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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林晚郁闷地支着下巴。

    乔司南的外在形象从头到尾散发着暴力信息来着的。不过真要威胁,似乎打电话更为直接。她实在弄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又提出新的假说:“或者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告诉我一声,随我爱去不去?”

    陆淮点两下电脑屏幕,“你早知道这个?”

    指的是血缘关系。

    “唔……”

    不好回答。

    林晚想把陆淮归于‘自己人’行列,但牵扯到身世和穿书秘密,又是另外一回事。

    犹豫不决之间,陆淮托着下巴感慨:“演技太差反应慢,难怪被乔司南看出来。”

    林晚:……

    “看时间。短信先发,邮件迟两个小时才补上,没有再发短信提醒你查看邮箱。”

    陆淮手指游移于两个屏幕之间,轻轻松松下结论:“他给的信息少但关键,因为他觉得靠这些你能猜到。所以……”

    林晚不明觉厉甚至想鼓掌,“所以?”

    “你不光早知道身世,还被看出来了。”

    陆淮就差伸手敲她脑门,“他没把话说明白是因为没时间,也不想干预你做决定。乔司南大学期间被叫做‘人肉测谎仪’,没事离他远点。”

    换句话说,你这傻白甜别再去光公面前耍大刀。

    林晚再次:……

    和老狐狸打交道真的好难好累哦。

    陆淮的视线落在手机上,“陪你去?”

    林晚摇头,“不去。”

    既然打定主意不和乔家扯上关系,自然没必要去探病……话是这么说没错。

    然而大半个星期过去,乔父毫无消息。

    大众猜测五花八门,连乔父诈病、乔父已死葬礼私下举行的说法都有。上网查询脑溢血昏迷不醒的病例,得到的答案是,这种情况下患者死亡率极高。

    打电话给乔司南,接电话却是助理。只说乔老爷子仍未恢复意识,详细信息他没资格透露。

    至于乔司南……出事至今休息时间不足三个小时,没能吃上一顿饱饭,当然没时间细说乔父情况如何。

    林晚就这么陷入进退两难的处境。

    小说中原主挤兑乔乔到死,不为男人不为家产,只为家人。何况现在乔父危在旦夕,随时可能脑溢血再发逝世……

    最让人介怀的是,大家好像很轻易地接受了‘失忆的林晚’。从没有人冲到她面前来,掐着她的脖子大喊:你不是林晚,把真正的林晚还回来。

    朋友也好,恋人也罢,这样的人竟然一个都没有。难怪原主将无良父母看得那么重,连残留下的意识都渴望接近他们。

    “哎。”

    “最后帮你看一眼好了。”

    林晚对镜说完,气势一变,“姐妹你要是到了我的世界,创业记得带上好室友。成了富婆记得回老家打脸,让她们说生女儿不如养狗!!!台词两年前我都想好了:歧视女儿又歧视同性恋,有本事你找草履虫学单性繁殖去!”

    单方面约好了!

    ——

    将披散的头发抓得乱糟糟,戴上蓝色口罩,再披借来的白大褂,夜访医院的林晚小姐抬脚下车,与盯梢记者四眼相对。

    林晚:……

    记者先生上下瞟了两眼,认定这是个赶来值夜班的女医生,不感兴趣地将视线挪开。顺道打个大大的哈欠,态度十分不屑。

    林晚成功溜进医院,却因为vip楼层的电梯刷卡制度爬整整二十八层楼。双腿颤巍,吊着最后一口气找到传说中的六号重症观察室。

    手掌搭上门把手,尚未使力,它自发转过半个圈。

    门朝内缓缓拉开,披着披肩的中年女人蓦然抬眼,随即瞳孔微微放大:“你是……”

    林晚眨眨眼,“阿姨好。”

    大脑正在急速运转,思索着怎么解释身份和来意。冷不丁一只手掌搭到肩上。她侧头,瞧见乔司南冒出胡渣的下巴。

    他以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的口气道:“这是妈,没发现你俩长得挺像的?”

    林晚:……

    ‘这是妈’三个字比当初陆淮一句‘我是小白脸’更具冲击力。这份诡异的、云淡风轻的态度更是与陆淮如出一辙……难怪身份地位天上地下的两个男人会成为朋友。

    乔母受到的惊吓更大。

    从丈夫骤然倒下的慌乱中缓过神来,生日宴会上女服务生的话语不断在脑中回响。外头风言风语盛行,她不傻也不聋不瞎,自然会怀疑其中的真假性。但她心疼日渐消瘦的乔乔,也怕牵扯出恐怖的真相。如今丈夫昏迷不醒,家里决不能再添乱。

    昨天夜里,母女俩特意坐在客厅等乔司南到夜半三更,召开短暂的家庭会议。

    乔母与乔父结合多年,却从未插手过公司事项。公事上顶多表示对儿子的信任,同时叮嘱他注意身体,千万别在这时候倒下。

    第二件事便是决口否决‘报错事件’。

    她百般安抚宝贝女儿,更是说出‘即使抱错也宁愿一错到底’的话来。

    当时儿子靠在沙发上把玩着领带,一言不发。乔母便以为他赞同这事,万万想不到转头便将不知真假的‘亲生女儿’领来医院,还让她看爸认妈的,不是当面打她的脸么?

    而且事先不问问她的意见……

    乔母心头五味杂陈,蹙眉叫道:“阿南?”

    “妈你认识林清清么?”

    乔司南的话让乔母顿时变了脸色。电光石火之间,无数个想法掠过脑海,眼前忽然黑了一下,她脚软地抵住门,径自喃喃:“她……关她什么事……”

    乔司南一把扶住她,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支笔,灵巧地在五根手指内转了两圈,“阿标刚拿来的录音,听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确认过嗅觉,是豪门内幕的味道。林晚及时开口,“那我先——”

    先走了再见兄弟。

    然而乔司南另一只手揪住她的衣领,“林总急什么?”

    “我……”

    “既然来了,我就有义务告诉你所有真相。”

    林晚:对不起我看过小说我无所不知。

    乔司南眼色锐利:嗯?

    林晚:……

    真该带上小白脸来的!!

    ——

    乔母十八岁那年,在长辈支持下成立个人教育助学基金,多次出资建立学校、公益图书馆与篮球场等设施,救助数名农村儿童走出大山。

    林清清是其中之一。

    她小乔母两岁,上有两个姐姐,下有地痞流氓似的弟弟,在家中地位不上不下,但功课在学校里数一数二。甚至有下乡支援的老师,啧啧称叹她既伶俐又勤奋,比起城里孩子不遑多让。

    乔母记住她的名字,回家翻了翻农村孩子们寄来的感谢信,果然发现林清清的那份。字迹清秀笔画端正,尽管言语中透着些许稚嫩与天真,那份诚恳的感恩之心一目了然。

    难得有个好苗子,当然不该浪费。

    乔母抱着‘伯乐识千里马’的心态,重点培养起林清清。

    林清清高考那年,恰好国家开始关注‘农村儿童上学难’的问题,推出农村户口高考优待政策试水。天时地利人和一步到位,林清清考入重点高中,变成村子里头一个准大学生。

    高兴归高兴,昂贵的学费与生活费摆在眼前,关键时候仍靠乔母出手相助。林清清当场下跪,发誓将来出人头地报答恩人。之后两个女孩保持着联系。乔母出国深造艺术,林清清则努力勤工俭学,不但成绩优异,攒下一小笔钱。

    逢年过节时,她更是时常跨国写信、送手织围巾手套等手作礼物。

    乔母结婚时特意邀请林清清前来,甚至有意让她当伴娘之一。可惜林清清忙于期末作业,不得空,只包了封厚厚的红包来。

    几年后乔母生下儿子,本就不好的身子骨元气大伤,一连几月卧病不起。

    林清清拎着大包小袋昂贵的补品来访,更是三天两头炖鸡汤送来帮助乔母补身体。她手脚麻利,又是不怕脏不怕累的,顺道便将房屋打扫一遍,连旮旯缝都擦得干干净净。

    一来二去,自然而然成了半个保姆。

    五年时间一晃而过,乔母自认从未亏待林清清,平日里全家人对她客客气气的,有什么好事都捎带上她一份。林清清也极有分寸,从未偷拿过一分一毫,更离乔父远远的,叫那些说过‘防火防盗防保姆’的闺蜜自叹小人之心。

    谁知道林清清会被男人骗。

    据说是个初中毕业的男人,自称是被父母赶出家门历练的富二代,穿戴有几分阔气,讲话文绉绉的,写起情书来言辞肉麻至极。他油嘴滑舌又手段高超,新鲜花样多,三两下将淳朴的林清清骗进街边的小旅馆中。

    那个年代保守,未婚先孕的事被捅到校方面前,开除必不可免。林清清执迷不悟,既想保住孩子又想保住学业,万般无奈之下便求到乔母头上来。

    乔母恨铁不成钢,劝说她与渣男分手无果,便给了笔钱了断关系。后来林清清还上门过几回,当时乔母正在怀二胎,吃不好睡不着情绪极为低落,连自家人都不见,又怎么会见林清清?

    两人最后一次相见是在乔母的梦里。

    难产二十四小时后的乔母精疲力竭,梦见林清清穿着护士服。这个费尽千辛万苦从山里走出、又自毁前程的女孩,本就瘦削的身躯仿佛只剩下一层皮抱着骨头,站在病床前摇摇欲坠。

    “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生在农村?”

    “我这么聪明为什么不能生在有钱人家?”

    她埋怨不公的家世与命运,憎恨幸福又天真的城里女孩,述说着怀孕被学校开除后的不容易。用为数不多的存款租了间不透光的地下室,每天都能闻到垃圾腐烂的味道。她孕吐严重,有一次肚子疼得没力气起身,两天滴水未进,清醒又昏厥挣扎多次,最近还是自己爬起来吃馊了的饭菜。

    说这些话时,她目光中栖息着冷冷的光。

    “清清。”乔母轻轻叫道:“还来得及……”

    她想告诉她,男人的花言巧语不能相信,跌入陷阱更该及时止损。人生总有犯错的时候,但她还年轻,未来还有很长。

    对方却摇了摇头,笑得凌厉,“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林清清反复念叨着这句话,抬起手又放下手,最后深深望她一眼,转身推开门走了。

    乔母疲倦地合上眼眸,再睁眼便是全家老小围在身旁,你一言我一语的热切关怀。这个梦被她忘到九霄云外,直到此时听到录音才幡然想起。

    “都是林清清找的我。”

    录音笔穿出护士沙哑、带有地方口音的叙述:“我和她是高中同学,她是来上大学的,我是来打工的。我记得很清楚,那年十二月下过两场雪,一场在二十号,一场在二十五号。二十号那天晚上十点多,她挺着肚子来找我,问我有没有什么催生的药,能提前生孩子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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