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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璞玉愣愣‘哦’了一声,眼神中似乎有些失望,一闪而过,很快消失不见,“那你们睡吧,我也要睡了。”

    他说完打开门离开,等他走远,长庆才望着他的背影问,“公子,为什么不跟他一起住,说不定还能打听些什么。”

    殷绯坐在屋里唯一一张桌子前,面色阴沉,“他有古怪。”

    长庆想了想点头,“确实,一直盯着公子看,如果不是男人,我都要怀疑是不是看中了公子?”

    殷绯蹙眉,沉吟片刻后道,“找人盯着他,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少年坐在不起眼的地方,一直暗中观察他,明显到长庆都看了出来,八成有情况。

    “皇……公子是怀疑……她女扮男装?”怕隔墙有耳,一直喊的公子,方才吃惊之下险些露馅。

    殷绯瞥了他一眼,“多嘴。”

    他脑海里回忆起那个叫璞玉的人,确实长得不错,一头长发随意找了根发带系着,衣裳虽然破烂,还缝了不少补丁,但是干净,身上一股子薄荷的味。

    五官偏向中性,既有男人的俊,又有女人的秀,身材修长高挑,露出的手臂结实紧绷,手心里有茧,两边都有,说明是个使双剑的。

    他的反应速度很快,方才在酒桌上,他突然将酒壶扔给他,璞玉当时正在听老先生说话,头都没回,手已经本能接住,然后回头,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傻傻呆呆一样,他倒不觉得是真傻,或许是大智若愚吧。

    这样的人是女人的可能性很小,他只是好奇,他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感兴趣?

    要么是女人,要么抱着别的目的。

    长庆连忙闭上嘴,喊来人,贴着耳朵吩咐了几句,想了想不太放心,加上有些好奇,自个儿去盯着,在璞玉的房前偷偷的看。

    璞玉并没有在房里,倒是隔壁老先生的房里传来说话声。

    长庆改道去老先生的窗前偷听,他没少干这事,熟门熟路找了个阴影的地方,不易被人发觉才捅破了纸窗户,偷偷朝里看。

    璞玉在给老先生擦脸,还敷了凉方巾在老先生额头上。

    老先生闭着眼,半梦半醒一样道,“你今天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

    这不像他,平时他都一副无喜无悲的模样,今天目的明显到傻子都能看出来的地步。

    璞玉想了想道,“他很强,而且和我一样使双剑。”

    老先生睁开眼,目光之中藏了一丝吃惊,“使双剑?”

    “嗯。”

    璞玉继续道,“他拿筷子的手势,和我一样。”

    使双剑的人习惯了双手拿剑,两只手都没有空,所以也习惯了一只手换方向。

    他递给他筷子的时候,是圆头朝上,一般人会用另一只手接一下,再换过来,使双剑的人习惯挽个剑花,单手将筷子正回来。

    就因为这个细节,他起了怀疑,所以一直在观察他。

    其实还有个原因,他的外貌过于出彩,出彩的他有些羡慕,是他想长成的模样。

    “我想做他的对手。”璞玉摸了摸剑道。

    老先生翻个白眼,“你斗不过他的,唉,伴君如伴虎啊。”

    他最后那句感叹不知道是在跟璞玉说,还是在说自己。

    长庆觉得更像说他自己,曾经他也是朝廷命官,为皇上办事。

    璞玉反应过来,“原来他是九五至尊啊。”

    皇上的身份这么容易就被猜到了?

    不过想也是,老先生不是一般人,皇上自小养尊处优,身上一股子贵气,傻子才认不出来。

    “呆子,现在才反应过来。”他放软了语气,“就这样还想跟人家斗,人家一句话,你小命就没了。”

    璞玉斗志丝毫没有被消灭,“对手越强,才更有意思。”

    老先生扶额,“没救了。”

    长庆从窗前退了回来,已经没必要再听,他已经可以确定,璞玉不是女子。

    哪有女子把皇上当对手的,应该当相公才是。

    他倒是听说过一些天才,遇到另一个天才的时候,恨不得打一架,好好较量较量看看谁更厉害。

    很显然,璞玉是把皇上当成了对手,所以才格外注意皇上。

    他回来后连忙把这个消息告诉皇上,皇上坐在桌前,闭着眼,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似乎很累一样,挥挥手让他出去。

    他知道,皇上酒意上头了,现在肯定很难受。

    想了想,没走,反而张口道,“皇上,您醉了,奴才给你煮杯醒酒茶吧?”

    皇上没反应,撑着脑袋,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

    山里湿气重,皇上的风寒发热刚好没多久,不好再冻着,犹豫片刻,冒着被治罪的风险,将皇上架到床上,他在一旁守着。

    知道醉酒的人搞不好半夜会吐,他在外头找了个小木盆预备着,才刚放下没多久,床上的人突然坐起来,急急找东西。

    他看出不对劲,连忙将桶捧上来,果然,皇上扒着盆将今天吃的喝的尽数吐了出来,吐的整个人都无力了。

    长庆去拿水,给皇上漱口,方姝接过漱完口,擦了擦嘴,艰难的躺回床上。

    头好疼啊,像有人拿着锤子敲一样,身体好虚,一点力气也没有,就好像饿了三天三夜似的,她不喝酒,所以第一次晓得,原来喝醉后这么难受。

    方姝整个人瘫在床上,一点不想动,又不得不动,因为她看出来了,这里不对劲,不是皇上的养心殿,变成了一个比她的寝屋还小还破的小木屋。

    方姝好奇的四处打量,又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皇上似乎出宫了?

    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想下来瞧瞧,刚下地,脚下一个发软,险些跪下,长庆扶着她才站起来。

    “皇上,您想做什么,您告诉奴才,奴才去做。”既然都知道皇上是皇上了,私底下没必要再喊公子,长庆叫回皇上。

    方姝没说话,坚持朝外走,长庆没有法子,只好撑起他的身子,推开门迈进院子里,入目是黑漆漆一片的大山,偶尔会有萤火虫飘在森林里,远处时不时有一声动物的吼叫声。

    方姝现在十分确定,他就是出宫了。

    说实话,穿来这里半年,还从来没出去过,一直在皇宫里,吃的是差不多的饭菜,喝的只有白开水,每天看到的都是一样的风景,早就待腻了。

    主要还是吃吃喝喝不方便,饮食跟现代相差太大,在现代她如果不想做饭,直接叫外卖便是,偶尔去大酒店吃一次,穿到这里之后只有大锅饭,和御膳房的食膳,开始还觉得挺好,越吃越觉得腻歪。

    老是待在一个地方,踩一片土地,看一片天空,也容易腻烦,所以这次出宫对方姝来说很新鲜。

    她忍着头疼欲裂的感觉,跨步踩在小院子里,一眼瞧见满地的小青菜,葱花,蒜苗,黄瓜,还有西瓜,番茄也有,哇,还有草莓。

    方姝挨下身子摘了一颗草莓,长庆做贼似的,小心翼翼探头四处看看,半响附在她耳边小声说话,“皇上,这不是咱们的,咱们是客人。”

    他以为皇上已经醉了,耐心的哄着。

    方姝刚把草莓塞进嘴里,又连忙吐了出来,“不是我们的呀?”

    也不知是身体的原因,还是她太兴奋,今儿行为确实有些反常,方姝自己感觉到了。

    想把草莓按回去,自然不太可能,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自己越来越反常。

    可能是因为皇上喝醉了,她占了皇上的身体,酒精麻痹了她的意识。

    方姝眨眨眼,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似的,望了望草莓,又看了看大总管,有些手足无措。

    长庆都不忍心看,哎呀,皇上喝醉酒后竟然还有可爱的一面,和平时相差甚远。

    “这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想吃就吃吧,大不了赔他几十几百个大草莓。”

    方姝点点头,将草莓重新塞进嘴角,她有点意识,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还想再摘,长庆阻止她,“皇上,这还没洗过呢,万一浇了金汁水,哎,您等等,奴才拿去洗洗。”

    方姝点头,“好,你去吧,我等你。”

    她于是坐在原地,守着草莓等长庆,长庆没等来,冷不防身后突然响起别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璞玉回来睡觉的时候,余光瞥见菜地里有奇怪的影子,走过去一看乐了,居然就是白天那位公子。

    虽然师傅极力告诉他,他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但是他不死心,在没有试过的情况下,怎么能放弃呢?

    放弃等于对不起自己日日夜夜练剑练的那么辛苦。

    方姝被他吓了一跳,半响比了个虚的手势,做贼似的小声告诉他,“我在偷草莓,你不要告诉别人。”

    璞玉走过来,蹲在她对面,问,“你喝醉了?”

    方姝摇摇头,“没有。”

    不是她喝的,这事她还记得。

    “不过你有醒酒汤吗?我好难受啊。”方姝说着说着不顾形象躺了下来。

    平时她很在乎皇上的颜面,尽量不做出跟皇上不一样的举动,但是今天身体实在不舒服,动作和行为跟不上脑子。

    方姝有些发愁。

    “有,你等会儿。”他师傅也喝醉了,所以他熬了一些,还剩下不少,本来准备待会送去,瞧那边没点蜡烛,还以为人睡了,原来在这里发酒疯呢。

    璞玉站起来,去灶房盛醒酒汤,前脚刚走,后脚长庆回来,“皇上,咱们被发现了。”

    方姝愣了愣,“我藏的很好的,为什么被发现了?”

    长庆哭笑不得,“院子就这么大,皇上这么高,一下子就看到了,咱们回去吧。”

    院里种的都是矮菜和水果,所以即便皇上坐着,也依旧很显高。

    方姝‘哦’了一声被他带回房间,长庆去脱她的衣物,伺候她去睡。

    方姝方才坐在地上,又躺了下来,还是菜地里,她穿过的衣裳屁股上,背上,连头发上都是土渣。

    长庆边给她打理,边用草莓诱惑她,让她乖一些,脱了外衣和中衣,只留了一身亵衣,然后扶上床,脱了鞋袜,盖上被子松了一口气。

    还没来得及擦擦汗,门外突然有人说话,是那个璞玉,拿来了醒酒汤。

    长庆想了想,打开门,璞玉刚想进来,被他拦住,“汤给我就好,我们家公子歇息了。”

    话里话外透漏出现在不方便,虽然已经确定他是个男的,但是他把陛下当对手,谁知道会不会使些手段对付皇上,这醒酒汤都不一定能不能喝。

    璞玉眼神中露出遗憾,“那我明天再来吧,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你们隔壁屋。”

    长庆敷衍的‘嗯嗯’了两声,把他打发走,赶紧过来看陛下。

    刚刚他俩说话,方姝听到了动静,从被子里探出头问,“谁啊?”

    “是那个璞玉。”长庆边说边抱怨,“可把这小子牛坏了,想做陛下的对手。”

    方姝蹙眉,第一反应是,“他要打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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