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妞掸了掸耳朵, 没把赵厂长的话放在心上：“那批衣裳的负责人是刘副主任。”

    想了想，叶大妞又说：“厂长啊，现在到处都缺衣裳，我们的衣裳不可能卖不出去。”

    赵厂长哽了一口气，脖子上爆出青筋：“人家东城的衣服卖几块钱，我们的衣服才卖两三块钱，难道我们的衣服比东城的衣服差？”

    制衣厂的衣裳不是卖不出去，是厂里的领导觉得价格低，囤着不肯卖。

    叶大妞双腿站的发麻，忍不住跺了跺：“我只会做衣裳，不懂卖衣服。”

    赵厂长：“你不是去阳城开会了吗，人家阳城那边的衣服卖得那么好，你就没跟人家学学？”

    叶大妞看了赵厂长一眼，然后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学不了，人家不让学。”

    赵厂长本来想骂叶大妞不许坐下，看了眼叶大妞的肚子，他骂不出口，只好提别的事情：“暂且不说衣服的事，我们来说一说缝纫车间的工作态度问题。”

    “有人反映缝纫车间这两个月以来经常出现小偷小摸现象，缝纫车间出一个刘副主任就够了，我不希望看到第二个刘副主任出现。”

    叶大妞无辜地看着赵厂长：“我不知道，我最近请假了。”

    赵厂长深呼吸，鼻翼因为生气往外扩张：“这不知道，那不知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叶大妞捂住肚子哎哟一声：“厂长，你别吓我。”

    赵厂长看一眼叶大妞的肚子，急忙压低声音说话：“你们缝纫车间一团乱，必须整治。”

    叶大妞揉了揉肚子：“厂长，您说完了吗？”

    赵厂长拧起眉头：“你有话要说？”

    叶大妞嗯了一声：“我今天来厂里是想跟您请假的，我肚子这个孩子足月了，不是今天生，就是明天生，我得请假上医院去待产。”

    赵厂长气得说不出话：“你请假了缝纫车间怎么办？”

    叶大妞笑了笑：“不是还有两个副主任吗？我们缝纫车间的副主任十分能干，您有事尽管使唤他们，他们肯定随叫随到。”

    赵厂长喘粗气：“行了，你回去吧。”

    看到她，他就想生气。

    叶大妞急忙站起身：“我走了。”

    赵厂长摆了摆手：“赶紧走。”

    小霞在门口等叶大妞，见叶大妞出来了急忙迎了过去：“怎么样？厂长骂你了吗？”

    叶大妞挺起肚子：“我挺着大肚子，他哪里好意思骂我。”

    叶大妞拉住小霞的手：“小霞姐，你跟我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叶大妞带小霞去找钱大姐，此时钱大姐整跟几个老太太在屋里做衣裳。

    叶大妞喊了钱大姐一声，然后三个人去另一间屋谈事情。

    叶大妞开门见山就说：“制衣厂现在囤了一万多件衣裳，我想买下这些衣裳。”

    小霞吓得瞪大眼睛：“买下？大妞啊，那是一万多件衣裳，不是一百件，一千件，你有钱买吗？”

    叶大妞笑了笑：“我没钱。不过我妹妹多，找她们凑一凑，应该能凑够钱。”

    钱大姐琢磨着叶大妞的话。

    叶大妞为什么要买制衣厂的衣裳，难道她想用制衣厂的衣裳做文章？

    是了！

    叶大妞那么精明，她肯定是想到了拿制衣厂的衣裳赚钱的办法。

    钱大姐打量叶大妞，想了想说：“我存了一点钱，你那里要是钱不够，可以用我的钱。”

    跟着叶大妞有肉吃。

    她的钱不多，即使不能吃上肉，应该也能喝上肉汤。

    小霞不知道钱大姐的心思，纠结了一会才说：“我也藏了点私房钱，你要是钱不够，尽管来找我。”

    叶大妞挑眉看向钱大姐：“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我找你们过来，主要是想让你们帮忙把衣服弄出来。”

    小霞率先问：“怎么弄出来？”

    叶大妞朝小霞和钱大姐招了招手，等她们靠近时才说：“我有个主意，不过这个主意能不能成功，主要看你们。”

    小霞指向自己：“看我们？”

    叶大妞点头：“厂里的人不认识钱大姐。”

    叶大妞压低声音跟钱大姐和小霞说她的计谋。

    听了叶大妞的话，钱大姐急忙反对：“不行的，我害怕。”

    叶大妞看向钱大姐：“你怕什么？”

    钱大姐说出自己的担心：“我怕我打扮起来不像是供销社主任。”

    一秒后，钱大姐接着说：“再说了，我没骗过人，我不敢骗人。”

    叶大妞盯着钱大姐看，看得钱大姐心虚起来。

    钱大姐小声问：“我打扮打扮真能假装省城的供销社主任？不会不像吗？”

    叶大妞和小霞齐声说：“能！”

    钱大姐犹豫了一会，最后没忍住把嘴里的钱往外推：“我演！丑话说在前头，万一哪天露馅了，你们得拉我一把。”

    叶大妞和小霞再次齐声说：“好！”

    叶大妞给钱大姐做了一身省城人才会穿的衣裳，然后让钱大姐跟小霞去找厂里的领导谈服装买卖的事情。

    可能是钱大姐演技好，也可能是叶大妞给的价格够高，最后钱大姐成功买下制衣厂的衣裳。

    叶大妞让老太太改了改衣领和袖子。

    钱大姐惊呼出声：“要不是亲眼看着你们改衣裳，我真的无法相信这些衣裳是制衣厂出来的衣裳。”

    叶大妞拿起一件衣裳：“这些衣裳不比省城的衣裳差吧？”

    钱大姐摸了摸身上的衣裳：“一点都不差。”

    叶大妞放下剪刀和针线：“衣服已经改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你得将衣服卖出去。”

    钱大姐信心十足，这么好看的衣裳，完全不用担心卖不出去。

    钱大姐拍了拍胸口：“给我半个月，我保证把这些衣裳都卖了。”

    叶大妞拍了拍钱大姐的肩膀，给了她一个‘我相信你’的眼神。

    破晓时分，叶大妞哎哟一声，伸脚踢了踢旁边的吴庸：“我好像破羊水了。”

    吴庸一开始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没听明白叶大妞的话，然后叶大妞又踢了吴庸一脚：“我破羊水了！”

    吴庸惊醒了，咕噜一下滚到床下。

    吴庸爬起身，脸色泛白：“要生了？”

    叶大妞咬住嘴唇：“快，快送我去医院。”

    吴庸赶紧拿出衣服包住叶大妞，横抱着叶大妞往外跑，边跑边喊：“快起来，大妞要生了！”

    众人惊醒。

    叶楠楠迅速跳下床，连鞋子都顾不得上穿就跑了出去：“大姐和大姐夫去哪里了？”

    叶三妞拉了拉衣服：“已经去医院了。”

    叶六妞拉了拉叶楠楠，把鞋子扔给叶楠楠：“大姐夫容易慌，我们得去医院帮忙。”

    叶三妞进屋抱出吴法，将吴法交给向红军：“二姐夫，吴法交给你了。”

    向红军说了声好，将吴法抱上床。

    叶家姐妹急急忙忙赶去医院。

    叶三妞走向吴庸：“怎么样？生了吗？”

    吴庸双目呆滞，嘴巴叭叭叭地念叨着：“这次肯定是大闺女，大妞一定会生大闺女！肯定是大闺女！”

    叶三妞转身跟叶四妞说话：“我就知道大姐夫靠不住。”

    叶五妞走到门口往里面看：“大姐喊的很大声。”

    叶六妞看一眼门口：“太阳出来前能生出来吗？”

    吴庸听到了叶六妞的话：“我给大闺女想了两个小名，她要是在太阳出来前出生就叫晓晓，有破晓的意思，要是在太阳出来后出生就叫闪闪，是太阳一闪一闪的意思。”

    叶楠楠不知道说什么好。

    晓晓这个小名还算靠谱，但是闪闪是什么鬼！

    一闪一闪亮晶晶吗？

    叶六妞接话：“万一生的不是闺女怎么办？”

    吴庸整个人炸毛起来：“嘘！不许瞎说！”

    叶六妞嘟起嘴巴，走到叶楠楠旁边小声跟叶楠楠说话：“我有预感大姐会生儿子。”

    叶楠楠看了眼门口：“我也有这样的预感。”

    叶四妞看向吴庸：“大姐夫，你别走来走去，你走得我眼睛都花了。”

    吴庸继续往前走：“我停不下来。”

    叶三妞急忙喊：“我听到孩子的哭声了！”

    吴庸三步做两步冲了过去：“哪呢？哪呢？”

    产房的门被打开，护士抱着孩子走出门口：“谁是叶招娣同志的亲属？”

    吴庸走了过去：“我是。”

    护士把孩子递给吴庸：“恭喜你，母……”

    吴庸急忙喊停：“你别说，我要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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