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江家常年没人住,跟夏家一比显得格外冷清,没有一丝年味。
江汐懒得开灯,摸黑上楼。
窗户紧闭,寥寥几声鞭炮声和烟花声隐隐约约传来。
最近睡眠质量欠佳,今晚喝的酒格外助睡,江汐意外沾枕就睡。
但毕竟神经衰弱,外面动静大点还是会被吵醒。
外面烟花声,炮仗声此起彼伏,五色缤纷的烟花碎影落进窗户玻璃。
新的一年。
江汐半边脸埋在枕头里,肤色白皙几乎一碰便碎。梓
窗外五光十色闪过,她半边眉目忽明忽暗。
江汐微睁眼看着窗外,似乎被隔离在整个世界外,外面的热闹与屋内的无声无息形成极大强烈对比。
她一时没有动作,盯着窗外看。
发呆直到窗外安静下来,窗外没再有烟花声。江汐翻身平躺,伸手捞过睡前随手扔旁边的手机。
她按亮屏幕,手机上几条别人群发的新年祝福短信,内容大同小异。
江汐往下翻了翻,没看到陆南渡电话,或者一条短信。
他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又像从来不曾在她生活里出现过,仿佛一切只纯粹一场梦。
江汐没再管,手机扔到一旁。她从床上起身,掀被下床,赤脚走到窗边。
下雪了。
雪不是很大,细细软软往下落,树梢稍点白。
道路空寂,仿佛之前那派热闹景象只是幻象,周围安静到落针可闻,路灯明亮。
江汐在窗边站了会儿,南方没暖气,瓷砖上凉意往脚底钻,她准备转身回床上。
就在转身那刻,江汐晃过的余光注意到一个身影。
她愣了下,目光重新转回,不远处樟树下一个一米八多的高个子。
他没注意到她,又或者说不知道她会站在窗前。
江汐隔着窗户看他,即使隔这么远,她依旧能发觉他头发似乎比之前长了点。
过了会儿后,她转身离开窗边,套了件羽绒服后下楼。
雪还没化,室外温度不至于严寒,但推门出去仍感觉一阵冷意,带着湿意的冷气丝丝缕缕往骨缝里爬。
江汐往院外走。
她停在了门边,树下的人背对着她,他微低头不知在看什么。
江汐没上前,静静看着。
她看见他犹豫过后还是将手机揣回了外衣兜里,准备离开。
他没回头看。
江汐开口:“陆南渡。”
前面的身影忽然一顿。
她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情绪没什么起伏。
几秒过去江汐也没等到前面的人回头,他没转身,却也没走。
短暂寂静过去,江汐抬脚走了过去,鞋底踩在薄雪上发出细响。
她停在了他身后一步之远。
“陆南渡。”
陆南渡似乎这时才确信是她声音,终于慢慢转过头。
他头发果然长了些,有点遮住眼睛。
他终于转过身看她,江汐视线和他对上,他眼里有一丝红。
她这才发现陆南渡似乎变白了,但气色不怎么好,透着不健康的苍白。
江汐:“来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她话落陆南渡有点无措。
不过才一个多月没见,他却像跟她陌生了几年。
没以前自信,似乎在害怕什么,又或者说格外意外江汐还会理他。
这种意外使得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
江汐问他:“不想跟我联系?”
陆南渡一下急了,朝她靠近,小心翼翼去牵她手。
“不是,”他有点语无伦次,“姐姐,不是的,我没有不想联系你。”
他眼睛有点红:“我只是怕一看见你就不舍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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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周围很安静, 许是在外面站久了, 他的手很冷。
江汐在室内待得久, 手心泛暖,陆南渡冰冷的指尖触及到她皮肤,许是担心冷到她,他收回了手。
江汐一切看在眼底, 没说什么。
陆南渡的确不舍得走。
别说见到她了,没见到都在她楼下待了几个小时不肯走。
他不想走。
安静一会儿后,江汐问:“最近去哪儿了?”
听见她这么问,陆南渡眼神稍微闪躲,含糊其辞:“没去哪里,就,有点忙。”
江汐只盯着他看。
两人都安静。
她不说话, 陆南渡重新对上她视线。
江汐问:“忙什么?”
陆南渡微愣。江汐这人说白了就是寡淡,对很多事没有任何探知欲, 平时别人愿意告诉她的事她都不一定乐意听,更不用说主动问别人。
可现在她在陆南渡似乎不太愿意说的情况下追问他。
陆南渡明显有几分意外, 但仍是没说实情,即使知道江汐有可能已经猜出来了。
他稍低了下下巴,刘海掩盖一瞬他眼睛:“忙着追你的事。”
江汐云淡风轻问了一句:“是不是去治病了?”
她话落陆南渡一愣,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微抬头, 视线自上而下和她对上。
江汐很冷静,她看着他:“我问你,是不是去治病了?”
陆南渡后知后觉, 薄唇微翕,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江汐这种反应是他没想过的,他想过她或许会厌恶,恐惧,远离,却独独没想过她会是这种平静的状态。
仿佛这件事在她这里只是一件小事,不至于恐慌。
陆南渡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挤出一句:“姐姐,你不怕我吗?”
他没神智的时候把她一并归类为攻击对象,会伤害她,犹如一颗不□□。
江汐却说:“这问题你上次问过我了吧。”
陆南渡当然知道江汐当时回答的什么。
她说他是个正常人,不杀人不放火,她为什么要怕他。
这一个多月来他唯一的念想便是江汐这句话。他总在想,或许江汐知道他有病之后真的会不怕他。
可他不敢赌这一丝渺茫希望。
要是她害怕了怎么办?他害怕她离开他。
不远处路灯微光,树下水泥地上拖曳一长一短的影子。
江汐双手插羽绒服兜里,薄唇翕动:“陆南渡,不管你信不信。我们或许有不同的地方,但在某种意义上我们是同类人。”
她对上陆南渡视线:“我们都是一条路上的人,我为什么会怕你?”
陆南渡或许听不懂,毕竟他不知道她曾经在那一年里发生过什么。
但这番话她有必要让他听到。
陆南渡格外错愕。
他来之前完全想不到江汐会是这种态度,甚至不知道还能见到她。
路灯有段距离,微光下陆南渡眼眶慢慢红了,但没哭。
他试探着朝江汐靠近。
太冷了。
似乎越靠近她一寸,他便活过来一分。
她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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