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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这头厨房被林菁收拾妥当,各院的主子们拿到签子也觉得有趣。林菁并没有规定每人吃多少,不过大家都心里有数,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若是故意多点浪费肯定是不行的。

    楚氏对于林菁的法子也挺满意的,虽然看起来更麻烦了些,但花费低了,大家吃的却更舒坦。

    这般过了小半个月,大家都挺适应这种法子的,二房也没跳出来捣乱。眼看着到八月十五了,做的顺风顺水有模有样的林菁开始暗戳戳的准备搞个大的。

    这个时代也过中秋节,但没有那些神话故事,也没有月饼可以吃,如今把控了大厨房的林大夫人怎么能忍?她早就折腾着沈安侯给她整出了个古代版的烤箱,其实就是个石板砌成的小窑,底下烧木炭,等温度够了将做好的月饼模子放进去烘烤。

    另一边则是找丫环小厮们排后羿射日和嫦娥奔月的小话剧。天知道这个时代开个小宴能看的除了舞蹈就是百戏,搭戏台唱大戏什么的根本不存在,林菁自己也没学过京剧越剧什么的,只能靠话剧充数,也算是凑个趣了。

    演后裔的是捧剑,侍剑演逢蒙,据说这是两人较量了一下武力值之后做出的决定。演羲和与西王母的则是丫环袭香和怜香,她们本是沈放身边的丫头,不过沈安侯是一点都不习惯女人对他动手动脚——林菁除外——所以将人交给了林大太太使唤。她们两人的年纪比林菁的四白丫环要大一些,得了这两个角色,而四白中长的最好看的白薇扮演嫦娥,又找了十个七八岁的男娃演十只金乌,并磨着内院管事楚让来客串了天帝。

    在林菁编排的剧情里,前头的故事不变,嫦娥吞下长生不老药飞升广寒宫,在感受到他深深的思念之后,做出了月饼,从月宫中扔给后裔,以此慰藉相思。

    这话剧其实做的挺粗糙,不过大家从来没见过这种玩法,一时间都兴致勃勃,十分卖力的排练。一墙之隔的沈敬听着澹怀堂里的欢声笑语,心里憋着一股火没出发,硬生生长出两个疙瘩来。

    老太太也知道林菁在闹幺蛾子,不过看她将厨房管的不错,平日里学习管家也认真,很多东西能举一反三,心中十分满意,也就不在乎这些细节了。

    等话剧排练的差不多,林菁也要开始做月饼了。这东西其实不难,尤其是狼牙队长友情赞助了月饼模子之后,只用调了馅儿包好往模具里摁,印出花样来再取出来烤就行。

    这年头能用的食材不多,林菁选了豆沙、枣泥和五仁的来做。本来林菁还想做些冰皮月饼,然而没有糯米粉没有色拉油,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最后只能放弃。厨房的三位大厨早就习惯了大房两位主子不顾身份的亲自动手,甚至他们还偷学了不少,不过等到香喷喷的月饼出炉时,那气息和色泽仍旧让大厨们惊讶不已:“这……这就是您说的月饼?”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啊。

    林菁点了点头,用刀子切出一下快来尝了一口:“面皮还厚了些,火候也没到,等会把火再烧旺些,倒是不用再烤这么长时间了。”

    沈安侯不爱吃甜食,给他们的小跟屁虫沈汀和小程氏一人切了一小块,剩下的让厨房里的人分了。这次不用林菁再亲自动手,擅长面点的钱婶麻利的开始擀皮子包馅,罗大厨一个个的给它们过模型,生火的小子已经抱来了一大堆柴火,撸着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这种叫月饼的东西可真香,它们手上干着活,嘴里还在砸吧着回味:大太太做了这么多面团和馅儿,一定是要做很多吧,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分到一些?

    林菁看他们都能上手,自己拍拍屁股撤了,只让白薇留下来盯着些。中秋节在燮朝是个很正式的日子,有联络往来的家族是要互相送节礼的,不过不会太贵重,一般就是吃食和时令果蔬之类。东西虽然不多,但礼轻情意重,其中又还有亲疏远近,里头的讲究可是复杂的很。楚氏这几天也正借着机会将事情掰开了讲给林菁和沈清漪听,并让她们俩试着列出个礼单来。

    这种事情也是有惯例可循的,只是要考虑人家是否有红白喜事,或者最近对沈府的态度有没有更改,然后酌情增减。林菁本想和沈清漪商量着来,然而小姑娘一出福德堂就跑没影儿了,她也只好自己埋头琢磨,为此头发都掉了不少。

    不过总算是整理出来了,林菁带着自己拟好的单子找到楚氏,有些忐忑的交了作业,等着老师的批改。

    楚氏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你这个可以了,等回头清漪的单子上来,若是没有差的太远,就按照你写的办吧。”

    由于林菁的一番整顿,如今几个庄子老实多了,进上的东西又多又好。今年的节礼所费不会太多,质量却比往常高出几个档次,让老太太十分满意。

    第9章 中秋佳节

    准备好了节礼,拟好了菜单,来府上表演的百戏团也就位了。随着天色渐暗,月上柳梢头,沈府三房的主子们齐聚福德堂前的花厅,一边享用美味佳肴一边看热闹。

    跟着沈安侯混了有一段日子的沈汀如今胆子也大了,看到精彩处不时鼓掌叫好。而沈淞倒是沉稳的很,只眼中流露出些许光彩,能看出他对百戏表演也是十分感兴趣。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林菁拍拍手,正在表演的舞姬们悄悄退去,老太太就看着她,看她要闹什么。

    林菁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笑着对老太太道:“媳妇之前做中秋准备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个典故来,觉得挺有意思的,就让下头给排演出来了。若是母亲允许,我让他们到厅中来,演给您看看如何?”

    “就听你的吧。”楚氏点头应允,其实她也听到动静了,心中怎么会不好奇?

    就见林菁再拍一拍手,几名家丁走了过来,在地上摆了些树墩子之类的东西。然后梆子声一响,一名身穿广袖长裙的女子走了出来。

    她扬声道:“我是羲和,是天上十个太阳的母亲,我的孩子们每个都是那么耀眼又炽热。”

    她话音落下,一群穿短褐的孩子走了出来,他们齐声念道:“我们是金乌,出生于东海,当我们飞到天空的时候,能发出光芒,地上的人称呼我们为太阳。”

    羲和将他们带到树墩子边:“这是扶桑木,是一棵可以承受你们光和热的神树,从今天起,你们就栖息在这里,轮流出来在天空执勤,照耀大地。”

    羲和说完这话就退去了,几个孩子互相看了看,用游戏的法子决定每天由谁出门。

    刚开始大家还按照羲和的吩咐,老老实实的轮流执勤,可是时间久了,他们就不乐意了。一只小金乌道:“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出去玩呢?呆在扶桑树上实在是太无聊了。”

    这番话得到了其他小金乌的赞同,他们一起“飞”出来,在空中徘徊不愿离去,而这时候一名年轻男子穿着猎人的装扮出场,正是捧剑所扮演的后裔。

    他一边走一边念台词:“我是后裔,是昆仑山上最好的猎人。可是这些年,天上突然出现了十个太阳,直晒得草木,庄稼枯焦,大地冒烟,老百姓实在无法生活下去了。天上的神灵啊,你们可否给我一个法子,拯救大家的性命?”

    威严的天帝穿着墨色袍子,手持弓箭出现了:“后裔,我听到你的召唤了,我将这把神弓赐给你,你可以用他对付金乌,拯救地上的人们。”

    后裔自然是谢过天帝,然后用一种类似于舞蹈的动作将十只金乌中的九只一一射落,只留下最后一只时,小金乌道:“大地需要太阳,如果你把我也射死了,世界将没有了光明,同样会遭受灾难。”

    后裔一听也觉得有道理,放下弓箭道:“从今以后,你每天必须按时升起,按时落下,为民造福!”

    搞定了小金乌,后裔成了英雄,西王母赐下可以让人飞升的灵药,大美女嫦娥投怀送抱,还有不少人想要拜他为师,其中就有一人叫逢蒙。

    侍剑被画了个怪模怪样的妆,属于“一看就不是个好人”那种,才出场就逗笑了楚氏,听着他的内心独白,看着他假装憨厚的骗过了后裔与嫦娥,还搬进了他们家里居住,在座的明知道这是故事也着急的不得了。

    趁着后裔出门诛杀恶兽,逢蒙冲进嫦娥的卧室,试图欺辱她,而嫦娥无处可躲,只能一口将灵药吞下,身子立刻变得轻飘飘的,一路往天上飞去。

    这一段飞升的戏全靠白薇演,好在她也真表现出了那种飘飘欲仙的姿态和焦急无奈的情绪。虽然在林菁和沈安侯看来略显浮夸,但楚氏和其他人哪里看过这个,一个个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都没发现家丁们是什么时候将一个白色的“月亮”放在了花厅里的。

    其实这就是个圆桌板,上面铺了块白布。嫦娥飞升到广寒宫后看着地面上的后裔垂泪,而后裔回到家中发现嫦娥不见了,从白芍扮演的一只小鸟儿那里了解了来龙去脉。

    愤怒的后裔将逢蒙暴打一段后驱逐了他,可是嫦娥却再也回不来了。后裔爬到昆仑山的最高处呼喊嫦娥的名字,而嫦娥却无法回应他的声音。这时候,她看着身后圆圆的月亮,突然灵机一动,包了几个月饼,在上面印上“平安”和“团圆”,从月宫上扔下来,正好被后裔接住。

    这月饼是林菁早就做好的,后裔看着上面的字,对着月亮再述了一番衷肠,而嫦娥则在月宫中翩然起舞,这个故事就算结束了。

    老太太看的泪汪汪的,还有几分没尽兴,林菁示意下人将烤好的月饼端过来:“这天上广寒仙子做的月饼,咱们也来尝一尝,老太太赏脸吃一口呗?”

    被这一打岔,楚氏也缓过来了,之前表演的下人们已经撤出了花厅,里头只剩下月饼浓郁的香味:“这个不错,又香又甜,里头包的是豆沙吧?”

    “老太太您舌头可真灵,尝一口就什么都瞒不过您。”林菁亲自拿了几个过来用刀子切成小块:“印着‘平安’的是豆沙馅儿的,印着‘团圆’的是红枣泥馅儿的,还有这种五福迎春图样的,里头是五仁的。”

    楚氏各吃了一块,连连点头:“都不错,都好吃,也亏你想得出来。”

    林菁笑笑不说话,反正老太太自己能脑补,不会问她是怎么想出来的,反而是范氏酸溜溜的说:“大嫂就是这般精巧,又是演戏又是月饼的,之前怎么没听林家传出你这般贤惠的名声来?”

    “她要的哪里是贤惠名声,她是攒着劲儿和我卖好,想从我这里捞好处呢。”楚氏这次打圆场就真是偏心了,直接从手上撸下来一串黄橙橙的蜜蜡手串递给林菁:“这个赏给你玩了,明天把各色口味的月饼都装一些,我带你去上将军府串个门。”

    林菁笑嘻嘻的接过手串应了,范氏却气了个仰倒,不过楚氏到底没太下她的面子,等林菁坐回去才慢悠悠道:“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明天也一块儿去。”

    林菁当然是无所谓的,卢氏却是喜出望外,要知道除非是下了帖子,楚氏串门一般是不带她的。虽然说这次纯粹是为了给范氏一个警告,但能和上将军府拉上关系,对卢氏和沈攸来说可是件大好事,她才不会在乎自己是不是被当枪使呢。

    看卢氏也一脸笑意的应了是,范氏总不敢在这时候翻脸,只是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看的楚氏心里直摇头,这般喜怒形于颜色,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看到媳妇儿吃瘪,沈敬也觉得不好受。倒不是他有多心疼范氏,主要是觉得没面子,于是咳了一声:“大郎,你不是说你也准备了节目吗?怎么还不表演出来让你祖母看一看?”

    被点名的沈淞此时完全是崩溃的,他每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拿十个时辰出来背书,哪里会准备什么节目?

    看着儿子木木呆呆的样子,沈敬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说做了首中秋的诗文要诵给老太太听吗?”

    这个年代推举人才,除了“孝廉”“茂才”这类关乎品德的常科外,还有以学识被举的“明经”、“明法”、“贤良文学”等特科。沈敬当初就是走的“明经”的路子,他的经义也确实做的不错,不然也混不到国子助教的位置上来。不过沈淞在经义上没表现出什么天分,而沈敬又是个好强的,每日里查问功课,逼着他背书做文章,好好一个十五岁的年轻人因为常年苦读而脸色苍白身体瘦弱,连林菁都看的有些不忍,只是到底是二房的家务事,连老太太都不管,她更没有插手的理由。

    听到沈敬的喝声,沈淞打了个寒颤,总算在脑子里搜索出一篇和中秋有关的诗文来,干巴巴的诵了一遍。楚氏也是知道沈敬的尿性,听完后好生安抚夸奖了沈淞一番。

    沈敬倒也不是为难儿子,他其实是来挑事儿的,待沈淞坐下之后就开始对这沈安侯皮笑肉不笑了:“大哥当年的文采也是极好的,不知道这几年可退步了没?如今您侄子都能即兴赋诗一首了,想来大哥总不会比大郎差吧?”

    这算什么?激将法?赶鸭子上架?最主要的是沈安侯完全可以把他当空气,懒得理会他。倒不是沈安侯怕了他的,而是一旦自己“作”的诗太好,只怕这老小子恼羞成怒,回头迁怒到沈淞头上,这孩子已经够倒霉了,沈安侯不想再让他惹上麻烦。

    可沈敬最讨厌的是什么?就是他大哥这副“我看不上你,连跟你说话都嫌麻烦”的臭表情。借着酒意他就委屈上了:“母亲!您看看大哥,儿子就想见识见识大哥的诗才,他竟然这般对我。”

    不就是没搭理你吗,你大哥不是经常这么对你吗,有什么好奇怪的。楚氏翻着白眼正准备含糊两句把话题带过去,没想到范氏却噗嗤一笑:“大伯这么多年不作诗,只怕学识都荒废了吧,夫君还是别为难大伯了,不然让大伯当着小辈的面出丑,那多不好啊。”

    嘿,这女人,这是找抽呢是吧。沈安侯可不想再忍了,再忍都成忍者神龟他弟忍者乌龟了。不过他也是个焉儿坏的:“你要听我作诗也行,不过得有个彩头。咱俩一人作三首,三局两胜制,谁能有两篇胜出就算谁赢,输了的人一个月之内看到赢了的人都绕道走,你觉得如何?”

    看到老大突然这么拽,沈敬一时迟疑了,沈安侯就嘲笑:“之前叫的欢,现在又缩的快,你这几年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沈敬这时候就是不应也得应下来了,他安慰自己这都是老大在吓唬他,论学识自己怎么可能会输:“比就比,不过谁做裁判?”

    “你还真这么较真儿,怕这里的人会偏心我不成?”沈安侯摇了摇头:“咱们把诗作出来了让老三誊抄,明日带给舅舅看去,舅舅评为最优三篇中谁占两篇就算赢,这样可公平?”

    这样当然是公平的,有眼色的小厮已经找来了白娟和笔墨摆在沈攸面前。沈敬在一边搜肠刮肚的想,沈安侯等的不耐烦:“要不你慢慢来,我先把我的作了?”

    “那就大哥先请。”沈敬咬着牙,觉得自己这次怕是掉坑里了。

    沈安侯是谁啊,他可自认是大点流的男猪脚,抄个千古名篇一点儿心理压力都没有,都不用出动《月下独酌》和《明月几时有》这种超级无敌大经典,有孟浩然刘禹锡陆龟蒙就足够了。

    沈安侯背诗背的爽,沈敬觉得简直是个火葬场,真心是出了一身的汗。可是就这样也没用,他自己作过的诗词不少,但要能胜过老大随口念出来这三篇的却真没有。

    “得了,你慢慢想,我不打扰了啊。”沈安侯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回自己的位置,还一脸痞气的对着楚氏遥遥敬酒,看的她好气又好笑。

    一场中秋宴闹到深夜才结束,除了二房的两位主子外,每个人都尽兴而归。不对,还有一个人,沈攸拿着白娟和毛笔犹豫了许久,小声问身边的卢氏:“这个怎么办?”

    “自己留着呗。”卢氏将写着诗的白娟拿过来细细研读,大伯作的诗是真好,朗朗上口又回味无穷。

    第10章 串门子

    第二天一早,沈府除了要上班的沈敬和国子监学生沈淞,其余人都收拾妥当的坐着牛车,跟着楚氏到上将军府串门去了。

    和沈敬这样的小官不同,楚怀基本上不怎么要去坐班,除非圣人召开朝会或者有战事起,否则都是他下头的官员来他府上议事,并不用他往衙门里跑。

    楚氏前两日已下过了帖子,这天楚怀自然是推了所有公务,一家子早早的就候着了。楚氏等人在楚府大门外下了牛车,跟着下人往里走,就见楚怀和夫人洛氏已经到了外仪门,脸上都带着笑。两家人见礼过后,家丁们抬着乌篷小轿,迎着女眷和孩子们到后院,而沈安侯和沈攸则跟着楚怀舅舅去正厅。

    穿过垂花门,再过了花厅,就到了洛氏的正堂。楚家的人口挺简单,楚怀两口子下头一儿一女,女儿已经出嫁了,儿子在禁卫军中任职,和沈敬一样得天天点卯。儿媳妇才生娃不久还在坐月子,是以只有洛氏一人招待他们。

    洛氏也是世家出身,是河阳洛家所出的嫡女,和楚氏关系挺不错。她拉着楚氏坐到主位,自己坐在她右边,笑着看沈家的大大小小:“我就特别羡慕阿姊这般子孙满堂的,不像我家总这么冷冷清清。”她和颜悦色的对林菁招了招手:“这是你给大郎娉的新妇吧,果然是个齐整孩子。”

    林菁看了楚氏一眼,见她鼓励的点了点头,便落落大方的走到洛氏身边,蹲了个福礼:“林氏拜见舅妈,给舅妈请安。”

    “好好好。”洛氏拿过桌上摆着的檀木盒子:“你既叫了我舅妈,我这当长辈的总不能没个表示,这镯子你拿去戴着玩吧。”

    盒子打开,里头是个水头极好的翠玉镯子,正好今日林菁穿的也是柳绿色的襦裙,于是干脆的往自己手腕上一套,抿着嘴笑:“舅妈给的肯定是好东西,外甥媳妇就生受您的啦。”

    洛氏看她这般大方不畏缩,心里更是满意,连笑容都真切了几分,楚氏点着林菁嗔道:“你在我面前没个正行也就罢了,岂不知家丑不可外扬,在外头可给我端庄点儿罢。”

    话语中透着亲热,洛氏哪里看不出楚氏对林氏的喜爱,赶紧接口道:“阿姊这话说的,我们家哪里就是外头了,可不就该和在自己家里一样儿的么?”

    林菁笑着再谢过洛氏,便在一旁坐下,范氏卢氏和孩子们也一一上前拜见。洛氏面上不变,与每个人都温和的的交谈了几句,心中却不免想着这林氏果然有几分不同凡俗,进门不过月余时间就让楚氏变了许多,连平日里不待见的三房和小程氏都肯带着出来走动了。

    不过这种事儿自然不会拿到面上来说。待所有人都坐下了,洛氏就开始和楚氏闲聊,话题也是十分随意,从家长里短到京中八卦都是她们的谈资。

    不知怎么就说到中秋节礼,洛氏直说沈家今年太破费,楚氏听了就笑了:“这可都是老大媳妇的主意,你且说她去。”

    林氏哪里会不知道这是楚氏给她表现机会,于是带着点儿羞涩道:“都是母亲信任我,才将家中一些事务交给我打理。若是有哪里疏漏的,舅妈可多担待,多教一教我。”

    洛氏并不知道今年的节礼都是沈家庄子上出的,并没有花太多银钱,只当楚氏这是要给林氏赚个吆喝,心里不禁对她更加看中了几分:“这哪里是疏漏,你第一次办事自然是要重视一些。”说完又看着楚氏笑:“如今阿姊得了这般能干的儿媳妇,以后就可以享清福了,哪里像我,还不知道要磨几年呢。”

    “你家阿郑挺不错的,可不带你这么谦虚了。”楚氏摇了摇头:“你却不知道,阿林这丫头怪主意多,我还享清福?我就没被她给闹腾坏了。”阿郑是洛氏的儿媳妇郑氏,也是个世家女。

    洛氏多精明的人啊,能看不出楚氏的口不对心,这是要夸奖儿媳妇呢。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她自然当个好捧哏:“阿林文文静静的,哪里闹腾了,你这么说我外甥媳妇,我可不依的。”

    楚氏顺势就半开玩笑的把昨晚小宴上的事儿讲了一遍,末了对林菁作了个手势:“还不将你做的那吃食给你舅妈尝尝,她说了你恁多好话,你也让她甜甜嘴。”

    林菁不假他手,当真取了月饼亲自用小银刀子切了端给洛氏:“我知道舅妈疼我,这是我孝敬您的,可不是要您说我好话呢。”

    洛氏接过木制的小叉子,先吃了一块儿五仁的,果干的香甜和坚果的香味融合在一起,柔软和硬脆两种口感交杂在一起,复杂中又带着奇异的协调,只嚼一口就让洛氏爱上了这种味道。她将口里的食物咽下,好奇的看着林菁:“难怪你母亲这般看重你,光是这一手就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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