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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他指定是生气了。

    完蛋了,他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待自己了。

    越是这么想叶桃就越难过,一时没忍住,泪水一汪汪的往外淌。叶萧瞥了她一眼,到底提醒了两句。

    “还望三妹时刻记着自己身份。”叶萧面色冷肃,以长兄的身份教训,“这里是侯府,不是唐家!你的身份是侯府三小姐,不是随随便便哪家的阿猫阿狗。你若自重安分,日后自然有你的好日子。但你若不知轻重一再闹腾,可不就只是跪祠堂这么轻的惩罚了。”

    说罢,叶萧一甩袖子,也转身大步离去。

    叶桃觉得自己像个笑话,特别丢人。兴冲冲打扮了一番跑来,结果他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旁边跟着的丫鬟也觉得丢人,于是劝说:“三姑娘,这边风大,咱们回去吧。”

    “要你管!”叶桃正找不到出气筒呢,正好,将那丫鬟狠狠骂了一顿以解心头不快。

    很快,就有丫鬟把马场上叶桃丢人的事情去告诉了刑氏。才应付完顾嬴两家,刑氏觉得自己实在身心俱疲,但听丫鬟来禀的是这些琐碎的小事,只说:

    “我知道了。继续盯着吧,有任何情况,再来汇报。”

    那丫鬟应一声后,走了。

    刑氏心里有事,侧卧在塌上闭目休息,眉心也是皱着的。却也根本没休息好,她心思不在休息上,所以一直翻来覆去。

    身边伺候的嬷嬷知道自己主子在烦忧什么,当时嬴王府大郡主找夫人说话的时候,她就站在旁边伺候着。

    老嬷嬷想,这事情既然遇到了,急也没用,还是得想法子解决才行。

    于是,老嬷嬷建议道:“夫人,不若叫了姑娘来,一同商议商议吧。姑娘聪敏,她若不愿嫁,指定能有法子避开了去。”

    刑氏却知道,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她摇头说:“这嬴王府并非真想娶我榕儿,不过是为了与顾家争罢了。争赢了,出了这口气,那我榕儿成什么了?”

    “我榕儿是人,不是他们争来夺去的物品。榕儿的下半辈子,可不能毁在嬴家人手里。”说着又激动起来,却到底忌惮嬴王府,不敢过于放肆,只能压着声音说,“这嬴王府就是个狼窝!外戚权重,迟早要完,我可不能把榕儿送进狼窝里去。”

    老嬷嬷是刑氏奶妈子,从小看着刑氏长大的,待她如亲女。

    看着刑氏着急生火,也心疼,怕她急病了,忙说:“你也知道嬴家是一时赌气,做不得数的。说不定,改日自己都忘了这事儿。”

    “你也别安慰我了。”刑氏知道事情没想的那么简单,“嬴家都派了郡主来亲自与我说了此事,还定好了日子,说嬴王府等过了正月就筹办马球赛,到时候要我带着榕儿一道去。这分明就是相看嘛!”

    老嬷嬷也跟着揪心:“那要不……去跟老夫人说说?”

    刑氏摇摇头:“跟她老人家说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得咱们自己想法子。若是叫她老人家知道了,万一怕得罪嬴家,说不定会起了牺牲我榕儿的心思呢。”

    “夫人说的也对。”

    主仆正愁着,外面叶榕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看到有小仙女说樊昕又矮又胖,其实不是啊?

    《艳妻》中,顾家人描写过又矮又胖的人是顾二夫人,也就是顾昶的妈妈。至于樊昕,她武将家庭出身,比较高大,五官颇英气那种,虽然不多漂亮,但也能算中上之姿hhhhhhhh~

    第32章

    叶榕一眼便看出了母亲的不对劲来, 忙过来问:“娘怎么了?”

    她早猜得到嬴凤单独找母亲, 肯定是说了些什么的, 所以, 外客一走, 她就立即过来了。眼见母亲精神不好, 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连带着脸色也变了。

    就知道嬴王府的人突然造访没什么好事, 不然叶家与他们家非亲非故的, 怎么就突然登门了。就算是为着顾家来的, 但也不可能只是单纯为了挤兑顾家、给顾家添堵。

    刑氏犹豫一瞬, 便觉得此事还是要跟女儿说的。女儿大了,有些困难,也需要她跟着一起面对。

    她不可能陪着她一辈子,日后她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难题的, 她需要有解决难题的本事。

    旁边丫鬟扶了一把,刑氏有些虚弱的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然后打发了左右:“你们都下去吧。”

    丫鬟婆子们退了出去后, 刑氏这才伸手握住女儿手, 拉着她坐在自己旁边,然后语重心长道:“榕儿, 你我母女的确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来, 你先坐下来。”

    叶榕一颗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心也跟着“砰砰”跳。连母亲都发愁的事,想必是十分棘手的事。

    只是叶榕万万没想到,母亲所谓的棘手的事, 会是嬴家竟然也相中了她做儿媳妇。

    嬴王府子嗣较为单薄,嬴王殿下两子两女,就是年长的嬴王世子,今年不过也才十四岁啊。嬴家要娶她回去做儿媳妇,是想她嫁给谁?

    不会是嬴鸿吧?

    叶榕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是吓的,也是气的。

    之前与顾旭说亲,她还算能接受些,毕竟二人前世就是夫妻。而顾家上门说亲,也是她意料中的事。

    哪像这嬴王府,莫名其妙得很。

    何况他还比自己小一岁,且据她所知,前世的时候,这个嬴世子与他未来的夫人十分相爱。他的未来夫人她也是认识的,说起来还颇有些交情,平时出门会客的时候,大家都聚一起喝茶作诗的。

    那个人,便是徐侯府的大姑娘,闺名唤央央。

    叶榕是万万不肯的,她有些生气,且几分气性也挂在了脸上,只问母亲:“那嬴家大郡主是怎么与母亲说的?到底是谁瞧上了我?”

    刑氏也问了嬴凤,嬴凤倒是实话说了的。

    “是嬴王。他提议要聘你做他家长媳。”

    叶榕一双秀丽的眉都拧成了两条苗条纤细的毛毛虫,气道:“什么想娶我过门,不过就是见顾家想娶我,他们家为了跟顾家对着干,这才也这样说的。”也是气极了,又怪顾家,“顾家也是,明明我们两家都闹掰了,怎么又来登我们的门。”

    刑氏知道女儿这样说话不妥,但也知道女儿的确受委屈了,又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纠她的错,只能避而不答,安慰着:

    “你也别太着急,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那凤郡主说,过了正月等天气暖和些了,再组织马球赛,到时候才相看呢。左右,还有大半个月时间,我们还有时间想想法子。”

    其实刑氏心中倒隐约有个法子,左右只要叶家与顾家结了亲,将来都是要站在嬴家对立面的。那么,既然不愿去嬴家,左右是得罪了嬴王府,不如彻底站在顾家这边。榕儿嫁给顾旭,有顾家庇护,也就不怕那嬴家日后报复寻仇。

    但,这些日子刑氏也看得明白,女儿似乎也并不想嫁去顾家做冢妇。

    顾旭那等男儿都瞧不上,刑氏就有些琢磨不透女儿心思了。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她便试探着问:

    “榕儿,你心中……可有喜欢的人?”

    “没有。”叶榕没有片刻犹豫,一口给了答案,再是真诚不过。

    刑氏相信女儿。

    但又问:“那你跟娘说,为何瞧不上顾家郎君?”上回刑氏问过同样的问题,女儿回答说不想姐妹共侍一夫,心结还是在顾旭与叶桃的那层关系上,刑氏想起方才小丫鬟来报的事,于是不等女儿回答,又说,“若是因为叶桃,你大可不必担心。从前顾旭碍着唐统的面子,这才对她有些照拂,如今既然知道那丫头心思不纯,日后自然会远着。”

    又把方才丫鬟来禀告的事情说了。

    但就算如今顾旭开始远着叶桃了,叶榕坚定的心也丝毫不为之所动。

    前世夫妻十多年,她太了解他的为人了。如今远着,不过是知道二人身份悬殊,他娶不到她。既然娶不到,那么为了她好自然远着,不给她任何念想。

    但其实本质一点没变,他心里是处处为叶桃着想的。

    前世的事情不好与母亲说,叶榕只能心平气和道:

    “那顾家大爷与唐统是至交好友,我们母子兄妹与唐家势不两立。唐家与顾旭有那样一层关系在,我嫁了去,也是平白添堵的。我不欲与他有任何牵扯,只希望日后可以过清静日子。”

    刑氏不明白女儿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顾旭与唐统不过三分交情,那点交情如何比得上他日后的岳家?再说,经梅花庄一事,顾家肯定不待见唐家。你的那些担心顾虑,都不会有。”

    叶榕觉得母亲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有时候很多事情,是不讲逻辑的。

    是,她若嫁了顾旭,便是顾旭最亲的人,她的母亲便也是他的母亲,他们才该是一家人。可又怎样呢?

    即便她是他的妻,她与他生儿育女,最后在他心中,她永远也是无关紧要的一个存在。而她母亲的生死,又与他何干?他不在乎的。

    最多能做的,就是简单帮着处理些身后事。如此,就算是了不得了。

    她早看透了。

    十多年的夫妻情,十年的患难与共,结果就是个笑话。到头来,在他心里,还是唐家人更重要,还是叶桃最重要。

    有些事情,叶榕根本不想再去想。

    既然重活一回,她就希望以后各走各的路,两不相干。就像前世她病危之际与他说的一样,若有来世,愿天各一方,两不相扰。

    “女儿不敢赌。”叶榕严肃,“若是赢了还好,若是输了,赔的就是一辈子。”

    刑氏摸着女儿鬓发,仔细瞧着如今越发亭亭玉立闪闪夺目的姑娘,她心中既有欢喜又有遗憾与愧歉之意:

    “过完年你就十五了,亲事若是再不定下来,等到了十六、十七,可供选择的范围就没这么广了。你再好,岁数大了,也不行啊。”又叹息,“也怪娘,前些年上门求亲的都要把咱们家门槛踏破了,可娘总觉得我姑娘这么好,怎能草草定下亲事来呢?所以一拖再拖,就拖到了现在。”

    “原倒是有个十分般配的,可偏你瞧不上。”

    “娘,不必在乎这些。”叶榕朝母亲靠去,难得的有些小女儿家的骄纵,“这辈子,只要你跟哥哥好好的,女儿哪怕一辈子不嫁人都开心。”

    “傻孩子,哪有一辈子不嫁人的。”刑氏只当女儿说的赌气话,没往心里去。

    .

    叶榕起初听到嬴王府要聘她为儿媳妇的时候是生气又有些害怕的,但后来冷静下来一个人坐着想了想,又觉得她这份担忧是多余的。

    嬴王府的世子爷嬴鸿,别看年纪小,但其实是个特别有主见的。只要他打定主意的事情,任谁都改变不了。

    他既瞧上了徐侯府的大姑娘,又怎么可能会瞧上自己呢?

    倒是她多虑了。

    再说,前世的时候,这位世子爷十分爱重自己的妻子。徐氏嫁去近十年都无身孕,嬴鸿也一人扛着压力坚决不肯纳妾,更是没有碰过别的女人一根手指头。

    她闺中好友不多,但徐氏算一个。前世的时候,后来顾家“平反”回了京城,徐氏每回来府上,都会去她那里略坐坐。

    她话不多,也鲜少把她夫君挂在嘴边。但毕竟都是为人妇多年的,即便她不说她也看得明白,她心里也是满满装着她夫君的。

    虽然她从小想嫁的人是顾家的老四,她与顾旭定亲的时候,她也凑在她耳边玩笑说过要与她做妯娌的话,但她知道,多年的夫妻扶持、相濡以沫、朝夕相处,又如何是幼时的几分竹马青梅之情可以比得上的?

    何况,她的夫君待她那样好,事事都为她着想,给她庇护。

    人心都是肉长的,多年的陪伴,自然比少时的青涩懵懂之情要珍贵许多。

    且她也知道,顾家老四日后也有自己的缘分在,并且夫妻十分恩爱甜蜜。他心里,是没有徐氏的。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缘分。

    只是,前世徐氏与嬴鸿成婚,是在几年后。她不知道,如今的嬴鸿,是不是已经认定了徐氏。

    若是的话,她自然无需做什么。但若不是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推波助澜。

    很显然,这个时候的徐氏满心满眼只有顾晏的。若她推了一把,真提早促成了她与嬴鸿的缘分,就眼下来讲,她势必会伤心。

    若是顺其自然的事情还好,但若是人为强行干预,她总归于心不忍。

    嬴家欲结亲的意思,刑氏只与女儿儿媳说了。冯氏也担心小姑,等丈夫从书院回来后,也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丈夫叶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