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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

    谢毓是被白芷拿沾了凉水的手冻醒的。

    她打了个冷颤,把身上的被子一掀,抱怨道:“再怎么说也用不着这样叫我呀,这都快入冬了,若是着凉了就都怪你。”

    白芷从她头上拿下了根支棱着的稻草,挑着眉啐道:“你也知道快入冬了,还敢这么睡?”

    谢毓嬉笑着连连求饶,哄她道:“我过两天给你研究个新点心,这次就放过我吧?”

    白芷看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在心里苦笑了一声,叹道:“行,快去接着做那‘荷花酥’罢。”

    谢毓已经转过身去查看面团的情况了,闻言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用温水洗了把脸,随后将盆里的纱布掀开。

    醒好的面团少了一分僵硬,多了一分柔韧和劲道。

    面团在案板上摔打几次,拉成长条,然后擀开成薄饼状。

    面饼朝着不同方向调换着堆叠几次,再次用长长的擀面杖擀平。

    粉色在下,黄色在上,轻轻拍打使之贴合。

    油炸时酥皮要分开,就不能擀得太死,又不能让整块酥散架,这便要求力道不轻不重,要恰好绷在那根对的弦上。

    谢毓擀好了双层的水油皮,取了个正圆形的模子,将其割成圆片。

    她单手从橱柜里拿出了装豆沙的陶钵,回来的时候叼了只蒸饺,嚼了几下,夸道:“这虾仁新鲜!”

    昨夜做好的豆沙入手冰凉,柔和但不黏腻。

    碗里打两个蛋,直接上手将蛋黄捞出,然后将蛋清打散,用软毛刷子刷在面皮上。

    豆沙揉搓成球状,包入刷好蛋清的面皮,然后拢住开口。

    谢毓随后一手托着个球,一手快速下刀,轻轻巧巧地几下,便划出了个不深不浅的“米”字。

    球的底部再刷上蛋清,沾上薄薄一层炒香了的芝麻,然后一列列排布好。

    谢毓准备先做几个试试味道。两三成油温入锅。先是冒出小泡,随后热油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展开的酥皮就像是慢慢绽放的荷花。

    粉色为花瓣,黄色为花蕊,而露出的馅心则是其中的莲蓬。

    谢毓用漏勺将荷花酥捞出,自己拿了一个,趁热放进了嘴中。

    外皮酥脆,内馅清甜,虽说和她的顶峰之作还有一定差距,但也足够了,大概能得到那位柳大人的认可。

    不知为何,她对自己的手艺得到“认可”这件事情一向看得很重。

    谢毓暗自计算着早朝的时间,发现还要等上一刻钟。而柳泽是要和太子一起用早膳的。

    她头一次盼着宋衍快些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  白芷:我觉得太子爷看阿毓的眼神不大对劲。

    谢毓:(困困)

    宋衍:(阿毓睡着的样子真可爱,想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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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填空题,请在评论区作答~(p.s.字数不限,要求健全,阿毓她还是个孩子w)

    2会有天使儿觉得这俩进展太快了吗?其实不会啦,因为太子爷再怎么喜欢,阿毓她也不!知!道!呀!

    3这章的点心取材自《舌尖上的中国3》。我记得第一次看好像是追的直播,大晚上的晚饭没吃多少,可把我馋的x

    这种贼复杂的点心不在当地还真吃不着,看文的如果有杭州姑娘告诉一下阿寒这个好不好吃呀~

    第6章 西湖龙井

    “......殿下,您消消气。”

    张令德眼见着宋衍眉眼间的阴翳越发浓重,不忍心地轻声劝道:“晋王那边有动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您也不用急于一时。况且奴才以为,昨日晚膳时柳先生的态度也没他先前回绝时那么斩钉截铁,若是得了他的帮助——”

    “宋越的野心一天不消,本宫就不会有一天安生日子。”

    张令德被自己主子呛了一声,不敢再劝,噤若寒蝉地闭上了嘴。

    虽说晋王身在百里之外的边关,但是晋王党一向在朝中上蹿下跳,随时都在找□□的疏漏。

    宋衍也想要往好里想,但一回忆起御史台弹劾自己这方的刑部尚书时父皇那不虞的脸色,便觉得目前形势不容乐观。

    他叹了口气,用力揉了揉眉心。

    “不说这些了。”宋衍道,“谢毓那丫头是说今天早膳送江南点心过去吧?”

    张令德见他总算转移了注意力,松了口气,忙回道:“是,大约到正殿就能见着谢姑娘了。”

    宋衍身上的低气压瞬时一散。张令德心中一喜,心想这位谢姑娘可真好使。

    宋衍下朝回宫时一般不从经由小厨房那条路走,但他今天鬼使神差地就拐了过去。

    谢毓恰巧在检查自己有没有拿漏什么东西,远远地望见了宋衍,少见地没有退缩之意,往前跑了两步,笑嘻嘻地给他请安:“奴婢见过殿下。”

    宋衍看着她脸上甜甜的笑靥,心中的阴云都散开了不少。

    他道:“跟上吧,柳泽已经在正殿候着了。”

    谢毓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双手各提着一个食盒和一个长方竹筐,跟在他身后。

    宋衍虽说身子虚弱,个头倒是没少长,生生比谢毓高出了两个头,谢毓跳起来都不一定能够得着他头戴的乌纱冠冕上镶的珠子。

    他腿又长,迈开腿来的时候步子很大,张令德倒是早就习惯了,但谢毓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这点小小的运动量倒是不会让她喘气儿,不过竹筐里瓷器免不了碰撞,发出的的声音让宋衍听到了,见她跟着累,便放缓了脚步。

    谢毓没想到宋衍这等高高在上的人会专门迁就她,心中没来由地一暖,望着他高大的背,忽然觉得太子爷也没那么不近人意。

    早膳一般是在宋衍回宫前约一炷香的时候由正殿里的宫人来取,待太子爷回来时再奉上。

    此时饭食的热度恰好,温热但不烫口,很方便入口。

    今天的早膳都是江南特产,口味清淡,以水稻制作的粥羹为主,和长安这边多食牛羊面饼的习惯全然不同。

    柳泽全然没把自己当做客人,已经捧了一碗三洋馄饨,吃得津津有味。

    他见宋衍进来,说道:“东宫里的江南厨子确实手艺不错。”

    谢毓方才被宋衍挡住了,此时才露出了脸。

    柳泽放下勺子,绮昵地笑道:“倒是谢姑娘,昨日气势迫人,没想到今天却是要狐假虎威。”

    谢毓不知道柳泽在文人那一呼百应的能力,只知道柳泽和自己一般是个庶民,便没带多少敬畏,斜了他一眼道:“奴婢不过是来的时候正巧碰到了殿下罢了。”

    柳泽已经吃得半饱,显然本就是抱着要让她难堪的意思,闻言只是轻蔑地弯了下嘴角。

    他自小锦衣玉食长大,少年时又在各地游历,每每受到最为上等的招待,于是养成了个极为挑剔的舌头,几乎能称作大饕。

    一般而言,“厨子”这个职业相比起与生俱来的天赋,更注重后天的积累与沉淀。刀工、力道和对味道的感知,都是要靠日积月累才能修炼成才的。能让他满意的厨子,至少要过而立之年,甚至很多都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谢毓一个刚刚及笄的小丫头,实在无法让他寄托太大的期望。

    谢毓也没与他多废话,只是转头对宋衍道:“殿下,奴婢这道点心要搭配上好的龙井茶才最为可口。奴婢便去库房里拿了些上好的西湖龙井,还请殿下不要怪罪。”

    她有些心虚地看了眼宋衍。

    守库房的小太监是张令德的义子,从自己养父口中听说过一些这位谢姑娘的事迹,自然没多为难她。

    但她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有点担心自己这样先斩后奏的做法会不会惹了太子爷,一时有些惴惴不安。

    她想到什么便都表现在了脸上,宋衍一时觉得有些好笑,哄她道:“下次我寻人给你打个牌子,这些食材的东西要用直接去取就是,不用再报备了。”

    谢毓一愣,想到之后的好处,不禁觉得太子爷越看越顺眼,喜滋滋地拜谢了。

    柳泽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个的互动,捂住了自己的半边脸,像是长了蛀牙似的龇牙咧嘴道:“那谢姑娘,麻烦就快些把你的点心呈上来吧。”

    宋衍闻言,居高临下地看了柳泽一眼。

    那眼神让他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宋衍的眼睛生得很黑,直直地看人的时候,里面像是映照不出外面的微光一样,十分渗人,在争斗中长大的人特有的压迫感笼罩在他身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柳泽苦笑着,心道:“这还说都说不得了。”

    谢毓却也没有马上把荷花酥拿出来,而是打开了竹筐。筐里面除了陈放在铁盒中的茶叶,还有一整套茶具。

    十一月一到,正殿里就点上了几个炭炉。谢毓挑了一个在上面烧了一壶水,然后将茶具一字溜铺开。

    这茶叶有些陈,要用下投法才能让其中凝结的香气释放出来。

    盖碗用水烫过,底部放一撮茶叶,浇上滚烫的井水,至八分满。

    托起盖碗,轻轻晃动,待茶叶在盖碗中展开,,一小半浮起时,将盖子掀开一个小缝隙,将茶水倒入茶海中。

    谢毓将茶海高高举起,往茶杯里注入茶水。潺潺细流落入白瓷杯中,茶色澄澈碧绿,细细的泡沫慢慢破碎,清雅的茶香释放开来,让人口舌生津。

    西湖龙井乃名茶,叶翠绿,茶香浓,澄汤配上谢毓素白的手,似乎又增了一分柔和。

    谢毓到底还是江南人,举手投足都有小桥流水边才能养出来的韵味儿。

    宋衍盯着她的手,见她打开了食盒。

    食盒是纯铜的,保温效果极好。后来重新炸的五朵荷花酥盛放在青瓷盘上,看着十分灵秀可人。

    柳泽看着那荷花酥,微微睁大了眼。

    他这种常流连于苏杭的人,自然是见过许多形态各异的荷花酥。荷花酥有很多做法,有将中间那层黄色的水油皮换成白色的,也有会将馅儿换成花生莲蓉的,但是无一例外的,都没有这一份做法传统的好看。

    粉色的酥皮展开的弧度恰到好处,花瓣层层叠叠,错综复杂,中间的玫瑰豆沙若隐若现,真像是夏日里盛开的荷花一般。

    柳泽不在意吃相,迫不及待地直接用手拿了一个,轻轻咬下。

    酥脆的皮在嘴中裂开,耳边都能听到沙沙的响声。酥皮的甜味较淡,馅儿的味道确是甜蜜浓稠、柔韧弹牙,两者结合在一起,甜而不腻,再饮上半口西湖龙井——点心留下的半丝油星被龙井清香的味道冲散,一时间满口甜香,回味无穷。

    柳泽一时有些恍惚。

    望着龙井冒出的丝丝白雾,不知为何,他想起了扬州万花楼的一个瘦马。

    他生性风流,向来是万花丛中过,但也向来记不住那些“花”的名字相貌。

    除了那个瘦马。

    柳泽只知道那姑娘姓李,花名桃夭。桃夭的长相在一众瘦马里只能算得上是中等,琴棋书画也都只是泛泛,但是她说话做事极为清雅,让人浑身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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