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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节

      “没醉,醒了。”他认真应道。

    周沅低着头,仓鼠似的啃着豆角,男人的目光滚烫的落在她脸上,周沅终是抵不住,叫了秋婵将菜撤了。

    丫鬟还伺候在屋里,周沅抿了抿唇,索性一并屏退。

    香炉里散着刚点的果香,绕到鼻尖下,闻的直醉人。

    顾微凉怜惜的用指腹擦去她额间的汗:“累了?”

    周沅连根头发丝都懒得动,整个人像飘在水里的浮萍,轻轻的唔了声,困顿的眯起眼睛,嗓子也哑了,可这会儿却连喝水都懒得起。

    顾微凉知晓累着她,倒也没再折腾,拍着姑娘的背脊,一下一下将人哄睡过去,随后才从床头拿了去肿的伤药。

    ——

    一早,顾微凉是被压在脸上的一只小手给吵醒的,再一睁眼,便如往常一样,见周沅不知道怎么睡着睡着便爬到了他身上,趴在他胸前睡的很是舒适。

    他稍稍一顿,虽喝了酒又折腾了小半夜,但依旧是照常清醒过来。

    男人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正要把身上的小丫头弄下去,周沅便不满的哼了声。

    顾微凉:“……”

    真是要了命。

    他抬手在姑娘腰间拍了一下:“乖,下去。”

    周沅被他弄的极为不耐,哼哼唧唧半天,闭着眼睛抬头亲了他一下,也不管亲在了哪儿,就又睡过去了。

    顾微凉被她这模样逗笑了,索性就给她套了件衣裳,抱到了小几边喂水。

    他余光瞥见窗外晃动的人影,郑凛已经等在外头了。

    男人将热茶递到姑娘嘴边,周沅本能的低头过去喝。

    小嘴润湿了之后粉嫩粉嫩的,顾微凉眸色一暗,使坏的将杯盏移开,没了东西抵在嘴边,周沅索性又睡过去。

    他低下头,唇抵在她嘴边,周沅下意识舔了一下,察觉不对后惺惺松松的睁了眼。

    她一点儿也不扭捏,顺势在顾微凉唇缝上舔了一圈。

    顾微凉逗'弄她不成,反而一大早将自己的火气勾了起来,他眸色微暗,放下茶盏静坐了会儿。

    昨日得罪了皇上,那小肚鸡肠的人估计要记好几日的愁,索性朝堂上还有周淮和段衍协助,顾微凉便问心无愧的吩咐郑凛去告假。

    周沅被他折腾醒又来了两回,才叫了水彻底洗干净身子。

    ——

    自打皇帝对周淮段衍二人愈发信赖,予以重任后,顾微凉闲的像是明日就要被罢官似的,日日在沁雪苑晃悠,吓的丫鬟们都不敢懈怠。

    而沁雪苑的丫鬟察觉,自打公子常常在府里后,姑娘醒的是愈来愈晚,更甚是有时到傍晚时分才悠悠转醒。

    夏荷秋婵看破不说破,给她沐浴时恨不得闭上眼,这浑身上下青青紫紫的,看的实在羞人。

    周沅也实在吃不消,这日子过了半月,她便抱着被褥去了外屋的软榻上,死活都不愿和顾微凉睡一张床。

    男人是好哄歹哄才将人半信半疑的哄到屋里睡,不过确实也不敢再放纵,他也怕周沅身子会受不住。

    左右往后日子还长了,万一真吓坏她…反而得不偿失了。

    ——

    今年的天儿热的早,从春日便有大热的趋势,到了夏季,整个京城被毒辣的日头晒成一个巨大的蒸笼,江南更是大旱,民怨沸腾。

    周淮上奏拟定了治理大旱的流程,皇帝批了之后便马不停蹄赶往江南,一去便是大半个月。

    而边境屡次被犯,规模不大,却实属挑衅。皇上许是有意栽培段衍,竟让他一人帅兵出征,许是拿这无伤大雅的小站试一试他的能力。

    而苏家新侯爷承袭爵位后,倒也安分守己,不过总有那么些不甘不愿,非要搅坏这太平日子的人。

    为彻底清除异己,顾微凉近日也不得空,周沅已经好几日不在白日里见他的影子了。

    不过索性,她同几个尚在闺中就结实的小姐妹在屋里置了冰块和凉席,备了糕点和茶水,倒是也算惬意。

    这日,周沅拒了李菁菁邀她上李府吃茶的帖子,让丫鬟服侍着穿了身颜色略深的衣裳。

    秋婵替她折起袖子道:“听说宫里头正准备着一月后的选秀大典,热闹的很,夫人这回进宫倒是也能瞧上一瞧。”

    周沅是奉了皇后懿旨进的宫,倒也不是有什么大事儿,不过是皇后娘娘怀着身子忙不过来,宣了周沅过去照看照看,不过大多还是为了多个说话人。

    临出门前,杨姑姑将遮阳用的油纸伞递给夏荷,嘱咐周沅道:“听说皇上同皇后近来关系恶劣,夫人进宫可千万躲着点,切忌卷入无端的是非中,伤了自个儿。”

    “姑姑,我记下了。”周沅笑着点头。

    日头正晒,杨姑姑也不敢多留她,忙挥手让车夫驾车。

    至于杨姑姑所言,倒也不算假的。

    因着日头实在太晒,周沅又是皇后宣进宫来的,便备了一顶轿,毕竟到凤栖宫的路也长的很。

    来人是皇后身边的小宫女,她打着帘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夫人请上轿,里头备了竹垫儿,正凉快。”

    这宫女是个相熟的,从前每回周沅进宫都是她来迎的人。

    周沅一脚踩着木墩,忽然动作一慢,低声问:“娘娘同皇上置的什么气儿?”

    宫女一愣,左右瞧瞧,见四下没什么人走动,亦是压低声音:“夫人的消息可真快,正是为了选秀那事儿呢,宫里都传是皇后怀了身子,以龙胎挟宠,争风吃醋,不愿添新人,实则是皇上不愿选秀,皇后非要操持这事儿,闹了好大一通脾气,凤栖宫的桌几都给砸了,夫人过会儿见了我们娘娘,可要帮奴婢们劝上一劝,我们可全然没了法子。现如今又要选秀,皇上身边多了新人,更要冷落娘娘了。”

    宫女说罢捂了捂嘴:“奴婢多言了,夫人快上轿吧。”

    周沅眨了眨眼,心里掂量着缘由,慢吞吞的搭着丫鬟的手腕进了轿子。

    不知是因为天儿热还是抬轿的小太监手腕没劲儿,整个轿子晃的周沅头昏眼花,颠的她险些吐出来。

    待下了轿,秋婵将她扶出来时见她脸色有些白,吓了好大一跳:“夫人怎么了?可是中了暑气?”

    周沅压了压胸口,皱着眉头道:“轿子颠的我头疼,你别再嚷嚷了。”

    抬轿的小太监一头雾水,迟疑的问宫女一句:“颠么?”

    宫女亦是一顿,她瞧着倒是挺稳当的,许是顾夫人体质不同吧,她这样想。

    周沅在凤栖宫外缓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皇后得知了缘故,忙备了茶水让周沅压压身子的不适。

    雍容华贵的女子扶着已有四个多月大的肚子,懊悔道:“早知不寻你来了,也怪我没考虑周到,天正热着,何必叫你来回跑。”

    周沅摇摇头,喝了茶倒是好了些:“娘娘说的哪里话,听闻宫里选秀热闹,我是自个儿愿意来凑热闹的。”

    皇后欣慰一笑,见她没什么大碍,这才扶着肚子坐下。

    “过两日便是秀女进宫的日子,我手里的名册画像实在多的看花了眼,一个人看着实无趣,才想叫你陪坐着,好说说话。”

    皇后说着,随手递了一卷画像过来,秋婵接过,满满铺开画卷,是一个女子的画像,右下角印着人名,是户部侍郎家的小女,左钰云。

    皇后笑着道:“也不全然是叫你来陪着坐的,本宫在宫里,外头的人大多没什么印象了,你是宫外长大的,应当同这些贵女有过交集,你来说一说她们这些人的品性,好让本宫心里有个底儿。”

    周沅瞥了一眼画像,她与左钰云相识,可却不大熟悉,不过是茶会上见过几次面的交情,看着是个性子好的,可也不知内里。

    “娘娘若是想试探品性,把人叫进宫来,在跟前仔细瞧瞧不就能窥探一二了?”

    皇后淡淡的弯了弯眼尾:“这么多人,本宫一个个瞧,怎么瞧得过来?”

    周沅顺着皇后的视线看去,见小几另一头堆的山高似的画卷,她微微一顿:“过几日秀女便要进宫了,娘娘这里还要选人?”

    皇后身边的大丫鬟翠云端着一碟芙蓉糕过来,话里颇有不满:“谁说不是呢,夫人这见着的还是冰山一角,我们娘娘大方贤淑,恨不得将后宫给塞满了人,皇上再也不来最好了。”

    “多嘴。”皇后瞥了一眼翠云,翠云抿了抿唇,退到一边。

    这帝后之间的关系向来微妙的很,皇后这样做,就不怕失了宠?

    周沅略有不解,正欲开口,那胃里便像在翻搅似的,她忙用绢帕捂了嘴,干呕了一两声。

    她身边带的夏荷秋婵都是没有经过人事的丫鬟,这会儿只顾着担心姑娘是不是中暑了。

    凤栖宫的宫人皆是一滞,皇后也不由愣了一瞬:“翠云,快,宣御医来。”

    第94章

    94

    周沅只觉得胃里泛酸,但也算不得什么,许是天儿热了,她这几日总觉得时不时头昏脑热一下,顶多就是中了暑气,歇一歇就好。

    她忙摆手,欲让皇后不必请太医来,谁知刚一站起来,嘴还没开,一阵天昏地暗的,下一刻她便没了知觉,只来得及听见夏荷和秋婵唤她的声音。

    ——

    凤栖宫主殿里,两扇木色雕花屏风围绕,屏风外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似是有人悄声走过来,搁下了瓷碗,随后又退了下去。

    紧接着有人低语,声音极轻,像是怕扰到里头的人。

    周沅眼皮皱了皱,感觉脑袋昏沉沉的,她双肘撑着床榻,待看清床榻上雕刻的凤凰纹路后不由一惊,忙就要起身。

    正捧着茶碗进来的夏荷一见,疾步走过来惊道:“夫人,您可吓死奴婢了,头还昏不昏,哪儿不适的您可要早早说。”

    听到里头的动静,屏风外的声音也攸的一顿,紧接着皇后绕过屏风一侧进来,看着周沅笑了一眼:“真是胡闹,若是你今日出了什么不测,本宫可就成罪人了。”

    周沅还是觉得脑袋沉重,揉了揉太阳穴道,夏荷一勺汤药喂到嘴边,她都还暂且清醒不过来。

    “李太医,说吧。”皇后往屏风外吩咐了一声。

    周沅下意识往那半透的屏风看去,就见太医恭恭敬敬立在那端,得了皇后的吩咐,他头上的乌纱帽更低了些,年迈的声音从屏风一侧传来:

    “回娘娘,顾夫人怀了身孕,堪足一月,胎儿尚小,夫人的身子又算不得很好,再加上平日未曾悉心照料,怕是这前三月很是难熬。”

    李太医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每个字都砸在周沅脑袋上,直将她砸懵了。

    周沅指尖微颤,抬手要拉夏荷,夏荷立即放下碗,轻轻覆在她手背上,笑着道:“夫人没听错,您有了,一月了呢,都怪奴婢们平日不周到,竟是没察觉,实在该罚。”

    李太医似是犹豫了一下:“皇后娘娘,顾夫人这身孕来的也突然,想必是没有做好准备的,身子尚未调养好,如若不谨慎些,微臣怕…”

    他话未说全,可意思却清楚明了,皇后是怀了四个月的胎,总归有些经验:“往后就劳烦李太医,每七日为顾夫人把一把脉,多上上心。”

    李太医自然遵命,领了吩咐便退下。

    周沅一顿,就要起身谢过,又被皇后给制止住:“你呀就别折腾自个儿了,先在我这凤栖宫歇着,顾大人与皇上的御书房议事,我已派人去知会一声,只是皇上平日议事是不许人打搅,我让宫女在外头等着,待一结束便知会顾大人。”

    周沅目光落在皇后身上,她实在算得上是个温柔贤淑的好皇后。周沅想起顾微凉当日告知她的有关燕家与皇帝的事儿,就忽然明白,为何当初的皇上要的不是燕环。

    周沅浅浅一笑:“劳娘娘费心了。”

    皇后身边的大太监从门外过来,停在屏风外,像是怕打扰了二人说话,轻声道:“娘娘,婉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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