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哪里？”江稚直勾勾地看着他， 一副不容许再藏掖的样子。

    小祖宗什么时候能不这么警觉？

    “警-局。”

    江稚轻哼了一声， 不仅没再问， 还较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这样，白廷反而更担心了，主动问她：“不问点什么？”

    面前的小姑娘摇了摇头：“不问了， 无非就是那些事啊。”

    她褐色的瞳眸带着孩子般的纯粹。

    “也好。”

    这时候， 白廷反应过来话题在不知不觉间被这小姑娘带偏了，他立刻绕回去，沉着眉：“你别打岔，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刚说了很多句啊？小舅舅问哪句？”江稚掰手指给他看，慢悠悠地嘀咕，“是我说的李及行比你好看那句吗？”

    她什么时候说这句话了？

    白廷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江稚往后靠上柔软的枕头，望着天花板回忆， 许久，很认真地开口：“他像是一道光，和他待在一起会觉得很安全。”

    这样的她像一张白纸，叫人舍不得说重话。

    白廷坐到了床边， 望着肩膀瘦削的她，轻声：“你那时候说什么也不肯见生，现在好了，我总算可以放点心了。”

    说完，他笑了笑，笑容很淡，到了嘴边又有些发涩。

    “哎小舅舅你也是会娶妻的嘛。”

    小姑娘故作老成，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有语重心长的意味。

    “现在没有，说明近两年就不会有这样的困扰。”

    两人相视而笑。

    “假如就这样，舅甥两个过也挺好的。”江稚把右手覆在白廷的左手手心，比她大了一圈儿。

    “不能和你说这个了，小幼稚鬼。”

    江稚撇撇嘴，掀开被子，屈起双腿，蓝白病号服往上爬了一截，露出莹白的脚腕，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

    “小舅舅，我要去卫生间。”

    白廷看着她这副小狐狸翘尾巴的样子，叹了口气，“行行行，背。”

    他转过去弯下腰，江稚笑嘻嘻地伏在他后背。

    “小祖宗。”

    江稚白皙的脸颊蹭在颈窝，咯咯笑：“蹬鼻子上脸吗？”

    “我要把你扔下去了。”

    “小舅舅你舍不得的。”她抱紧他的脖子，笑盈盈的。

    那样的外部环境，不能指望她能有常人的视角，还不得不宠在手心里。

    败在这个小祖宗手上了。

    ***

    第二天上午，王诗真的从李及行手上拿到江稚那份物理作业了，她忍不住猜测他们两人的关系。

    亲自跑腿诶，两个人是亲戚？该不会…谈恋爱了吧？

    预备铃响起，时间不允许她想这想那了，一刻不停地跑向物理老师的办公室。

    做完早操回来，宋悦果然来向她讨作业了，昂着下巴，带着嗤笑道：“江稚的那份物理作业，收来了吗？”

    王诗脸也没抬，“已经送过去了。”

    嗯？宋悦的好心情有了裂纹，皱起了眉，看向王诗。

    她连笔都没放下，果然是腰杆直了。

    宋悦忍不住狐疑：“怎么收到的？”

    王诗慢条斯理地写完方程式的最后一步，用着最慢的速度抬起头，“我收齐了，你还来问，不觉得太没意思了吗？”

    “什么？”宋悦显然是没想到王诗会突然用这么讽刺的口吻和自己说话，她梗着脖子，“我就随口问问，你也太斤斤计较了。”

    “倒别这么说，我和你不一样啊，你想那点心思的功夫我都拿来学习了，不然分数怎么会比你高呢？”王诗讥讽地笑她，毫不留情。

    “不就一次两次高点么？分班考试那会，我年级第六，那时候你在哪里呢？”宋悦冷哼一声，“我怎么记得前十名里没有你呢？”

    “那是没发挥好。”王诗不乐意了，把手上的笔一放，“再说了，那是文理总排名。”

    宋悦笑了起来：“咱们现在啊，在理科1班。”

    王诗别开了眼，不再看她。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色阴沉。

    小可爱不在，向来打游戏度日的李及行自然更没什么心思听课了。

    上完第三节 课，他挑好几样课本和教辅资料放进书包，和班主任请假离开了。

    请假理由是周末碰上了车祸，现在无心学习。

    虽然理由扯，但辛谈还是批准了。

    *

    高级病房内，江稚搬了张椅子坐在窗边。

    下雨天给人没来由的闷燥，她趴在窗口透气。

    “一会儿就起风了。”

    背后传来的熟悉声音让她立刻扬起嘴角，转过头去，笑容明媚：“李及行。”

    万物失色，她是独有的明艳。

    而少年的眼睛藏了一泓清泉，阳光普照，灿若星河，直教人移不开眼。

    在他抬手之前，江稚主动把窗户关上，邀功似的撒娇：“我很听话的喔。”

    “嗯。”李及行什么都依着。

    只一瞬间，他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小舅舅他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先随便坐吧。”江稚指了指床的位置。

    这段距离，看着有点远。李及行出声：“我站着就好。”

    “嗯。”江稚十指纤细，交叠着放在膝盖上，甜甜地问，“现在几点了？是不是还没到午休时间啊？”

    “嗯，第四节 课还没下。”李及行提着书包走到床头柜前，抬眼询问她，“课本和教辅书都带过来了，新课的东西需要听听吗？”

    言下之意，他可以讲给她听。

    好学生的江稚点点头。

    “我下午不走，到时抽一个多小时讲。”好像一切都是顺利又自然。

    江稚慢慢走过去，一边剥桔子，一边说道：“上次多亏了你，我还没好好谢……”

    “你小舅舅已经替你谢过了。”李及行开口拦下她的谢字，好不容易亲近一点，他不想再变生分。

    “他是他，我是我。”小姑娘这时候显得格外执拗。

    “一个意思。”他说。

    却不想江稚接下来一句惊了他心头停在枝头的鸟雀。

    “不行，我要对你负责的。”

    就算小可爱的脑回路和常人不太一样。

    无数缤纷绚烂的烟花在脑海中炸开，一簇又一簇，酥酥麻麻，侵占城池。

    他自然是一万个同意。

    觊觎已久，妄想亲她。

    而此刻，江稚仰着脸靠近，带有淡淡小痣的柔软唇瓣一点点靠近。

    眨眼间就能碰上。

    门把手转动，开门进来的人一个箭步，冷呵：“亲什么亲！”

    李及行反应很快，扶住着江稚站稳，两人的距离不过十厘米。

    “舅舅。”他喊人。

    江稚睁着大眼睛看他，这个称呼…她有点惊讶。

    冲进来的白廷缓了口气，指着他们，一时间有太多话想训，但话到嘴边又心软了。

    他究竟是怎么一步步放任稚儿和那小子的？

    “我小舅舅他很啰嗦的。”江稚拉了拉李及行的衣袖小声道。

    “……”白廷气噎。他还什么都没说，多少人想和他说两句话都没机会。

    “橘子很甜，分你一半。”江稚若无其事地掰了半个橘子给李及行。

    白廷瞪她：“小没良心的。”

    “小舅舅，小心我今晚把门反锁了，你进不来。”江稚无辜地看过去。

    “养了白眼狼。”

    江稚吃了瓣橘子，悠悠闲闲道：“诶，我对你挺好的啊，有在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白廷哼了一声，把刚带过来的笔记本扔给她。

    胳膊肘往外拐的江稚踮脚，笑眯眯地对李及行说：“打游戏了。”

    “哪个游戏？”白廷问他们。

    “就你那个。”江稚打开笔记本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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