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维极其混乱，六神无主。

    张子安向赵淇使了个眼色，“你现在没事吧？去陪着文英姐注射一下疫苗。”

    “好……好！”赵淇也很慌乱，她刚才一瞬间想到自家的兰兰，还好兰兰从不出门。

    “王乾，去叫辆出租车，到最近的卫生防疫站。”张子安又招呼道。

    王乾飞快地跑出门拦出租车去了。

    赵淇和另外的热心顾客架起腿脚酥软无力的刘文英往外走，连月月一起坐进出租车。

    “张店长，这猫……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放在这儿吧？”有顾客指着猫包问道。

    大家对猫包畏之如虎，谁都不敢靠近，生怕那只病猫从里面跳出来伤人，尽管明知不太可能，但大家不想以身犯险。

    “想办法把那只猫弄死，然后连包一起扔了得了！别把它拿出来，万一伤人怎么办？”有人建议道，“反正那只猫也是必死无疑。”

    大家纷纷点头赞同。

    “不行，没那么简单。”张子安否定这个提议，“感染狂犬病的动物，不能这样随便处理。”

    他弯腰拎起猫包，对鲁怡云和王乾说道：“我出去一下，去北边的宠物诊所，很快就回来，你们先照应着店里。”

    二人提心吊胆地点头，“师尊，您小心些……”

    “等下！本宫也去！”

    菲娜从猫爬架上一跃而下，跟在张子安后面离开宠物店。

    第830章 古老的恶症

    随着张子安的步行，猫包轻轻摇摆，阵阵律动从带子上传递到他的掌心。

    暹罗似乎在挣扎，或者是在抽搐、痉挛，反正没有安分地趴着。它可能已经是狂犬病的发病末期，陷入歇斯底里的狂躁，具备极强的攻击性。

    换言之，它不再是一只宠物猫，而是一只六亲不认的濒死野兽，会对靠近它的一切生物撕咬和抓挠。

    菲娜很快追上来，围着猫包嗅闻。

    可能是感觉到菲娜的靠近，暹罗在猫包里挣扎得更厉害了。

    “别太靠近，这是烈性传染病，哪怕接触到唾液都有可能传染。”张子安把猫包换了个手拎，用身体隔开菲娜与猫包。

    “别把本宫当成傻瓜！”菲娜不屑地撇嘴，“难道你以为本宫孤陋寡闻？”

    “哦？你知道？”张子安闻言颇感意外。

    菲娜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远方，“当然知道，早在2000年前的神国，这种病就已经夺去很多猫族与人类的生命……不，在更古早的时代，在第一座金字塔于神国的黑土地上建起时，这种病就已经开始悄悄蔓延。人们认为，是沙漠里的胡狼咬伤了行路的商旅，将之带进了神国……很多学者以及法老王的贴身医生为了治愈这种可怕的疾病而殚精竭虑，曾经有无数次他们认为自己找到了对症良药，但无一例外全都以失败告终，甚至有人为了在法老王面前表现自己而以身试病，最后也不过是身死道消。”

    张子安：“……”

    他倒是知道狂犬病有漫长的历史，几乎与人类文明等长，世界各地的古文明都有相关的记载，但没想到连菲娜都知道。

    不过，他马上又想起一个问题。

    “你既然知道，难道不怕么？”他示意手里拎着的猫包，“看你刚才在店里跃跃欲试的样子，万一它要是从猫包里跑出来乱抓乱咬，你会怎么办？”

    “为了猫族的荣誉，当然要将它格毙当场！这是本宫的仁慈！”菲娜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不怕自己被抓伤么？”张子安又问。

    菲娜板起脸，“你是在小看本宫？区区一介凡猫，怎么可能伤得了本宫？”

    “万一，我是说万一。”它的自我感觉实在太好，他只得强调道。

    “就算如此，本宫也必须阻止它。”菲娜坚定地说道，“本宫若贪生怕死，不能身先士卒，又怎能号令万千猫族为本宫效命？”

    “……偶尔怕死一下也没关系吧？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现在都讲究猥琐发育，活着才有dps。”张子安摇头说道。

    他并不认同，因为他只是区区凡人，一介小市民，无法理解菲娜的骄傲与荣耀。

    菲娜侧头望了他一眼，却意外地没有讥讽，而是说道：“听你之前所言，这个时代已经有了针对狂犬病的特效药？”

    “也不算特效药。”张子安解释道，“只是疫苗而已，被带病的动物抓伤咬伤，如果能及时去医院注射疫苗，可以大大降低被感染的机率。然而，疫苗也不是万能的，很多人疏忽大意觉得没事，不用注射，也有人抱有侥幸心理，心疼疫苗钱而不去注射，还有人根本不知道需要注射，比如刚才的刘文英，她根本没往这方面去想，以为狂犬病只由狗来传播，被猫抓几下没事。”

    很多人都这样想，认为狂犬病只能由唾液传播，被狗咬会去注射疫苗，被猫咬也会去注射，但是被猫抓就觉得没必要去注射，这是大错特错的，因为猫科动物有个习惯，就是舔爪子……看看雪狮子就知道了。

    “不是说被带病动物咬了，就一定会发病，发病机率其实只有15%，但为了这15%的机率去赌一下命实在不值得。就算被咬后及时注射了疫苗，也有1%的情况下无效，毕竟疫苗不是仙丹妙药。”他又补充道。

    “这就是你担心的原因？害怕自己成为1%？”菲娜盯着他的脸问道。

    “？”张子安一愣。

    “你应该照照镜子。”菲娜只说了这么一句。

    张子安苦笑，但是没说什么，就算被认为是胆小鬼也没办法。

    他并不担心自己被传染，也不认为自己的运气差到成为那疫苗无效的1%，其实他是在想，那只将狂犬病毒传染给暹罗的流浪猫。

    宠物店与宠物诊所距离很近，眼看就快到了，他的手机响了一下。

    赵淇发来信息，说她们已经在卫生防疫站了，医生推荐刘文英打一针什么球蛋白，她和刘文英都六神无主，不知道应不应该打，让他尽快回复。

    他驻足回信息，先发了一个“打”字，又编辑第二条信息发出去，告诉她这球蛋白又叫狂犬病被动免疫制剂，是专门针对被病猫病狗严重咬伤的人或者被咬伤后没有及时注射疫苗的人，直接将病毒抗体注射进体内，起效快，但是效果维持时间短，只是为了紧急阻断病毒于体内的蔓延。

    “那女人没事吗？”菲娜问道。

    “应该没事。”张子安把手机收回兜里，“她的皮肤似乎没被抓破见血，而且她本人看起来比较健康，感染的机率并不高，注射疫苗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说话间，他们来到宠物诊所门口。

    推门而入，诗诗正坐在候诊区眉飞色舞地玩手机，抬着看到他来了，咦了一声：“怎么是你？你不管你的店了？”

    “我有点事，你可以回去了。”张子安说道，“不过赵淇现在不在店里，陪着刘文英去卫生防疫站了，估计你晚上的大餐要凉了。”

    “什么！”诗诗忽略了前面的话，噌地跳起来，“淇淇又骗我！为了她的大餐，我刚刚推掉刘叁浪一起看电影的邀请！”

    “没关系，你只要说一声，刘叁浪那小子肯定不介意。”张子安环视诊所，看到诗诗前面有两个人在等，后面也有一个人在等。

    “哼！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可惜看电影没办法发朋友圈，不如发美食照片更吸引人！”诗诗嘴里碎碎念，拎起手包飞快地冲出诊所。

    第831章 确诊

    宠物诊所里，候诊的顾客有两位带着狗，一位带着猫，都在无聊地玩手机，张子安进来并没有引起他们过多的注意。

    龙纤于护士站后面抬起头，看到张子安来了，目光落在他手里拎的猫包上，很是意外地问道：“张店长，你的水族馆不是今天开业吗？怎么有时间亲自过来了？有事让王乾李坤他们跑一趟不得了？”

    “这事让他们办，我不放心。”张子安把猫包提得更高，严肃地对她说：“这只猫，应该是得了狂犬病，已经发病了，你们有没有相关的处理经验？”

    龙纤一愣，停下手里的工作，“狂犬病？呃……反正我没有，只是在学校里学过一些理论。”

    “好吧，孙晓梦在里面？”张子安一指诊疗室的方向。

    “嗯。”她点头。

    “行，那我等会吧，我跟刚才离开那妹子是一起的，前面还等着两位是吧？”张子安确认道。

    龙纤向他身后看了看，摇头道：“没人了。”

    “啥？”

    张子安也回头一看，刚才在候诊区等候的那三个人一听他带来的猫有狂犬病，二话不说，马上带着自己的宠物离开了……

    “……”他压低声音说道：“千万别告诉孙晓梦，我把她的顾客吓跑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诊疗室的门被推开，一位就诊的顾客带着自己的宠物走出诊疗室，向里面道了声谢。孙晓梦寒暄着送到门口，随口喊了一声：“下一位，是绝育对吧？”

    “不对。”张子安纠正道，“我不绝育。”

    孙晓梦诧异地从诊疗室里探出头，“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猫来的。”张子安拎着猫包走过去，“今天有位顾客来到我店里，她本来是要来你这里给猫看病，路过我的店时就停了一下。你猜怎么着？”

    “别卖关子。”她皱眉盯着猫包，又瞟了一眼他身后跟着的菲娜。

    “你先看看这只猫吧。”张子安与她一同进入诊疗室，把猫包放到手术台上。

    孙晓梦伸手去拉猫包的拉链，张子安赶紧把猫包又拽回来。

    “你干什么？”她怒道，以为他是在故意耍自己。

    “你平时就这么冒失？”张子安以为医生都是谨慎小心的人，无奈地解释道：“别说我没提醒你，这猫好像是得了狂犬病，已经处于末期了。”

    孙晓梦盯着他的脸，片刻之后发现他没有开玩笑。

    她手上本来就戴着一副胶皮手套，从不锈钢柜子里又取出一副加厚的，套在外面，然后很缓慢地拉开猫包的拉链。

    张子安怕那只患病的暹罗一下子蹿出来，而菲娜又是那种奋不顾身的愣头青性格，侧移两步挡在菲娜的前面。

    “嗷——”

    尽管灰败的眼睛生气全无，手术台的强光依然令暹罗受到刺激，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由于病毒对神经的侵袭，它下颚肌肉失去了控制，嘴巴一直张着，闭不上，尖尖的犬牙露在外面，粘稠的唾液于齿尖拉出晶莹的细丝。只要被这牙齿划一下，千把块钱就不翼而飞了……

    它只从猫包里钻出脑袋，就被早有准备的孙晓梦按住了脖子，无法动弹。

    “是狂犬病吗？”张子安问道。是不是得病，他说了不算，得执业兽医说了才算。

    孙晓梦默默地点头，注意到暹罗的脖子上还系着项圈，“这是家猫？怎么感染的？”

    “据说是被一只流浪猫给抓伤了。”张子安复述刘文英的话，叹了口气：“这只猫还是从我的店里买走的，是我店里卖出的第二只宠物，没想到落得这个结局……”

    由于暂时没有顾客，龙纤在外面闲得无聊，也随后跟进来想长长见识。

    “我有个问题啊，张店长，问错了你别怪我——为什么你们卖宠物之前不事先给宠物注射了疫苗再卖？”龙纤质疑道，“是成本原因吗？”

    “不是。”

    孙晓梦和张子安几乎同时回答，但这个问题是问张子安的，还是由他答道：“狗注射狂犬疫苗最早也要出生三个月之后，有时候不足三个月已经被人买走了，但这并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很多城市规定，办养狗证时必须同时提供狂犬疫苗接种证明，甚至指定某个宠物诊所或者宠物医院为接种点，如果之前打了，办养狗证时还要再打一遍，造成资源的浪费。至于猫……没人会给猫提前打狂犬疫苗吧，这更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