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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节

      陆焉识低下头,望着底下的少女笑,“我像那么low的人吗?”

    “啊?”

    “这些都是暖白色的,仿照天上星星的颜色。”

    吴知枝想了一下,笑了,“一定很好看。”

    “等下弄完了给你看看。”

    “好,现在还需要做什么吗?”

    “没什么事了,你可以把蛋糕什么的东西先拿出来。”

    “好。”吴知枝应了一声,回到店面,避着安安的耳目,偷偷把零食饮料水果什么的先拿到后院。

    她回来返走了几次,吴安安侧面对着她,在贺希言的指点下,全神贯注地拼乐高。

    但吴安安没发现她,贺希言却是知道的,偶尔抬眸,瞅她一一会,就见吴知枝冲他挤眉弄眼,意思是让他好好跟吴安安玩,别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贺希言被她可爱到了,笑了笑,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吴知枝继续收拾东西出去,吃的,喝的,蒲团,椅子什么的。最后拿的,是她跟陆焉识两人一起完成的蛋糕,她摆在后院的木桌上,按着安安的岁数,数了七根蜡烛出来,过完生日就七岁啦,马上要上上学了,算是从幼儿进入儿童的全新阶段。

    她弄好蜡烛,然后,发现没有打火机。

    这真是着急中最操蛋的事情了,他看了后头两人一眼,“没打火机,你们有没有?”

    花架上的两人同时摇头,表示没有。

    两人都不抽烟,有打火机就怪了。

    她‘哎’了一声,“你们在这看着,我去对面买个打火机。”

    他们家对面就有个小卖部。

    她行色匆匆跑回门面,见她要出去,贺希言站了起来,“知知,你去哪?”

    他想着要去远的话,他可以送她过去,今晚他是坐家里的车过来的,车就停在前面,司机在车里等他。

    而今晚,也是他第一次没有约上苏北,独自一人怀着小心思偷偷来的。

    昨天下午听到安安生日,他心里就有注意了,只是碍于苏北在场,当时没说什么。

    “去对面买打火机。”她穿着拖鞋,穿过了偶有车辆来往的马路,去了对面的小卖部买了一个打火机过来。

    贺希言见她回来,又问了一句,“还没好吗?”

    “快了,在等等。”

    她回了后院,开了门,又翘翘关上。

    陆焉识跟吴桐两人已经缠好了满天星灯,从梯子上下来,按开了开关,验收成果。

    乌暗暗原本只有一盏小灯的后院顿时被满天星的光芒照亮,一派暖黄璀璨。

    好看得吴知枝发出了一声惊叹,可能是活在这个小城镇的原因吧,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装饰灯。

    她冲陆焉识比出一个拇指,眼睛盈满笑意,“厉害!好漂亮啊。”

    他从梯子上跳下来,身姿飒爽,一头汗,“第一次搞这花样,累死老子了。”

    吴知枝拿了抽纸过来给他们,“擦擦吧,都一身汗。”

    两人拿纸巾擦汗,天已经热得可以穿短袖了,后院又没有空调风扇什么的,干这事不热才怪呢。

    “打火机买回来了吗?”陆焉识问。

    “嗯。”她拿出打火机,到蛋糕前面,想把蜡烛点上。

    “现在就点火吗?要叫安安过来了?”

    “没,我先试试,先点上,在吹灭,等下就好点一点。”她把蜡烛一根根点上,又吹灭。

    陆焉识擦着汗过来看蛋糕,没有没撞坏什么的,非常完美漂亮,他笑着说:“看着挺好吃的。”

    吴知枝笑起来,“那你等下多吃点。”

    他说:“就是弄灯弄得累死了。”

    “辛苦了。”她笑眯眯,抽来一张纸巾,对他说:“转过身去,我帮你擦擦汗。”

    他听话地转过去。

    旁边被喂了一碗狗粮的吴桐:“……”

    恋爱的酸腐味啊。

    虽然他不说话,但他有想法的啊,他姐真当他是透明的空气吗?天天当着他的面跟姓陆的秀恩爱,这样明目张胆真的好吗?还未成年呢!要是被学校的老师领导什么的知道了,又或者被哪个同学举报了,那是妥妥要受处分的啊。

    陆焉识转了身,他身量高,足足高了吴知枝一个头。

    吴知枝需要抬高手,还能替他擦后脖子上的汗。

    纸巾从脖子上轻轻划过,带起一阵麻意。

    陆焉识静静又上瘾的感受着那震颤人心的触摸,得寸进尺说:“背上那里也全是汗,你也顺便帮我擦擦吧。”

    她懵了,窘迫道:“衣……衣服里面啊?”

    “对啊,就肩胛骨中间,我够不到。”说着,还想自己把衣服拉起来。

    吴知枝无意识看到他衣服上拉,露出白皙的腰,呼吸一窒,赶紧拦住他欲行脱衣的手,“行了,就擦汗而已,用不着脱衣服吧?”

    “我没脱啊,就是给你看看。”

    吴知枝一头黑线,“行吧,别弄了,我帮你。”

    说着看着他身上的白t恤,啧了一声,“吊装饰灯你还敢穿白衣服,牛。”

    “今早穿这个,就懒得上去换。”他背对着她,感觉到一只手捏起自己的衣角,身子不禁紧绷了起来。

    明明就是件很平常的小事,擦个汗而已,又不是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他为什么会莫名的觉得紧张跟亢奋呢?

    t恤被捏住,她的纤手拿着纸巾伸了进去,贴在肩胛骨中间,抹去了那层细密的汗。

    陆焉识的身子蓦地颤了一下,浓密的睫毛垂下,盖住了眼中那些激荡的情绪,他动都不敢动,僵硬地愣在那里,拖了条长长的影子出来。

    而她的影子,就在他后面,矮了他一个头,从地面上的影子来看,她的手放在他后背,脑袋与自己的挺拔的背,仅有一片纸的薄薄距离。

    他侧目盯了一会,忽然颇有小心机的将身子往后靠了一点,让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形成相依相偎的剪影。

    然后,他看着那两道贴在一起的影子,满意的笑了。俊美脸上那些高高在上的桀骜皆褪去,余下小小心思的,属于少年青涩隐秘的沉甸甸甜蜜。

    自从爷爷奶奶过世后,他的世界便一直是灰暗的,少年茫然的他,曾为了引起父母的注意,堕落倔强的用刺猬的皮包裹了自己,叛逆,冷漠,薄情……

    直到吴知枝的出现,她像是苍茫人世间唯一一个可以令他灵魂栖息的地方,她抚平了他心间所有的伤痕,那些曾以为是肝肠寸断的痛苦,都被她一件件撬出了心间,只余下对她刻骨铭心的眷恋。

    他,想抱抱她。

    转过身去,刚想去抱她,后院的门就被推开了。

    贺希言的手握在门环上,长身玉立。

    灯光下,他的眼越过昏暗,看到院子里给陆焉识擦汗的吴知枝,两人被笼罩暖黄的光晕中,美如一副画。

    贺希言眼神暗了暗,脸上的冷意就此盛开,毫不掩饰的暴露在光线下。

    两人这个样子,还需要他猜什么?

    曾对他许下的承诺,在这一刻也像笑话一样荡在了空气中,她曾说,想和他上一个高中,一个大学。

    他退而求其次让她考上第一,这不就是他的回应么?

    为什么她的承诺,如此之草率轻浮?只不过短短一年多时间,已经忘了个精光,跟一个才认识了不到几个月的家伙……

    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的阻碍是苏北。

    却不曾想,姓陆的转学来才没多久,就把她给骗走了。

    嫉妒的怒火燃烧得他的脸色有片刻的扭曲,他压制着怒气看两人,片刻后,菲薄的唇瓣露出无声的讥讽。

    随后,一句话也没有说,砰一声关掉了后院的门,面色阴暗地走掉了。

    他快步出了吴记,上了马路对面的车,脸色凉薄冷凝,“开车。”

    轿车缓缓启动,贺希言闭上眼睛,刚才的画面不断在脑海里回放,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他们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是以他的智慧,他已经大致猜到了,之前怎么都不愿意承认的事情,在心里落实了下去,随后,心底掀起滔天怒意,气得他挥掉了放在后排上的两瓶矿泉水。

    路灯从街上斜照而来,忽明忽暗,映得他的脸色一时人间,一时地狱。

    *

    这边,陆焉识见贺希言发了一通脾气然后跑了,目光颇狐疑地看向吴知枝,“什么情况?”

    吴知枝的表情有些回不过反应来。

    记忆里,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贺希言,也许经常冷眼旁观,但他一直是不动声色的,从来没像今晚,气得直接摔门离去,他一直是端和雅的典范,无论是走路还是站立,都优雅严谨得宛如画中走出来的贵族。

    今晚忽然这样,也让她有些适应不良。

    “我也不知道。”她摇头,想了一下,还是不明白。难道就因为看见她和陆焉识……就生气了?

    生的是哪门子气?

    陆焉识觑她,“难道是吃醋?”

    “这怎么可能?”吴知枝摇头否认,她跟贺希言又没什么,有什么好吃醋的?该不会是贺希言被苏北上身了吧?忽然就看啥都不顺眼?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看了她一眼,好像在观察她脸上的情绪,见她实在茫然,便没在猜想下去。

    她看着也是一副很懵的样子,不像是有内情的样子。

    况且……

    他在心里默念自己的追女朋友计划表,‘相处过程中,需要张弛有度,不要太管太缠,逼得对方喘不过气。’

    所以,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吃醋乱说话,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和矛盾。

    他发现自从有了这张表格后,他的脾气变好了很多,时常安慰自己两句,心胸便异常开明冷静理智。

    由于今晚是安安的生日,贺希言生气的事情就暂且被抛到了脑后。

    吴知枝把门店提前关了,把外婆和妈妈从楼上扶下来,先安置到了后院。

    随后她捂住吴安安的眼睛,牵引着她,慢慢把她带到了后院,“还不能睁开眼睛噢,要姐姐说可以睁开了,才能睁开。”

    “好。”吴安安乖乖配合,被吴知枝带到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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