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0章 观察与记录

    说起来，张子安还真是服了弗拉基米尔，之前急着出门解决问题的是它，现在出了门之后说莫急的也是它。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自从导航精灵发布游戏临时维护通知之后，他的手机一直不离手，想看看游戏是否会如期恢复正常。大概还不到预告的五分钟，可能也就三四分钟，导航精灵就已经出现在屏幕上，一切如常。

    对于这次意外维护，导航精灵并没有发表更多的说明，也没有提示说漏洞是否已经修复，反正弗拉基米尔依然能自由地穿行于店内和店外。

    现在他并没有捕捉或者释放精灵的需求，便暂时将游戏退出。

    小芹菜的班主任已经向学校门口的警卫打过招呼，否则张子安还没那么容易进学校。

    周末的小学很静，等闲看不到一个人。

    他和小芹菜绕过教学区，来到学校后方的饲养室。

    饲养室的门开着，里面有几个小小的身影在晃动，还能听到小女生尖锐的嗓音。

    “大家好，我把店长哥哥请来了！”小芹菜大声招呼道。

    戴着眼镜像小大人一样的王雅宁皱起眉头，“就说不用叫他过来了，咱们自己就能搞定的事，干嘛还要叫他？”

    “可是……”小芹菜想辩解。

    “咦？怎么还带着一只猫来了？”王雅宁注意到张子安身后的弗拉基米尔，像赶鸡赶鸭一样像外挥着手，“出去！出去！这里是养仓鼠的地方，怎么能带着猫进来？咬死仓鼠谁负责啊？”

    旁边有个男生提醒道：“可是这些仓鼠本来就是他给的啊……”

    王雅宁：“……那也不行，送给咱们就是咱们的了。”

    张子安正要说明弗拉基米尔不会伤害仓鼠，弗拉基米尔却拉了拉他的裤角，说道：“没关系，我正好去周围逛逛，一会儿见！”

    说完，它一溜烟儿地跑掉了。

    王雅宁扶了扶眼镜，看看他，又看看跑远的弗拉基米尔，诧异地问道：“你的猫跑掉了，你不去追？”

    “追啥子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它去吧！”

    可能是受到弗拉基米尔的传染，张子安也随口引用了一句名人名言，只可惜这群小学生听不懂其中的内涵。

    小芹菜认真地解释道：“店长哥哥的猫都不会乱跑的，肯定一会儿就会回来。”

    王雅宁一脸漠然。

    打过几次交道，张子安早已了解王雅宁的性格，她就是学校里很常见的那种巨认真、总是一本正经、面对同学不假辞色，面对老师巧笑嫣然、说不定背后还会向老师打小报告的模范小学生。

    对于这样的小学生，张子安只能表示惹不起，也不愿让小芹菜与她因为他而生出口角。好在小芹菜跟王雅宁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旁边那几个小男生则与张子安感同身受，面对王雅宁的颐指气使总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有一只仓鼠好像要生了！”一个男生焦急地说道，打破了门口尴尬的气氛。

    门口的几个人呼啦一下子涌过去，张子安也顺理成章地跟了过去。

    这群小学生总是把自己的感受代入仓鼠，一开始还把公仓鼠和母仓鼠放在一起，声称要给仓鼠宝宝一个健全而温暖的家，被张子安反复强调了好几次仓鼠不能混养之后才悻悻作罢，否则他们现在看到的恐怕只有母仓鼠和一张公仓鼠的皮了……

    除了交配期的仓鼠是绝对不能混养的，这种动物同类相食得厉害，一不小心就会让饲养者目睹一场鼠间惨剧。

    它们对同类相食没有任何负罪感，也正因为如此，母仓鼠生小仓鼠时更是危险，受不得任何惊吓，否则母仓鼠就可能把刚生下来的小仓鼠杀死或者吃掉。

    张子安身为成年人，步子大，跑得快，他一看好几个小学生都想凑到仓鼠笼子旁边观察小仓鼠的出生过程，马上紧跑两步拦住他们。

    “别这么多人一起过去，去两三个就行了，去太多会吓到母仓鼠。”他说道。

    王雅宁又皱眉，“可我们是要提交饲养报告的，观察繁育过程是很重要的环节！”

    张子安很替她的未来担心，照这么下去，可能到不到30岁她就满脑门子抬头纹了……

    “别那么死板啊，人要懂得灵活变通，你们可以去两三个代表，用手机把繁育过程录下来，然后分享给其他人看，这样不是更好吗？影像资料想看几遍就看几遍。”张子安说道。

    现在很多小学生都随身带手机了，在场的小学生里至少有一半人带着手机。

    王雅宁这才无话可说。

    经过短暂的商量，决定由王雅宁、小芹菜和另一个男生跟张子安一起近距离观察并拍摄，其他小学生等候在一边，准备随时提供帮助。

    张子安在唇边竖起手指，压低声音说道：“等靠近之后，就算天塌下来，也别大声喧哗，要说话只能像这样说。”

    其他人点点头，只有王雅宁撇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有手机的人都举起手机，打开摄像功能。小芹菜没有手机，向别人借了一个。

    靠近仓鼠笼之后，张子安屏住呼吸仔细观察，只见一只肥嘟嘟毛茸茸的母仓鼠像个圆球一样坐在木屑中待产——没错，就是坐着，这点是仓鼠比较特殊之处，它们习惯于坐着生产，而不像很多动物一样站着或者侧卧着。

    不一会儿，一只紫红色的仓鼠崽从母仓鼠的肚子那里出现，身上光溜溜的，一根毛都没有，眼睛也没有睁开，本应该是眼睛的位置只是两团模糊的黑点。

    小芹菜比划着口型问道：“这就是仓鼠幼崽？”

    张子安无声地点头，无怪她有疑问，刚出生的幼崽和成年仓鼠是很不一样的。

    突然，王雅宁面露恶心地一声惊叫：“呀！它在吃小仓鼠！”

    张子安恨不得抬手给她一巴掌，刚提醒过让她别大声说话，等于对牛弹琴，就算母仓鼠本来没打算吃小仓鼠，被她这么一吓，恐怕不吃也得吃了。

    第981章 一次性筷子的正确用法

    作为普通人来说，不知道猫和仓鼠可能有食子癖还好，一旦知道了，看母猫或者母仓鼠与刚出生的幼崽有亲密接触，就紧张地以为它们是要吃掉幼崽，很多时候还真是无知者无畏。

    其实张子安看得真切，母仓鼠确实下嘴了，但咬的是脐带，而不是在吃幼崽。

    这下连总是面带笑容的小芹菜也生气了，向后一拉王雅宁，压抑着怒气批评道：“雅宁，你不要那么大声说话！吓坏仓鼠妈妈了！”

    其他同学也都觉得王雅宁太沉不住气了，只是他们不敢说出来。

    王雅宁还挺不服气，“可我明明看它好像要吃掉幼崽的……”

    “现在怎么办啊？”

    “要不赶紧把小仓鼠拎出来吧？”

    其他孩子们也在议论纷纷，还有个孩子伸手就要去拎小仓鼠。

    张子安把他的手拍掉，打断他们的争论，说道：“先别吵了，你们这里有没有一次性筷子？给我拿一双来！”

    “一次性筷子？”

    在场的小学生听了都是一愣，其中有个比较顽皮的男生想歪了，脸色一变说道：“难……难道你要吃‘吱吱’？”

    “吱吱？”

    其他孩子更愣住了，“吱吱”是啥？还能吃？

    张子安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当然肯定不是指π的叫声，而是某些地方流行的一种另类的食谱——将活着的老鼠幼崽在酱油醋里蘸蘸，然后直接放嘴里嚼，老鼠幼崽在死前的一声惨叫“吱吱”，故而得名。

    这种吃法可以说是相当残忍，残忍程度堪比生吃猴脑，难怪其他孩子全都没听说过。这个小男孩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过，一听张子安索要一次性筷子，再联想起仓鼠的幼崽，以为张子安是眼看仓鼠幼崽活不成了，与其被仓鼠妈妈吃掉还不如干脆自己吃掉……

    张子安肯定不会向孩子解释何谓“吱吱”，否则他们肯定会做噩梦的。他向那个小男孩递了个眼色，说道：“什么吱吱呀呀的？别说废话了，有没有一次性筷子？”

    “有，我刚才路上买的包子，附带两双一次性筷子，不过我还没用，还是用手抓着包子吃更痛快……”另一个小男孩说道，并递过两双一次性筷子。

    张子安不能同意更多，用筷子夹包子吃的都是异端。

    “真不讲卫生！”王雅宁面露恶心。

    两双一次性筷子都是用塑料薄膜包裹着，未拆封。张子安撕开其中一双的塑料薄膜，把较细的一端在纸板箱上蹭了蹭，蹭掉可能留存的毛刺，然后全神贯注地盯着母仓鼠。

    这是母仓鼠的第一次生育，本来进行得好好的，被王雅宁这又尖又细的一嗓子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刚生下来的小仓鼠掉在木屑里不停地蠕动，它也不去管，只顾着用小圆眼睛滴溜溜地左顾右盼。

    大部分仓鼠的胆子很小，平时有个风吹草动都能吓得瑟瑟发抖，在生产期间若被惊吓，有可能吃掉幼崽，或者带着幼崽逃跑，跑到它认为安全的地方。

    张子安吩咐闲着的小孩子准备一个空的纸板箱，在里面倒进新的干净木屑，然后用一次性筷子夹起母仓鼠，放进新的纸板箱里，让它和幼崽暂时分开。

    他用筷子在旧纸板箱里拨拉了几下，在角落里找到一堆湿湿的木屑，用筷子夹起几片，放到新纸板箱里母仓鼠的身边。

    “那是沾了鼠尿的木屑。”有一个小男生提醒道。

    “没关系，要的就是这个。”张子安说道。

    换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新环境，为了让母仓鼠感到安心，就要把沾了鼠尿的木屑、纸片、棉花等东西跟着母仓鼠一起转移过来，令它消除对新环境的戒心。

    张子安又夹住沾了鼠尿的木屑在幼崽身上蹭了蹭，把母仓鼠的气味蹭到它身上，然后更加小心翼翼地夹起它，放到新纸板箱里母仓鼠的身边。

    孩子们紧张地盯着转移的过程。

    “从现在起，三周之内不要用手去触碰仓鼠幼崽，不要把人类的气味沾到它们身上，需要清理纸板箱时要像这样用一次性筷子夹。”张子安轻声解释道。

    有孩子刨根问底地追问道：“三周后呢？”

    “三周后？三周后幼崽已经长大了，可以离开母亲分笼了，那时候已经能直接用手抓了。”张子安答道。

    “我筷子使得不好，戴手套捧着幼崽行不？或者用勺子？”有个小男孩不好意思地问道。

    其他孩子低声窃笑。

    “最好别，用勺子容易让幼崽掉下来，需要转移时让筷子使得好的人来弄吧。”张子安没有嘲笑他，很多小孩子都不太擅长使筷子，特别是家长特别宠爱的那种，有些孩子甚至七八岁了还要让家长一口一口地喂。

    其实戴手套是可以的，但前提是手套必须是一次性的，没有沾染人类的气味，而且戴手套的过程必须规范，否则戴了等于白戴，这些要求对小学生来说太难了，还不如用一次性筷子简单方便。

    母仓鼠嗅了嗅幼崽，在幼崽身上闻到了自己的气味，这令它本能地认为这是自己的孩子，于是把幼崽拨拉到自己身边，新环境也令它更加安心。

    不一会儿，第二只幼崽顺利地生出来了。

    然后又是第三只第四只……

    孩子们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说道：“真能生啊……”

    母仓鼠足足生了八只幼崽，鼓胀的腹部才稍稍平坦下来，精疲力竭地用身体压住幼崽们，为它们保暖，同时又用圆眼珠左顾右盼。

    “让你们提前准备的自制纸棉，准备好了没？”张子安问道。

    “准备好了。”

    小芹菜拿来一袋自制纸棉递给他。

    他拆封之后，抓起一把适量的纸棉，洒在纸板箱的另一个角落里。

    “自制纸棉是干什么的啊？”孩子们好奇地问道，他们一直很好奇，用这些宽条状的纸棉干什么。

    张子安没有回答，示意让他们仔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