微表情。

    看到她那明显的满意的时候,总算松了一口气。

    今日份的送命份额总算挽救过来了。

    姜凉蝉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画扇相处,看她的样子,好像也不是容易相处的人。男主的女人,她是无福消受了,还是离远点好。

    想到这点,姜凉蝉站起身,道:“今日且还有事,先走了。改日再来欣赏画扇姑娘的绝美舞姿。”

    画扇脸色不再像之前那样戒备警惕又排斥了,这会强行端出从容镇定的模样,和鸨母一起,把她送到门口。

    快要踏出门槛的时候,姜凉蝉忽然想到一件事,转身情深意切的对鸨母道:“这画扇姑娘舞姿一绝,是个珍宝,你可要保护好她,别让人欺侮了她去。”

    鸨母连连点头:“自然自然,公子放心。”

    姜凉蝉看向画扇,画扇明显一愣。

    鸨母看向画扇,笑意更深了。

    能得出手这么大方的客人青睐,看来这个丫头确实颇有潜质,得好好培养着才是。

    姜凉蝉说完这个,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

    她忧愁的其实是:按照剧情,原身应该是来三番五次找茬,要么就想哗花画扇那张脸,要么就要把她赶出去,或者弄死她,总之这个剧情得持续个十天半个月的。

    今天她化解了第一天的危机,而且她是确定自己绝对不会找画扇的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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