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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他才不在乎事后会如何,总之左孟东该死!

    傅亭蕉淡淡地笑开了 :“九哥哥,算了吧。你来得及时,蕉蕉一点亏也没吃到,而且刚刚那一箭也抵平了……”

    左孟东中了一箭,却又捡回一条命,正好抵了这次的过错,料他也不会去皇舅舅跟前喊冤了,而她也不愿将这事儿再声张出去,这样的事儿一旦传出去,就不知道会被添油加醋成什么样儿了。

    左夺熙双眸微低地朝傅亭蕉看了一眼,自然也明白她在顾虑什么,他道:“放心,他不敢说的。”

    本就是左孟东有错在先,他只能咽下那一箭。

    “我也不会说的。”他补上一句。

    傅亭蕉浅浅地笑了,之前的阴霾仿佛一扫而空。

    左夺熙却不然,这件事虽已“过去”,但他心里对左孟东的杀心丝毫不减。

    “三年之内。”他突然脱口而出。

    傅亭蕉疑惑地问:“什么?”

    左夺熙哼出一声,却又摇头:“没什么。”

    三年之内,他必定要左孟东死。

    傅亭蕉鼓了顾脸颊,便也不再追问。

    事情已了,傅亭蕉又遭了惊吓,此处没什么好停留的了,左夺熙道:“上马,我带你出去。”

    傅亭蕉这才想起赤龙,忙道:“皇舅舅的马不知道被他们带到哪儿去了……”

    左夺熙已将自己的马牵至傅亭蕉身前:“回去的路上定能碰到。”

    左孟东的人定是将赤龙带到附近吃草去了,而他逃离时不可能将赤龙也带出去,否则出去后也不好说缘由,所以赤龙肯定还在这附近。

    他骑马带她绕一圈就能找到。

    “你先上去。”左夺熙道。

    他在下面好稳住马匹,也防止傅亭蕉在爬上马的时候摔下来。

    傅亭蕉咬了咬唇,这才意识到……她要与九哥哥同乘一骑吗?

    心头莫名地跳快了些,她赶紧低下头,慢吞吞地朝马背上爬。

    爬上去之后,左夺熙让她牵着缰绳,她依言将缰绳拿了过来,正要问左夺熙下一步怎么做时,左夺熙已经干净利落地也翻身上了马,就坐在她身后,而后双手从身后伸上前,从她手里接过缰绳,呼吸之间带出来的热气也喷洒在她耳后,像是将她圈在了怀里似的。

    傅亭蕉登时心跳如雷。

    之前被左孟东禁锢时,她分明厌恶至极,而此刻被九哥哥半圈在怀里……她却觉得莫名的心安,甚至嘴里竟泛起了甜滋滋的感觉。

    她不由得想起了左孟东的那句话——

    “若是此刻向你表明倾慕之人是左夺熙,你是否就应了?”

    当时她彻底怔住,一时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之前她从来没有深入地往这里想过,她也拒绝思考这些看似遥远的复杂问题,她想一切像从前一样不要有任何改变,所以她也不愿深思现在的她对九哥哥到底是什么感觉……因此被左孟东直白地问及这个问题时,她脑子里空白一片,什么想法也没有。

    而此刻,她心里却比任何时候还要清晰地明白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是的!

    若是九哥哥向她表明倾慕,她立刻便会应下。

    她喜欢九哥哥!

    她要嫁给九哥哥!

    想到此处,一股从内而外的羞赧席卷了傅亭蕉,她全身发起热来,脸上泛起了一片红霞,不由自主地僵直了身子,既想逃离身后之人,又想再靠近一些。

    而身后的左夺熙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到她乖巧圆润的后脑勺,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少女馨香……

    大了之后,他甚少与傅亭蕉这般亲密,同乘一骑更是头一次。

    若是让他这样靠近别的女人,他肯定会疯,肯定会全身如同被针扎过一般痛苦不堪,唯独是她,始终是不同的……

    原本就扎根在心里的想法,如今更加坚定起来,他一定要娶她,而且要尽早娶她,否则……不知还会有多少人惦记。

    两人骑着马在附近绕了不到一圈,便找到了被拴在一棵树下吃草的赤龙。

    左夺熙没有下马,只是拿出一支羽箭,“唰唰唰”地在捆绳之处挥舞了几下,那捆在树上的缰绳便松了开来。

    他像是忘记什么似的,并没有让傅亭蕉去换马骑。傅亭蕉抿了抿唇,眼睛朝赤龙眨了眨,也像忘了什么似的,没有提出要去骑赤龙。

    于是,赤龙便一身轻松地跟在左夺熙的马儿后头一道出了围场。

    在他们出了围场之后,才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出来了。

    原来珍禽围场不知因为何故竟闯入了一只原本养在猛兽围场的母老虎,那母老虎倒是没有惊扰到左晟,但是靖安府的小侯爷和小侯爷的夫人却倒了霉,遇上了这头畜生。

    小侯夫人被猛虎所伤,被小侯爷一路抱了出来,随行的太医忙给小侯夫人做了简单的包扎,但是山上毕竟简陋,所以小侯爷并靖安侯府所有人已经向围场外的太后告了假,连忙将小侯夫人带回去了。

    因为珍禽围场内出了猛兽,其余像小侯爷那般带了女眷的都赶紧退出来了,还有惧怕猛虎的人也都出来了,只有几个胆子大的听闻了这个消息,反而往出现猛虎的地方去了。

    傅亭蕉看到左夺熙朝向围场的神色,忙道:“九哥哥,你想去杀虎?”

    左夺熙道:“嗯。”

    这正是表现之机,他要在左晟面前好好表现。

    傅亭蕉脸上浮现担忧的神色,她想劝阻左夺熙,却又忽然明白了什么……九哥哥不是无缘无故喜欢出风头的人,他既然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好吧……”傅亭蕉敛下担忧,抚平心口的情绪,“那九哥哥你要小心一点,千万不要被猛虎伤到了,不然……”

    不然蕉蕉会伤心的。

    “不然……伤到了就不好了。”

    “嗯。”左夺熙压抑住想要摸摸她脑袋的冲动,“我不会有事。”

    说完,便又翻身上马,问明了方向,朝围场内去了。

    傅亭蕉则整理了自己的仪容,往太后那里去了。路上,她绞尽脑汁想来想去,才想出了一套解释自己与左夺熙一道出来,而左孟东却一个人受着伤出来的解释。

    她只要提前这般跟太后说了,再叫人传个信跟左孟东串供,左孟东必定只能按她所说的圆谎。

    然而到了太后跟前,她才知道左孟东已经提前来过太后这里了,而太后也知道了左孟东受伤之事。

    通过旁敲侧击,傅亭蕉才知道左孟东的解释——

    他说自己肩上的伤是被手里带去一同狩猎的侍卫误射的,当时误中了这一箭,他一时吃痛从马上摔了下来,因此顺道将鼻子擦破了。之后他便将那个士兵当场处死了。受伤后的他自然不能再带表妹游玩围场,正巧老九从附近路过,他便将表妹交给了老九,自己先出来疗伤了。

    傅亭蕉自然是顺着这个思路,连连点头:“就是这样。”

    太后道:“好在带上来的太医多,哀家另派了两个太医给他包扎了。东儿也是犟,不肯即刻下山修养,说一定要等父皇出来了,亲自向他父皇告了罪,才肯回府养伤。”

    傅亭蕉心里直嗤,嘴上不说什么。

    太后又道:“这次秋猎可真是波折,头一天便出了两桩事。好在哀家的蕉蕉安然无恙,既没遇上闯入的猛虎,也没遇上把人当成野鹿的蠢货——对了,老九呢?”

    傅亭蕉轻蹙秀眉,担忧不已:“九哥哥听说珍禽围场闯入了老虎,杀虎去了。”

    “这帮男人净胡闹!”太后气道。

    珍禽围场进了猛虎之事已经第一时间通传到了左晟那里,他却迟迟没有出来,想必也是对付那老虎去了。

    一点也不将自身的安危放在心上!

    太后气了半晌,忽而想到便是珍禽围场没有闯入猛虎,第二天那些男人们也要去本来就养有猛虎的猛兽围场,一时竟不知该消气还是该更加气了。

    一个时辰之后,剩下的人终于出了围场。

    左晟和左夺熙走在最前面,后面便有好几个侍卫一同抬着一个断气的老虎尸体。周围便是其他的男人。

    左晟面上噙着畅意的笑,一看便是龙颜大悦的样子。

    傅亭蕉陪着太后前去围场前迎接,这才知道这只猛虎原来是被左夺熙射杀的。

    当时除了左夺熙,还有很多其他的青年才俊,其他人都在观察中小心翼翼地射箭,要么被猛虎躲开,要么根本就失了准头。只有左夺熙,在猛虎受惊拔足乱闯还差点向左晟扑去时,一箭射中了猛虎的头部,结束了这场危机。

    左晟围观着自己的儿子射杀猛虎的英姿,不由得感到既骄傲又畅快,所以心情大好,路上一直在问左夺熙要什么奖赏。

    左夺熙却直摇头,只说为父皇分忧解劳是他应该做的。

    左晟回想小时候的左夺熙简直视他若仇敌,虽然不敢明面反抗但总是对他能避则避,而且无论功课还是武功都表现平平,而现在的左夺熙却已样样出众,对他也亲近了许多,不由得既欣慰又感动,甚至觉得有些愧疚,心里反思小时候给他的关爱实在太少。

    出来之后,左晟才知道左孟东竟被人误射了一箭受了伤,一时畅快的心情被打断,脸都黑了下来。

    虽说被误射不是左孟东的错,但是一边是英勇射杀猛虎的左夺熙,一边是被人一箭就射得半边身子动弹不得的左孟东……这对比显得他的大儿子实在太窝囊了些。

    根本比不上比他小了六岁有余的九弟。

    左孟东原想着在左晟面前告罪了再下山,一来显出自己的确没法再继续参加狩猎的无奈来,二来也叫父皇疼惜疼惜他受的伤,所以才一直撑到左晟出来。

    谁知道左夺熙竟在左晟面前好好表现了一场,这下怜惜没讨到,反倒衬得他更加窝囊不堪了。

    他只能庆幸傅亭蕉和左夺熙到底没戳穿他关于受伤缘故的谎话,否则左晟一气之下打死他都有可能。

    于是不敢再多待,被左晟一句“竟连身边侍卫射出的箭都躲不开”便给打发出去后,他连忙带着人连夜滚下了山。

    之后的几天,便是胆子大武艺高的男人们去猛兽围场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几天下来,左夺熙可谓硕果累累。

    别人或猎了一两只猛兽便算好的了,有些干脆一无所获,而左夺熙在三天的时间内,足足猎了七只猛兽,有虎、有狼还有黑熊,皆被他猎了来。

    左晟高兴极了,让人把他猎来的猛兽扒了皮,做成披风给他自己穿。

    左夺熙却怎么也不肯要,还说这些都是猎给父皇的,应当做成披风给父皇穿,以尽孝道。

    左晟便越发高兴了,看着左夺熙的目光都比往日慈爱很多。

    秋猎结束,一行人回了皇宫。

    太后见这次秋猎左夺熙表现得那么出色,左晟很是满意的样子,便又去找了左晟,与他密谈。

    秋猎之后便要入冬,冬天过去便到了来年春天,来年春天……傅亭蕉就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

    关于她的终身大事,已经拖不得了。

    亲母子之间一向直言不讳,太后直接问道:“皇帝,经过这次秋猎,你对太子之位的人选到底有何想法?可有属意的人了?”

    左晟拨了拨茶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母后,您可曾问过蕉蕉本人的想法?”

    太后愕然:“这……这哀家倒是还没有问过。”

    她一直将傅亭蕉当成小孩儿养,且不说傅亭蕉现在知不知道男女之情是什么,便是知道了又如何,她应该嫁的人是未来的皇帝,该是先确定了太子是谁,而后再叫他们两个培养感情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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