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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节

      偏偏这桂嬷嬷的态度也讳莫如深得很,她什么也问不出来。

    她还没用午膳,又大闹了一场,这会儿肚子有些饿,但她不敢让婆母等。只能进屋换了身衣裳,重新梳妆后,跟着去了。

    进了屋以后,还没问安,葛夫人便冷声道:“跪下!”

    舒氏一怔,下意识抬头,见婆母神色冰冷,如同霜雪,全然不复往日的温和。

    她心下又是一慌,连忙跪了下来。

    葛夫人看着她,满脸的失望。

    “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舒氏又是一慌。

    “母亲此话何意?儿媳不懂…”

    葛夫人抄起手边的茶盏就扔了过去,直接砸在她面前,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割破了舒氏的手背。舒氏惊呼一声,下意识捂住已在渗血的伤口,满目惊惶,浑身颤抖。

    “母、母亲…”

    葛夫人绷着脸,神色极冷。

    “你与大郎自小定亲,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观你性情虽不够内敛沉稳,但也算是端方达理。你入我葛家五年,上孝公婆,下育子嗣,尽职尽责。所以便是你有些微不妥之处,我也从没说你什么。”

    说到此,她顿了顿,而后目光犀利,道:“可我没想到,你竟狭隘阴毒至此!”

    舒氏大惊,“母亲--”

    不待她解释,葛夫人便又继续道:“阿容虽非萧家亲生,但也是从萧家出嫁的,挂着萧家姑娘的身份,她风光大嫁,你心生羡慕甚至是嫉妒,我都可以理解。我想着,阿容性子宽厚温柔,你与她相处久了,自然知道她非冷傲之人。妯娌和睦,便阖府安宁。可你不懂我的良苦用心。”

    葛夫人神情有些悲凉和疲倦。

    “大郎纳小,你心生不满,却恪守正妻本分,我都是看在眼里的。那几个小的也素来安分,是你心胸狭隘,以小人之心揣度,看谁都不顺眼,才觉得大郎负心薄幸。同为女人,我知道你的委屈和悲苦。可事实如此,咱们做女人的,总是有太多无奈束缚。男人要纳妾,做妻子的便是有再多不满,也只能忍着。我生的儿子我了解,大郎不是个寡情之人,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他不会忘记与你的结缡之情。从前,你也算是做得不错。如今这般失了分寸,不过是因二郎待阿容一心一意,你不甘罢了。”

    她字字说进了舒氏的心坎儿上,舒氏张着嘴,还未说话,眼泪先簌簌落了下来。

    “母亲…”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因此迁怒阿容。”

    葛夫人话音一转,又冷了下来。

    “你怀孕的时候心情好转,我以为你性子渐平,和阿容也算相处融洽。却没想到,你产后性情大变,每每去找阿容,竟都是百般刁难。”

    “母亲,不是的,我…”

    葛夫人根本不听她解释,“原是我错了。我想着你纵有些任性狭隘,却终不是狠毒之人。阿容善解人意,你二人相处多了,总能前嫌尽释。却不想,是我太过天真。”

    舒氏听她语气,只觉得满心慌乱害怕。

    “母亲,我、我错了。我只是…只是羡慕弟妹,并未有过任何不妥之举啊母亲…”

    葛夫人摇摇头,“刚才阿容的姐姐,安国公世子夫人来过了。”

    舒氏眼前一黑,下意识辩驳,“她诬告我的母亲…”

    “她没说你坏话。”

    葛夫人神情淡淡的说完,舒氏便愣住。

    如果不是季菀告状,婆母怎会突然发难?

    第310章 责罚舒氏

    季菀的确没说舒氏的坏话,只表达了一下对舒氏抱恙在身却还不忘日日关照妯娌之情的感激。

    大宅子里混的女人,都是人精。

    葛夫人还有什么听不懂的?

    以季菀的身份,真想替妹妹感谢舒氏照拂之情,既当面谢过了,何须还要跑到自己跟前来说一番?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显然这话背后另有含义。

    她直接把舒氏身边一个丫鬟叫过来逼供。

    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原来舒氏在背地里,竟是这般辱骂诅咒季菀的。可想而知,当着面必然也没说多动听的话。

    舒氏是料定季容不敢告状。

    她一个新妇,便是受了委屈,也不能到婆母跟前告嫂子的状,闹得家宅不宁,葛家兄弟多少也为难。季菀一个外人,也不好仗着身份管人家内宅的事儿,不然显得她们姐妹仗势欺人。所以她只是委婉的提了那么一句,既让葛夫人了解了真相,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季容是从萧家出嫁的,怎么也算萧家半个女儿,还得叫皇后一声姑姑呢。人家在闺中的时候是贵女,低嫁到你葛家,大着肚子的时候却还要受嫂子的气,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葛夫人微笑着将季菀送出门,回头就冷了脸。

    季菀还算给他们葛家面子的,没直接兴师问罪,否则萧家怪罪下来,葛家还得亲自上门赔罪。不过这样一来,也让葛家颜面尽失,季容和葛二郎必生嫌隙。

    这也是季菀没直接处置舒氏,质问葛夫人的原因。

    季容已经嫁了过来,和葛天羽感情甚笃,若为了个舒氏而闹得全家不宁,那是真的不值当。天底下没有哪个当婆婆的喜欢成天跑娘家告状的儿媳妇。

    她见过葛夫人,不是个糊涂的。只要稍加提醒,葛夫人必然知晓该如何做。

    葛夫人胸中怒火滔天。

    她没想到舒氏竟狭隘至此,以至于人家亲姐姐都直接找上了门来。

    当时舒氏若是在跟前,她只怕会忍不住直接抽舒氏耳光。等舒氏梳妆完毕慢慢过来的时候,葛夫人已冷静下来。

    如今瞧着舒氏仍旧不知悔改,心中只剩下失望。

    “若非你心虚,怎会不打自招?”

    舒氏浑身冰凉,脸色惨白。

    “母亲…”

    “你刚入府的时候,大郎待你也是极好的,可曾想过他为何纳了一个又一个?他后院的那些女人,无一不是性情温厚。你总以为,他是因为你生了女儿,心生不快,才开始纳妾。但我葛家家风严正,是绝不会允许庶子出生在长子之前。大郎重视嫡子不错,却也从未嫌弃过茜姐儿。”

    葛夫人语气渐至平和,“我也不止一次和你说过,你们还年轻,孩子的事不着急,你却总是记挂着,觉得没有儿子就会被大郎厌弃。若非你生了茜姐儿后郁郁寡欢,总是疑神疑鬼,闹得大郎也不痛快,他又岂会一气之下纳妾?你以为大郎真是贪花好色之人?我自己生的儿子我了解,他不过就是给你一个警告,让你别再闹腾。安安分分的,他照样会待你一如往昔。”

    舒氏抿着唇,眼里尽是幽怨。

    “说到底,你不过就是争强好胜。担心阿容先生下嫡长孙,你觉得丢人,所以你处处为难。”葛夫人摇摇头,“玉欣,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舒氏又开始哭,不知道是觉得委屈,还是心虚恐慌。

    葛夫人叹息,“近来大郎冷落你,我还道是他的不是,叫来斥责了两次,但他没说过你半句坏话。可想而知,他心里还是有你的。如果不是你闹得太过,他不会如此。”

    “母亲…”舒氏忍不住哭道:“您也是女人,应该明白我心里的苦。大郎和二郎是兄弟,二郎就可以对弟妹一心一意,为什么大郎不可以?茜姐儿和苑姐儿是我的亲生骨肉,我怎能不心疼?可大郎一心要个嫡长子,我…弟妹是从萧府出来的姑娘,什么都比我强。我是嫂子,却处处不如她,您让我如何不嫉妒?”

    “你还是没认识到自己错在哪儿。”

    葛夫人见她如今还执迷不悟,又怒又倦,“罢了,我现在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我也不强求你去给阿容道歉。从现在开始,你每天去祠堂里跪一个时辰,抄十遍佛经,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出来。你没时间照顾孩子,就把茜姐儿和苑姐儿抱到我跟前来养。”

    舒氏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母亲--”

    “什么都不用说了。”

    葛夫人神情坚决,“大郎回来我会与他解释,你回去吧。”

    “不,不要,母亲,我知错了,母亲…”

    舒氏满脸泪水,膝行至前,抓着她的裙摆求情。

    葛夫人偏开头不看她,省得心软。

    “带她下去。”

    “是。”

    桂嬷嬷招呼了两个丫鬟进来,用力将她扯起来。舒氏挣扎无果,很快被带了出去。

    葛夫人神色疲倦,眼里尽是无奈和苦涩。

    桂嬷嬷斟了茶给她,“夫人,您且息怒。大少夫人还年轻,难免急躁些,您再从旁多多提点,她总会明白您的苦心。”

    葛夫人没吭声。

    下午葛大郎应酬回来,就被母亲叫到了跟前。

    “我让玉欣去跪祠堂抄写佛经了。”

    葛大郎愣了下,倒是没有质疑,“都是儿子的错,治家不严,才搅扰了母亲,望母亲恕罪。”

    “你一个大男人,哪里知道内宅这些事儿?”葛夫人揉了揉眉心,道:“玉欣到底是你的嫡妻,是我葛家的媳妇,又给你生了两个女儿,但愿她能诚心悔过。我这个做母亲的,活了大半辈子,没什么可求的,只望你们夫妻和睦,阖家安宁。”

    “是。”

    ……

    葛夫人惩罚了舒氏,这事儿很快就传遍了府中上下。

    季容有些吃惊,却也只是叹了声。

    葛天羽扶着她坐下,看着她的眼睛,道:“以后若有什么委屈,尽可与我说。”

    季容一愣。

    葛天羽道:“我回来之前,先去了母亲那,母亲都与我说了。”他神色歉疚,“你入葛府,本是低嫁,新婚之夜我便与你说过,必会好好待你。却不想,你在这府中受了这般多的委屈,是我这个做丈夫的失职。”

    “你别这么说。”

    葛天羽温润如玉,季容也是个娇美可人的女子,两人婚前就见过,婚后更是如胶似漆,从未拌过嘴,季容很知足,从未觉得自己低嫁。

    “我只是个乡野里出来的姑娘,你不嫌弃我,还待我这样好,我很满足。”

    她说的是真心话。

    葛天羽一直温柔体贴,细致入微,更难能可贵的是洁身自好,从不拈花惹草。哪怕是季容怀孕,夜里两人相拥而眠,他忍得辛苦,也从未提过纳妾收通房。

    季容能感受到丈夫对她的感情。

    男女婚配,本就不单单是两个人的事,还关乎两个家族。

    平心而论,葛家已经很好了。公婆宽厚慈和,兄长严厉却不是刻薄之人,只剩下一个舒氏,时常会说一些算话来给她添堵。

    对比这世间的许多夫妻,季容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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