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节
不多时,一名蓝衣公子在仆从的引领下来到厅中,不等他开口,长安便笑吟吟道:“令兄的丧事办完了?”
贾善神色一僵,却依旧俯首拱手,道:“是,多谢安公公挂怀。”
“那么,世子殿下这次又有什么新指示?”长安也不叫他坐,兀自端起茶盏慢悠悠地问。
“不敢,世子殿下说,安公公的脾气他领教了,所以特地让在下来向安公公赔个不是,顺便奉上小小心意,还请安公公笑纳。”贾善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礼单,双手呈上圆圆接过来递给长安看。
长安一眼扫过,道:“事情拖了这么多天,武定侯府那边的那位公子,怕是早已查无此人了吧,世子又何必这般客气呢?”
贾善恭敬道:“所以殿下此番派在下前来,与武定侯府无关,纯粹是殿下自己想交安公公这个朋友。殿下还说,这几个人最近在朝上似乎对安公公颇有微词,公公牢里那个案子,端看公公想如何了结。”他又呈给长安一份官员名单。
长安将名单按在手下,这次倒是笑了,道:“世子殿下这手先礼后兵着实玩得漂亮,若有机会,杂家倒是想亲自会一会他。”
贾善道:“听说慕容一族的男子过寿辰向来有过九不过十的传统,若是陛下秉承这一传统于今年举办寿宴,那公公与世子殿下的会面,指日可期。”
长安笑容和煦:“如此,杂家便恭候世子爷的大架了。”
送走了贾善,长安捏着那份名单回到自己房中,老老实实在床上趴下。
贾善说这份名单上的官在朝上对她颇有微词,也不知是真是假。她自己自然也知道最近有两件事做得易遭人弹劾,一是查抄珍馐馆一事,二就是她当日遇刺,许诺援手者黄金酬谢之事。因受了伤,这件事的后续她是交给松果儿去办的,那些酬劳自然也是从惠民堂拨出的,以周济百姓之名募捐了善款,最终却挪为己用,再没有比这更名正言顺的弹劾理由了。
弹劾,估计肯定有人弹劾,但是不是这名单上的人就不得而知了。虽然她可以直接去问慕容泓,但外面的人不知她和慕容泓的这层关系,那在外人眼中她也就是个得宠的太监罢了,去问皇帝是不是有人弹劾这种事,是绝不可能的。
但不管此事是真是假,贾善后面说的那句话,却是不容人小觑了。他说,牢里那件案子,端看她想如何了结,言下之意,这名单上的人,她想让谁为那件案子负责,谁就会为那件案子负责,这样的能力……愈发的让她想在张君柏身边安排个人了。
只不过,从这两次交锋以及从慕容泓那里得到的关于张君柏的零碎消息来看,这似乎并不是个易被人掌控、好相与的人,还是等真正见了面再做筹谋不迟。
用过午饭,纪晴桐来陪长安,让圆圆出门逛街去了。这胖丫头去了趟卖海货的市场,带了一篓子海货与一鞋子的鱼腥味回来,结果府中众人因极少吃海货,晚上一个个都闹肚子,她自己倒是什么事都没有。
次日一早,宣政殿。
议过几件要紧的政事之后,张让照常说了句“有本早奏无本退朝”,便有一名官员出列,执笏奏道:“陛下,五日前臣曾具折参内卫司指挥使长安巧立名目敛聚民财公款私用欺世盗名一事,不知陛下可有批复?”
慕容泓一双狭长明亮的眸子温和而沉静地看着出列的臣子,却不知为何让人心中陡然一阵发虚。
那名臣子用了十分的意志才迫使自己在这样的目光中保持昂首挺胸的坦然姿势,聆听天音。
“若爱卿指的是长安遇刺之时许诺援手百姓报酬之事,这笔银子朕替她出了,众位爱卿可不必再为此事介怀。”慕容泓道。
众臣:“……”
“陛下……”那名出列的臣子呆了一呆,回过神来刚想进言,慕容泓右手虚抬,按下他还未出口之语,缓缓道:“众爱卿也不必来跟朕讨论此事合不合规矩,于朕而言,众位爱卿都是我大龑的无价之宝,别说是百金千金,便是万金十万金,只要能保众卿安然无恙,朕都是舍得的。事急从权,为官者不可失信于百姓,整件事中长安并无大的错漏,真正有错漏之人,朕也已发落了,如今要紧的是赶紧找出这批光天化日之下便敢行刺朝廷命官的恶徒究竟来自何处?此事一日不查个水落石出,众位爱卿的安全便一日没有着落,万不可本末倒置啊。”
众臣:“……”总觉得陛下这话哪里不对,可奇怪的是却又让人无言以对。
“既说到长安,这几日参她的折子的确不少,概括起来,也无非是两件事,一是珍馐馆被抄之事,二是王御史遇刺的案子依然毫无进展。珍馐馆的案子,长安具折向朕汇报过,说是在该馆的汤羹中发现不明药物,而其主人并不能自圆其说。朕将长安从珍馐馆搜出来的东西给御医看过,证明其确是一种不常见的舶来品,具体作用未知。既然连御医都不能说清这东西的作用,而珍馐馆在被查抄之前又颇有令人趋之若鹜的本事,朕觉着还是有必要让长安好生查一查的。以后再有这等谁也说不清楚内情究竟如何的案子,众卿若要弹劾,最好能同时附上解决之道,以便朕判断被弹劾者是否真有举措不当之嫌。
“至于王御史的案子,长安在此案上的表现确实令朕失望,而今她负伤在身不能理事,但此案却耽搁不得,所以朕决定罚她官降一级以示惩戒,同时另择良臣负责此案。就此案弹劾她的爱卿定然比旁人更关注此案,从你们中间选择一位接手这桩案子是再好不过的。”慕容泓说着,拿起手边的一叠折子,翻了几翻,忽又抬起眸来,宛若实质的目光自这几名大臣面上一一滑过,无视他们难看的面色,兀自笑意微微地问:“众位爱卿就没有想毛遂自荐的么?”
第472章 谈条件
慕容泓话音方落,赵枢便出列道:“陛下,依臣之见无需这般麻烦,此案当初既然是从京兆府移交至内卫司的,如今仍发还京兆府去审理便是了。”
长安遇刺,慕容泓限定原京兆府尹蔡和三日内破案,谁料还未到三日,蔡和一家便人间蒸发了,如今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朝廷便另行委任了韩佑为京兆府尹。
钟慕白在朝上等闲不开口,但只要赵枢开口,他却是必然要接上几句的,今次也不例外。
“在军中,若是有人指责带兵打仗的将领不称职,自己又不上阵的话,本太尉会把他打得连爹娘都不认识。”钟慕白斜睨着赵枢道“就算丞相担心那几位大人不能胜任,也不必急着把案子推到新任京兆府尹身上去吧。韩大人新官上任,尚有长安遇刺一案的重任担在肩上,一心两用,难免顾此失彼。除非丞相能确定,行刺长安与行刺王大人的,乃是同一伙贼人。”
“太尉此话真是令人费解,行刺长安与王大人的两拨贼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伙,我怎么会知道?只是审理案件本就是京兆府与廷尉府的职责,岂有放着正门不走去走偏门的道理?既然太尉说韩大人新官上任诸事繁杂分身乏术,那将此案移交给廷尉府去审亦可。”
赵枢话音一落,殿中顿时响起一片“臣附议”的拥护之声。
钟慕白不慌不忙,仰首向慕容泓道:“臣不附议,臣建议,此案要么就按陛下所言,从这些上谏之人中选择一位取代长安主审此案,要么,就让新任执金吾朱大人来接手此案。毕竟上一任执金吾因此案而引咎辞职,所以说此案能否顺利侦破可说与朱大人的前程也是息息相关,如此朱大人办起此案来,大约也能比旁人更尽心尽力一些。”
“臣认为不妥,为官者,本来就应各司其职,若一味按着利害相关而越俎代庖,岂不是乱了法度纲常?”赵枢与钟慕白针锋相对。
“若陛下不应,臣要求在武职中也增设谏官一职,反正日常只要动动嘴皮子挑别人的不是,自己却无需为此付出任何代价,这般向陛下尽忠的方式,臣手下大字不识一个的武将都能做到。”钟慕白根本不把他们这些文官放在眼里,一张嘴便得罪一大片。
“钟太尉,你这简直是胡搅蛮缠,自古文武各司其职,何曾有过武将兼任谏臣的先例?再者说,大字不识一个,你倒是想让他们如何向陛下上谏?”赵枢气急败坏。
“不会写折子,难道还不能当朝向陛下进言吗?这也正好符合我们武将光明磊落的行事风格,不屑于背后给人穿小鞋。”
“就是,现在看来,你们文臣除了比俺们多认识几个字外,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嘛。一家之主说菜做的不好吃,那也就罢了,你两个厨子,一个说另一个做的不好吃,自己却又做不出更好吃的来,这他娘的不是找揍吗?”一名武将紧跟着附和钟慕白道。
这话委实说得难听,赵枢后面的文臣一听,立马跳了起来,指责武将目不识丁还偏要不懂装懂口出狂言,武将们直接骂他们废物点心,进不能替陛下上阵杀敌,退不能给陛下分忧解难,整天就会咬文嚼字叽叽歪歪,半点用处没有。
好好一个大龑朝堂,眼看着就要变成泼妇骂街的菜市场了,慕容泓忙抬手让他们安静。
他一改方才游刃有余的沉静模样,面上显露出几分被权臣掣肘身不由己的疲厌不悦之色,问赵枢:“依丞相之见,谁能胜任此任?”
赵枢毫不犹豫:“京兆府尹韩佑。”
他又问钟慕白:“依太尉之见呢?”
“执金吾朱斌。”
“既如此,就让他们两个共同负责此案吧。”慕容泓言讫,不看因为他这句话而有些张口结舌的赵枢,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站起身道“朕头疼,散朝。”
钟慕白以胜利者的姿态骄矜地横了赵枢一眼,手往腰间剑柄上一搁,转身大步往殿外走去。心中暗爽:想把他的人拉下马,可以啊,但你的人也别想全身而退。毕竟京兆府尹的分量又怎么能同掌北军的执金吾相提并论呢?如今两人捆绑在一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看你赵枢怎么办。
长安于当天下午接到了官降一级并将王咎遇刺一案相关人员与资料都移交京兆府的圣旨。圣旨是长福来传的,在圣旨之外,他还替慕容泓带了句话给她——陛下叫你安心养伤。
长安近日一直在府里养伤,还没来得及出去打听这韩佑与朱斌到底是什么来历,但想来也与赵枢与钟慕白脱不了干系,否则的话,慕容泓有什么必要指派两个人来共同负责这起案子呢?
想起这两人收到人证与物证,发现一切都模棱两可地分别指向太尉与丞相之时,那懵逼的模样想必是挺好看的。
不过转念再一想,慕容泓既然给她降职,想必朝中真的是有人弹劾她的,且不止一两个人,否则不会逼得他不得不用给她降职这种方式来堵他们的嘴。只不知他是如何既保得她不必伤筋动骨又将局势引导至眼下这般两虎相争他作壁上观的情形的。待她伤愈后回宫,可得好好拍一通马屁才行。
还有那些趁她伤给她穿小鞋的,此仇不报,她就不叫长安!
如此又过了几日,长安的伤好了十之八九,活动无碍,便下了床。第一件事就是去水井坊大牢见林蔼,因为葛月江来报,对他用了刑他依然不肯招,只说要见长安,他要用一个秘密来和长安交换他自己的自由。
长安懒得去那血腥味浓重的刑房,便让葛月江派人将他带到大牢前院用来存放陈年档案的厢房里。
在牢里被关了十来天,又受了顿不轻不重的鞭刑,林蔼这位世家公子居然傲气仍在,不过人却是瘦了整整一圈。
长安坐在书桌后头翻着档案,见他来了也不过抬头淡淡扫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去看着档案册子道:“听说你有话要对杂家说,说吧。”
林蔼在牢里呆了这么多天,心知家中绝对不会对他之事置之不理,可这太监非但没放他出去,还这般有恃无恐的模样,他便是再迟钝,也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之人。
领悟了这一事实,他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长安的态度,语气平静道:“此事干系重大,还请安公公屏退左右。”
长安又看他一眼,对葛月江等人挥了挥手。
“安公公……”葛月江不大想让长安和林蔼独自呆着,旁的不说,若是长安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事,那他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无事,尔等先出去候着。”长安不容置疑道。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如今她是小铁盒不离身,除非林蔼扑上来的速度比她发射钢针还要快,且能一击致命,否则她不会有生命危险。
葛月江无奈,只得带着手下退了出去。
“现在可以说了。”长安将册子丢到一旁,靠在椅背上懒懒地看着林蔼道。
林蔼也没卖关子,上来就道:“记得安公公第一次来珍馐馆就提起了盐价之事,关于造成大龑盐荒的内情,我略知一二。”
“所以你想以此为条件与我做交易,让我放你出去?”长安笑了起来,表情更加闲散了,“在这件事里你搞错了两点,第一,现在的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要谈条件,也只能由我来提条件。第二,我对你说的事不感兴趣,在你身上,我感兴趣的事从来都只有一件,那就是……”她笑容一收,双手搭上桌沿身子微微前倾,盯着林蔼的眸子道“你来盛京,到底是为了联系谁的?”
明明是那样清瘦俊俏的一个小太监,可做出这等姿势来的时候,却能给人一种犹被蓄势待发的虎狼盯视着的感觉来。
林蔼皱眉,他没料到长安居然这般难糊弄,这盐荒之事如今对大龑来说也算是大事了,可他居然不感兴趣。
长安见他皱眉不语,细长的手指桌上敲了敲,道:“如果你现在的纠结只是因为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那不妨就由我来帮你开个头吧。你,林蔼,福州五大世家之一林家家主的嫡子,在家中排行第六,有个表弟名叫陈若雱,乃是当今福王的第十七子。这是我了解的关于你的基本情况,现在我们就根据这个基本情况来分析一下,你此番来盛京到底目的何在。
“凡是人有所行动,究其根本目的总也离不开酒色财气功名利禄这八个字。酒色财气,你作为一个老牌的世家子弟,在福州可谓呼风唤雨,根本不用远赴盛京来求。那就只剩下个功名利禄。功名利禄是什么,概括起来无非是钱和权这两个字。我相信你来盛京不是为了钱,否则的话你不会就开个小饭馆还得罪人,至于权么,如果你个人想要权,以如今大龑与福州的关系来看,你也不应该到盛京来求,换言之,你这个权,不是为你自己求的,是为了你的家族而求。
“林家作为福州的五大世家之一,什么样的契机能让你们林家的权力更上一层楼呢?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的表弟陈若雱取代如今的福王世子,并顺利继承王位。”
林蔼听她三言两语便将自己此行盛京的真正目的分析出来,忍不住面色微微一变。
长安将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却不动声色,继续道:“那么问题就来了,按着先帝与福王签订的盟约来看,就连当今陛下都无法左右福王废立世子之事,那么你此行到底是想得到谁的帮助来助你们林家达到拉下当今世子推陈若雱上位的目的呢?在这盛京,到底是哪个人有这般大的能耐,能够搅动福州那边的风云,令你不远万里也要赶来离他近一些地巴结奉承?告诉我这个人的名字以及你们私下里的联络方式,待我确认无误后,便放你回福州去。”
林蔼目光发冷,不说话。
“我知道你心中的顾虑,只怕万一说出这个人来,而这个人的能力又是这样大,到时候非但陈若雱上位无望,你整个林家恐怕都会受到牵连。但是你想过没有,纵然你不开口,我也可以将我刚才说的话传到福王世子的耳朵里去啊。”
“你不过都是凭空猜测而已,并无真凭实据。”林蔼怒视她。
长安笑得和蔼,一副牲畜无害的模样,然出口的话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是啊,我是凭空猜测啊,但是凭空猜测也不影响我提醒福王世子在福王身边好好摸排一下有没有盛京这边渗透进去的势力吧?毕竟盛京这个人要不是有什么重要人物在福王身边,凭什么能左右废立世子这样的大事呢?只要这颗钉子被拔出来了,你猜这个人是会恨我,还是恨你这个大老远从福州跑到盛京,还不知在牢里对我说了些什么的林家嫡六子呢?”
第473章 玉骨花容
长安在与林蔼交涉时志得意满,然当她走出水井坊监牢时,却又心事重重了,只因林蔼最终并未能给出人名,倒是给了个地名——宝丰钱庄。
他此行要来联系的人,乃是宝丰钱庄的主人,可惜这么几个月过去,他都未能寻到人。
又是宝丰钱庄。这宝丰钱庄既然是官营的钱庄,那能称之为它主人的人,岂不是只有慕容泓?但林蔼口中所说的这个人却绝对不可能是慕容泓。
难不成暗处还有人在操控这宝丰钱庄不成?
她让周光松去收集这宝丰钱庄的资料,到现在还没音讯,到底是外面的人不好操控,还是得尽快培植自己的势力才是正道。
如此长安便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买第二间宅子了。她有了个想法,这第二间宅子的位置可以离那间粮铺近一些,然后以来往便利之名让薛红药搬过去住。粮铺里人来客往的,用来做交通站最是便利,而薛红药是个蕾丝,又是那副臭德行,外面的人要想收买她难度大,这一点正好为她所用。
定了目标,那长安的行动力是相当强的,不过三四天就在和粮铺隔着一条街的地方觅得了一处四进的宅子。大是大了点,不过对长安来说正要这么大才好,大了才方便隔出私密空间来会见私密的人。
虽然这间宅子的地段不如她现在住的那间金贵,但因为面积大,又毗邻街市,所以价格倒还比她现在住的那间贵上一丢丢。长安也不在意,用纪行龙的名义将宅子买了下来。
当天夜里,长安去西厢房找薛红药,发现纪晴桐居然也在她房里。
“你俩这是在干什么呢?”长安从窗外往里一瞧,发现两人坐在灯下头靠头的状甚亲密。
纪晴桐原本手中拿着一个绣件,见长安来了居然下意识地将东西往桌子底下一藏,红着脸站起身道:“薛妹妹在学做账,我帮她看看。”
“哦。”长安也不进去,双肘往窗棂上一撑,看着两人道:“明日上午我要去理事院办差,午后你俩跟我上街上去买东西。我又买了间宅子,宅子里缺家具。”
纪晴桐应了,薛红药照例没作声。
“还有你,这两日把东西收拾一下,待那边的宅子归置好了,你和你爹就搬过去住。”长安指指薛红药。
这话一出口,两个女孩都有些发愣。薛红药看着长安,不知道说什么好,神色有些沮丧。倒是纪晴桐问了句:“为什么要薛妹妹搬到那边去住啊?”
“那边离粮铺近,方便她来去。”长安看着薛红药,流里流气的“做什么那副模样?难不成你还会舍不得我?”
“我才没有。”薛红药条件反射般犟了一句,似意识到不妥,低下头去克制地咬了咬唇。
“没有就好。那边宅子大,只要你没事不在园子里到处闲逛,就算我偶尔去你也不会见着我。没有闲人闲事相扰,你就带着你爹在那儿好好过吧。”长安说完,又叮嘱纪晴桐一句“没事晚上不要绣东西,仔细眼睛。”
纪晴桐脸又是一红,低声道:“知道了。”